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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6-3-1 08:50 PM

霧矢翊 -【重生之霉妻無敵】《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3-5 10:44 AM 編輯

【書名】:重生之霉妻無敵

【作者】:霧矢翊

【內容簡介】:

  聽說那個功高震主的靖遠大將軍是她從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夫,等他們成親後,她就要被夫婿連累著一起流放西北苦寒之地。

  阿萌很淡定,沒事,如果皇上敢流放他們,她會詛咒皇帝十年不舉。

  於是,皇帝真的不舉了。(皇帝:TAT,朕什麼都沒幹呢!)

  所以說,這種烏鴉嘴的倒楣催的女人,真的沒有哪個正常男人能消受得起啊。

  想欺負她?你確定你不怕被詛咒嗎?當然,還有一個前提,你能先板倒那個惡男再說!

  PS:這是一個性格呆萌的烏鴉嘴倒霉女與佔有欲變態的惡男的故事!雙處文!

  PPS:依舊是甜文加小白文,寵妻系列三!怕踩雷者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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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6-3-1 08:52 PM

第 1 章

  她有個很可愛的小名,叫阿萌,是已逝的娘親為她取的。

  相對於父親羅弘昌所取的閨名羅玉茵,她更喜歡阿萌這個略帶著寵愛的小名,這代表了這一世的母親對她的愛。

  可是,她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小名從一個陌生的男人口中發出時,會讓她打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氣,然後是一種恨不得奪路而逃的衝動。
  
  那男人二十來歲,身形修長,濃眉俊眼,鼻樑挺直,深邃俊雅的五官不經意間帶了些許冷硬的氣息。他的膚色較之一般人比較黑,看起來是常年在太陽底下行走曬出來的色澤,比起京城男人的文質白皙別有一種難言的陽剛之氣。只是那雙黑得難見底的鷹目中流露的惡感讓人不敢與之對視,甚至唇角習慣性掛著的笑容,都讓人感覺到一種邪惡的氣息,與他渾身上下透露出來的凜然氣勢一混合,竟然矛盾得讓人心生怯意。

  總之而言,這不是個好相與的男人。

  雖然他已經盡量地表現得客氣有禮,甚至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但那種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邪惡與血腥味兒還是讓她打從心裡懼怕這個男人。只稍一眼,便恨不得遠遠地逃離,不願與他共同相處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同一份空氣。
  
  這個男人可怕又惡劣,如同一個強大的獵人看上了他的獵物,好整以瑕地逗弄著弱小的獵物,而她便是他看中的獵物。阿萌並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覺,甚至她可以對穿越大神發誓,她真的認為這個長相氣勢不俗的男人是個極度可怕又惡劣的人,用一種逗弄獵物的方式來弄她。

  原因是他現在擱放在她腰間的那條手臂,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她只是走路不小心摔倒了,正巧這男人路過,然後好心地扶了她一把,讓她免於摔倒的命運。

  放屁!根本不是這樣的!
  
  「你沒事吧?怎麼還是這麼呆?」男人低沉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彷彿是被什麼東西破壞過的聲線,沙啞中略帶幾分金屬的質感。

  聽到他嫌棄的聲音,阿萌好想朝他怒吼一聲,分明是他伸腿過來絆倒她,現下卻一副好心人士揣扶她的模樣,有這麼惡劣的人麼?
  
  今天是姚府老夫人的六十歲壽辰,六十而耳順,這個吉利的數字對於老人家來說,都是值得注重大肆慶祝的日子。於是姚家的家主決定,凡是流有姚家血脈的子孫皆可到姚府給老夫人祝壽。

  阿萌已逝的娘親是姚家一脈的小姐,也算是流有姚氏血脈的子孫,所以老夫人的六十壽辰,基於孝道,她也被允許到場。

  明明她只是來找姚青青的,為了趕時間走了這條極少人會走的近路,為何中途會突然殺出個程咬金,先是故意將她絆倒,然後再作出一副揣扶她的好心人士模樣來?

  阿萌呆呆地看了他一眼,鼻息間聞到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很醇厚,卻讓她打從心裡抗拒這種味道。阿萌小心地掙扎離開他揣扶在她腰間的手臂,心裡很慶幸自己走的這條路現在沒有什麼人,所有不用擔心自己的名節被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破壞了。也幸好男人雖然感覺可怕,但到底沒有阻止退離的意思,任由她小心地退離他手臂可以捕捉她的距離。
  
  男人收回手,改由雙手抱臂、居高臨下看她的姿勢,這讓她感覺很不好。

  「……我沒事,多謝公子關心。」阿萌勉強說道,心中有些淚流,明明是他絆人,為什麼卻要言不由衷地給罪魁禍首致謝呢?

  原因是——這男人給她的感覺太可怕了,直覺讓她小心為妙,最好不要惹到他。古人有云:寧得罪君子,勿招惹小人。這男人是不是小人她不知道,但她由衷的感覺到懼怕。阿萌倒霉慣了,所以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覺。既然不能惹,那麼就忍氣吞聲。
  
  「小姐……」

  這時,她的丫環知春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頓時驚慌地叫了一聲,卻在那男人撇來的一記眼神中,不由噤了聲,像只被嚇壞的小兔子一般縮著腦袋。若不是她還算忠心,這膽小的丫環估計早就嚇得躲起來了。

  阿萌知道自己再呆下去,遲早會倒霉,於是也不管這男人是不是認識自己,又怎麼知道自己的小名的,趕緊撤了。
  
  「多謝公子相扶,若沒事,小女子有事,先行一步。」說著,攫了丫環的手,身子側移,打算從另一邊離開。

  這回倒沒有人再伸腿絆她了,可是卻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的原因,還沒走兩步,又莫名的被絆倒了。這回也同樣沒有人來相扶,甚至連扶著她的丫環也被帶著一起踉蹌著撲倒在地。

  正是春寒料峭的時節,院子裡的植了幾株桃樹,桃花已經開了,落在地上,因為阿萌的摔倒又撲騰起了一地的桃花瓣。
  
  阿萌覺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早上起床時,被子壓得她差點透不過氣來;瀨口時,差點一口水嗆在喉嚨裡咳得嗓子眼都疼了;去給繼母刑氏請安時,刑氏和繼妹羅玉紗陰陽怪氣地諷刺她,害得她今天出門差點遲到;出門來姚府時,坐的轎子莫名的突然搖晃起來,讓她的後腦磕在車壁上磕了了個腫包;好不容易終於平安來到姚府,卻碰到這麼個惡男,被人惡意地伸腿絆得摔倒……

  好吧,其實她就是個倒霉催的人,還有一張烏鴉嘴。
  
  「小姐,你沒事吧……」知春快要哭的聲音響起。

  「沒事!」

  阿萌覺得這是小意思,抬頭安撫自己的丫環時,卻見到一旁的男人望著她有些錯愕的模樣,可能很驚訝她走個路也會摔倒。阿萌心裡有些鬱悶,很想對他說,若不是他嚇著了自己,何以會因走得太急而摔倒?明知道她就是個倒霉催的,這麼一嚇,不就是讓她更倒霉麼?

  眼角瞥見那男人似乎要走過來的模樣,阿萌嚇得馬上利索地爬起身,也不管摔得疼痛的腳,拉著丫環一瘸一拐地趕緊走了。

  阿萌想,一定是因為今天注定要遇到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所以才會這麼倒霉的。

  好吧,她一直是個倒霉催的,只是今天特別地倒霉罷了。
  
  來到一處院子,院門前一個丫環已經等候在那裡多時了,看到她們到來,便嗔笑道:「羅家姑娘,奴婢可將你們等來了。快進來,我家小姐正盼著你到來呢。」說著,又瞄了眼阿萌,心裡暗忖,今天羅家小姐應該沒遇到什麼倒霉事兒了吧?

  阿萌朝丫環微笑,說道:「有勞蘭芝了。」
  
  蘭芝是姚青青的貼身丫環,以阿萌和姚青青的交情,蘭芝自然也知道阿萌某種天生倒霉催的體質,見阿萌微笑的模樣,看著也沒有什麼大礙,暗暗認同了自己先前的猜測。
  
  來到一處芳香馥郁的寢室,一個明艷嬌媚的少女坐在窗前繡花,等聽到聲音時,徐徐地抬起頭來,膚如凝脂,眸光瀲灩,眸光流轉間,說不盡的風流嫵媚,光彩奪目,讓人難以移目。

  只是那姑娘一見到進來的人,將手中的針線一丟,以一種和外表不符的姿勢馬上跳了起來,拎著裙擺跑了過來。

  「阿萌,你可來了,一路平安否?」姚青青圍著阿萌轉了兩圈,笑問道。

  阿萌扁扁嘴,見室內的丫環已被姚青青揮退,不由得苦了臉說道:「剛才遇到個可怕的人,摔到了,可能腳上有傷。」

  姚青青一聽,掩著小嘴驚呼了一聲,趕緊讓蘭芝去拿藥箱來,自己按著阿萌坐到炕上,然後就要掀阿萌的裙子。阿萌嘴角一抽,趕緊制止了姚家姑娘粗魯的動作,自己小心地將褻褲的褲腳擼高,露出了一截瑩白的小腿,小腿上有一道磨破皮的傷痕,只泌出了些血漬,倒是傷得不重,看樣子應該是摔倒時,磨擦到地面罷。
  
  姚青青一臉同情的表情,摸摸阿萌的腦袋,「可憐的娃,怎麼受傷的總是你呢?」

  阿萌氣悶地看了她一眼,抿著嘴不說話。

  阿萌生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身形也是比較纖巧瘦弱,繃著個臉坐在那兒,可愛得像尊陶瓷娃娃,讓姚青青這個有收集可愛之物癖的人忍不住又喜愛起來,摟著不肯撤手。
  
  這時知春已經接過蘭芝遞來的藥箱,邊抽泣著邊為阿萌上藥,那眼睛紅紅嘴巴紅紅的小模樣兒,看得姚青青都有種阿萌摔得沒了半條命的錯覺。

  知春雖然膽子小了點,但作為阿萌的貼身丫環,特別是跟在這種倒霉體質的主子身邊久了,早已練就出了一手處理傷口的好手藝,三兩下就為阿萌處理好了傷口,上藥包紮,一氣喝成,與她膽小的性子完全相反,看著就像一門藝術一般。
  
  「啪啪啪!」

  姚青青拍著手,笑道:「知春的手藝又進步了,下次繼續努力!」

  聽得阿萌氣悶地瞪了她一眼,將姚青青壓在她肩膀上的手拿開,直接將掀到膝蓋的裙子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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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6-3-1 08:55 PM

第 2 章

  從小到大,姚青青已經習慣了阿萌這種倒霉催的體質,所以對阿萌的受傷已經習以為常了,並沒有特別大的感受。待阿萌處理好傷口,讓人上了茶後,便興致勃勃地開始瞭解阿萌受傷的原因。

  姚青青很會抓重點,可是記得剛才阿萌說遇到一個可怕的人才會變成這樣,遂問道:「是什麼可怕的人這麼厲害,讓你嚇得自個摔倒受傷了?是不是男的?你有沒有詛咒他?」
  
  阿萌喝了口熱茶,溫暖的茶水從喉嚨滑到胃裡,讓她舒服得想歎息。阿萌小心地將腳放好,雙手捧著被杯水浸潤得溫暖的茶杯,從指尖透來的暖意讓她舒服地瞇起眼睛,「沒有。」

  「怎麼沒有呢?他害你跌倒受傷,你應該詛咒他……」姚青青歪著腦袋,十分可愛地說:「嗯,就詛咒他不舉好了。」

  「喂……」阿萌滿臉黑線地叫了一聲,這位姚家長房嫡出的小姐未免太口無遮攔了。「你娘若是聽到你這話,會昏倒的,也會認為是我教壞你了。」天知道她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行事小心,可不像這位受寵的姚家嫡女般肆意張揚。

  而且這種詛咒是能隨便說的麼?真的會害人家絕後的啊。特別是她這種好的不靈壞的靈的烏鴉嘴,詛咒百發百中,都可以去當巫婆了。

  好吧,阿萌並不是什麼聖母,只是覺得事情還沒有到讓她詛咒別人不舉的程度。
  
  姚青青嘻嘻笑了一聲,「他害咱們阿萌姐姐受傷,咱們也應該讓他付出些代價,這樣才公平。」說著,抬起潔白優美的下巴,矜持而驕傲。這就是姚家嫡出小姐,恩怨分明。

  阿萌將杯中澄黃色的茶水一口飲盡,說道:「不用了,他也扶過我,並不是那麼……」有點言不由衷,但阿萌覺得,那樣危險的男人,她連生出詛咒他的心都覺得緊張害怕的地步,最好此生都要不見到他。
  
  「好吧,既然這樣咱們就不理他了。來來來,阿萌看看我繡的這副花鳥圖怎麼樣,來給我個意見,好讓它更加完美,這樣母親就不用擔心我總是繡不好了。」

  很快的兩名少女湊到了一起,對著繡棚嘀咕起來。
  
  這時,一個丫環掀簾進來,她身後同樣跟著一個丫環打扮的女子,正是姚青青的母親——姚三夫人身邊的得力丫環春緋。

  「三小姐、羅姑娘,客人來得差不多了,夫人讓你們過去給老夫人賀壽。」

  兩人聽罷,便將繡棚放下。

  姚青青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首飾,見沒有什麼不妥的,便和阿萌一起朝姚老夫人所住的地方行去。
  
  走了一刻鐘左右,兩人到了姚老夫人所住的地方,此時裡頭已坐滿了人,不只有姚家的女眷,也有一些各大家族的女眷與年輕的姑娘。姚老夫人坐在最上首,左右兩邊還陪著幾個生得秀美的少女們,正嬌嬌地陪老夫人說著話逗得老夫人笑語連連。

  聽到丫環稟報姚三娘子到了,室子裡的說話聲頓時小了。
  
  「祖母,青青來了~~~」姚青青嬌笑著上前行禮。

  阿萌跟在姚青青身後,低眉斂目地跟著行了一禮。眾人此時的目光都放在明艷嬌俏的姚青青身上,聽到阿萌自表的身份後,便不再關心了。像阿萌這種生母是姚姓女子才沾了光來老夫人這邊露臉的姑娘不少,所以並未引起什麼特別的注意力,倒是美麗又嬌俏的姚青青才是眾人關注的對像,這可是姚老夫人的心肝寶貝兒,姚家女中最尊貴的長房嫡小姐。
  
  「青青來了,快過來給祖母瞧瞧。」姚老夫人朝姚青青伸手,笑容慈祥。

  姚青青笑著迎了上去,無視一群姚姓小姐各種嫉妒羨慕的目光,陪在老夫人身邊癡纏著,然後又拿出了她親手為老夫人抄寫的佛經,這份孝心更逗得老夫人對她疼愛不已。

  見沒有人注意自己,阿萌也不在意,更喜歡這種忽視。見姚大夫人身邊的嬤嬤朝自己招手,便走到姚大夫人身後的位子坐下,安靜地看著這祖孫共樂圖。
  
  姚大夫人看了眼被老夫人拽著一起坐在上位的女兒,瞄了一眼周圍人,見到二房三房投來嫉恨的目光,唇角微乎其微地挑了下,卻並未露出什麼得意之色,仍是一派淡然從容地坐著。

  「阿萌,你臉色不好,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阿萌正安靜地打量週遭的人,聽到姚大夫人關心的話,彎起唇角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和聲回道:「謝謝大舅娘關心,阿萌無事。」

  見她不像撤謊,姚大夫人笑了笑不再多說,只是小聲吩咐了聲,讓阿萌累了先去姚青青的院子裡歇息。

  阿萌眨眨眼睛,乖巧地應了一聲。
  
  阿萌雖然叫姚大夫人舅娘,但她娘親卻並未是姚大爺的嫡親妹妹,而是姚家另一脈的小姐,只是阿萌的娘親在出嫁前,幫助過剛嫁進姚家的姚大夫人,與姚大夫人感情頗好,是以姚大夫人方會對阿萌這個生母早逝的羅家嫡小姐愛護非常,私下也允了自己女兒與阿萌的往來。
  
  *******
  
  前院,姚家大爺姚學海正在招待前來為老夫人賀壽的賓客,突然管家過來小聲地說了句,姚學海面色微變,不過很快便恢復過來。

  姚學海回頭與姚家二老爺耳語一聲,又歉意地朝賓客們說了聲後,便離開了前院,往一處偏院的地方行去。
  
  偏院的大廳前,穿著一襲天青色長衫的男人負手站在石階前,淡淡地望著遠方,渾身上下自有一翻難以忽視的威嚴剛硬氣勢。男人旁邊,一個穿著小廝服飾的少年安靜地陪在一旁。

  一陣腳步聲響起,很快地便來到面前。

  男人轉過頭,看向疾步行來的姚家大爺。

  「月卓,你可是來了。」姚學海高興地說,走到男人面前打量他,欣慰地點頭:「不錯不錯,已經長得這般大了,老夫人若是知道你今兒來了,會十分高興的。」
  
  虞月卓唇瓣含笑,「大舅,許久不見了。」

  聽到他不似正常人的聲音,姚學海面色一變,有些關心地問道:「月卓,你的聲音怎會……」

  「無事,大舅不必擔心。這是去年帶兵深入北越王庭時,不小心中了北越草原上的一種毒花,雖然並無什麼大礙,但卻弄壞了這嗓子。」虞月卓解釋道。

  其實他的聲音比正常男人的聲音略帶低啞,仔細聽時又有種金屬的質感,倒不至於太難聽,只是那種質感傳入人耳時,讓人感覺到一種難以忍受的疙瘩,令聽者生生浮現一種奇怪的感覺。
  
