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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6-1-13 10:28 PM

玖月晞 -【親愛的弗洛伊德】《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6-2-2 12:43 AM 編輯

【書名】:親愛的弗洛伊德

【作者】:玖月晞

【內容簡介】:

  多動症與孤獨症的愛情。

  …………

  這世上,我只喜歡兩樣東西:星空和甄意。一樣因為你,一樣就是你。

  以真意的方式拿下嚴格的愛情。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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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6-1-13 10:39 PM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6-1-25 07:36 AM 編輯

第一卷:傷無所依

1. chapter1

  四月的天,忽然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正值下午課,學生們舉著課本書包,在校園裡飛竄。

  甄意踏著水窪,快步跑到巷口的大樹下,抬頭望見嫩綠的樹芽,和北方高高的天空。

  巷子盡頭一幢晚清民國的小樓,院子裡白櫻盛開,落英繽紛。靜謐,典雅,彷彿桃花源,與周遭新世紀的教學大樓相映成趣。

  春風拂過樹梢,樹葉間的雨珠簌簌落下,冰冰涼掉到脖子裡,甄意一個激靈,飛速竄進雨幕,一鼓作氣跑進巷尾的小樓。

  木門吱呀,室內多是老木家俱,溫馨而愜意。

  老式收音機裡,播音員低沉地念著新聞︰「林子翼案原告唐裳在家中割腕自殺後一星期,北城區人民法院認定證據不足,駁回唐裳一方對林子翼等4人的訴訟。昨天,原告方表示服從判決,不會上訴。這場耗時3個月之久的官二代輪姦模特案.....」

  甄意脫下圍巾外套,抖了抖衣服上的花瓣和雨滴,見窗戶沒關,雨水全打進來,趕緊拿掛鉤勾上木窗,鎖了插銷。

  這幢老房子只有爺爺住,他是帝城大學哲學系的老教授,一生醉心研究,從來不修邊幅。別說關窗這種小事,連一日三餐都要提醒。拿現在的話講,是高智低能的老孩子。

  甄意這4個月忙得腳不沾地,沒時間來看爺爺。早年嫁入豪門的表姐請了保姆張嫂照顧爺爺。今天張嫂請假,甄意便過來。

  落地掛鐘指向兩點半,爺爺午睡該起了。

  甄意準備上樓,見紅木椅子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紙盒,美國寄來的。她才想起遠在華爾街的姐姐寄了禮物,祝賀她人生第一個大案子宣告結束。

  的確是大案子,多少同行的律師一輩子也遇不到。

  甄意拆開紙盒,瓖鑽露背短裙,蓬蓬白紗,外罩窗花裁剪式設計,相當驚艷。細心的姐姐還替她搭配了手拎包,配飾,高跟鞋。個個價格不菲。

  客廳電話響,她手裡拿著裙子,接過電話歪頭夾在耳邊︰「你好?」

  那邊似乎略感意外,頓了一下,低緩道︰「甄府?」

  非常好聽的男人嗓音,低沉溫潤,甄意直覺心中有根弦給這聲音撥動。甄府?這稱呼未免太尊雅古意。轉念想,爺爺書香門第,桃李滿天下,稱「甄府」算不得迂腐矯情。

  她納悶的片刻,那邊並不著急,不浮不躁地安靜等待。

  靜謐中,只聽木窗外,雨打芭蕉。

  甄意回神,趕緊放下衣服,握好電話︰「是甄家,找哪位?」

  「我與甄教授有約,不知教授是否在家?」

  「在的。」

  「謝謝。」他淡雅致意,掛了電話。

  爺爺下樓,穿著皺皺的棉布長衫,白發糟糟,像晚清的邋遢秀才。甄意說有人要拜訪,給爺爺梳了頭,苦口婆心半天,勸不了他換衣裳,無奈把長衫熨一遍了事。

  屋外雨水淅淅,調頻收音機在低低播報︰「庭審現場,原告律師甄意利用出其不意的法庭盤問將幾位被告的證詞駁斥得體無完膚,法律專家分析認為,林子翼等4人將被判最低10年有期徒刑。可第二次庭審,被告律師提出有力證據表明原告唐裳本身為性工作者,隨後唐裳不堪重壓跳樓自殺身....」

  「啪!」甄意面無表情,關掉了收音機。

  雨停了,她重新打開木窗,一扇扇拿木稜支好,她打掃完屋子,窗明幾淨,又給書房裡煮好待客的茶,這才抱著衣服上樓去。

  衣服量身定做,穿上飄逸出塵,甄意心情不錯,給姐姐回了msn道謝,脫下短裙,忽聽樓下爺爺驚嚷︰

  「走水啦!走水啦!」

  甄意手忙腳亂,撲下樓去,竟是她忘了關熨斗。桌布上濃煙裊裊,火星四濺。爺爺在日常瑣事上遲鈍,竟拿拇指大的小茶杯潑茶。

  她抓起茶幾上的玻璃水缸潑去,就近取下衣帽鉤上的大衣,撲打煙霧火苗,遏住火勢,又跑去廚房端來一盆水,潑在桌上總算完。

  「老頭子別怕,沒事了!」她俏皮地安慰爺爺,卻聽身後有人關門,很輕很緩,似乎不想引人注意,但木門古舊,難免出聲。

  從樓上跑來,她雖然衣衫混亂,但也沒到「非禮勿視」的地步。

  這門關的,真讓人尷尬至極。

  甄意不痛快地上樓去,過了沒多久,聽爺爺在樓下喊︰「意兒,客人要走了。」

  甄意偏不去送,癟著嘴,不情不願地揚聲︰「再見!」

  對方沒答。

  人走了,她才出來,地板的水漬已清理乾淨。她心中訝異,爺爺連拖把在那兒都不知道。看來是那位客人做的,擔心老人不小心踩上去摔倒。

  桌上也擦乾淨了,垃圾簍裡一件大衣。

  甄意腦中電光火石,她拿了客人的風衣撲火?!翻出一看,杰尼亞高定。她居然把客人十幾萬的風衣當抹布,撲了火,澆了水?

  甄意哀嚎,細細檢查,風衣半濕不乾,蹭了火灰,燒出幾個小洞。她抱著男士風衣,飛也似的衝出門。

  巷子口停著一輛黑色保時捷,有人恭敬地給他撐著黑傘,他西裝筆挺,彎身要上車。

  「請等一下!」她飛快跑,在水窪裡踢踢踏踏,泥水四濺。

  他直起身子,微微側頭,卻沒回身看她。

  不知是因為車,還是因為人,路過的學生紛紛側目。

  她跑去他身後,發覺他個子很高,背著身,剪裁得體的西裝上沒有一絲褶皺。身旁的撐傘人看甄意一眼,目光涼淡。

  春風一吹,樹葉上雨珠墜落,砸在傘面劈哩啪啦響。甄意立在傘外,猛地縮脖子,聲音不卑不亢︰「剛才不小心拿你的風衣撲火,不知道該送去哪裡補救?」

  「不用了。」他淡淡道,躬身要上車,卻稍稍一頓,「甄教授的指點,遠比一件衣服珍貴。」

  爺爺現在的精神狀況還能搞研學?

  甄意納悶,但她向來隨性,既然他說不值一提,她也不糾結,轉身要走,卻瞥見他俊逸秀美的側臉。

  好似不遠處落櫻花瓣隨風飛來,她有些怔愣,

  「言格?」她微微不確定,抱著他的長衣,上前一步;看清楚後,大方笑道,「好久不見。」

  「抱歉,我不記得你。」他說罷,折身上了車。

  她知道他對人忘性快,毫不介意,還很高興在他鄉見到︰「你忘啦,我是甄....」

  話沒完,撐傘人關上車門,甄意只瞥見他線條利落的下巴,非常白皙。

  甄意望著車離去,不介意地聳聳肩。

  距分離,已有8年之久,以他寡淡的性格,早該把她忘乾淨了。如果她還像中學時那麼不知羞,定會故作嘴快,笑嘻嘻說我是和你早戀的女孩,看臉皮薄的他羞得耳朵紅。

  但她不似以前那麼瘋癲,他還是以前那麼對她漠不掛心,打招呼都沒必要。

  回到屋,爺爺坐在餐桌前吃核桃布朗尼。

  甄意跑去奪餐盤,故作瞠目︰「你這老頭子又不聽話,這把年紀,能吃這麼甜的東西?」

  爺爺抓著叉子,十分委屈︰「是木糖醇的。」

  「誒?」

  果然木糖醇特制,誰這麼有心?

  桌上還擺著幾罐堅果︰核桃,腰果,榛子,夏威夷玻璃罐上貼了便籤,字跡清俊,寫著「每日3顆」。

  甄意這做孫女的汗顏,把盤子還給爺爺,問︰「剛才那人是誰?」爺爺早退休,不可能是他的老師。且他早年就出國了。

  爺爺抓抓頭︰「蘇老師推薦的。」

  蘇教授和爺爺是同事,搞醫學的。爺爺搞哲學,在圈子裡久負盛名,即便退休,也常有小共叨擾請教。

  甄意記得那年在南方,綠樹成蔭的深城,他說要出國學醫。現在看,他難道搞哲學去了?這麼一想,和他那,淡,很淡,非常淡的性格真是奇搭。

  初見,12年;分別,8年;呵,時光飛逝啊。

  甄意拿了勺,剜一小塊布朗尼,木糖醇口味,極其寡淡。好好的甜膩布朗尼做成這幅德行,真叫人無語,虧他想得出來。

  她戳著黑乎乎的蛋糕,忽而想起追他的那些年,看《呼嘯山莊》,20年,凱瑟琳變了鬼,也要在風雨交加的夜找回希斯克里夫身邊。

  那時她以為她有凱瑟琳的深情。但漸漸她意識到,有幾個男人像希斯克里夫那般愛到癲狂?

  她不是當年的傻子。女孩長大了,得知道什麼叫現實,什麼叫青春得意須盡歡,尤其是年輕女子的青春。

  舊時光一閃而過,甄意挑了挑眉,唯一遺憾的是︰那麼漂亮的臉蛋不能為己所用,作為外貌協會會長,她痛心疾首!

  她笑自己的不正經,一下樂了,杵杵爺爺的手臂︰「老頭子,哪天看到帥到掉渣的後生小共,介紹一個給你孫女,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爺爺不理,乖乖吃蛋糕。

  甄意癟嘴瞪他。

  這些年,她再也沒有像那樣追一個男生了。

  還記得,她背著手跟在他身旁,很認真地說︰「言格,借我一樣東西吧。」

  他淡淡看她,眼神在問︰什麼?

  「kiss!一個吻。」她咧嘴笑。

  「......」

  「別走別走你放心,我會還你的哎,你別跑啊!哎,你以為你跑得掉嗎?」

  想起舊事,甄意擰擰自己的臉頰,笑︰「皮真夠厚的。」

  ------------

  作者:這次寫的是一個律師和精神病醫生的故事,也是一段愛了12年再相見的故事。

  這次寫的女主角會是一個把生命過成彩色的人,這次寫的女配角們也都是各自活得獨立精彩的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1-13 10:51 PM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6-1-15 08:09 AM 編輯

2. chapter2

  甄意約了大學同學司瑰吃甜品。

  畢業那年,兩人一同進警局,甄意工作幾個月後辭職,重新讀研。幾年過去,司瑰已實現她從小到大的理想︰刑警。

  司瑰在西北農村長大,北方的爽朗豪情和農村的淳樸善良兼於一身,是根正苗紅的女漢子。連自詡總攻的甄意偶爾也「嬌滴滴」地喚她死鬼。

  對「死鬼」這個是人都會不約而同叫出的綽號,司瑰深知無力回天,可今天,她想抗爭︰

  「甄,我要改名。」

  「名字和夢一樣是反的,你安全活了24年。」甄意安慰得很敷衍,點了楊枝甘露和芒果西米撈,一扭頭見司瑰瞇眼的表情相當,她立刻做出推心置腹的樣子,「是反的,你看我叫甄意,其實我很假。」