  姚學海聽罷鬆了口氣,打量這侄兒,發現一陣子未見,他越發的英挺堅毅了,不像姚家人也不像虞家人,介於兩者之間,又游離於兩者之外。不過這侄兒卻是令兩家都感到驕傲的子孫。大楚誰人不知道,北越就是被年輕的虞將軍帶兵直接打到北越王庭,使得北越王庭不得不向大楚稱臣。也因為他,結束了大楚與北越百年來對峙局面,還邊疆百姓一個平安喜樂的生活環境,免於邊境百姓受戰亂之苦。他是大楚的英雄,更是最年輕的大將軍。

  「可是去見了老夫人了?」姚學海高興地問。心知這侄兒今天能來,應該是給了姚家天大的面子了。

  「那兒人多。」
  
  姚學海一聽,忍不住好笑起來。老夫人那兒確實來了一群各家貴女與姚家各處的小姐與表小姐們,都是一些年輕的姑娘,若是那些貴女們知道他的身份,估計場面會混亂起來。畢竟雖然大家都知道靖遠大將軍的威名,這位大將軍卻極少在人群前露臉。可以說,打得北越王庭不得不向大楚俯道稱臣的靖遠大將軍,是京都所有貴女們心目中的英雄,願意下嫁的夫婿人選,夫人們心目中的良婿。
  
  「那好吧,難得你回來,這回可不許亂跑了,你娘和你妹妹都在老太太那兒等著見你一面呢。哎,我知道你不喜見太多人,不過有幾個兄弟姐妹你應該見一見吧?還有……」姚學海絮絮叨叨地說,努力想勾起虞大將軍的興致,可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舅!」虞月卓知道自家這大舅在打什麼主意,不得不打斷他的話,「放心吧,現下邊境無戰事,無皇上的命令,侄兒近期都會留在京城的。而且皇上已經將西山營交給侄兒了。」

  姚學海聽罷,心中一喜,說道:「好極好極。你是個有出息的!不愧是我們姚家的子孫!」

  虞月卓眼瞼微垂,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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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6-3-1 08:56 PM

第 3 章

  阿萌覺得有些無聊。

  看了眼陪在姚老夫人身邊的姚青青,又瞅瞅老夫人另一邊坐著的少女,明眸皓齒,文秀優雅,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少女。不知道那個少女是誰,不過聽得姚老夫人慈愛地叫她「月娟丫頭」,應該是京中哪個世家貴女罷。再看周圍人對那個叫月娟的少女露出討好之意,卻未對姚老夫人如此偏愛的行為露出什麼異樣的神情,便知道這個少女的身份不簡單。

  羅家雖然是京城的望族,但阿萌的爹只是羅家的三房的嫡子,她的生母也只是姚家旁枝的小姐,使得她的身份並不算太高,甚至與在場的這些貴女們相比,實在是不值得一提。是以沒有人會特意地關係她,使得阿萌養成了旁觀者的心態,沒事就坐在一旁默默觀望,然後再根據眾人的神情態度及語言分析他們的心態及她們之間的關係。

  這也算是一種打發時間的娛樂吧。
  
  姚青青似乎不太喜歡那個「月娟」,話裡話外時不時地埋汰幾句。「月娟」卻是個能忍的,雖然表情僵硬了一下,便很快地便淡然微笑,一派大方。在場的一些人精們如何不知道姚老太太的心肝寶貝不待見「月娟」,見狀卻當作不知,甚至有些夫人低下頭,暗暗發笑,十分樂意這個結果。

  阿萌猜測,看來在場的人,除了姚老夫人和姚大夫人外,其餘的人皆是不希望姚青青與那「月娟」姑娘好的。
  
  說了會子的話,一個嬤嬤進來,在姚老夫人身邊耳語了一句,姚老夫人面上不動聲色,繼續與眾人談天說地,不過這場話沒有持續多久,姚老夫人很快便露出疲憊的神色。

  在場的夫人們皆是人精,見狀也不再滯留,隨著姚家幾個夫人一起移到偏廳去繼續喝茶聊天敘話。很快的,原來還擠得空氣中滿是脂粉流香的大廳裡變得空蕩蕩的,只留了一些姚家女眷在場。

  阿萌見狀,本欲要隨眾人出去的,但姚大夫人給她使了個眼色暗暗阻止了她,讓她安心呆著。姚青青也趁機挽留她,阿萌不知道姚大夫人在搞什麼,無奈,只能繼續當個透明人呆坐著。

  再看看留下來的人,除了姚家的幾個出嫁的姑奶奶和媳婦,還有五六個姚家嫡出的小姐,甚至那個叫「月娟」的少女也在。雖然人是少了,但眾女仍是輕聲細語地說著話,觀之神態,比剛才人多時還要注重言行細節,笑不露齒,矜持而傲然,將姚家女的矜貴淑婉之氣表現得淋漓盡致。只有那個叫「月娟」的可能知道了什麼,秀美的下頜微抬,眉宇間流露出一種興奮與驕傲。
  
  姚青青此時已經坐到阿萌身邊,看到對面的「月娟」的表情,撇了下嘴,嘖了聲,小聲地對阿萌說:「你看她那德行,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的情郎要來了呢。」

  「喂!」阿萌黑線地叫了聲,真想捂著她的嘴,「這裡人多,你就少說幾句。」這種話是個未出閣的女子該說的麼?真不知道她這種爽利的性格怎麼養成的。幸好她私下說說,人前還算是挺矜持的。

  姚青青嘟了嘟嘴,「沒辦法,我就是討厭她!阿萌你還不知道吧,她就是虞月娟,皇上親封的靖遠大將軍虞將軍的嫡親妹妹。因為有個大將軍哥哥,神氣得像什麼似的,都不將人放在眼裡了,就是個拎不清的。虞將軍有這種妹妹,還真是可憐……」

  阿萌有些驚訝,靖遠大將軍虞月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怨不得虞月娟要驕傲,若是她有這麼個出色的哥哥,她也要驕傲了。特別是在這種男人為天的時代,父兄永遠是女人最大的倚仗,有一個受皇帝寵信的將軍兄長,虞月娟的未來可謂是前途無量了。
  
  見姚青青還在叨念著,阿萌私下扯扯她的衣擺讓她少說幾句。其實姚青青是個很爽利的女孩子,恩怨分明,敢作敢當,無論是做姐妹朋友都是最好的。也不知道姚大夫人那麼通透精明的一個人,怎麼會養成她這種脾氣。

  「哎,阿萌,咱們去詛咒她吧~~嗯,就詛咒她們呆會在眾人面前出醜好了~~」姚青青以袖掩唇,宛然一笑,說不出的光彩明艷。

  「……不要!她又沒有得罪你。」阿萌木著臉拒絕。這姑娘真的拿她的烏鴉嘴當成了武器不成?雖然她有時候也會詛咒一下某些人,但這種無緣無故的詛咒別人的行為,她不想做。

  「誰說沒有得罪,你不知道她竟然……」
  
  姚青青正欲要同阿萌告狀,簾子卻在此時突然掀開了,原本在外頭陪眾位夫人的姚大夫人走了進來了,後頭還跟著一個身形高大的英挺男子。瞬間室內所有的說話聲都停了下來,姚青青不敢放肆,也只能閉上了嘴,也好奇地看著那個讓姚大夫人引領進來的年輕男人。

  當看到那個男人的臉時,阿萌差點露出一副見鬼的表情,直覺要找路逃走。

  竟是那個先前在桃林裡絆住她又假裝好心的惡男!

  那男人走進來時,眼睛狀似無意地在室內一掃,將室內的情景盡收眼底。

  姚家未出閣的小姐們接觸到他的視線,不由得面露桃紅,羞澀地低下腦袋。而男人的目光也輕易地看到了阿萌那副「見鬼了」的表情,不由得眉頭一挑。

  阿萌趕緊低下腦袋,努力地減弱自己的存在。
  
  「哥……」虞月娟激動而壓抑地叫了一聲。

  虞月娟身旁的婦人也是一臉激動地持著男人。

  聽到虞月娟這聲「哥」,阿萌更是瞠目結舌,傳說中的大英雄大將軍,竟然是……這個男人?反觀在場的姚家姑娘們知道虞月卓的身份後,更是雙目晶亮,眉目含羞帶怯,表情更是矜持了。
  
  姚老夫人也是一臉的激動,忙說道:「是月卓來了麼?快過來給我瞧瞧。」

  虞月卓含笑著前上,對著姚老夫人施了一禮,笑道:「外祖母,月卓回來了,今天是您的壽辰,月卓在此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虞月卓的聲音一響,現場的氣氛明顯一滯,但在場的都是些見過大場面的,很快便恢復了正常表情。阿萌心知這種像是被破壞過的聲線,那種金屬的質感給人的感覺太強烈了,讓人怎麼樣都不喜歡的。
  
  「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姚老夫人眼眶濕潤,親自下炕來拉著男人起來,將他打量了一遍,有些哀傷地說:「不過幾年不見,你已經長得這般大了,可是你的聲音……怎會變成這般?是不是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你讓你娘怎麼辦……」說著,自己用帕子按著眼角。

  「讓外祖母掛心了,不過是喉嚨曾受過傷,治好時便是這樣了,平日說話並無大礙的。」虞月卓解釋著,又寬慰了幾句姚老夫人。

  在場的人見狀也忙著一起寬慰老太太,過了一會兒姚老夫人方沒那麼難過。
  
  虞月卓又轉身去拜見了母親姚氏,然後對激動地叫他哥的虞月娟摸了摸腦袋,唇角含笑,舉止斯文有禮,若不是眾人皆知他十歲就進了軍營,皆要懷疑這般斯文有禮的男人會是個馳騁沙場打得北越不得不俯首稱臣的大將軍。他生得英俊,又氣勢不凡,舉止投足間,完全沒有武夫的粗魯狂放,彷彿京中哪個世家出來的翩翩公子。

  可是阿萌總覺得這種斯文是他的偽裝,像今天在桃花林裡那種惡劣而逗弄的舉動才是他真正的模樣。

  阿萌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覺,這種直覺也讓她躲過了很多麻煩事兒。
  
  與長輩們見過面後,姚老夫人笑道:「來,月卓,來見見你的這些表姐妹們,你這幾年不在京城,與她們也有好些年不見了吧。」

  聽到姚老太太說笑的話,在場的姑娘們都緊張起來。甚至是姚青青這個對虞月娟十分不待見的姑娘也添了一種緊張感,努力坐直身姿,讓自己看起來含蓄而矜持,必要地給這位大將軍表哥留個好印象。
  
  相對一群努力表現自己的姚家姑娘們,被留下來當佈景板的阿萌實在是不值得一提了。先不說在場的姚家姑娘都是姚家最出挑的姑娘,樣貌才情皆是上層,她這張彷彿長不大的娃娃臉就沒有什麼看頭了,最多是顯得可愛,給人一種萌萌的想要捧著玩的感覺罷了。

  所以阿萌十分淡定地當自己的佈景板,努力地弱化自己的存在。她不想與這個直覺給她危險感覺的男人面對面,更不想做個任人隨便耍著的獵物,只希望這男人被這群漂亮美麗的姚家女迷花了眼,然後挑個回去當老婆算了。

  是的,有點腦子的人都看得出來今天這一出是姚家特地為這位大將軍安排的相親宴了。務必要讓此時正如日中天的靖遠大將軍相中個姚家女,拉籠了他,姚家又得到一個有力的姻親。特別是這個姻親還很厭惡虞家人時,他們姚家何不將他拉籠過來。
  
  姚大夫人含笑著將在場的姚家姑娘們一一介紹給這位大將軍,姑娘們也或羞澀或靦腆或大方或矜持地叫了聲「表哥」,姚青青也很甜地叫著「表哥」,然後朝虞月娟的方向挑釁地看了一眼,使得虞月娟暗暗皺眉。

  表哥表妹一一見過禮後,虞月卓仿似不經意地說:「大舅母,這裡不是還有個表妹麼?又是哪家的表妹?」含笑的目光直直看向姚青青身後的位置。

  於是努力要做佈景板的阿萌因為男人的惡劣揭穿,使得她暴露在眾人目光之中。
  
  阿萌頂著姚家幾位夫人探究的目光,還有姚家嬌女們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突然感到壓力山大,很想對著某個故作無辜的男人咆哮:你到底想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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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6-3-1 08:58 PM

第 4 章

  「大舅母,這裡不是還有個表妹麼?又是哪家的表妹?」

  男人奇特的聲線在偌大的偏廳中,顯得有些突兀,卻讓足夠引起了眾人的重視,讓阿萌這個小透明呈現在眾人面前。
  
  阿萌心中惱恨,面上卻不得不在眾人的打探目光中露出帶些靦腆的笑容,目光望向姚大夫人,表明自己是姚大夫人帶來的。

  阿萌先前並不知道這是姚家人特地為虞月卓準備的相親宴,如果她知道的話,絕對不會留下來。可是她不知道不要緊,但姚大夫人作為姚家長房媳婦,姚老夫人倚重的大兒媳婦,她不可能不知道姚家人的安排,那麼她留自己下來做什麼?

  這點不只阿萌想不明白,在場的夫人們也有些疑惑。看阿萌與姚青青的座位,便知道阿萌是姚夫人帶來的人,所以姚大夫人其中的意思可就教人玩味了,特別是姚老夫人還有意讓姚大夫人所出的姚青青在虞月卓面前多露臉,好讓他們小輩看上眼時,姚大夫人此舉,不是再給她女兒添了外潛在的敵人麼?

  姚老夫人面上一派淡然,彷彿虞月卓特別地關注個陌生小姑娘並未讓她動容,其餘的人心思電轉間已經想了很多。
  
  姚大夫人在眾人的目光中,依舊一派從容淡定,笑道:「這是羅御史家的小娘子,與青青是好姐妹,今天特別來給老夫人祝壽的,她娘親也是咱們姚家的姑娘,是二老太爺那邊的姑奶奶。」

  這時,姚青青也嬌笑道:「祖母,這是青青的好姐妹。」
  
  聽罷姚大夫人的解釋,又見姚青青如此維護的模樣,眾人恍悟,知道是姚家二老太爺那邊的外孫,與老夫人還算是隔了許多層的,更是與虞月卓相隔了十萬八千里的堂表了,如此無關緊要的人,便不再關注了。至於姚大夫人為何會留下阿萌,眾人一看姚青青對阿萌緊張態度,大伙都猜測是姚大夫人太疼姚青青,定然是姚青青要留她的好姐妹在場,是以阿萌才會留下的。

  只是,一個是姚家尊貴的嫡女,另一個雖是御史家的小娘子,但比起根基深厚的京中望族姚氏來,身份仍是顯得比較低微的,姚青青與這種身份不顯的羅家女交好,怎麼看都有點掉份兒。

  大人們面上沒什麼表示,但幾個藏不住表情的姚家女已經面露鄙夷,連虞月娟也對姚青青頗為不屑,看得姚青青很想發火,最後還是阿萌私下給將人扯住了。
  
  虞月卓聽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後客氣有禮地說:「原來是外二祖父家的,怨不得有些面善呢。」說著,又望了阿萌一眼,那目光讓阿萌頭皮發麻,差點忍不住抱頭縮地了。

  眾人聽罷,只當他是客氣,皆抿唇笑起來。再見虞月卓也沒再多關注的模樣,終於松下心來。她們可不希望虞月卓去關注個不是姚家的姑娘。

  只有阿萌覺得他真的不是客氣,而是陳述了一個事實:這個人真的認識她!可是她從小到大發生的事情記得很清楚,自己應該是沒有見過這個人的。呃……或許是見過,但因是無關緊要的人,所以自己不去記?

  反正無論哪種,阿萌都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幸好虞月卓現在是炙手可熱的大人物,她這個小透明絕對不會與他勾搭上什麼雜七雜八的關係的。
  
  接著又是一群女眷七嘴八舌地圍著虞月卓表示她們的關心之情,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虞月卓是她們遠征在外的兒子呢。反觀虞月卓的親娘姚氏,在最初的激動後,又淡然地坐在那兒,只用一雙溫柔的眼睛看著被眾位姚家夫人及姑奶奶們圍住問話的兒子。

  虞月娟原也是沉得住氣的,等見到姚家的貴女們隨著她們的娘親圍住她哥哥問話時,心情越發的氣悶了,她的哥哥是大英雄、皇帝親封的大將軍,豈是這些無知的女人能般配得上的?
  
  說了會兒話,虞月卓終於被姚大老爺派人來叫出去了,也算是緩解了他突如其來的女禍。

  阿萌見狀,巴不得他快快離開,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氣,她都覺得磣得慌,特別是看到他那副待人斯文有禮的模樣,只覺得渾身都不對勁兒。難道只有她覺得他特別的做作,本性向惡?