  司瑰嘴角抽搐︰「這倒是。」

  等她點完,甄意搶先付了錢。

  她仍執著地深陷名字漩渦︰「甄,我要改名。在警局成天被一幫爺們叫小廝(司),我本該是警局一枝花。」

  「讓他們別叫姓,叫名。」

  她黑臉︰「你讓男人們曖昧地叫我小鬼(瑰)?地位問題變成作風問題。」

  「取英文名吧,」甄意提議,「rose。」

  「肉絲。」

  甄意哈哈大笑,司瑰知道被耍,從桌底下狠踢她一腳。

  「媽媽喜歡玫瑰,就叫我司瑰,她完全可以叫我司玫啊。」司瑰扼腕。

  甄意︰「你希望剛進警局的毛頭小子叫你師(司)妹?」

  司瑰表情有如灰飛煙滅,額頭栽到桌上︰「我名字怎麼這麼倒楣?怎麼叫都不對!我就是為論文《論名字的重要性》而生。」

  甄意笑個不停。

  見她這樣,司瑰才默默舒了一口氣。

  唐裳和林子翼的案子牽絆甄意太久,尤其是唐裳跳樓後,司瑰怕她情緒有差,今天試探一番,發現她精神不錯,這才挑明︰「最近情緒還好吧?」

  甄意自然明白︰「嗯,依舊淡定。」

  司瑰鼓勵︰「你還是厲害的。在庭上表現驚艷,這場官司讓你一戰成名了。要不是唐裳突然自殺,或許案子是另一種結果。」

  甄意︰「是你們結的案,她真的是自殺嗎?」

  「你在懷疑什麼?」

  「沒,隨便一問。」她認為唐裳不至於尋短見。可她有多了解,又能挽回什麼呢?

  司瑰︰「坊間傳言,你賣了證據,為宋家爭取到300萬的私了費?」

  甄意挑眉︰「警察小姐,你要審問我嗎?」

  司瑰不追問了,她沒站在甄意的位置,所以無法評論她的選擇。

  她大概猜得到甄意做了什麼交換,這或許是系統內有些官員希望的。她不認同,她認為懲惡是社會的必須。但她也知道這個案子因為4個被告的強大背景進行得多艱難,她知道甄意這幾個月是怎麼熬過來的,每天只睡2個小時,到處搜集證據找證人,天天遭受威脅,撐著自己,撐著風口浪尖上情緒不穩的唐裳。

  她一定比所有人更想把那4個人送進監獄,但最終.....

  而甄意低下眼眸,想起唐裳妹妹唐羽的話︰

  「坐牢有什麼用?甄律師,能判死刑嗎?你能讓他們死嗎?不能是吧,10年?以他們的背景,關3年我都懷疑。到時再讓媒體渲染我們的悲劇?那我們家的痛苦算什麼,我姐的死算什麼?笑話,還是鬧劇?如果是這樣,就當我姐姐是炒作,網友不都這麼說嗎?我寧願拿300萬彌補給爸爸媽媽。人都死了,要狗屁的正義有什麼用?

  還有,不要跟我說把他們繩之於法,讓其他人免遭傷害,我沒那麼高尚。說實話,我真希望他們把帝城的女人都輪姦了。」

  不經意間,甄意笑得寂寞。

  司瑰見了,暗怪自己多嘴,岔開話題︰「楊姿怎麼沒來?」

  「補覺。」

  楊姿是甄意在深城老家的高中同學,高考一起來帝城,如今又在一個事務所工作。

  甄意含著芒果,幾句話概括一段恩怨情仇,「楊姿跟了個離婚案,男的找小三,轉移財產,說女的閒職做太太吃他住他用他的,沒資格要錢,給她幾萬分手費不錯了。有個兒子,男的不放,說女方沒本事撫養。女方不肯離,天天哭訴當年如何恩愛。聽說吵得昏天暗地,楊姿累得胸都瘦了。」

  司瑰撲哧一聲,又同情地點頭︰「我見過這種時刻的女人,一肚子可憐苦水。哎,全往楊姿身上倒,估計她聽多了對人生要失去希望。」

  甄意瞪她︰「楊姿是男方的代理律師。」

  「.....」司瑰翻白眼。

  「所以說女人不自立自強,變成男人的依附,沒有主動權,就注定毀滅。你看,打個官司連好律師都請不起。」甄意幾分鐘搞定楊枝甘露,轉戰西米撈。

  「你們律師心黑,還好我是警察。」

  「你也吃了我的黑心錢。」甄意手快,從司瑰碗裡撈一大勺冰淇淋塞進嘴。

  司瑰這次沒和她搶︰「我上周辦的殺人案,女凶手就是被男人拋棄。她自首錄口供,說了4小時的美麗曾經。」想起當日場景,她仍然抓狂,「聽她倒苦水一下午,我活活地瘋了。」

  「過去的事有什麼好講的,再痛苦,聽的人也不會感同身受,說了別人只當一齣戲。這些女人真不知有個詞叫時過境遷,專為男人量身定做?」

  司瑰敏覺︰「喲,美人,哪位公子傷過你的心?」

  甄意呲她︰「一直傷人心,從未被傷過。」

  司瑰咯咯笑。

  「甄律師?」身後有人叫她。是個高高瘦瘦的美女,戴著墨鏡,很有氣質。

  「宋依?」

  司瑰立刻抬頭,天!演員宋依?

  宋依和唐裳一樣都是模特出身。唐裳沒名氣,宋依卻發展得好,因為演技精湛,已躋身為營幕小花旦。要不是這個商場太高端沒人來,早該被圍堵了。

  她和唐裳很不和,但這次唐裳案,她做了唐裳的證人,結果被斥為炒作。

  著名演員宋依笑得很美,打開手提包︰「甄律師,我來買單吧。」

  「付過了。」

  「那下次。」宋依似乎很想還人情,又說,「甄律師,我把你推薦給了很多朋友,如果他們以後遇到麻煩,會第一個想到請你。」

  甄意不受寵不若驚地回笑,解釋︰「我不做民商,專攻人身傷害方向的刑事案,如果你們或你們的朋友攤上殺人、暴力、強姦之類的事,記得找我。」

  宋依︰「.....」

  司瑰別過頭去,笑得肩膀直抖。

  「會的,下次再見。」

  甄意沒注意自己的烏鴉嘴,更沒想到一語成真,那天晚上,出事了。

  司瑰回望宋依︰「甄,大明星對你這麼熱絡,我好奇,你們律師和委托人是哪種關系?」

  「露水情人。」甄意略微思索,

  「短期案子是一夜情;長期的是男人和小三,女人和小狼狗。偶爾真心,多半假意。逢場作戲,各取所得。」

  司瑰被她的比喻逗樂了,稍稍回想,噗,說不出的恰當。

  「甄,原配老婆是誰?」

  「法律。」

  「為什麼?」

  「因為我們『鑽』法律的空子。」

  「.....」

  司瑰習慣了她的不正經重口,鄙視︰「你這樣做律師,到哪兒都有『前男友』舊情未了替你買單,真滋潤。」

  「嫉妒我吧。」

  「是,嫉妒死了。甄大律師,楊姿說,你做代理,從未敗訴?就連這次,我和網友們都認為,還是你贏了。」

  「不是我厲害,而是我只接打得贏的案子。」甄意坦言。

  事務所老板卞謙是爺爺的學生,是自己口中的「親哥哥」,兩人關係極好,專揀名利雙收的案子給她,想把她打造成「未嘗敗跡」的名律師。她很清楚一路受了諸多偏袒和恩惠,她心安理得,並不羞慚;人情關系和學歷智商外貌皮相一樣,放著不用才是腦殘。

  甄意掃完兩碗,司瑰碗裡還有一大截。她起身去商場裡找洗手間,推開安全門,過了樓梯間,沿著空空的走廊走了近50米,才看到盡頭紅色藍色的簡筆畫小人。

  甄意腹誹︰廁所這麼偏僻,真是鳥不拉屎。

  她看一眼男廁所,想笑,鳥當然無法拉屎這時,門突然拉開。

  純潔女青年怎麼能盯著男廁所淫笑?她立刻收緊笑容,準備嚴肅認真地去上廁所。

  可男廁所出來的人,她認識。

  短短幾秒,她的表情千變萬化。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1-13 10:57 PM

3. chapter3-1

  除了顯赫的背景︰中央某部長和軍區某首長的兒子,林子翼還是網絡紅人,性格驕縱,隔三差五鬧事,打人鬥毆的視頻三番四次傳上網絡。曾傳出強姦輪姦惡行,但都因沒有受害人而不了了之。

  這次,唐裳站了出來,卻以死結尾。

  和案子有關的一切在判決下來的一刻塵封,甄意不會再提。

  此番在廁所門口看到林子翼,她噁心得倒胃口,不打招呼,更不屑多看他一眼,推門進女廁所。沒想身後一股猛力,手腕被握住一拉扯,她給抵到牆上。

  林子翼攔在她面前,臉很黑。

  從小到大,林子翼從沒遇到過阻礙和不順心,法律對他來說如同兒戲。

  他在他一個外圍女玩物的生日party上初見唐裳,模特唐裳長得漂亮,身材極好。關鍵是個性高潔,豁達裡帶著點兒豪氣,不虛榮不輕浮,不矯揉不造作。見慣了拜金女和柔弱女的林子翼被她吸引,眼楮都挪不開了。

  不學無術的他甚至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句最貼切女神的話︰富貴不能淫正因如此,他更想淫。

  他當場打聽唐裳的消息,彼時被他包養的外圍女吃醋了,告訴他說唐裳心氣兒高,不是錢能收買的,人家有男朋友了,關係好著呢。

  林子翼後來見過那個男朋友,叫吳哲。長得很好看,個子高高,白白淨淨的。在地產公司做市場,什麼市場?不就是推銷嗎?

  唐裳坐在吳哲的電動車上笑靨如花,卻不肯上他的魅影。

  林子翼為了得到她,死纏爛打,可他用金錢耍的花招卻無法讓唐裳動心。唐裳和吳哲的工作生活被攪得一團亂,兩人決定離開帝城回南方老家。

  林子翼得到這個消息時,震驚了。那時他剛好害得吳哲丟掉工作,原以為唐裳會拋棄吳哲,卻沒想是這種結果。

  自尊和耐性到了極限,被瘋狂的怨恨和毀滅的快意取代。他找人綁了唐裳和吳哲。他撕光了她的衣服,野獸一般在她身上發洩,更讓他的朋友們一起折磨她。

  他早知道她的哭喊和尖叫不能撫平他心裡被無視的憤怒和屈辱,他決意把自己經受的羞辱最大程度地返還給他們。

  所以,林子翼把吳哲綁在一旁,全程,看著

  一整夜。

  施暴者們都發洩累了,唐裳像死了一樣,吳哲也像死了一樣

  走的時候,為了給她最後的凌辱,他砸了一疊錢在她身上。

  即使這次唐裳的事被爆出,林子翼也沒有多緊張。他知道,像往常一樣,他永遠不會有事。而且,強姦還是自願,誰說得清?

  但他沒想到吳哲和唐裳會如此堅定地要打官司,每次看到他們握著手緊緊靠在一起,他都嫉恨至極。

  更沒想到,一個叫甄意的律師,膽敢在大家都不敢接這個案子的時候,在警察都拖延調查的時候,代表唐裳站了出來。

  最沒想到的是,這個律師居然率先把這件事捅給了媒體,營造輿論壓力,隨即多方尋找物證人證,攻勢凌厲,在法庭上把被告攻擊得潰不成軍。

  而現在,這個美女律師再見到他,表情猶如見到一坨屎,嫌惡,不屑,彷彿多看一眼眼楮會生瘡,扭頭就走。

  林子翼憤怒之極,抓住她就將她摁到牆上。

  甄意只掙了一下,警告︰「你想往檔案裡添一條性騷擾罪?」

  她太過鎮定,他反而一點點鬆開她的手腕,身軀逼近把她罩在牆上,不無挑釁︰「甄律師,我覺得你不會。因為對你來說,錢就可以解決問題。」

  甄意笑︰「300萬足夠讓你肉疼吧?」

  林子翼一提就怒︰「女人都是這樣,為了錢,都可以張開腿求我操!唐裳她又有什麼區別?我是沒給錢還是怎麼?呵,我只讓一小點點水軍在網上造謠說她是妓女想上位,我不滿足她,她就誣告我博出名。結果呢,哈哈,你知道有多少網友跟帖附和嗎?」

  甄意眼底瞬間冷寒。用性和名聲攻擊女人,毀滅女人的男人,最低賤齷齪。他們自以為用身體和權勢征服女人,大男子主義泛濫著,洋洋自得︰這是我們男性力量與權威的表現和釋放。可甄意看來,簡直令人作嘔!

  無奈,社會骨子裡欺軟怕硬,世人總會習慣性失明,看不見男人,只唾罵蕩婦。

  當初她看到那些帖子,氣得要嘔血,更可況當事人唐裳和吳哲。

  得知唐裳自殺時,甄意不相信。印象中,唐裳外表縴細,骨子裡卻十分堅韌。面對非人的遭遇,她一直堅持著,說不把林子翼送入監獄,會有更多的女人遭難。

  她從沒抱怨,始終咬著牙,堅強得讓人想哭。

  甄意不知她面對那些污蔑時,心底是否悲涼得寸草不生;她也不知,這是否足夠讓信念堅定的唐裳在沒有等來判決前,就選擇去死。

  現在,她依舊懷疑。但她也愈發明白了有個詞的每一個筆畫︰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那些跟風的言之鑿鑿辱罵唐裳的人,難道不怕,惡小也會遭報應?