  虞月卓一走,室內原本還溫馨熱鬧的氣氛頓時沒了,姚老夫人淡淡地坐著,環視下面的一群如花似玉的姚家姑娘們,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半晌過後,姚老夫人表示累了,讓嬤嬤扶她到裡頭歇息。
  
  *******
  
  離開了老太太的院子,阿萌跟在姚大夫人身後,和姚青青並排站在一起,幾次想告辭了,但在姚青青有意無意的阻擾下,只能心中嘆了口氣。

  「阿萌,虞表哥長得真好看,是不是?」姚青青湊近阿萌,小聲地說道:「他比京中那些公子哥兒都有禮數,人又英武不凡,一點也不像個武夫呢。」

  阿萌含糊地應了聲,不想再糾纏那男人的事兒。
  
  走過一條抄手遊廊,阿萌見姚大夫人要帶她們去剛才那群夫人和貴女們那兒,趕緊說道:「舅母,我身體有些不適,我想……」

  「誒?難道你腿又疼了?」姚青青馬上關心地問。

  聽到姚青青的話,姚大夫人回頭看著兩個小姑娘,也關心地問道:「怎麼回事?阿萌你身體不舒服?可要招大夫過來給你瞧瞧?」
  
  今天是姚老夫人的壽辰,姚大夫人要招待來往的女眷,忙得一刻不得停歇,而如此忙碌的時候,她還關心自己的身體,讓阿萌實在是感動又不好意思。她受傷慣了,這點小擦傷根本不是事兒,只是不想再去和那堆京中貴女們湊在一起遭她們冷眼才借口離開的。

  阿萌知道姚大夫人如此這般是為了讓自己在那些夫人貴女們面前露個臉,與那些身份高貴的貴女們結個手帕友,對她未來大有益處,可自己現下真的不想往那邊湊啊。

  「娘,阿萌先前摔傷了腿……」

  姚青青當下將阿萌在路上摔傷的事情說了一遍,姚大夫人聽罷,對阿萌這種倒霉的體質頗為同情,見她面色實在是不好,便也不再強求了,吩咐她到姚青青的院子裡去歇息一會,等稍一些她再派人送她回羅府。

  「謝謝舅母,讓您掛心了。」阿萌帶著鼻息的聲音說。

  姚大夫人笑了笑,吩咐阿萌好好歇息,便帶著不情不願的姚青青往大廳行去。阿萌可以不去,但姚青青這個姚家嫡女是不能不去的。

  阿萌見人走遠了,心裡鬆了口氣,趕緊帶著她的丫環知春往姚青青所住的清風院走去。
  
  這回阿萌專挑一些人多的地方走,就怕自己又在路上遇到某個性格惡劣的男人。阿萌素來不相信自己會有什麼好運氣,所以習慣做事之前多考慮下自己該怎麼做才能避免麻煩事兒。

  走過這條走廊,就到清風院了。

  看到一眼在望的清風院,阿萌難得地露出笑容,正準備回頭吩咐知春快點時,突然腰間一緊,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整個人被捂著嘴拖到了一處假山的山洞後。
  
  「啊……」

  尖叫聲被一隻寬厚溫暖的大掌摀住,阿萌雙目圓瞪,驚駭地看著眼前好整以瑕地俯視著她的男人,那雙望不到邊的黑眸讓她頭皮發麻,下意識地掙扎起來。可是還沒抬腿給他一個防狼下胯踢時,男人輕易制住了她的花拳繡腿不說,甚至箍在她腰間的胳膊一緊,痛得她差點飆淚。

  阿萌現在很確定,這男人估計是和她有仇,所以才會專門找她碴,讓她倒霉。看吧,現在又來搞這一出,讓她不懷疑都不行。所以,阿萌認為,也許自己曾經不經意間惹到了這個惡劣的男人不自知,太悲催了。大楚這麼多女人,為毛是她惹到他呢?

  阿萌內流滿面,很想大聲咆哮:大哥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不用這般試探了,有什麼過往仇怨的話就一併地交待清楚,咱都賠給你!
  
  大抵是看到她一副淚眼汪汪的模樣,男人有些惡劣地笑起來,挑起一邊眉毛,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很愉快的氣息。

  「你哭什麼?不是被咬了都不會哭的麼?」虞月卓用手指捻去她臉上的淚,可是他粗礪的手指又讓她面上一陣生疼,由此可以看出,這男人估計從來沒有給誰做過這種試淚的動作。

  阿萌趁著他鬆手之際,趕緊偏過臉躲開了他的手,然後阿萌很快知道自己此舉又惹惱了這個喜怒不定的男人,那隻大手捏著她的下巴,生生將她的臉板回來。
  
  腰好疼,下巴好疼,凡是被這個不知輕重的男人碰到的地方都好疼。阿萌忍住因為疼而流出的生理淚水,小聲地問道:「虞大將軍,你到底想幹嘛?若是我曾經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拜託你明著來,不用做這種、這種……」這種破壞她名節的事情。

  阿萌相信,以這時代的標準,她被個男人碰過了,已經算是不潔了。她該慶幸這個男人應該也是不想讓人發現,所以才會挑這種隱避的地方下手麼?

  不過阿萌此時和個男人身體緊貼著靠在一起,鼻息間也是一陣的男人身上的氣息傳來,但卻沒法讓她心跳加快生出什麼害羞感,只覺得毛骨悚然,很想奪路而逃。

  如此想著,阿萌又是一陣的緊張害怕,自己的武力值很低,若是這個男人想做什麼,她估計逃不掉……
  
  聽罷她的話,虞月卓臉上故作的斯文笑容斂去,扯著唇角的模樣實在是惡劣得讓人想抽他:「你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情,反而是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呢。不過……你現在也做了一件對不起我的事情了。」

  「什麼?」阿萌問道,腦子高速運轉起來,忙著找出路。

  她游移的臉被板正,男人露出了十分惡劣的笑容,高大的身形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懷裡,湊到她耳畔,輕輕柔柔地說:「阿萌,你右手臂上的傷痕還在不在呢?當初一定很疼吧?真可惜我一直沒有看到它癒合的模樣……」

  阿萌瞪大眼睛,突然身體一陣輕顫,一陣寒氣從腳底躥上心頭,整個人都僵了。

  「怎麼了?認出我了麼?」虞月卓愉快地問道,對她的箍制鬆了幾分。

  「你……」

  「什麼?」男人欣賞她害怕的模樣,這般膽小,如何能逃開他的掌心?

  阿萌咬著牙,慢慢地說道:「你混賬!砸你!」
  
  虞月卓目光一厲,猛然聽到破空的聲音,那種多次在生死之間徘徊掙扎的危機感讓他第一時間摟著她跳開。而他原來站在位置,一顆假山上的斷石砸在地上,入土三分,若是它直接砸到人頭上,不死也去半條命。

  可是,霉運好像還沒有完,阿萌被他帶離時,腰間的衣服勾到了一塊石頭,嘶啦一聲衣服破了不說,連帶的腰間也突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而男人也因為躲得太急,山洞太窄,後腦勺磕到一塊起的石頭。

  虞月卓發出一聲悶哼,腦袋一陣暈眩,箍住她的力道也鬆了幾分。
  
  阿萌見狀,趁機踹去一腳,也不管是踹到他哪裡,見他終於鬆開了她,趕緊手腳並用地爬離開山洞。

  奔出了假山山洞,阿萌看到一個少年小廝制住了知春,怨不得知春明知道她被人擄去假山也沒有吭聲。可能是太害怕了,知春焦急地看著她不敢輕舉妄動,一雙眼睛通紅通紅的。

  那小廝見到她狼狽地跑出來,嘴巴瞪得老圓,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彷彿很懷疑她怎麼會在自家那麼惡霸的主子手裡逃跑。爾後想起自家主子,神色一變,也不理會他們,趕緊往假山的山洞那兒奔去。

  而阿萌也趁著這個機會,扯著知春往清風院跑,心裡詛咒不休。
  
  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倒霉事兒,她再也不想做了,真是疼死老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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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6-3-1 09:00 PM

第 5 章

  兩個女人跑得飛快,活像是身後有惡鬼追一樣,不多時已經跑進了清風院裡。
  
  那少年小廝瞥了一眼,心裡暗暗納悶她怎麼能從他家那惡鬼一樣凶殘的將軍手心裡逃跑的,等他繞到假山洞前,看到山洞裡的情況,頓時有些傻眼了。
  
  「將軍?你怎麼樣了?」
  
  少年小廝趕緊過去將虛弱地靠在山洞壁的男人扶住,湊近了聞到了一股子的血腥味,頓時臉色變了:「將軍,您……受傷了?」
  
  小廝吃驚不已,記憶裡的將軍除了初入戰場時,因年幼武藝不精受過不少的傷,後來隨著年紀的增長,武功在戰場上磨礪得越發的純熟後,已經多年未曾受過傷了。可是此時,這個素來強勢的男人竟然因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而受傷了?
  
  虞月卓睜開眼睛,並未如小廝所想般的虛弱,雙眼反而黑亮得不可思議。虞月卓推開揣扶住自己的小廝,摸了摸後腦勺,摸到一手的血,頓時目光變得又深又沉,唇角微微揚起,不怒反樂。
  
  小廝低下頭,從袖裡掏出一條乾淨的帕子遞給主子,心裡暗暗為剛才逃跑的姑娘憂心。那姑娘不反抗還好,這麼一反抗,不是生生激起了主子的劣根性麼?主子這模樣分明是將那姑娘當成了獵物,以後還有得她受罪呢,剛才還不如讓主子折磨一翻以後別再掂記了還好一點呢。
  
  不管小廝怎麼想,虞月卓接過帕子擦了擦腦後的血,只是磕破了皮,並未如眼見的那般嚴重是。初始的昏眩過後,現在感覺已經無礙了。
  
  「符九,她呢?」
  
  符九知道主子問的是誰,低聲道:「已入了清風院。」
  
  「呵呵,倒是跑得夠快,看來並沒有太倒霉呢……」
  
  聽到男人異樣的聲線所發出的笑聲,符九即便已經聽習慣了,還是覺得毛骨悚然,一股子的惡寒打從心底往上躥,讓他恨不得埋下腦袋,不願意惹起這男人的關注。
  
  虞月卓將頭上的血漬處理乾淨,拉下髮帶將頭髮仔細地攏好束起,符九恭敬地上前為他整理身上的衣服,順便將沾上的灰塵拍去,不一會兒又成了那個在外人眼中風度翩翩、斯文俊雅的年輕將軍。
  
  見虞月卓信步走出山洞,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符九趕緊說道:「將軍,您……要不要去歇息一下?」符九擔心他剛才撞到頭,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不用了,咱們走。」
  
  「是。」
  
  *********
  
  「彭」的一聲,阿萌將自己的身體倒在了清風院裡的一間客房的床上,這間客房是姚青青為她所準備的,每回她來姚家找姚青青玩時,便在這間客房歇息。
  
  「小姐……嗚嗚嗚……你怎麼樣了?」
  
  知春抽抽噎噎地去找來藥箱,邊用像死了爹娘一樣的哭喪表情問。
  
  阿萌趴在床上不想起身,感覺全身骨頭都要散了。那個男人根本是個魯男子,也不想想他的力氣對於一個柔弱的閨閣小姐而言有多重,下手真是不知輕重。
  
  「小姐,你腰上有血,還是讓奴婢為您清理一下傷口吧。」知春繼續說道,見床上的人懶洋洋地不想動,終於忍不住哭起來:「嗚嗚嗚……小姐,都怪奴婢沒用,讓您被欺負了……」
  
  阿萌很想堵住耳朵,知春這種哀怨的哭聲真像半夜鬼哭,腦仁都被她哭疼了。不得已只能摀住一抽一抽疼的腰部慢慢爬起身,嘆了口氣說道:「別哭了,先為我清理了傷口再到外頭哭。」
  
  「是……」知春抽抽鼻子,轉身將門窗都關了,然後又將床簾放下。
  
  屋內的光線有些暗,但這種禁閉一樣的感覺方讓她感覺到一些安全感。可以說,她被那男人嚇著了,沒想過十幾年未曾想起過的人,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以這樣的姿態,仍是不改那種惡性。以前她覺得那個擁有野獸一樣憤世嫉俗目光的小孩很可怕,但到底只是個旁觀者一樣看著,覺得無關緊要。現在她卻覺得那小孩長成男人後,已經是一種危險到讓人膽寒的猛獸,就像一隻野性未脫的豹一般,多疑惡性又恐怖。
  
  阿萌將外衣脫了,上身只穿了件肚兜,等她將腰側受傷的地方露出來時,一看到那道被尖銳的利石割出的一道長長的傷痕,知春頓時又噴淚了。
  
  「拜託別哭了……」阿萌被她哭得心煩意亂。
  
  知春就是個淚包子,可以為任何事情輕易落淚。而這種淚包子卻不是讓人厭惡的那種,反而哭泣的時候很有美感,哀哀怨怨的聲音如怨如泣,真是哭得英雄也斷腸,恨不得將全天下捧到她面前,只求她別哭了。
  
  知春抽著鼻子,小巧的鼻子紅通通的,頗為可憐可愛。雖然哭得厲害,手下的動作卻很利落乾淨,在沒有弄傷她的情況下,為她清理傷口上藥纏繃帶。這種處理傷口的手法,比起藥店裡浸潤了十幾年的老大夫還要老練地道,可想而知,她這個經常倒霉的主子從小到大給了她多少機會練習,才造就她這般手藝。
  
  「小姐,除了這裡,還有別的地方受傷麼?」知春說著,將她翻了個身,就想脫她的褲子。
  
  「別啊!」阿萌慘叫一聲,趕緊摀住褲子,一副良家婦女遇到色狼的模樣。
  
  知春被她的模樣逗笑了,撲噗一聲笑了出來,也不再哭了,嗔道:「小姐,奴婢伺候您長大,您身上哪處地方奴婢沒看過。」
  
  阿萌嘴角一抽,心道就算是事實,但還是不習慣啊。特別是這種被人扒褲子的事情,讓她這種不太喜歡與人有肢體接觸的人極為討厭的,更遑論是給人扒衣服看自己的裸體了。
  
  「不用了,除了這裡,其他地方並沒有受傷,只是骨頭有些疼罷了。」阿萌邊穿上衣服邊說。
  
  「骨頭疼?哪裡疼?」知春一聽,又緊張了。看到她要穿上那套帶血的衣服,馬上嚴厲制止,「小姐,這衣服髒了,奴婢給您再去找一件。嗯,奴婢記得上回姚小姐給您置放了幾套衣物在這裡。」
  
  知春很快便去一旁的櫃子裡拿來一套新的的衣服,然後很細心地幫阿萌穿衣服。阿萌木著臉,像個洋娃娃一般給自家丫環折騰,她怕自己再拒絕,知春又哭給她看了。
  
  知春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伺候她家小姐了。因為她家小姐長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精緻小巧,伺候她穿衣打扮什麼的,更是知春的最愛,特別是看到陶瓷娃娃一般的小姐被她打扮得像個面人兒一樣各種可愛時,讓知春產生一種「好想抱好想揉好想收藏」的感覺。如果知春是現代人,那麼她會用一個很恰當的詞來形容她對阿萌的感情:萌殺。每天都讓她覺得萌的小姐其實都是在賣萌啊。
  
  「小姐,您還沒有說您哪裡疼呢?要不要奴婢給您按摩按摩?」全能丫環知春興致高昂地問。
  
  「下巴疼,臉疼,腰疼,腿疼……」凡是被那個男人碰過的地方都疼。阿萌默默地心說,然後拒絕了知春按摩的提議。
  
  穿妥了衣物,阿萌坐到窗前的長榻上,手裡捧著一杯熱茶,思路很快飄到某個十幾年未見的男人身上,直到手上的茶涼了,阿萌娃娃臉上一片已是漠然,心裡暗暗下了個決定。
  
  不管那男人為何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般惡劣,反正她是不打算與他有什麼交集的。相信以後她只要專心宅在府裡,就不怕他猛浪到跑到她家裡頭再來欺負她。本就是不相干的人,以後也不會有交集!
  
  「阿萌、阿萌……」
  
  姚青青的呼叫聲遠遠響起,不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傳來,然後門彭的一聲被個艷光四射的美人兒踢開了,美人兒再以不符合大家閨秀的速度衝過來,撲在她身上摟住她。阿萌的腰側的傷被她碰到,疼得她發出嘶嘶的抽氣聲。
  
  「哦,可憐的阿萌,聽說你又受傷了,為何受傷的總是你呢?太可憐了,姐姐抱抱,不疼啊……」
  
  阿萌滿臉黑線,將黏在身上的少女推開,小心地捂著腰,說道:「青青,我年紀比你大呢。」
  
  姚青青眨眨美目,一屁股坐在阿萌身旁,打量阿萌幾眼,嘆了口氣:「沒辦法,看到你這張臉,我就覺得自己姐姐的意識氾濫,恨不得好好愛護你。」見阿萌露出鬱悶的表情,姚青青呵呵笑了一聲,關心地問道:「阿萌,你怎麼又受傷了?這回傷到哪裡?需要我去請大夫過來麼?」
  
  阿萌搖頭,「沒事,都是些皮肉傷,已經上了藥了,很快就好。」
  
  聽罷,姚青青點點頭,同阿萌說起剛才在宴會上的事情。由於阿萌已經給姚老夫人祝過壽了,所以那種各家夫人貴女們聯絡感情的宴會她出不出席都不要緊,反正也不會有人介意。
  
  「……那個虞月娟真是太討厭了,不就是有個大將軍哥哥嘛,得瑟什麼。她娘親還是個姚家庶女,不過是生了個兒子有出息罷了,整得好像虞將軍是她這妹妹生的一樣,有這種妹妹,遲早會給虞表哥添麻煩的……」
  
  阿萌沒細聽姚青青數落虞月娟的不是,姚青青這人雖然有點不饒人,但本性並不壞,不會暗地裡使壞陷害人,給她嘴上出出氣便好了。
  
  「青青,我想回府了。」阿萌說道。
  
  姚青青看看天色,哦了一聲,突然說道:「你今天幾次三翻受傷,身體不太爽利,不如在這兒歇下,待明天好點再回去吧。」
  
  阿萌搖頭,她怕自己再呆下去會生出什麼意外,還是早早地走比較好。
  
  姚青青挪不過她,只得安排人去準備馬車送阿萌回羅府。
  
  「阿萌,改天我去羅府找你~~」
  
  「嗯,好的~」
  
  與姚青青道別,阿萌帶著知春跟著姚府送她出去的嬤嬤一起從姚家的一處側門離開。
  
  門前已經停放了一輛馬車,阿萌鬆了口氣,覺得今天的霉運應該完了。回身與嬤嬤道別後,正欲上轎時,突然一股危險的感覺令她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警覺地望去,卻見到不遠處坐在一匹黑色駿馬上的男人。
  
  那男人本是要驅馬離開,發現她的身影,調轉馬頭,突然朝她輕輕一笑,端的是風度翩翩、俊雅端方,卻難掩黑眸裡的惡意。
  
  阿萌僵硬地看著那馬上的男人,僵硬地扯了下唇,然後以一種不符合大家閨秀的動作躥上了馬車,向車伕喝道:「快走!」
  
  馬伕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應了聲,拉起韁繩驅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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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6-3-1 09:03 PM

第 6 章

  馬車緩緩前行,馬蹄扣在青石板上發出青晰的嗒嗒嗒的聲音,料峭的春風從窗縫吹進來,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阿萌擁緊身上的大衣,抿著唇靠著車壁而坐,娃娃臉上一片漠然。

  「小姐……」知春遞了一個手爐給她,欲言又止,最終只能說:「您先暖暖手罷。」

  雙手裹住小小的暖爐,那溫暖的觸覺從指尖蔓延至心裡,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她覺得自己魔症了,竟然害怕一個本應該陌生的男人,就算原本他們應該有什麼交集的,但過了十多年,再相見,他已經是名揚天下的大將軍,而她仍是個生母早逝的御史千金,不值一提,京城裡多得是世家女排著隊等著嫁他,這種人根本與她沾不上邊,他會注意到自己,估計也是幼時的情份罷了。

  只是……

  右手不由自主地撫上左手臂,那裡有一道無法消除的傷口,即便過了十幾年,它仍留在那裡。想起那男人奇異的聲線說:「阿萌,你右手臂上的傷痕還在不在呢?當初一定很疼吧?真可惜我一直沒有看到它癒合的模樣……」不禁打了個寒顫,莫名的覺得,可能……自己以後真的擺脫不了那個惡魔一樣的男人了。

  這個想法一起,一股子的寒意從心底直躥,讓她突然覺得人生真的很黑暗。

  明明都穿越一回了,為何她就活得這般窩囊,甚至還惹上個本性惡劣的男人呢?
  
  知春縮在角落裡咬著指甲瞅著自家小姐越來越淡漠的臉蛋,明明本應該是可愛又萌人的娃娃臉,但她家小姐人後並不太喜歡笑,一張臉也多是面無表情,使得這份可愛打了折扣。就像此時,這種漠漠的神色,渾身縈繞的郁色,讓本就膽子小的她都不敢動了。
  
  不知過了多久,車伕吁了一聲,然後馬車停了。

  羅府已經到了。
  
  知春先下了馬車,然後恭敬地站在馬車旁,搬來小凳子,迎接自家小姐下車回府。

  阿萌扶著知春的手下車,然後轉身同姚家的車伕道了謝後,方朝羅府走去。

  敲了門後,大門很快開了,開門的僕人是一名年邁的老者,見到阿萌,趕緊恭敬地彎腰叫了一聲「大小姐」。

  阿萌點了下頭算是回應,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南叔,我爹回來了麼?」

  「回小姐,老爺還沒有回來呢。」

  聽罷,阿萌心裡有些失望,但也不再多言。
  
  走過正廳,遠遠地便聽到一陣清脆的嬌笑聲傳來,阿萌嘴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不用說能在羅府裡笑得這般肆意的除了她那個繼妹羅玉紗還有誰。

  阿萌扶著知春走進大廳,便見到大廳裡繼母刑氏和繼妹羅玉紗挨坐在一起,母女倆正對著一個繡棚點評著什麼。

  刑氏是她母親去逝後羅家老太君再為她父親挑選的妻子,然後繼母很快地便為她父親育下一女一子。刑家在京城只是個小世家,底蘊並不深厚,不過因刑氏的兄弟在朝中為官,看著前途不錯,才會被老太君選中。而刑氏這個人嘛,阿萌總覺得過於小家子氣了,總是揪著個死人不放,連帶的她所出的兒女也是個小家子氣的。
  
  「母親,妹妹,我回來了。」阿萌上前給繼母請安,然後微笑著坐在一旁,等著妹妹給她請安。

  母女倆看到她出現,面上的笑容很快僵硬了,聽到她的請安後,刑氏僵硬地叫了聲起,羅玉紗不情不願地過來給她請安。

  世家大族中,規矩最是森嚴。羅玉紗再嫉妒她這個姐姐,平日裡見著了面,也得恭恭敬敬地上前請個安,叫上一聲「姐姐」。
  
  「喲,是咱們大小姐回來了。」刑氏用帕子捂著唇,瞥了她一眼,說道:「看茵姐兒臉色不愉,可是生病了?」

  阿萌笑得端莊輕淺,「讓母親擔憂了,只是路上風大,不慎吹了些冷風罷了。」

  「風很大麼?」羅玉紗瞪大眼睛問道:「莫不是姐姐又不小心傷著哪裡了?姐姐總是如此粗心大意,讓父親為您憂心,可是不孝啊。」

  刑氏垂下眼簾,彷彿沒有聽到女兒的話一般。

  阿萌仍是笑著,配上那張娃娃臉,特別的精緻可愛,只是那眉宇間縈繞著化不開的冷意,「瞧妹妹這話說得,知情的是道妹妹關心姐姐,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妹妹是在詛咒姐姐和父親呢。啊呀,忘記說了,妹妹這心直口快的性情挺好的,但是也要看場合說話哦,不然又要像上次一般說錯了話,讓父親生氣呢。」

  「你……」羅玉紗氣得胸腔一鼓一鼓的,雙眸噴火,恨不得撲過去撓了她的臉一般。

  「玉紗,休得無禮。」刑氏趕緊制住女兒,免得女兒控制不住脾氣又教人瞧見了,屆時受罪的還不是她。其實她也氣得緊,但她卻不能無緣無故地去責備羅家大小姐什麼。人常言繼母難做,特別是已逝的羅夫人姚氏是個手腕頗高的女人,讓她處處被拿來比較時,連帶的也恨死了她留下的女兒了。

  刑氏勉強擠出笑容,問道:「茵姐兒今兒在姚府可好?給姚老夫人祝壽時沒出什麼意外吧?」

  「沒有,老夫人是個慈祥的,待人很親近。」阿萌微抬下巴,笑得端莊而高傲。

  看到她這副模樣,刑氏母女都覺得膈應得很,但卻沒法做什麼,免得自己對付了這位大小姐,又莫名其妙的倒霉。這是他們這十幾年來的經驗總結了,總覺得邪門得緊,每回想找這位大小姐的碴,最後總會莫名其妙的自己倒了霉兒,使得他們行事前都要慎重幾分了。
  
  又是一翻客氣話,阿萌以身體不舒服回去歇息了。刑氏也不攔她,看阿萌那白得見鬼的面色便知道阿萌此時是身體真的不舒服,她可不想自己攔了這羅府大小姐,老爺回來心疼了朝她罵。

  待阿萌主僕倆離開後,羅玉紗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娘,你看她!根本沒將您這母親放在眼底,她算什麼啊?都十八歲的老姑娘了,還沒嫁出去,人前還不笑死她!連帶的我出門時,人家一聽我是羅府的小姐,也被那些貴女嘲笑,說咱們羅家的女兒嫁不出去……」說著,羅主紗一陣的氣苦,眼淚的眼眶裡滾來滾去,心裡委屈極了。

  刑氏皺眉,有些心煩地說道:「別哭了,我也想快點將她嫁出去,免得天天見她心裡難受得緊,還影響你和誼兒的名譽。可是老爺不開口,我想給她挑個人嫁了也沒法子。」

  為著這件事情,她還被老太君叫去罵了一陣,認為她為母不賢,沒有考慮女兒的親事。天知道老太君也是不喜歡阿萌的,不過是見阿萌都是老姑娘了還待字閨中,影響了羅家的名聲,才會叫她盡快想法子給阿萌挑戶人家嫁了。

  她何嘗不想將阿萌嫁出去?可是自家老爺不發話,每次她提這事兒,都要被罵,久而久之,她明白老爺的意思,再也不提這事兒了。
  
  「那爹是什麼意思?為何一直不給她定親?」羅玉紗好奇地問,這事她早就奇怪了,從阿萌十五歲及笄開始,卻從未見父親急著給她定親,一年拖過一年,旁人都要說閒話了,他還故作不知,依舊故我。

  「好像……是她自小已經定過一門親事了,只是因男方的問題,所以一直未能出嫁,也不知道是不是男方悔婚或者生出什麼意外了,你爹那意思,是要等著男方上門提親……」刑氏有些不確定地說。

  「難道那男人已經生了不測,所以沒法娶她過門了?」羅玉紗一臉開心地說,「那她以後是要去廟裡作姑子了?」

  「不知道,這得看你爹的意思。」

  「哦……」沒得到肯定的答案,羅玉紗一陣氣悶。
  
  不久,下人過來告訴老爺回來了,刑氏趕緊整了整髮髻,帶著女兒過去迎接。

  和羅府主人羅弘昌一起回來的還有個十二三歲少年,生得清俊秀氣,只是一張臉繃著,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小大人,失了幾分可愛。這是羅弘昌的嫡子——羅誼,刑氏所出的第二個孩子。
  
  「老爺,誼兒,你們可回來了。」說著,親自拿了熱毛巾去給他們擦臉。

  羅弘昌看了看,問道:「阿萌呢?怎不見她?」以往他這父親回來,阿萌若是無事都會過來迎接他,然後一家幾口坐在一起用晚膳。

  刑氏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下,說道:「她身子不舒服,妾身讓她回去歇息了。」

  羅弘昌關心地望過來,緊張地問道:「阿萌怎麼了?可是請大夫來看了?」

  看著丈夫緊張的表情,刑氏更是一陣氣苦,但仍是柔聲回道:「她說不需要請大夫,歇息一會兒便好。」

  羅弘昌還是有些不放心,便道:「我去瞧瞧她,你們先用膳,不必等我了。」

  說罷,也不理會刑氏母子三人,撩袍便往大女兒所住的靈樨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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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6-3-1 09:05 PM

第 7 章

  阿萌抱著暖爐窩在溫暖的炕上,透過半開的窗戶,可以看到窗外院子裡的幾株桃樹,未到桃花盛開的季節,枝頭上的花辯疏散,只有零星幾朵在風中輕顫。

  她討厭這種寒冷的天氣,天一冷,手腳便因缺血而冰冷,使得她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知春走了進來,說道:「小姐,老爺過來了。」

  阿萌聽罷,眸光微閃,趕緊下炕穿鞋,迎了出去。
  
  羅弘昌剛到女兒院子,便見臉色蒼白的女兒迎了出來,頓時緊張道:「你身子不適就不要出來了。瞧你臉色如此憔悴,還是叫個大夫過來瞧瞧吧。」

  阿萌笑著上前挽住他的手進了偏廳,接過丫環呈來的茶壺親自給他倒了杯熱茶,笑道:「爹,我沒事啦,不過是今兒去給姚老夫人祝壽時,不小心傷著了,沒什麼大礙的。」

  「傷著了?傷到了哪裡?可有傷口?」羅弘昌一聽,更緊張了。

  見他更緊張了,阿萌不由得露齒笑起來,露出一顆小虎牙,端的俏皮可愛:「爹,我沒事的啦,只是皮肉傷,傷口不深,不會留疤的,知春已經為我上過藥了。」這種時候,阿萌不得不對父親說了個善意的謊言。

  父親是真的關愛她的,她也敬愛這個男人,並不願意自己讓他多擔憂。
  
  羅弘昌一顆心都被她俏皮的笑容笑得軟化了,不由得慈愛地摸摸女兒的腦袋。他三個兒女中,最疼的就是前妻為他留下的大女兒阿萌。前妻是個溫婉嫻雅的女子,才情性格都是極好的,能娶到她,還是作為姚姓女的前妻不計身份懸殊而委身於他,讓他如何不愛重。可惜好景不長,前妻生下阿萌後,身體便開始虛弱,直到阿萌三歲時,終於與世長辭,留下年幼的女兒。

  在羅弘昌心裡,前妻是個完美的女子,是他心頭難以忘懷的女人。所以他對阿萌百般寵愛,一是阿萌是前妻留給他的珍寶,二是阿萌也是個可人疼的孩子,性情容貌皆似前妻,又是他手把手帶大的,傾注了最多感情的孩子。

  如此刻,見到阿萌笑得俏皮可愛,完全一副女兒嬌態,讓他由衷感到一種滿足。
  
  「爹,你怎麼過來了,用膳了沒有?」阿萌問道。

  羅弘昌嘆了口氣,「聽到你身子不爽利,哪有心情用膳。」

  阿萌聽罷,心裡感動,也知父親這般舉動估計又惹惱了刑氏和她的那兩個異母弟妹了。不過她卻沒有什麼苦惱的感覺,即便她想與刑氏交好,但若人家不領情,不管你如何示好都恨不得你去死,再有聖母情懷,也架不住了,況且阿萌從來不是個聖母,做不來以德報怨之事。

  「爹,這樣可不好,大夫說了,不按時用膳會得胃病的。」阿萌一臉愧疚地說道:「爹,女兒現在好多了,咱們去大廳陪母親和弟弟妹妹一起用膳吧。」

  羅弘昌阻止了她的動作,淡淡地說道:「不用了,你身子不適,就在自個的院子裡用膳,就別跑這一趟來折騰自己了。」

  「可是母親和弟弟……」

  羅弘昌摸摸她的腦袋,吩咐靈樨院的丫環布膳。

  阿萌看罷,笑得瞇起了眼睛,「那好吧,女兒也沒有用膳,爹爹就留下來陪女兒一起用膳罷。」阿萌搖著羅父的手臂撒嬌道。

  「好好好,別搖了,為父年紀大了,可經不起你的搖晃了。」羅弘昌笑道,此舉自然又得到女兒的嬌嗔。
  
  *******
  
  羅弘昌在靈樨院用膳的消息傳到刑氏那裡,讓正在等候羅弘昌一起用膳的刑氏與羅誼等人分外惱怒。

  刑氏聽到丫環的回報,當場陰了臉,抿著唇,神色恐怖。而羅誼面無表情地坐在餐桌前,冷冷地看著一桌快要放涼了的食物,羅玉紗咬著唇,終於忍無可忍地一把將面前的碗碟掀下地。

  清脆的瓷器碎裂的聲音格外的刺耳,使得大廳裡伺候的下人噤若寒蟬,紛紛埋下腦袋。

  刑氏看了一眼,讓丫環將東西收拾乾淨,然後淡淡地說道:「既然老爺不過來用膳,那麼咱們便開膳罷。」

  「娘!」羅玉紗憤怒地叫了聲。這種時候怎麼還吃得下,氣都氣飽了。

  「用膳!」刑氏瞪了她一眼。

  羅玉紗只好憤怒地捏住丫環遞來的筷子,眼裡閃過怨毒,卻也忍住了自己沒有摔筷離席。她還沒有蠢到發作然後落人口實,傳到了父親耳裡,又說她不敬長姐之類的。

  「姐姐,用得著如此生氣麼?」羅誼淡淡地說:「大姐姐現在身子不爽利,父親擔心她是應該的。你也應該知道,大姐姐從小身子不好,三天兩頭的生病受傷,若是以後有個好歹……」說著,羅誼用帕子擦擦嘴。

  聽罷,羅玉紗倒是想起那位大小姐,可不是三天兩頭的生病,身子病歪歪的,看這情形,不知道哪天就一命嗚呼了呢,與她置氣實在是不值當。

  如此安慰自己一番,羅玉紗便心平氣和了。
  
  *********
  
  用過膳後,羅弘昌並未離開,而是端著潤胃茶,看著阿萌發呆。

  「爹。」阿萌忍不住喚了一聲。

  阿萌的臉被茶的熱氣薰得添了些血色,看起來並沒有那般的蒼白了。

  羅父看著如花似玉的女兒,突然說道:「阿萌,你今年十八了,是個大姑娘了。嗯,那個……」

  阿萌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顫,卻未曾說話,等著羅父的下言。
  
  「阿萌,像你這般大的姑娘,若是沒有出閣的,也一般都是定好了親事。為父知道一直未給你定親,讓你蹉跎至今,使得外頭的人瞧不起你,也說為父失職,要留你做老閨女。」羅弘昌面色有些陰沉,大抵是想起外頭對大女兒的傳言,幸好他的女兒不是什麼京中權貴人家的子女,所以流言並不盛。「不過,這也是有原因的。你娘去逝前,早已給你定了一門親事,待你及笄後對方便上門迎娶。只是因為一些意外,男方一直未回京,才將你的親事拖了下來。」