  「你害死了她。」她說。

  林子翼一愣,變了臉色︰「你是律師,不知道誹謗罪嗎?」

  甄意笑了︰「我是說,你的造謠害死了她。可看你的表情,你好像以為,我是說你殺死了她。」

  「你....」林子翼再度怒目,見慣了她的伶牙俐齒,他措手不及。網上有人陰謀論,猜測他們殺死了唐裳。

  林子翼冷笑,「甄律師的舌頭很厲害。但,你這是誹謗!」

  「我說了什麼?誹謗的證據在哪裡?」

  「你....」林子翼臉直抽搐,「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幫唐裳打官司,不過是為了博出名。你站在弱勢的一方,讓別人以為你是伸張正義不懼安危,可我知道,這個案子裡,真正名利雙收的是你。你幫唐家敲詐我300萬,收了多少回扣!」

  「不關你事。」甄意挑挑眉,「你只管放心,我的錢,就算是拿來燒,也花得心安理得。」

  「賤人!」林子翼氣得冒煙。可即使被罵,甄意也淡然自若,得意而輕蔑地看他。他忽然想起唐裳,想起在這類女人面前,總是潰不成軍,尊嚴盡失。

  這樣的人,他都想毀滅。

  「為了幫你告我性騷擾,留點兒物證給你。」他眼中閃過邪色,意圖抬手捏她的下巴。

  甄意反應快,一腳踢到他雙腿間,猛地把他推開。

  她閃進廁所鎖上門,耳朵貼過去,隱約聽到林子翼痛哼。他有色心,但不敢真把她怎麼樣,所以甄意並不慌張,可他想白白摸幾把吃豆腐?

  「你哥的!」甄意罵了句髒話,抓起門邊的拖把,要出去打死林子翼那衰人!可無意間一回頭,色女本性佔上風,注意力全被吸引。

  一個男人側著身,正慢里斯條地拉褲子拉鏈。光是看那從容淡定的背影,她都能判斷他色香味俱全,貌氣質俱佳。

  甄意緊緊抿唇,第一反應是,目光往他下邊挪了一下什麼也沒看到,可惜啊。

  她手中握著粗粗硬硬的拖把棍子,想了想覺得含義頗豐,趕緊鬆手。

  一秒,兩秒,她不做聲,緩緩抬起眼眸。

  他已經側過頭來,無聲而安靜地看著她,眉清目秀。

  甄意的心「砰」地顛了一下,隨即,像脫韁的野馬狂奔。

  「你怎麼會在這裡??」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1-13 11:02 PM

4. chapter3-2

  8年不見,他好看得讓人想犯罪。作為顏控,甄意已無法描述心裡的慶幸!除了慶幸,別無他想。

  記得大三那年,司瑰口中清秀可人的初戀來帝城辦事,好色的甄意陪著一顆心小鹿亂撞的司瑰去請他吃飯。結果,見識了這世上最殘忍的事︰你的初戀站在你面前,他卻已經腫了。

  司瑰的回憶徹底幻滅,回學校的路上,一句話沒說,那晚睡前,她突然道︰「甄,如果有機會,千萬不要去見你的初戀。」

  甄意當晚夢見言格,她的美麗少年在美國變成了一個吃著漢堡包和炸薯條的大胖墩兒,她又著急又生氣,抱著他肉嘟嘟軟彈彈的手臂使勁搖︰「你腫麼了?你腫了麼?」

  初戀幻滅是多殘酷的事!

  可此刻,他站在她面前,比回憶更美好。8年,時光過了,他兀自明月清風著。

  神思一飄,忽然回到12年前,她追他追得驚天動地,他實在沒辦法,一下課就躲進男廁所。她以視死如歸的精神尾隨,衝進廁所一個門一個門地拍打。男同學們大驚失色,提著褲子滿廁所嚎叫逃竄。

  有個門拍了半天都不開。

  就是他了!

  她運動神經好,攀住門板蹦起來,一個引體向上,趴到門沿頂上往裡看,終於看到他,不穿校服,而是修身白襯衫,細長黑領帶。

  真好看,她看他幾百年都看不厭。

  他抱著手,白皙容顏微揚著,濃眉下眼楮深邃,鼻梁的峰度很完美。安然的,不帶苛責,在一室鬼叫的男孩子中,兀自安靜。

  「不要煩我。」他說。

  她把自己掛在門板上,胳肢窩咯得疼,懸空的雙腳卻在門那邊開心地晃蕩︰「言格,我喜歡你。」

  「我知道,你說第197次了。」

  「可我覺得,你一次都沒聽進去啊!」

  他淡淡的︰「無聊的話,有什麼好聽的。」

  「哪有?『我喜歡你』是多好聽的話啊。」她歪頭枕在手臂上,眼楮一刻不離他,「你要是對我說,哪怕一次,我都會開心得飛上天,跑回家尖叫一晚上睡不著。」

  男孩子們都在起哄;隔間裡,他仍是不言不語,淡到了極致。

  #

  就像此刻,甄意闖進洗手間,他有條不紊地拉拉鏈,不像正常人捂著褲子一臉尷尬和驚愕。

  甄意驚訝非常︰「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看她半秒︰「因為我走錯洗手間了。」

  「.......」

  說反話還真是他對廢話的一貫反應

  他,記起她來了?

  走錯洗手間的甄意解釋,「有人追我,我不小心躲錯了。不過,你怎麼大老遠跑來這兒上廁所?」

  話一出口,更奇怪。

  他在洗手,頭也不抬︰「因為我喜歡這個洗手間的設計和氛圍。」

  「......」

  甄意心中腹誹︰好好說話會死嗎?

  估計他是來商場買東西的。

  她努努嘴,沒話可說了,道︰「那,後會有期。」說完心裡莫名一動,貌似說這話的人後會會難有期。

  她走神的功夫,言格拉開門。林子翼已經不在,甄意跟著出去。

  幾十米的弧形長廊,甄意走幾步,習慣性先問︰「你什麼時候來帝城的?」

  「去年12月。」

  「啊,最冷的時候,凍死了吧?」

  「不冷。」

  「......」

  「你比我晚來,算是客人,要不要我請你吃飯?」

  「不要。」

  「......」

  走了十幾米,甄意想起那天他去拜訪爺爺,沒話找話︰「你跟著我爺爺學習?」

  「嗯。」

  「.......」她聳聳肩。

  和他聊天,華佗再世都救不了他的冷場!