  聽到羅父的話,阿萌眼角一跳,心頭有些懸,忍不住想聽得清楚一些。這事關她未來要嫁的人,古代不流行離婚,若無意外,那人便是她一輩子要相處的對像了,自然重視。

  只是,她好像沒有聽娘親說過,為她定過親事啊,即便她娘親去逝前她才三歲多,但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早就記事了。
  
  見阿萌有些疑惑的模樣,羅弘昌笑了笑,解釋道:「當時是為父和你娘與對方私下議定的婚事,並未告知於你。後來你娘親去逝,為父心裡難過,便將這事情放下了。直到你及笄後,本是想給你找門親事的,卻記起那時對方放在為父這裡的信物,不管對方會不會在飛黃騰達後而有他想,但為父不願作那等背信棄異之人,便決定再等他三年。三年後,若是對方不願意承認這門親事……」

  想到這個可能,羅弘昌面色有些陰沉。畢竟現在那個與女兒定親的男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父親早逝備受欺辱的無勢孩子,前途無量,不知道多少世家貴族欲將女兒嫁予他,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認這門親事。

  當然,這些猜測羅弘昌自然不會與女兒提增加她的不安,只說道:「與你定親的對像不日將回京,屆時為父會作安排。」
  
  阿萌不知道父親心裡的想法,聽罷羅父的話,面上浮淡淡的紅暈,乖巧地應了一聲,心情也沒有那麼的壓抑了。

  她今日遇到那男人受驚頗大,心裡頭甚至有些暗無天日,覺得自己被個惡男盯上不會有好日子過。現下聽到父親說,她其實早就定了一門親了,心裡竟然鬆了口氣。

  是誰都好,只要不是那個男人,日子也不會過得多差。

  如此一想,阿萌甚至有些期盼對方快點上門來提親,好盡快將自己嫁了出去,免得那個惡劣的男人又搞什麼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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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6-3-1 09:07 PM

第 8 章

  俗話說,時間是最奇妙的東西,很多事情都會在時間中被淘洗被沉埋。

  知道自己有一個未婚夫,阿萌放寬了心,她本是憊懶的性子,又因有個倒霉催的體質,所以野心並不大,只要不倒霉出意外就好,閒時發發呆看看書,悠閒渡日。這種憊懶的屬性,不知不覺中,給人一種呆呆然的錯覺。

  至少知春很喜歡自家小姐呆萌呆萌的模樣,讓她忍不住想將她各種打扮。

  只可惜,這種呆然屬性要建立在沒有人來找碴時。若是都被人欺負上門了,你再呆下去就天理不容了。
  
  過了兩日,阿萌覺得腰上的那道割傷好了許多,躺在床上也沒有那般疼了,便去上房給刑氏請安。因她這次受傷,雖然不嚴重,但也讓羅父心疼得緊,便免了她每日的請安,讓她在自己院子裡歇息。刑氏聽罷,雖然覺得羅父小提大作,偏心眼得緊,但也只能將這種不滿咽在心裡。

  阿萌給刑氏請安時,見到打扮得十分嬌悄可人的羅玉紗,甚至見著自己也不再怪聲怪氣的,反而一臉喜氣洋洋。

  其實羅玉紗生得不錯,也是個嬌俏可人的女孩子,相比阿萌的娃娃臉的精緻可愛,羅玉紗是一種古典的嬌柔美。只可惜羅玉紗事事要與阿萌比,所走的風格也是與阿萌相同的可愛路線,沒有完全將她的優勢表現出來,倒是失色幾分。
  
  「姐姐今兒身體可好些?」羅玉紗笑容可掬地問道。

  阿萌淡笑,「還是有些不爽利,不過已經好多了。」

  聽罷,羅玉紗用帕子捂著嘴笑起來,說道:「是這樣啊,那真是可惜了,原本還想邀姐姐一起去的,但現在姐姐身子還未好,妹妹可不敢讓姐姐出去,外一讓姐姐又有個什麼妹妹可就是罪人了。」

  「去哪?」阿萌有些疑惑,不知道她這般可惜的模樣為哪般。

  羅玉紗才十四歲,再怎麼老成還是個小孩子心性,當下也不瞞人,笑道:「今天是駐守在邊疆的大軍回朝的日子,靖遠大將軍帶領軍隊凱旋回歸,皇上命肅王千歲帶領眾位大臣在城外迎接,皇上將在門親迎靖遠大將軍……」如此盛事,如何不讓閨中少女們興奮莫名,可以說,今天是京城除去過年最熱鬧的一天了。「妹妹與陳御史家的小姐約好一起去街上迎接虞將軍,順便一睹虞將軍卓世風彩。」

  每一個少女都有英雄情節,將北越打殘打敗,結束北越與大楚幾百年對峙局面的靖遠大將軍,已經成為了京城少女們心目中的大英雄。羅玉紗自然也不例外,嚮往如此英雄,若是能得到他的一絲垂憐,不知教多少京中貴女羨慕嫉妒,死也甘願了。
  
  阿萌眼角一跳,頓時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看來那日她見到虞月卓時,虞月卓這位大將軍早已回京,不過是私下行動,明面上靖遠大將軍仍在路上。他倒是坦然,私下先回京不說,竟然敢大大咧咧地去給姚老夫人祝壽,也不怕人將他認出來。
  
  去年五月份,靖遠大將軍帶領三千騎兵深入北越大草原,於九月份大軍攻破北越王庭,於十一月份傳來了北越王庭投降的消息。這消息一傳來,大楚舉國歡騰,爆竹聲在京城虞州城一帶燃放了三日三夜,將軍府與虞府每天賀客不絕,門庭若市。

  聞此消息,帝心大悅,論功行賞。

  之後不久,靖遠大將軍帶領麾下騎兵在北越追擊北越殘餘勢力,清掃北越各地的反抗餘孽,直至今年春天,大軍方搬師回朝,靖遠大將軍帶領邊疆戰士榮耀歸來。
  
  阿萌僵硬地聽著羅玉紗嘰嘰喳喳的解說,這些羅玉紗也是從弟弟羅誼那兒聽來的,羅誼現在在青山書院讀書,消息自然比這些閨閣小姐靈通。得意之下,羅玉紗也忍不住拿來與阿萌這個雙眼一抹黑的可憐病人炫耀。

  阿萌扯扯嘴角,言不由衷地說:「是麼?那就祝妹妹與陳家小姐能瞻仰到靖遠大將軍的英姿。」

  「這是自然。」羅玉紗含笑說道,粉面透紅,心思已經飛到了還未進城門的某位將軍身上了。

  阿萌覺得聽到那男人的消息胃都疼了,現下看到羅玉紗這模樣,更是全身都疼,遂以身子不適告辭離去。

  刑氏見她面色不好,也不留她,面上客氣地叮囑一翻,便讓阿萌離開了,然後開始給女兒精心打扮打扮,免得輸給了那些貴女們。
  
  阿萌蜷縮在長榻上,聽著外面大街上的鞭炮聲,不覺有些心煩意亂。

  她不否認虞月卓的英雄事跡,也不否認他的軍事才能,可是,為毛卻偏偏這個英雄的男人卻是個讓她避之不及的危險人物呢?小時候初見面,就被還是個小屁孩的虞月卓給咬傷了,從此對他留下了心理陰影,沒想到長大後,又被他一翻恐嚇受傷,如何讓她心裡樂意接受這男人?

  算了,他是英雄是他的事情,只要他不盯上自己就好了。

  想罷,阿萌扯來一本遊記,倚在長榻上抱著暖爐開始翻看起來。
  
  ********
  
  大軍回朝,京城熱鬧喧天。

  紫宸殿裡,論功行賞之後,御賜慶功宴,君臣把酒言歡。

  宴罷,群臣離去,皇帝將年輕的虞將軍留了下來。

  在場的除了虞月卓,還有肅王楚霸寧、鬼才軍師溫良。此三人皆是皇帝的心腹,北越能如此之快傾覆,不只有虞月卓的英勇作戰,還有溫良的計策,楚霸寧對北越的暗中佈局。
  
  崇德皇帝與三人對飲一杯,說了幾句獎勵的話,然後話鋒一轉,對年輕的虞將軍笑道:「虞愛卿,此番北越能如此之快投降,你可是大功臣,還想要什麼獎賞?」

  雖已論功行賞,但那些都是表面上的東西,崇德皇帝是個寬容仁厚的皇帝,雖也有帝王心術,但並不若史上那些刻薄恩寡的帝王,對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能臣將士都保有幾分寬容。

  虞月卓恭敬地說道:「謝皇上恩賜,不過臣得到的已經太多了,不再需要什麼獎賞。若是可以,請皇上將獎賞給那些犧牲的將士的家人罷。」

  聞言,崇德皇帝想起戰場上犧牲的大楚兒郎,心中哀傷,感性地說道:「這是自然,朕不會少了他們的獎賞。不過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且你還要叫朕一聲表叔,朕自然要為你多想了。嗯,朕記得你還未娶妻,不如朕給你賜門親事,將朕的長公主下嫁予你如何?」

  聞言,殿內所有的人皆望向崇德皇帝。
  
  虞月卓吃了一驚,但很快地收起了表情,肅然道:「臣多謝皇上的恩典,只是臣的家母早已在臣幼年時為臣定下一門親事,先前因為北越未滅,臣無心成家,又常年在軍中無瑕他顧,無法按時迎娶臣的未婚妻子。現在北越投降,臣心中已無牽掛,想擇日去迎娶她過門。」

  在場的人皆清楚,皇帝既然沒有在剛才的慶功宴上說出賜婚一事,也是讓事情保留幾分後路,有時候,並不是皇帝賞賜的東西就是最好的。虞月卓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如此大膽地拒絕,不過是言語婉轉一些。
  
  「真的?」這回輪到崇德皇帝吃了一驚了,見殿內的某位軍師已經露出了八卦的表情,當下好笑道:「可是哪家的貴女?」

  虞月卓微微一笑,目光溫暖柔和,「是羅御史家的千金。」

  崇德皇帝腦子稍一轉,便道:「難道是那位……十八歲了還未定親的御史千金?」

  此話一出,殿內所有人皆對某位皇帝側目一把,甚至連一旁伺候的總管太監劉良甫劉公公都忍不住嘴角一抽,心道:皇上您到底有多八卦啊,才會連人家女兒是個大齡剩女都知道得這般清楚?
  
  做皇帝的就是要厚臉皮,被那麼多臣子用異樣的目光側目,皇帝不只沒有尷尬,反而自若笑道:「難道羅御史家的閨女是為了等你才會拖到這把年齡未曾定親?」

  「是!」虞月卓朗聲回道,面容俊雅,唇角含笑,好一派世家清傲子弟,端的是風光霽月。「皇上,羅御史千金對臣一片情深意重,為等了臣而蹉跎了年華,臣自然感懷於心,不願辜負她一片深情厚意。所以,還請皇上恕臣不能接受皇上的好意。」

  年輕的將軍言辭懇切,真誠感性,端是看他這一番表白,足讓人動容,令天下女子感動。只是,知他甚深的肅王與溫良皆忍不住又是一陣側目,心裡頗為懷疑。
  
  崇德皇帝聽罷,心有所感,不再提賜婚一事。

  溫良輕輕一笑,慨然嘆道:「原來虞將軍與羅姑娘皆是性情中人,子修好生佩服。不過皇上,既然虞將軍不能接受您的賜婚,但子修卻是萬萬需要的。皇上,您給臣賜個婚吧。」

  不知道為什麼,在場的人聽到溫良這話,都有種想抽搐的衝動,明明這人生得俊美絕倫,風華無邊,只讓人瞧上一眼,無人不心折於他的絕世風姿。可是,這人就是有本事生生的讓人從驚艷轉為木然的程度。
  
  「子修,不得無禮!」肅王斥責了一聲,嚴肅的面容沒有表情,但能從他平靜的聲音裡知道他對溫良的維護之意。

  溫良卻是哂然一笑,大膽迎視崇德皇帝,朗聲道:「王爺,這可是您答應子修的親事,子修沒有無禮。」

  聽到是皇弟所允的親事,當下崇德皇帝也沒有計較溫良的態度,也生出了幾分興趣,問道:「皇弟,這是怎麼一回事?」

  肅王冷然地瞥了他一眼,說道:「本王並未允諾什麼,只是答應你若能排除萬難讓她下嫁,本王自然會為你錦上添花。」

  皇德皇帝和虞月卓聽得眼角一抽,紛紛有種老子正在管教兒子的錯覺浮現心頭。這個……估計老鎮國公知道會哭的,絕對會哭的!

  「是極!」溫良大喜,然後轉身朝崇德皇帝跪下,朗聲道:「懇請皇上為臣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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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6-3-1 09:08 PM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6-3-4 10:10 PM 編輯

第 9 章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無風無雨。

  阿萌心無牽掛,一個人宅在靈樨院裡悠然自得,無人打擾,卻不知道外頭已經熱鬧起來。
  
  首先,聽說靖遠大將軍拒絕了皇帝的指婚,原因是幼年時早已同一名姑娘定過一門親事,兩人感情相契,現凱旋歸來,將準備不日迎娶那姑娘過門。雖然靖遠大將軍此舉有情有義,但也活生生打了皇帝一巴掌,令帝王惱怒不已。只因他剛立了大功,皇帝動不得他,是以皇帝只能默許了他的抗旨。

  於是,京城裡的人突然好奇到底是哪位姑娘能得到大英雄的垂青,寧願拒絕皇家公主,也要堅持迎娶她為妻。怎麼看靖遠大將軍此舉都有些不理智,只是幼年時的口頭之約,若是他不說出來,也無人知道曾有此事,聖命難違,不若順了皇上的意,這是人之常情。甚至讓姚家與虞家的人生生急白了頭,虞月卓近來風頭太盛,又手握軍權,已經功高震主了,就怕皇帝惱怒之餘,隨便安個罪名將他的軍權奪了,然後將之流放。

  而那些當日親眼看到靖遠大將軍率軍回城的風姿,進而愛慕英雄、為靖遠大將軍的英雄氣蓋所折服的世家貴女及京城本地的姑娘們也開始詛咒那個與大將軍從小定親的姑娘,認為她走了狗屎運才會得到大將軍的垂青。
  
  其次,是鎮國公之子溫良懇請皇帝為他與一名平民出身的女子賜婚,這消息與靖遠大將軍拒婚相比,同樣令人震撼。

  溫良乃鎮國公唯一的嫡子,是國公府未來的繼承人,竟然要娶個平民出身的女子,活生生打了鎮國公一個耳光,為此,鎮國公火燒屁股一般連夜入宮,懇請皇帝收回旨意,直言小兒是胡鬧,請原諒小兒的年紀尚幼不懂事云云……

  溫良因在北越戰爭中擔任謀士一職,出謀獻策,立了大功,皇帝論功行賞,封他為太師,也是未來的太子師傅,可謂是前途無量。且他風姿卓絕,又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不知道京城多少世家貴女早已對他心生愛羨,他卻竟然舍下京城眾多高貴的世家女,執意迎娶一名平民女子為妻,讓人如何不生氣。

  然而,還有更勁暴的,當人們知道溫良所要迎妻的平民女子原是肅王妃身邊剛還了自由身的一個丫環時,眾女更是憤怒了,就差天天扎小人詛咒那個幸運到爆表的丫環。
  
  於是,阿萌在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與某位幸運的丫環一起成了京城的姑娘們羨慕嫉妒恨的對像了,也不知道那些姑娘暗地裡扎小人時,阿萌有沒有覺得身子骨疼。

  阿萌完全無所知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只是去上房請安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家那妹妹不再總是一臉嫉妒地瞧著她,而不知道將目光轉移到了哪個被她嫉妒的人身上了,甚至時不時的一臉被人搶了男人的憂鬱表情。
  
  這天,天氣明媚,姐妹倆在書房裡練字。

  羅玉紗突然嘆了口氣,有些心煩意亂地將手中的筆擲到筆筒裡。

  阿萌眉也未挑一下,認真地練著字,神色認真而漠然。

  羅玉紗心情確實不好,看到阿萌日漸有血色的臉色,也不覺得那麼礙眼了,心裡的怨恨早已經移至了現在讓京城所有女子羨慕嫉妒恨的那兩個幸運的女子身上,將她們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姐姐,您這日子過得真悠閒呢。」羅玉紗嘆道,想起阿萌就是個兩耳不通的,一副不思進取的模樣,不由得有些瞧她不起。
  
  阿萌寫完最後一個字,將筆擱下,並未理會羅玉紗意喻不明的諷刺。知春適時地將已經晾得溫度可入口的茶端給她,阿萌輕啜了一口,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羅玉紗看得又是一陣的嫉妒,阿萌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有種我行我素、行雲流水般自然率性的感覺,偏生她這模樣生得精緻可愛,無論做什麼動作,皆可人憐得緊,她怎麼做都做不來,才會讓父親如此疼她。
  
  正在這時,有丫環進來稟報,姚府千金過來了。

  不用說,也知道下人所說的姚府的千金是誰,且羅家女能與姚家女交好,也是羅家人樂見的。是以姚青青來了多次後,刑氏在羅弘昌的示意下,也不弄那虛禮,直接讓人將姚青青帶了過來。
  
  「阿萌,想死我了~~」姚青青一見到精緻得像個陶瓷娃娃一般的阿萌,忍不住嘴上就叫了起來,但動作還算是嫻雅有度,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只因為現場還有一個羅玉紗在。

  「青青姐,您好。」羅玉紗上前行禮,一臉柔和地笑著。

  姚青青端著架子應了一聲,含笑道:「玉紗妹妹也在啊,你們在做什麼呢?」

  「正同姐姐一起練字。」羅玉紗回道。
  
  兩人寒暄片刻後,阿萌見外頭的天氣不錯,便帶著姚青青到涼亭裡煮茶賞花,羅玉紗見狀也厚著臉皮跟了過去。

  羅玉紗雖然與阿萌不對付,但她卻是極仰慕姚青青的才情,與姚家最尊貴的長房嫡女交好百利無一害,是以每回姚青青過府來看阿萌,她都會厚著臉皮湊上來。
  
  三名小姐坐在涼亭裡,案桌上茶香馥郁。

  姚青青優雅地端了杯茶淺啜了口,說道:「阿萌,你多久沒有出過窩了?我看你也不知道外頭的事情吧?」

  阿萌抬眼看她,那疑惑的表情有些呆呆的,看得姚青青一陣歡喜,羅玉紗眼角一跳。

  姚青青耐下要將阿萌擁進懷裡憐愛的衝動,突然嘆了口氣,頗為傷感地說:「天下男子那麼多,為何那般優秀的男子總是要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情呢?我的大將軍,我的子修……」說著,明艷動人的臉龐一片憂鬱神傷。

  聽到「大將軍」這三字,阿萌眼皮狂跳,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羅玉紗聽罷,彷彿找到了知音一般,馬上激動地撐著石桌說道:「青青姐,您說得太對了!大楚第一英雄將軍,大楚第一美男溫良溫子修,皆是風彩無限的男子,他們都是屬於大家的,憑什麼讓兩個不知打哪來的女人霸佔了,真的是太可惡了!」

  羅玉紗惡狠狠地說出了京城所有女子心中的話,俏麗的臉蛋有些猙獰。

  姚青青聽罷,對羅玉紗的印象無端地好了許多,附和道:「就是啊!虞將軍還好,既然他早已定了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原本皇上是想將長公主賜婚予他的,誰知道他早已定了親,使得長公主也算是被活生生地打了個臉面,聽說在宮裡對著太后哭了好幾回呢。可是,溫子修為何卻瞧上個無權無勢的平民女子?太讓人失望了……」

  「就是啊,聽說那個平民女子還是個丫環出身的呢。即便肅王妃心慈讓她脫離了奴籍,但也不能掩飾她原本就是個伺候人的卑賤奴才,不知道溫子修何以會瞧上這般卑賤的人。」羅玉紗也同樣氣義憤填膺,可想而知,她對那位傳說中第一美男的溫子修遠比對虞將軍更有好感。

  「是的。」姚青青蹙著眉,憂鬱地說:「為了此事,聽說鎮國公都氣得臥病在床了……」

  …………
  
  阿萌慢慢地喝茶,聽著兩女討伐那兩個傳言中無比幸運的女子,心裡一片輕鬆。

  她倒沒想到虞月卓那個惡男竟然已經定親了,真真是大快人心啊。好吧,她就意思地可憐一下與惡男訂定的那位姑娘,在她看來,那位姑娘一點也不幸運,絕對是倒了八輩子的霉運才會與那惡男定親,要一輩子被那惡男欺負。

  虞月卓的本性之惡,她絕對是最清楚不過。先不說小時候短短幾次見面,他給她留下的深刻印象,即便現在長大後,他更加的變本加厲地將本性中的惡無恨放大了。至於為何會這麼多女子無法接受他定親的事情,阿萌估計,那廝實在是太會演戲了,偏生又生得一張俊雅無匹的臉,氣質看著也是高門子弟的風光霽月,太具有欺騙性了,不清楚他本質的女人,絕對會因為他大英雄的身份而傾慕於他。

  至於她們口中的溫子修……阿萌皺眉,她在一些貴女的聚會裡聽過溫子修其人,是個明月清風一般的男子,絕世風華,當世無雙,凡是見過他的女子,都會一眼便傾心於他。阿萌覺得也許過於誇大了,畢竟這些貴女們都是養在深閨裡的女子,見過的男人太少了,才會對一個男人這般癡迷。

  不過她倒是有些佩服這溫子修的,一個鎮國公嫡子,竟然要娶個丫環為妻,為了她還請求皇帝賜婚,雖然讓她有種看瓊瑤劇的感覺,卻也佩服他這般的勇氣,就不知道這事情成不成功了。按姚青青的說法,皇帝因為鎮國公連夜入宮哭訴,皇帝被煩得無可奈何,於是便將賜婚的旨意壓了下來,等哪天鎮國公鬆了口,他再賜婚。
  
  「哎,阿萌,難道天下的絕世好男人都是心有所屬麼?」姚青青情緒低落地問。

  阿萌看了她一眼,又瞧瞧同樣情緒低迷的羅玉紗,嘴角一抽,暗道虞月卓算哪門子的絕世好男人?不就是打了個勝仗嘛。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天下的男子多得是風彩卓絕之輩,只不過這兩人剛巧是碰上了機會,天下聞名,為人所知罷了。」阿萌解釋道,然後又忍不住問道:「青青,你是不是喜歡……」

  與姚青青好友一場,阿萌還是關心她的,就怕性格開朗又討喜的姚青青瞧上了那個惡男,屆時她真不知道用什麼心態對她好。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好姐妹識人不清,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

  「虞將軍是我表哥,我素來敬佩英雄。」姚青青說。

  阿萌又看向羅玉紗。

  羅玉紗漲紅了臉,低下腦袋,小聲說道:「溫子修天生鬼才,計謀無雙,是個讓人敬佩的謀士。」

  阿萌可憐地看著這兩人,然後親自給她們倒茶寬慰她們受傷的少女心。
  
  喝了一會兒茶,姚青青突然振作起來,抬起下巴,驕傲道:「哼,天下男人不知凡幾,既然他們已經有心上人,我也不稀罕了!」然後眼睛一轉,瞧著阿萌猛笑:「吶,阿萌,不如我們一起去詛咒那兩個幸運的女人倒霉好了。」

  只要阿萌出馬,一個頂倆,輕飄飄一句話,就能讓人倒了八輩子的霉。

  阿萌:「=__=!不好吧,她們又沒有做錯什麼……」

  話還未說話,卻聽到一旁的羅玉紗惡狠狠道:「青青姐說得對,咱們就要去詛咒那兩個女人倒霉!誰讓她們搶了大將軍和溫子修!」

  姚青青滿意地看了羅玉紗一眼,這丫頭上道,又溫柔明艷地對阿萌說道:「看吧,玉紗妹妹也認為那兩個女人應該詛咒。來來來,和我一起說,詛咒那兩個女人倒霉,讓她們一輩子被人壓!」

  「……喂!」

  這是個世家貴女該說的話麼?!!!
  
  *********
  
  這邊三個女人正在下詛咒,羅府的書房裡,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羅弘昌看著面前俊雅翩然的男子,一臉激動,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了。

  「伯父,請恕小侄來遲,只因這些天事多,一時難以分身他顧,所以……」虞月卓歉然解釋道,表情真誠,讓人難以責備。

  「沒事沒事!月卓賢侄來得正是時候。」羅弘昌趕緊將人虛扶起來。他能這麼快上門,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了,而且此次他能親自過來,已經說明了虞月卓的態度,他的女兒終於能嫁出去了。

  想罷,羅弘昌突然想去祠堂抱著已逝前妻的牌位好好哭一場,告訴她,他們的女兒終於不用留成老閨女遭人恥笑了。
  
  虞月卓含笑地扶住激動得有些發顫的羅父,然後從懷裡小心地拿出一個烏木盒子,將盒子打開,裡面常安靜地躺著一支玉雕的小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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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6-3-1 09:09 PM

第 10 章

  虞月卓將錦盒裡的小玉劍拿起,用指腹輕輕撫弄了一下玉劍上的小字,方將它產遞給羅弘昌。

  羅弘昌稍稍平覆了下心中的激動,才將它小心地接過。
  
  小玉劍只有女子的一指長,通體碧玉色,劍柄上繫著已經褪了顏色的流蘇,可見這柄小玉柄時常被主人帶在身邊把看。羅弘昌端詳片刻,目光移到劍身上的那一行小字:雙棲雙飛誓不移。而另一把小玉劍上,便是另一句:願在雲間長比翼。

  這是當年兩家家長給兩個小兒女的未來定下盟約時,羅夫人從嫁妝中取出來的一對小玉劍,這柄刻有「雙棲雙飛誓不移」詩句的由男方配帶,另一柄刻有「願在雲間長比翼」的詩句的小玉劍由女方配帶。

  「伯父,這是當年伯母交給小侄的信物,小侄這些年一直配帶在身邊。」虞月卓奇特的聲線說著,言語感性,表情誠懇而悵然。

  對這信物的珍視,是他對這樁婚事的鄭重。悵然則是對已逝的羅夫人的一種惋惜,那樣聰明賢惠的一個女子,卻英年早逝。
  
  羅弘昌自然又是一陣激動欣喜,心道虞月卓果然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平步青雲後,並未因此而淡忘幼時困盹時的盟約,且聽他的話,他對自家女兒也是存有感情的。一個男人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教人欣喜不已了。

  他也是聽說過皇帝本欲打算將長公主賜婚予靖遠大將軍,也算是對立了軍功的大將軍的一種拉攏的手段,成為皇帝的女婿,可是天大的榮耀。先前心裡還有些擔心,很快地,又聽說他拒絕了皇上的賜婚,並且言明幼時已定下一門親事。如此磊落又有情有義的男人,若是將女兒許給他,他絕對放心。試問這世間多少男人,在從一無所有到平步青雲、身居高位後,還會想到曾經那則強迫性的親事?羅弘昌原本也擔憂他會因幼時父母雙方沒有經過他的意願定下的親事憤怒反抗,卻不料他不只沒有反對,還為此拒絕皇帝的賜婚。

  不過,羅弘昌還是有些擔心虞月卓如此拒絕皇帝的賜婚,會駁了皇上的面子,讓皇帝惱怒生氣。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若是皇帝心中氣怒他的不識好歹而欲對付他……羅弘昌暗暗嘆了口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奈何靖遠大將軍手握軍權,也敵不過君王的一句話。特別是當今的皇帝是個能隱忍有雄才大略之人,虞月卓縷建奇功,風頭太盛,遲早會被質疑功高震主……
  
  虞月卓仿似知道他心裡的擔憂似的,依然含笑道:「伯父不用擔心,皇上乃仁德之君,自是知道小侄心有所屬,有成人之美,不會由此而為難小侄的。」

  羅弘昌勉強笑了笑,想到這麼好的女婿,本來就是他的夫人為女兒定下的,他又何必因怕這怕那而有所顧忌?當下心一橫,也不再糾結皇上的態度,笑道:「賢侄啊,辛苦你了,難為你為了我家女兒拒絕了皇上的賜婚,實在是……」

  「伯父言重了。倒是阿萌為了小侄蹉跎年歲至今未出閣而讓人輕視於她,倒是教小侄心中愧疚不已,臣定然會舉辦一場盛世婚禮將阿萌迎娶過門……」
  
  兩個男人,本應該是一文一武的官員,卻在此文縐縐地你來我往,實在是教人好不自在。羅弘昌又忍不住暗暗打量當朝的大英雄將軍,卻見他眉目俊雅,一派高門子弟的風光霽月之姿,微微一笑,端的是風翩翩、俊雅端方,實在不像是個沙場上馳騁的武將,怨不得有「儒將」之美譽,聽聞他帶一千精騎兵臨北越王庭時,曾教北越王庭裡的公主對他一見傾心,甚至不怨他是敵國將軍帶兵攻打自己的國家,甚至願意隨他回大楚伺候他左右……
  
  「伯父,三天後,小侄便會讓人上門來提親。」虞月卓鄭重許諾。

  羅弘昌聞言更是大喜,連連應了聲好,等發覺自己給人的感覺似乎好像急不可耐地將女兒強塞給人家一樣,不由咳了聲,心裡讓自己淡定一些,免得嚇跑了這麼好的女婿。
  
  ********
  
  阿萌好不容易在姚青青的癡纏下發了個詛咒,又與她約好十日後去西苑看桃花,才將姚青青送出府。心裡頗有些無奈,她的烏鴉嘴素來靈驗,只要出了口的話,無不惡夢成真,只希望那兩個被她詛咒的女子屆時沒有那般倒霉才好。

  羅玉紗一見姚青青走了,臉色又恢復成以往對阿萌的那種不鹹不淡的模樣,也不再留下,帶著她的丫環往自己的院子行去。
  
  阿萌坐了會兒,看看天空,吹吹微涼的春風,心中一片愜意。

  果然無事一身輕。

  「小姐,好像要下雨了……」知春盡職地提醒道。現在還是多雨的春季,時不時地下些小雨,天氣也時冷時熱的,她擔心自家小姐淋到了雨,又該生病了。

  阿萌抬頭望向天空,剛才還明媚著的天空,不知何時飄來了一朵烏雲,確實是要下小雨了。

  「嗯,回去吧。」阿萌拂拂衣袖,慢吞吞地起身。
  
  阿萌漫不經心地四處看著,快要離開院子時,突然瞄到了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徐徐走來,阿萌以為自己眼花了,並沒有多在意。等她意識到不對時,那個人已經離她不到十步的距離。

  「阿萌。」奇異的聲線帶著笑意仿若是在她耳邊響起。

  可是這聲音聽到她耳裡,無異於惡魔的聲音,阿萌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出現在自家院子裡的男人,懷疑自己走錯地方了……不不不,這裡分明是羅府,是這個男人走錯地方才對。

  他怎麼會在這裡?!!!!
  
  虞月卓微皺眉,阿萌這副「見鬼了」的表情,實在是太傷人心了。特別是,某人轉身就想跑的行為,更是讓人火大。而虞月卓這種人,即便面上表現得再風光霽月、再斯文有禮,骨子裡都是個霸道強勢又任性自我的男人,哪裡容得獵物總是見他就跑?

  特別是這個女人可是他放在心上十幾年的女人,更是不允許她這般做派了。
  
  阿萌只覺得寒毛直豎,那一瞬間的恐怖驚慌,讓她在理智反應之前,身體早已經快一步做出了反應。於是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到處亂躥,已經荒不擇路了。只是還沒有跑幾步,一條有力的手臂便纏上她的腰肢,整個人都被攬進一具堅硬的胸膛。

  「啊……」

  尖叫聲再一次被一隻大手摀住。

  這下子,連尖叫求救也沒法子了。阿萌心裡焦急,就算此時是在羅府,算是自己的家,但她卻沒有絲毫的安全感——甚至可以說,這男人給她的感覺從來不是安全的。
  
  「這麼不想見著我麼?」虞月卓輕輕鬆鬆地將她攬到懷裡,將她轉了個身面對自己,低下頭與她四目相對,清楚地瞧見那雙杏眼裡的防備,這讓他忍不住笑起來,不是那種風光霽月的笑容,而是惡劣的、帶著惡意的調笑。

  阿萌掙扎了一下,發現自己捍不動他的力道,索性便不再多無用之功,只是雙目防備地盯著他,心中千回百轉尋思脫身之計。

  此時,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杏樹環繞的地方,週遭的花木隱去了他們的身影,若不親自過來,是沒有人發現他們。阿萌心裡有些絕望,早知道她先前就不應該為招待姚青青而將院子裡伺候的僕人都趕出去了,現在倒好,呼救不成,也沒有人來救了。

  至於知春……阿萌覺得這男人敢這麼放肆,估計那丫環也被制住了。
  
  突然,阿萌一震,怒紅著臉瞪他。他……竟然用捂著她唇的手慢慢地用一種曖昧的力道撫弄著她的嘴唇,這舉動太過於煽情而無理了。

  虞月卓視而不見她的怒火,只是低首在她臉上蹭了蹭,將她嬌小香軟的身子整個抱在懷裡,輕笑道:「你不願見到我,我卻想死你了,這真是不公平呢。所以,我還是盡快上門提親將你娶回去,這樣便能天天欺負你了。多美好的事情,是不~」

  說著,男人又朝她惡劣一笑,然後將唇印在她帶著淡青色的微艷的眼瞼上。

  阿萌瞪大了眼睛,驚駭地看著她,彷彿聽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不會吧,她才剛詛咒了以後要被他壓的女人,現在就遭報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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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6-3-1 09:11 PM

第 11 章

  她覺得這是她這輩子聽過最恐怖的一句話了,恐怖到連他的輕薄都讓她沒有太大的感覺。

  什麼叫做「盡快上門提親將你娶回去,這樣便能天天欺負你了」?真當她是包子隨意欺負麼?