  隔了幾秒,他卻開口︰「沒想到甄教授是你爺爺。」

  甄意牽牽唇角,笑了。其實那年,他們對彼此都知之甚少︰「你現在幹什麼工作?」

  「一言難盡。」

  「嗯,高端。」

  言格當然聽出她語氣中的嘲諷,停下腳步。甄意亦坦然迎視他,似笑非笑。

  他認真地說︰「我不會解釋。不過,你想嘗試一下?」

  嘗試?

  她揚起下巴︰「好啊,現在去?」

  「嗯。」他靜靜的。

  「看著我的眼楮。」他低聲,走近一步。他的音質本就溫潤,略一降調,便散發不動聲色的蠱惑。

  他們立在安全門邊,走廊燈光幽暗,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淡淡花香。

  世界很靜。

  商場裡的輕音樂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甄意不自覺晃了一下,盯著他深邃靜謐的眼眸,像陷了進去,不知為何挪不動腳。

  他手指白皙修長,在她眼前晃了幾下,像陽光下振翅的白蝴蝶,虛幻,不真實,卻美得驚心。他聲音很輕很好聽,似乎說了什麼,可甄意只聽到緩緩的開門聲。

  她的思緒似乎震蕩了一下,隨即掉進最安逸的夢境,很放鬆,很愜意。

  忽然,她看見了16歲的言格,比12歲的他高了很多。藍黑色的絨大衣,上邊有暗紅色扣繩,象牙色牛角扣,精致而漂亮。她奇怪她居然記得這種細節。

  南方的深城,到處是茂密的枝椏;冬天夜裡,路燈穿過斑駁的樹影,籠在他烏黑的短髮上,罩了層金色的光暈。

  他長長的睫毛也染了金色,在眼底投下深深的陰影。她不記得記憶裡有這一刻的美好。

  他安安靜靜走著,她哼著歌兒跟在身旁,就這樣穿過寧靜而曖昧的斑駁夜光。

  她忽然問︰「言格,你有啄木鳥厲害嗎?」

  他側過頭來,低眸看她,眼神在問︰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啊。」

  「........」他完全不好奇。

  她小跑到他前面攔住去路,他略一思量,止了腳步︰「幹嘛?」

  「給你個機會,證明你比啄木鳥厲害。」

  他不理解,但也不問,安靜看她。

  她盡全力踮起腳尖,昂著頭,小臉湊近他唇邊︰「你把我的臉當做樹好了。」

  「......」

  她腳酸了,很努力地穩住,不讓自己搖晃。

  路燈下,她瑩潤的臉蛋近在他鼻尖唇角,細膩得幾乎透明。她猶不臉紅,跳跳腳︰「喂,啄木鳥,你快點兒啊!」

  言格的臉一寸寸發燙,惱羞成怒︰「甄意,你羞不羞?!」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1-13 11:14 PM

5. chapter4

  那時,他臉紅了,很窘迫呢。

  甄意沉在久遠的回憶,忽聽一聲輕響,有誰闔上門。她思緒再度一顫。

  回過神來,只有她一個人傻傻站在走廊,言格早沒人影了。

  居然把她催眠了,人跑了?

  魂淡!

  甄意簡直想咬人。

  她急忙拉開安全門,追上言格,故意大聲:「混蛋催眠師,占了我便宜就跑!」

  有路人側目,可言格沒點兒反應,頭也不回,跟不認識甄意似的。

  甄意拉他:「說你呢!」

  言格停下了,看一眼手臂上她的爪子:「哦,是我占了你便宜嗎?」

  甄意愣了愣,立刻鬆手。

  「你怎麼能把我留在那?」

  「我計時了,10秒。」他繼續前行,淡淡的。

  「你是精神病醫生?」甄意哼一聲,「醫者不自醫。」

  言格不答,也沒半點欣賞她玩笑的意思。

  甄愛癟嘴:「果然適合你麻木不仁的性格。」

  「嗯,律師,符合你多管閒事的性格。」他漫不經心地自言自語。

  甄意腳步一頓,他怎麼知道她是律師?因為林子翼的案子太引人關注?

  他上了自動扶梯,招呼不打就走了。

  甄意白眼:還真是一點兒沒變!

  她轉身離開,腦子想起剛才言格的話,多管閒事。她稍稍出神,如果不是她的多管閒事,他們會怎麼樣?

  #

  她記得,還是少年時,約莫12年前,12、3歲的言格就長得白白淨淨,很好看。或許,看上去也很好欺負。

  第一次遇到他,是在放學後的馬路邊。離放學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林蔭路上很安靜。他獨自立在公交車站,被一群隔壁學校高中部的混混盯上了。

  他們找他要錢,他認真地說沒有,然後就靜靜地看著那些混混們。

  混混們被他的眼神惹怒了,認為他在蔑視他們的威風,說要教訓他。可還沒動手,被路見不平的甄意看到,中學的小女生抽出包的棒球棍,三下兩下把高中生們打得嗷嗷叫,四下跑開。

  「切,敢欺負我們學校的同學!找死啊!」甄意衝他們的背影耀武揚威地嚷,轉頭,「你怎麼不穿校服啊,只在書包上別校徽會被教導員揪耳朵的,我的耳朵就經常被揪.....」

  「我的天!」她轉身一看到白襯衫細領帶的少年,眼睛直了,話都忘到腦後,立馬調戲上,「我的天,你怎麼長得這麼好看?」

  斜斜的夕陽穿過樹梢,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他眼睛深深的,卻沒什麼情緒地看著她。謝謝都沒一句。