  生氣之下,阿萌再也無顧忌,張嘴叨住他手心的一塊肉,狠狠地磨咬著,雙手也在他身上撓了幾道尖尖的指甲印。
  
  虞月卓吃痛地皺起眉頭,倒沒想到她不只牙齒利,連指甲也尖得緊,隔著春衫在他手臂上撓下幾道血痕……不過這樣才對嘛,不反抗不代表她認命,而是識時務,知道力量太懸殊不必做多餘之功,但若是逼得急了,兔子也會咬人的。

  虞月卓改捏住她的下巴不讓她再咬人,一隻大手圈著她的腰肢,輕輕鬆鬆地化解了她的攻勢,看著她雙目亮晶晶的活潑模樣,哪裡有平時呆呆萌萌的安靜,真是太教人歡喜了。

  於是被惹得歡喜的男人不客氣地抵下頭,抬起她的下巴,將自己的嘴附了上去。

  如想像中柔軟……這般想著,不由加重了啃咬的力道。

  阿萌一下子嚇傻了,只能傻傻地由著男人粗魯地在她嘴唇上咬來咬去,根本不得章法,反而將她咬破皮了,直到他可能想起男女之間還有另一種更親密的方式時,她的牙齒已經被他蠻橫地挑開,火熱的舌頭在她嘴裡蠻闖蠻幹,讓她嘴都麻了……
  
  「阿萌,三天後,我就上門提親娶你回去,可好?」

  奇異的聲線沙沙啞啞的在耳畔響起,阿萌被吻得有些缺癢的腦袋完全反應不過來。等終於聽明白了他的話後,寒毛直豎,下意識的就要尖叫出聲,很快地又被堵住了嘴。

  不知過了多久,阿萌只覺得箍在腰間的手越來越用力,等終於能夠呼吸新鮮空氣後,才發現他已經結束了對她唇上的肆虐,改由將自己緊緊地摟到懷裡,高大的身影完全將她罩在了身形之下。他的身體火熱發燙,散發著讓她有些薰然的熱度。然而,當清楚地感覺到抵在小腹上的那個發硬的東西時,阿萌臉綠了。

  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上輩子是個奼女,網絡發達,什麼不知道?

  但是,她就是沒法忍受這男人的反應是因為自己而起,這讓她覺得晴天霹靂,想死一死的心情都有了。
  
  於是阿萌怒了,猛地掙扎起來。不過等掙扎了兩下,阿萌猛地停下這個有些腦殘的動作——被個武力值是你十倍百倍的男人緊緊地擁在懷裡,女人這種時候的掙扎對男人來說無諦於挑情,只會得到反效果。此路不通,馬上改策略,抬腳就往男人下腹某個脆弱的地方攻擊,很快也被對方制住了。

  「就這麼點手段?」沙啞的聲線帶著笑,低低地貼在她耳邊笑道。

  阿萌喘了口粗氣,讓處理看起來冷靜一些,然後平靜地說:「到處發情,小心被狗咬哦。」

  「是麼?」虞月卓十分喜愛她這種明明怒得不行又逼自己冷靜的模樣,讓他總忍不住想欺負。至於阿萌諷刺他像動物一樣發情的行為,沒啥,這是男人正常的反應,面對心儀又想欺負的女子,不發情才是怪事吧。(阿萌:=__=!你能再無恥一點咩?!)

  「是的!」阿萌十分誠懇地說:「吶,狗來了~~」

  話剛落,只聽得一陣「汪汪汪」的聲音響起,一隻小獵犬一樣的小狗狂吠著從花叢中衝過來,呲著牙攻擊。
  
  虞月卓微微挑了下眉,旋身一轉,終於將她放開,然後朝撲來的小狗踹去一腳。

  飛雲,加油!!!

  阿萌心裡暗暗叫好,給小獵犬加油,等一得到自由,身子一矮,荒不擇路地鑽進了杏花叢中,依仗著高大的花木與複雜的地形循了。

  小獵犬被踹得飛跌在樹下,馬上翻了個身朝虞月卓狂吠起來,又衝了過來,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

  虞月卓不理會對他虎視眈眈的小獵犬,輕鬆地避開,朝它肚子再踢去一腳,終於將小獵犬踢倒在地下汪汪叫著,抬眸望向杏花深處,杏花紛紛揚揚,卻已經沒有了佳人的蹤跡。
  
  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突然響起了一道尖叫聲,「啊——」然後是一道嬌小的身影朝那樹下受傷的小狗撲過去,嘴裡叫著:「飛雲,你怎麼了?是誰傷了你?」憐惜地抱起小狗,馬上憤怒地抬頭看向出現在自家院子裡的男人,本欲怒罵的聲音在看清楚男人的長相時,變成了吃驚。

  「虞、虞將軍……」羅玉紗抱著弟弟交給她照顧的小獵犬,吃驚地看著不應該出現在自家院子裡的男人。

  虞月虐氣定神閒,朝少女露出風光霽月的笑容,一派風度翩翩,「你是羅御史家的二娘子麼?抱歉打擾了,今兒來找羅御史談些事,沒想到在這院子裡迷路了。」

  某位將軍說謊完全不打草稿,加上那副名門子弟的謙和有禮之儀,沒有人會懷疑他話裡的真實度。
  
  「是、是麼?」羅玉紗一張粉臉紅通通的,這麼近距離接觸到京城貴女們欽慕的大英雄,讓她心臟砰砰砰地跳個不停。雖然她比較喜歡有京城第一美男之譽的溫良,但此時的男人一派高門子弟的風度仍是教極少接觸外男的她臉紅心跳。

  「嗯,打擾了。」

  虞月卓又客氣地說了幾句,低垂下的眼瞼掩蓋住眼裡對少女懷裡那隻小獵犬的惡意,這小畜生打斷了他的好事,真該死呢。

  也不知道那小獵犬是不是感覺到了這陣惡意,在羅玉紗懷裡狂吠著,甚至掙扎著要撲過去咬某位將軍,弄得羅玉紗一陣緊張尷尬,緊緊抱著小獵犬,只能頻頻解釋道:「對不起,虞將軍,飛雲平時很乖的,不會隨便咬人的……」

  這隻小獵犬是他們三姐弟到莊子裡去玩時,在佃農家發現的,那時它剛出生,像個小奶貓一樣,姐弟三人都很喜歡,但因為它是獵犬,女孩子不好養,羅弘昌便作主交給羅誼養。雖然它是羅誼的寵物,但小獵犬卻也親近羅玉紗和阿萌這兩姐妹,在羅誼去上課時,阿萌兩人也代為照顧小獵犬。
  
  虞月卓自然又露出安撫的笑容,寬慰幾句,便告辭離開了。

  姐夫和小姨子什麼的,最好要避閒,這個道理他懂,可不願意阿萌誤會了。

  虞月卓腳步輕巧地出了院子,便見到院前的符九,斂袖說道:「符九,走了。」

  符九應了一聲,小心地看了主子一眼,見他俊雅的眉目間若隱若現的歡愉,心知剛才羅家大娘子估計又被惡男欺負了。雖然可憐,但惡男心情好,他們這些作下屬的,才能少點被折騰。
  
  出了羅府,虞月卓低眉斂目一笑,信步上了等候在門外的馬車。符九等他坐穩了,便駕著馬車離開了羅府。

  虞月卓坐在馬車裡,優雅地靠著車壁而坐,然後攤開右手手心,上面落了一個血紅的牙印,小小的,像玉米粒一般,真是分外可愛。

  輕輕地笑了笑,男人低下頭,將唇印在手心裡的那道牙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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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6-3-1 09:14 PM

第 12 章

  阿萌用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吩咐人將門窗緊緊地鎖住,然後縮到床上用厚厚的棉被摀住自己,方覺得心裡有些安全感。

  阿萌想尖叫,用厚厚的被子摀住自己,讓失控的尖叫都悶在了被子裡,從外頭聽來,只聽得幾聲悶哼聲。
  
  「小……姐……」

  知春怯怯地站在床前叫道,眼睛紅紅的,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為她擔心。

  阿萌發洩了會兒,感覺呼吸不順,終於拉開棉被,一顆毛茸茸的頭顱探了出來,猛地瞪向床前的丫環,瞪得膽小的丫環小小地後退了一步。

  「你沒事吧?」阿萌打量丫環,見她一雙眼睛哭得紅通通的,但卻沒有腫得像核桃,反而充滿了一種美感,讓她都有些憐惜起來。先前她被惡男人捉住,知春不見蹤影,也讓她小小地擔心了一下,擔心膽小的丫環會哭成淚美人,現下看來,還哭不壞她呢。

  知春搖頭,抽抽鼻子說:「小……姐,剛才不是奴婢不去救您,而是奴婢被那個人帶來的小廝制住了。」說著,眼淚流得更凶了,一臉愧疚。

  阿萌沒理她,她現在心也亂著,心裡琢磨著虞月卓的話,頭皮發麻,直覺自己要倒大霉了。
  
  首先,虞月卓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羅府裡?估計是來找她爹的,畢竟小時候兩家父親似乎有交情,所以虞月卓沒少往她家跑,孽緣就是這樣種下來的。其次,他為何說這種話,什麼「三天後,我就上門提親娶你回去,可好?」他不會真的在三天後上門來提親吧?

  這麼一想,阿萌勃然大怒,提你妹的親啊!不是說他已經定了親了麼?他不趕緊去將與他定親的女人娶回去,來這裡攪什麼亂啊?而且她可是也定親了的,哪裡需要他來提親……提親?!!

  阿萌猛地坐直了身,一臉僵硬,那表情活像晴天霹靂,瞧得知春的眼淚噎在了眼眶裡,不敢再落下來。
  
  呆呆地坐了會兒,阿萌機械式地轉頭望向知春,呆滯地說道:「給我倒杯涼水來。」

  知春一聽,就不同意了,「小……姐,您身子弱,這種天氣喝涼水對身體不好。」

  然後阿萌瞪去一眼,膽小的丫環馬上沒有主見地跑去給她倒水了。

  正是二月份的春日,天色陰沉沉的,外頭已經下起了細細的春雨,天氣又涼了幾分。如此一杯放得冷了的冰水灌下去,阿萌打了個激靈,只覺得全身發冷,腦子也清醒得不得了。
  
  她現在有個可怕的猜測。

  虞月卓自幼定親的對像,她自幼定親的對像,虞月卓今天出現在羅府,虞月卓說,三天後會上門來提親……可能就是……
  
  阿萌又想捂被子尖叫了,用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終於將心情整理好,然後趕緊叫道:「知夏,知夏。」

  丫環知夏走進來,相對於知春這個膽小的丫環,知夏是個伶俐的丫環,也很得阿萌的心。

  「知夏,我爹現在在哪裡?」阿萌劈頭問道。

  「小……姐等等,奴婢得去問問。」作為丫環無事是不能去打聽主子的下落的,所以知夏現下也不知道老爺的行蹤,得出去問人。

  知夏出去了一會兒,很快便回來了,告訴阿萌,老爺在祠堂。

  祠堂?阿萌聽得奇怪,但一時也沒有多想,讓兩丫環將她的頭髮弄好,然後急沖沖地出了靈樨院。

  她走得急,也懶得顧及沿途上經過的下人側目的目光,以往時因為自知倒霉的體質,所以她素來習慣走路慢吞吞、做事慢吞吞,這樣能避免一些意外事件,很少會有如此急色的表現,自然也使得羅府的下人驚異不已。特別是在這種陰雨的天氣,阿萌如此這般走法,也讓跟在她身後的知春知夏擔心她一個不小心便跌倒了怎麼辦。
  
  祠堂是羅府人跡最少的地方,可以說是清冷孤寂的。阿萌穿過月亮門,眼看就要到祠堂時,不由將步伐放慢。

  待終於到了祠堂,阿萌一眼便見到坐在祠堂裡的父親,正對著一方牌位喃喃說著什麼。

  「爹……」阿萌忍不住喚了一聲。

  羅弘昌正對著已逝妻子的牌位說話,聽到阿萌的聲音,轉過頭來時,發現頭髮衣服皆沾著水氣的女兒站在門口,欲言又止地瞧著他。

  「哎,是阿萌來了,快過來陪你娘說說話。」羅弘昌笑道,待阿萌走近時,向一旁候著的嬤嬤要來一條乾淨的毛巾蓋給她擦去臉上的水,責備道:「怎麼過來也不打個傘?外一生病了受罪的還不是你自個??」

  「我有打傘了,不過是風大了些,將雨吹進傘下。」阿萌邊回答邊用毛巾吸乾淨臉上和衣服上的水珠。

  等阿萌弄好自己,嬤嬤又遞來了一杯熱茶,喝著熱茶,阿萌覺得整個人都舒服得想瞇眼睛。
  
  因為阿萌到來,羅弘昌也不好意思再對著已逝夫人的牌位說話,笑問道:「你怎麼過來了,也是來看你娘的?」

  雖然知道是羅弘昌誤會了,但阿萌笑著應了聲是,而聽他的話,也知道他是特地過來看她娘親的。這種時候,即便心情有很多經疑問,阿萌也沒有打算冒然說話,而是陪著父親一起安靜地坐著。

  過了半個時辰,羅弘昌心裡想對已逝妻子說的話都說完了,方對阿萌說道:「好了,咱們回去吧,祠堂陰涼,免得你又得病了。」

  阿萌乖巧地應了一聲,扶著羅弘昌起身,小聲問道:「爹,那個……我想問一下,娘給我定親的對像是誰啊?」這話對於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說有些羞恥,但阿萌卻沒有什麼感覺,即便面上裝得再像,骨子裡她還是保有上輩子思想的現代人。
  
  說到這個,羅弘昌拍拍額頭,笑道:「哎呀,一高興就忘記將這事情告訴你了。今天對方已經上門來告訴為父,他心裡一直念著這門親事,打算過三天就正式上門來提親。」

  阿萌聽罷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這還不是最絕望的,最絕望的是羅弘昌彷彿覺得這是個天大的榮耀餡餅,狠狠地感概道:「雖然當初誰也沒有想到他會有今天這光景,但他如今這做法讓為父知道,他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你嫁過去絕對不會虧待於你。哎,若是你娘還在,知道他一直惦著這門親事,一定也會高興的,證明她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阿萌,你娘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只有她才發現虞家的小子將來必定是個不平凡的,早早地給你定了下來,不然這麼好的一個女婿,也不會被咱們家搶到……」
  
  阿萌已經木然了,聽著羅父對那「虞家小子」的各種推崇,還有什麼他對她有情有義,是個值得托負終身的男子什麼的,她只覺得越發的絕望。

  惡夢成真!

  而更讓她絕望的是,白天時,她竟然在姚青青的慫恿下,無知地詛咒了自己!有比這更讓人絕望的事情麼?她不要一輩子被惡男壓啊啊啊啊!!!!
  
  **********
  
  另一邊,虞月卓對從虞家來的人一派清風明月一般高雅的笑容,對方的惱怒似乎一點也影響不到他。

  相對他的淡定平和,姚氏和虞月娟都有些慌亂與不知所措。

  此次來的是虞月卓的大伯,虞州城虞家的家主。能勞動得這位從來沒有正眼瞧過自己的大伯親自出馬,虞月卓突然感覺到看來這次他們真的急了。
  
  虞大伯好說歹說,卻見對方只是端著那樣清風霽月一般的笑容看他,讓他有些拉不下臉,只得忍著氣再問:「月卓,你真的決定上羅府提親?你可得想清楚了,以你現在的身份,羅府並不是結親的好對像,你有更好的選擇。」

  聽到虞大伯隱晦的提議,虞月卓只覺得好笑。而他的母親姚氏已經吃驚地瞪大眼睛,然後皺了皺眉頭,沒有說什麼。倒是妹妹虞月娟一臉不可思議,估計也如虞家那些人聽到這個消息一般難以接受。

  是的,靖遠大將軍虞月卓竟然婉拒長公主,而轉向一位四品的御史府的千金提親,這讓人如何都受不了。
  
  「哥……」虞月娟忍不住喚了聲,她寧願自家哥哥從虞家或姚家選擇個高門貴女,也不願意兄長去娶個御史千金,覺得太委屈他了。

  虞月卓淡淡地看了妹妹一眼,虞月娟便只能咬著唇,不敢再吭聲。
  
  「大伯,多謝你對小侄的關心,不過做人不能言而無信,既然這門親事是已逝的父親為我定下的,我並不打算當作不知情,這不僅關係到我的做人原則,還關係到我父親的信諾,我不能讓人說我虞月卓的父親是個背信棄異的小人。」說著,虞月卓的神色堅定中略帶著感傷。

  逝者為大,即便虞大伯有再多的話,也只能哽在喉嚨裡,實在是將自己噎得個半死。

  他算是明白了,這侄兒是翅膀硬了,先前的他們對他所說的種種的提議,他只是敷衍他們罷了。

  等虞大伯憤而甩袖而去,虞月卓馬上吩咐門人去關了門,此舉又氣得還未走遠的虞大伯差點背過氣去,卻不能再像以往般反應,免得教人看見了,說他對大將軍無禮。
  
  待客人走了後,姚氏有些遲疑地問道:「月卓,你真的打算……」

  虞月卓微乎其微地皺了下眉頭,難道他給人的感覺是在兒戲,當不得真?看來得盡快行動,免得半途出了個什麼意外。他可不允許等了十幾年的女人因任何的意外與他錯過,那可能會讓他失去理智之下不知道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娘,你也知道當年的盟約,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姚氏聽罷,雖然心裡仍是有些忐忑,但她素來沒有什麼主見,又性子懦弱,便也不再反對了。

  虞月卓微微笑了下,同姚氏告安,無視欲言又止的妹妹,便離開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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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6-3-1 09:16 PM

第 13 章

  阿萌的低氣壓從得知真相開始持續到現在。

  不,應該說,自從從父親口裡清楚的知道了她自幼定親的對像是某個惡男時,她就陷入了一片低氣壓中,等再聽到父親對某個惡男人稱讚推崇時,阿萌覺得這世界真的玄幻了。

  當年那個一個不高興就就撲過來咬人的小屁孩——而且是特別愛折騰她的小屁孩,真是的父親眼裡情深義重、高風亮節、高情致遠、沅茞灃蘭……的男人麼?好吧,她覺得那男人現在一派高門子弟的風度,就算京城裡的一些世家子的氣質也比不上他所營造出來的氣質,但男人不能看外表和氣質,還要看內涵啊。