  「你長得這麼漂亮,你自己知道嗎?這樣在外面走,難怪會被打劫。」她很是自來熟,唧唧喳喳像他們頭頂樹梢上的鳥兒,「要是遇到我,就劫色啦!」

  他還是不說話。霞光下,他的臉白皙俊美,幾乎透明。

  或許因為燦爛的晚霞,她以為他臉紅了,趕緊替他解圍:「你不要不好意思,我開玩笑的。嘿嘿,我是外貌協會的。所以比較容易激動。」

  這下,他略微思索,睫毛垂了一下,複而看她,眼瞳漂亮得像黑曜石珠子。

  聲音很清澈,帶著不解:「外貿協會?你是童工,這麼小就工作了?」

  甄意愣了一秒,隨即反應過來,以為他也開玩笑,哈哈大笑:「噢,你真有趣。你叫什麼?做我男朋友吧?」

  他不慌不亂,也沒不好意思,回答:「我叫言格,我還不需要女朋友。」

  「為什麼?」

  他不答,反而問:「嗯,你有錢嗎?」

  「怎麼了?」

  「坐公交車好像需要錢。」

  「你今天才知道?真的假的……」甄意嘴巴微張,目瞪口呆,隨即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可以借,但我不會給陌生人借錢的。」

  「......」

  「嘻嘻,如果我是你的女朋友呢,就另當別論啦!」

  「....」

  「哎,你別走啊。哎言格,你等等我呀。什麼?走回家?太好了,我護送你回家好不好,萬一又有人搶劫你怎麼辦。什麼?你沒錢?人不劫錢劫色啊?哎,你跑什麼?別跑,哎你回來.....」

  從此,她一直追著他,像航海的船,走上追逐太陽的航程,一年又一年,從初中到高中,到全校的同學都知道,老師都知道,一座城都知道了......

  #

  彷彿一夜間,氣溫驟然回升,枯木上新芽舒展。

  周三早上,楊姿照例頭一個來到事務所,煮咖啡,給綠植澆水。幾月前,她偶然發現老板卞謙來最早還自己沖咖啡後,她戒了賴床。

  在咖啡機旁等了一會兒,楊姿掐著點,聽見外面電梯響,趕緊拿灑水壺給老板辦公室窗台上的綠植灑水。

  她是實幹派,但也知道小聰明。

  「阿姿,這麼早?」不是卞謙,是甄意。

  她家不遠,每天早上跑步過來。她喘著氣在飲水機旁接水。晨曦灑進來,她臉上帶著晨跑後的紅暈,生機勃勃的;她彎著腰,玫色pinky運動衫裹著翹翹的小臀,長腿纖細,撩人動心的性感。

  中學時,壞學生甄意總穿緊而低腰的褲子,細腰翹臀,包裹得密實,看得青澀的楊姿和同學們替她臉紅。

  楊姿臉蛋非常漂亮,身材尤其嫵媚。

  甄意相貌不及她,但周身透著一股說不清的活潑的生命力,總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她幾眼。

  甄意打完招呼進了洗手間,再出來就改頭換面了。頭髮一絲不苟地盤起,穿一套白色亮片正裝連衣裙,像小禮服,高雅精致又時尚俏皮,完全不同於其他人死板的西裝西服裙。

  從學校到職場,她對服裝的品味一直高於常人。

  楊姿跟著甄意進了她的隔間:「意,看新聞沒?周六晚上,哦,周日淩晨,林子翼在東二環的ecstasy私人會所被人殺了。據說,死的很慘。」

  星期六,就是甄意和司瑰逛商場的那天。

  「嗯,看到了。」甄意打開電腦,移動鼠標,「新聞沒有細節,但有網友說他被閹了。當然,這很可能只是網友不積口德。」

  楊姿俯身湊過去:「他一死,網絡上再度沸沸揚揚。很多人都在撒花叫好。」

  「哼。」甄意勾起唇角,「唐裳死的時候,也有很多人撒花,說她畏罪自殺,死不足惜。現在林子翼死了,他們又是這樣。這些人真有那麼愛憎分明嫉惡如仇嗎?不是。不過是他們在現實空虛沒有存在感,心裡的陰暗和惡毒需要發洩。留言代表他們本身。對生命都不尊重的人,不能稱之為人!」

  楊姿被她隱隱的怒氣鎮住,更感歎於她說的這番話。唐裳的案子持續3個多月,楊姿看到甄意吃了多少苦,她以為她痛恨林子翼到聽了這消息會開心的地步。

  「意,我以為看到這個消息,你會覺得寬慰。」

  「我的確希望過。可看新聞時,有點激動,又有些憐憫,還有些......」甄意無法描述,索性撂下不說了。

  楊姿拍拍她的肩:「不想那麼多了,忙了3個多月,終於告一段落,你可以鬆口氣了。」

  她目光落到甄意帶來的文件夾上,粗略地瞟了眼:「新合同?你周一周二不是在休假嗎?」

  「可案子不會放假,休息時間都泡湯了。」甄意說話的間隙,也拿著筆在平板上做筆記,一分一秒都不浪費。

  「辛苦死了。卞老大在虐待你吧?」楊姿隨手翻一下,代理費嚇她一跳,夠她打半年離婚官司。

  他們事務所,律師的薪金和代理費掛鉤,有的律師一星期賺大幾萬,有的磕半年酬勞比不過農民工。

  「就知道他捨不得虐你。」楊姿笑言,「你是他的得力幹將。」

  「你才是。論專業出身,我比不上你。」

  「專業?進了社會才知道很多時候專業沒那麼大發言權。」楊姿感歎,她一直很努力,所以更迷茫。

  甄意筆一頓,抬頭,認真道:「阿姿,你溫柔漂亮又能幹,女人味十足,聰明勁兒不缺,我幾多羨慕你。」

  楊姿一愣,嗔怪地瞪她,又道:「意,我跟老大商量過了,想往刑事這邊發展,到時候要帶我哦。」

  「嗯,」甄意沉思半刻,「你現在手頭還有事嗎?」

  「那個離婚案還剩一點兒後續,怎麼了?」

  「和小江一起協助我跟這個案子吧。」甄意揚了揚手中的委托書。

  「這個啊,怕暫時不行哦,昨天老大交給了我一個刑事案,也是社會影響很大的那種,我可能忙不來給你打下手了。」

  「是嗎?恭喜,那你加油。」

  #

  上班時間到,辦公室陸陸續續忙碌起來。

  楊姿回去處理手上的工作,休息時,習慣性往甄意的隔間看一眼,剛好看到一個戴著墨鏡的高挑女子走進去,那個身影看上去,有些眼熟。

  宋依?大明星宋依?

  難怪那份合同上代理費那麼高!