  然而,更讓阿萌崩潰的是所謂的提親一事,想到虞月卓要上門提親,阿萌就覺得渾身發冷。

  她覺得自己對那男人魔症了,一種如何也不願意與他有牽扯的念頭讓她難以自持,甚至不禁詛咒起明天要上門來提親的媒人,詛咒那些媒婆喝水嗆著,吃飯噎著,走路摔著,進門撞牆……
  
  就在阿萌的各種糾結中,三天很快過去。

  這天風和日麗,惠風和暢,早上的朝霞絢麗多彩,鳥兒在枝頭歡快地叫著。
  
  一大早,羅弘昌在刑氏的伺候下洗漱更衣,然後鄭重點地吩咐刑氏道:「昨兒吩咐你的事可記清楚了?稍會客人上門,千萬別待慢了。」

  為了今天,羅弘昌特地請了假在家裡候著的。不過羅弘昌總覺得,皇帝估計也知道原因,所以很爽快地批了他的假。起初他還有點忐忑,擔心皇上會因虞將軍拒婚一事給他臉色瞧,但觀皇帝的神態,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使得他對外頭那些越傳越烈的謠言也有些懷疑起來。

  刑氏嘴角一抽,按耐下心中的各種滋味,笑道:「老爺放心,今天對茵姐兒來說,可是大喜的日子,我這作母親的如何也是希望茵姐兒有個美滿的婚事,讓她風風光光地嫁出去的。」
  
  刑氏面上恭維著,心中卻已經樂開了:不容易啊,終於有人向那討厭的大小……姐提親了,估計再過不久,那討厭的女人所生的孩子終於要離開這個家了。雖然還不知道是哪家上門提親,但能將羅府的老閨女嫁出去,不只老太君不會給她臉色看,連帶對她所出的兩個孩子也是有好處的,不再擔心外人再說羅家女嫁不出去了。

  昨晚就寢前,刑氏聽到丈夫說今天有媒人上門給大女兒提親,她還一陣不敢置信呢。羅府雖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但門第也不算差的,阿萌及笄時,也有媒人來上門提親,不過都教羅弘昌給拒絕了,鬧得眾人心中都嚷嘀咕不休,不知這羅弘昌什麼意思,難道是羅家女有什麼隱疾不成?甚至連外頭都有不好的留言,但羅弘昌一意孤行,就連羅府的老太君也奈何不得。

  如今,聽丈夫這意思,今天若有人上門提親,若無意外,這親事是結定了的。

  刑氏不禁好奇起來,到底是哪家要上門來提親,但丈夫光顧著高興,也沒有給個明確的答案。不過想想,反正今天見到來提親的男方就知道是何人了,也不用急於一時。
  
  刑氏是知道丈夫的偏心眼的,他心裡永遠只有一個死去的女人,那女人在最美好的年齡去逝,剛好可以給生者一個最美好的追憶。於是丈夫將對那女人的思念都放在了阿萌身上,對阿萌百般疼寵,完全忽略了她所出的兩個孩子,這教她如何不怨不怒?只是她也知道拿這事來和丈夫死磕是沒腦子的行為,是以她面上與阿萌倒是客氣有禮,暗地裡雖然想欺負一下阿萌出氣,但總是莫名其妙地沒有成功,久而久之,她對阿萌便採取一種無視態度,最巴不得阿萌直接嫁出去,別在她眼前晃礙她的眼。

  現在得知討厭的繼女要嫁人了,刑氏心情萬分舒暢,也不計較丈夫偏心眼的行為,都按著他的吩咐將羅府清掃一遍,將庫房裡的一些名貴的古懂珍奇都擺出來,讓整個羅府顯得氣派許多。
  
  羅氏正在指揮著下人佈置好大廳,便見到女兒羅玉紗帶著丫環過來,一臉莫名其妙的神情。

  「娘,這是……」

  刑氏見下人弄得差不多,便留下一名心腹嬤嬤看著,帶著女兒回了正房的偏廳。

  「稍會媒人上門來給茵姐兒提親,你若無事,別亂跑,省得鬧出了些什麼事情驚擾到客人讓你爹生氣。」刑氏吩咐道。

  羅玉紗張大了嘴巴,驚呼道:「不會吧?竟然還有人會上門向姐姐提親?難道那家不知道姐姐在外頭的名聲麼?」

  「閉嘴,這樣話由得你胡唚!」刑氏斥責道,「她是你姐姐,不管你怎麼想,面上都要對她恭敬,省得留人口舌。」斥責了女兒,又說道:「依你爹的意思,今天上門來提親的人應該與你爹早就有約定,若無意外,這事便成了,茵姐兒應該很快就出嫁出去了。」

  羅玉紗聞言,雙眸笑成了月芽:「太好了,這討厭鬼總算是嫁出去了,咱們羅府也不用因為她而影響了名聲。哎,娘,那您知道是哪家要來提親?」

  刑氏微蹙眉,「不知道,你爹沒有說,不過稍會也會看到了。好了,沒事就回你的院子裡,別亂跑。」

  羅玉紗眼睛一轉,不由得笑道:「娘,我也好奇是哪個倒霉蛋敢上門來向姐姐提親,不如您就讓女兒去瞧瞧吧。女兒就在屏風後頭,偷偷瞧上一眼就行了,不會出聲讓人瞧見的。」

  「不行,若是你爹知道……」刑氏下意識就要反駁。

  「哎,好娘親,我不會讓爹爹發現的啦,好啦好啦……」

  最後,刑氏還是沒有答應女兒這種出格的請求,將她趕回了她的院子去。
  
  等時間快到巳時(早上九點),羅弘昌與刑氏坐在羅府正廳裡,等候男方的家長與媒人上門來提親。

  原本早已有盟約,並不需要提親這一過程了。但因當年兩家定下媒妁之約時,是雙方的長輩私下定的,也沒有告知世人,是以虞月卓為了表示自己對這樁婚事的看重,便將這行程都走一回。
  
  夫妻倆在羅府等著,直到巳時到了,男方家長和媒人都沒有準時到達。羅弘昌心裡雖然有些忐忑,但他相信虞月卓的為人,那樣風光霽月的男人,重諾守信,可能是路上耽擱了,便捺下心來等。

  等再過了半刻鐘,羅府門前還是沒有見人過來,羅弘昌也有些擔心了。

  不只羅弘昌擔心,事實上刑氏也擔心,擔心這親事若是吹了,自家那大小……姐估計真的留在府裡成老閨女了,這名聲還要不要啊。
  
  羅弘昌沉吟一會,便使人去外頭瞧瞧,看是否出了什麼事情。

  又過了一刻鐘,羅府派出去打聽的下人回來了,憋紅了一張臉對羅弘昌說:「老爺,媒人和虞家的四老爺都在路上……只是……」

  「只是什麼?」羅弘昌忙追問道,就擔心有個啥意外。

  「只是……不知怎麼的,虞四老爺和媒婆都摔著了,摔傷了腳,正在路邊的醫館裡呢。」

  「……」

  羅弘昌和刑氏面面相覷,一時間無語。
  
  ******
  
  將軍府。

  虞月卓聽著管家的回報,目光閃了閃,然後又吩咐道:「來人,去將這附近所有的媒婆都請去羅御史府,告訴她們,若誰能第一個到羅御史府,本將軍有重賞。」

  管家聽罷,不由得有些黑線,遲疑地說:「將軍,這未免不妥吧?再請個媒婆就是了,也不必這般……」這不是耍著人玩嘛。

  管家沒有將最後一句說出來,但在場的人都覺得他們將軍這話真的像是耍人。

  虞月卓笑了笑,和聲道:「這是必要的。去吧。」

  「是。」管家只能無奈地去安排。

  一旁的姚氏有些擔憂地蹙著眉,覺得這事也太一波三折了,難道是有人暗中搞鬼?

  虞月娟坐在姚氏身邊,揪著手帕,心裡暗暗祈禱那些媒婆也像第一個媒婆一樣路上摔跟頭跌倒算了,她實在是覺得一個御史千金配不上她哥,等次太低了。
  
  *****
  
  羅府,靈樨院。

  當阿萌聽到知夏帶回來的消息,一下子撲在炕上起不來。

  她真的只是小小地詛咒了一下媒婆罷了,倒沒想到他們會直接摔傷腿……

  好吧,阿萌雖然知道自己的烏鴉嘴,只要說出來的詛咒一般都會靈驗,使得她自小不太愛說話,也不願意隨便地議人是非,免得一個不小心詛咒了別人。這次她被虞月卓做了那種事情,一時之間不能接受虞月卓要上門提親的事情,所以才叨念了兩句罷了。
  
  阿萌糾結了一下,然後想到若是這提親告吹了,應該也算是好事一樁吧?可是,若是自己因這事以後嫁不出去,又得不償失……或者,讓羅府的名聲有損,也讓她愧疚難安……

  阿萌開始隱隱後悔自己之前的行為。
  
  可是,很快的,當聽到知夏帶回來的消息後,阿萌覺得自己的糾結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以那個男人不達目地誓不罷休的手段,他怎麼可能沒有後招,多陰損的事都幹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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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a0055 發表於 2016-3-1 09:1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3-5 02:00 AM 編輯

第 14 章

  羅府裡,羅府主人坐立難安。

  能安嗎,都不知道今兒個是怎麼了,要上門來提親的親家半路摔傷了腿不說,一個兩個的媒婆都因這個那個的原因,還沒有進到羅府就陣亡了,有這麼悲催的麼?難道他的女兒注定要成為老閨女?
  
  羅弘昌木著臉,當聽到下人來報,東城的李媒婆因為太肥的原因,在進門時肩膀擦到了門於是撞牆傷著了……羅弘昌已經無語了。

  先前聽到府裡的下人來報,將軍府聽到媒婆摔傷了進醫館時,馬上去請附近的媒婆上門來提親,他還覺得將軍府是不是有點小提大作了,再請個媒婆就好了,用得著將附近的十幾個媒婆都請來麼?可是,當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意識到,將軍府還是有先見之明的。

  整整一個上午,竟然還沒有一個媒婆能成功地走進羅府一步,最成功的也在羅府門前就陣亡了!

  這讓京城那些原本不關注的人都忍不住關注了。

  可以說,今天最熱鬧的事情就是靖遠將軍向羅府提親這一件事情了。

  當京城的人聽聞虞將軍要向羅御史家的閨女提親時,眾人都是吃驚的,然後便「哦」了一聲,終於明白了這羅弘昌羅御史的女兒應該就是靖遠將軍向皇上拒婚時所說的,自幼定親的對象罷。雖然結果出乎意料,但眾人也是能接受的。

  畢竟虞將軍在未掙得軍功之前,不管身份地位都是極低的,他只是虞家三老爺所出的公子,且虞家三老爺也是虞府的庶子罷了,誰會特別關注一個庶子所出的孩子啊,特別是在虞三老爺去逝後,雖然眾人同情虞月卓幼時喪父,但也只是同情罷了。是以那時羅府沒有及時退了這門親事,也證明羅府不是那等攀龍附鳳之人。

  可那時又有誰想過昔日什麼也不是的一個小小的不出彩的虞家子弟,會成為今日功名赫赫的大將軍大英雄呢?可以說,因為未來的變數太大了,所以即便很多大家族現在捶胸頓足與這麼個好女婿失之交臂,竟然讓個小小的御史府千金給拔得頭籌,也只能在心裡懊悔。雖然現在兩府的結親怎麼看都是羅府高攀了,可一想到多年前兩府定下盟約時,看起來又像是虞府高攀了,真是一言難盡。

  知道了虞將軍自幼定親的對像後,眾人雖然表示了理解,但也忍不住關注幾分。待到午時,等眾人聽聞虞將軍讓全城半數的媒婆上門提親,卻沒有一個媒婆能成功地進入羅府大門一步,這就教人玩味了,甚至有些吃不到葡萄人暗地裡希望這提親一事告吹就更好了~

  總而言之,今日的京城,幾乎全城的人都在關注這件事情的發展,比鎮國公又進宮去向皇帝哭訴還要吸引人眼球,甚至皇宮裡的皇帝和太后妃嬪們,也是默默地放下手中各種事情,興致勃勃地等著看笑話呢。

  然而,不管京城裡的人怎麼看笑話,羅府裡,羅弘昌和刑氏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兩人的臉色都是黑黑的,即便到午膳時間,餓得緊也沒有吃的慾望。

  刑氏絞著帕子,心中百般滋味難言,很想這樁親事成又很想它不成。

  原因?

  原因當然是知道來提親的對像是現在風頭正盛的靖遠大將軍時,刑氏簡直是想罵爹了,心裡詛咒起已逝的姚氏的好福氣、詛咒阿萌的好運氣。特別是從丈夫那裡知道這門親是是當年阿萌的娘親姚氏一手促成的時候,心裡雖然恨得要死,也不得不承認姚氏的眼光毒辣,才會在今日那麼多皇公大臣中搶到這麼個亮眼的女婿。

  不過,想到終於將阿萌嫁出去後的種種好處,利多於弊,還是讓她略感安慰的。唯一遺憾的是,為什麼不是她的玉紗攀上這種身份顯赫的好男人呢?

  *******

  陽光明媚的春日的午時,太陽並不烈,春風徐徐而過,反而讓人擁有一份好心情。

  羅府門前,駐著枴杖的虞四爺看著御史府大門,有些心驚肉跳。

  虞四爺是虞月卓請來的,代表虞家長輩上門來提親。他與虞月卓並不算親厚,且虞家已經發了話,不承認這門親事,不管虞月卓的事情了,他之所以在虞家發了話還肯出面,只是虞月卓許了他一個好處罷了。只是,若他知道這提個親都會一波三折,連他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摔傷了腿,他絕對不會答應做這種事情。

  在虞四爺糾結著要不要進去的時候,不遠處緩緩走來了幾個人。

  「哎,將軍來了。」

  不知道誰叫了一聲,然後羅府前提親的隊伍都轉頭看過來,不只如此,還有羅府不遠處一些蹲點等著看笑話的人也目光熱烈地看著親自出馬的虞大將軍。

  年輕的將軍眉目俊雅,唇角含笑,氣質翩然而端方,只稍一眼,無人不折服於他的風彩之下,當真是名門世家之子,風華無雙。

  「月卓,你怎地來了?」虞四爺奇怪地問道。

  虞月卓笑了笑,臉上露出些愧意,「四叔為了侄兒奔波,累成這般,侄兒心中有愧……」說了一些煽情的話,虞月卓看了眼四周神色動容的觀眾,又抿唇一笑,說道:「四叔帶著傷還為侄兒著想,侄兒感激不盡,便去再尋了城南的劉媒婆一同過來了。」

  同虞四爺介紹了那名穿得花紅柳綠的胖媒婆後,虞月卓又說道:「劉媒婆可是京城裡最有福份的媒婆,在她手下促成的親事不知凡幾,聽說被她促成的親事皆能幸福美滿,在下今天也想沾一下她的福氣。」

  劉媒婆聽罷,連連道不敢,若不是為了那重大的賞金,她也不會硬著頭皮上,就怕自己也早上那些過來提親的媒婆一般出個啥意外。

  「好了,既然都來了,那就進去罷。」虞四爺發了話。

  於是,眾人開始走進敞開的羅府大門,在進門的時候,眾人眼角一跳,下意識地放了一百個小心,就擔心自己一個不注意又發生什麼意外,那可真是邪門得緊了。

  待虞四爺平安地進了羅府後,眾人還沒鬆了口氣,就見正要一腳跨進羅府大門的劉媒婆肥碩的身體突然一個後仰,眼看就要跌倒之際,走在後頭的某位將軍氣定神閒地抬起腿,輕輕鬆輕地往媒婆屁股上一踹,於是劉媒婆很成功地撲進了羅府,直接撲在羅府門旁恭候的一名小廝身上,將那小廝壓得一聲淒厲慘叫,驚得枝頭上的鳥兒驚叫連連、振翅亂飛……

  「……」

  現場一片安靜,呆滯地看著某位行兇的將軍,然後在那位將軍風光霽月一般的笑容下,機械地扭過臉。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早上以來,第一個成功地進了羅府而沒有受傷離開的媒婆了——被媒婆的體重壓傷的小廝就不用計較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大廳裡候著的羅弘昌知道媒婆和男方的家長都順便進入羅府正往大廳裡走時,激動得差點想要去祠堂抱著已逝妻子的牌位痛哭了。

  這下子,他家阿萌終於可以嫁出去了吧!

  雖然發生了點小意外,但折騰了一個早上,親事終於敲定了下來。即便多了虞月卓這個不應該存在的人——提親一般是由媒人引路,男方家父上門提親,並不需要男主角在場——只是,今天的意外太多了,比三年前肅王成親時發生的意外還要超紀錄了,一顆心被吊得七上八下的眾人身心疲憊之下,也懶得理會某些不和諧的東西了。

  羅弘昌很熱情地讓人準備了酒席,虞四爺看了一旁微笑的侄兒後,也欣然應上座,這種代表當朝大將軍父親的榮耀,實在是讓人欲罷不能。

  如此,提親終於成功了。

  接下來,便是敲定婚期了。

  *****

  而窩在靈樨院裡的阿萌聽著知夏的現場轉播,只能囧著臉,再次對某個惡男無言以對。

  所以說,這種惡劣又不按牌裡出牌的人,烏鴉嘴也不是對手啊!

  可是,現在不接受也沒辦法了。

  想到自己未來要天天被個惡男欺負壓制的場面,阿萌再一次撲到炕上起不來。

  前途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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