  他們律師事務所在這次的林子翼v.s.唐裳案聲名鵲起,風光最盛的當屬甄意。難怪大明星會慕名找過來。

  話說,當初卞謙接這個案子時,事務所很多資曆更深的律師都不敢沾手;而今,個個後悔莫及。

  楊姿看看自己的案子,帝大高才生嶽鋒課堂潑硫酸捅刀,4死3傷,很嚇人。嶽鋒家境貧窮請不起律師,法院便委托他們事務所派律師。薪水低就不說了,楊姿看上的是這個案子的惡劣影響和公眾關注度。

  第一個刑事案就如此出名,已經是萬幸。

  #

  甄意是在星期天下午接到的宋依的委托。

  ecstasy私人會所監控顯示,宋依曾在案發時間經過案發包廂外的走廊拐角,看了走廊一眼,而那條走廊剛好沒有攝像頭。

  警察認定她是重要的目擊證人,可她很不配合,警察問話她隻字不答。後來有警察「善意」提醒:「宋小姐,比起目擊證人,你更願意當嫌疑人?」

  宋依於是找甄意:她看到了可疑人,可堅決不作證。理由很簡單,她是公眾人物,不想惹事;另外,怕凶殘報複。

  她對甄意的原話是「我不想『被自殺』!」看來,她認為唐裳的自殺有蹊蹺。

  甄意清楚,目擊證人不作證並不觸犯法律,但宋依在監控中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太微妙。

  林子翼背景顯赫。警察的壓力可想而知。只有宋依這個突破口,他們當然會想方設法撬開她的嘴,說不定巨壓之下真把她弄成嫌疑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1-13 11:20 PM

6. chapter5

  進隔間後,宋依坐下,微笑著取了墨鏡和圍巾︰「見過你的厲害,我很相信你,甄律師。你說,這次的事很快就能解決?」

  「嗯,比上次請你出庭作證簡單。」甄意頭也不抬,她工作時專注而不苟言笑。

  「但這次是和警察對抗哦。當然,我不是懷疑你。」宋依奉承得公式化,「甄律師一直都和惡勢力不公平對抗,讓我們很感動」

  「計時收費,少說些沒用的。」甄意打斷,「給你的資料,記熟了沒?」

  宋依臉色微變,她是大明星,很久沒被這麼不客氣地對待過了。

  「記住了。」

  上周末,宋依把案發當天的經歷完完整整告訴了甄意,後者設計了93個警察可能提的問題及標準答案︰圓滑地配合,不撒謊,也不提供任何信息。

  「好。」甄意起身,「去會議室模擬警察盤問。」說罷拿起電話,「姿,幫我的委托人做一下模擬問訊!嗯,對你先簽一份保密協定。」

  #

  小會議室裡,楊姿坐在宋依對面,表情冷肅;甄意立在楊姿身旁,目光銳利。

  宋依知道她們在刻意營造警局審訊室裡緊張壓抑的氣氛,認為虛張聲勢過度了。

  她相信甄意的能力,那些問題和答案設計得天衣無縫,她背得滾瓜爛熟,所以並不緊張,只當是復習。

  楊姿眼神平平,開始詢問︰

  「姓名?」

  「宋依。」

  「職業?」

  「演員。」

  「4月28日那晚,你在ecstasy會所?」

  「是。」

  「你常去那家?」

  「我不這麼認為。」

  宋依是第一次去,如果回答「第一次」,等於沒事找事,自攬嫌疑;如果回答「應該,好像不常去」等模糊詞,會被追問。甄意設計的否定回答玩了文字游戲,避免了難題。

  楊姿問下一題前,看了看題目上甄意的藍色馬克筆批注,非常顯眼︰{警察做足功課後的追問可能性10%}

  「我們調查了會所的記錄,顯示你是第一次去ecstasy;另外我們走訪了附近的酒吧會所,你定點常去的是兩個街區外的mayflower。為什麼那天突然改變?」

  楊姿暗暗佩服甄意的縝密。這種細節當事人自己都不會注意,甄意卻想得到。

  宋依早有準備,毫不怯場,流利道︰「我去會所是想認識富二代投資商,因為聽說ecstasy有錢人更多」

  「停!」甄意突然打斷,「宋小姐,你看沒看我給你的標注?」

  宋依被甄意近乎苛責的氣勢駭住,楊姿有些尷尬,宋依面子上更掛不住,不太開心,癟嘴︰「對不起,我回答得太快了。」

  楊姿拿起資料一看,那題的答案下面有綠色標注︰{你會覺得難以啟齒,所以,猶豫後,慢、慢、回答!}

  她微愣,沒料到甄意能做到這種程度。

  宋依經過提示,低眉遲疑片刻,小聲而不好意思地重新回答。

  盤問繼續有條不紊地進行。

  「是否認識死者?」

  「見過一面,不算認識。」

  「當晚你是否見過死者,是否有印象?」

  「有點模糊。」

  設計這題時,宋依想否認,但事實上她和死者近距離跳過舞,甄意說如果現場其他人對此有印象,那就麻煩了,所以她不同意否定。

  甄意批注道︰{一旦追問,記憶模糊化,如喝了酒亢奮不清醒;範圍擴大化,如舞伴太多,隨機變換}。

  楊姿追問;

  宋依自信滿滿,背誦答案︰「我喝酒後去跳舞,很high,和好多男男女女近身跳。人太多,我當時很興奮,記不太清了。」

  「停!」甄意再次不客氣地打斷,「宋小姐,剛才你挑眉了。」

  宋依不在意︰「有關係嗎?」

  「挑眉說明你得意又輕蔑,看得出你準備充分,有隱瞞的嫌疑。」甄意雙手撐著桌沿,壓低身子,俯視她,

  「你覺得警察不會懷疑?宋小姐,如果你認為背完這93個問題就高枕無憂,那我告訴你,他們會揪出你出紕漏的地方,重點攻擊。到時,希望你保持此刻滿不在意又漫不經心的心態!」

  陡然間一股低氣壓。

  楊姿沒料到甄意有這個氣勢來訓斥當紅明星。

  宋依更羞,不可置信地睜大眼楮,一動不動,幾秒後才微不可察地調整坐姿。

  她尷尬地認真起來,彷彿自我催眠︰「我會時刻記住你說的,這些不只是答案,而是我自己真實的想法。我不是在背誦,而是描述我內心的想法。」

  甄意︰「閉上眼楮,把你剛才說的話,在心裡重復3遍。」

  宋依照做。

  等待的間隙,一片沉默。

  甄意其實想起了言格,「重復3遍!」是受他啟發想到的,不知這算不算「自我催眠」,也不知有沒有效。

  宋依睜開眼︰「好了!」

  楊姿繼續︰「你為什麼從那條走廊拐角經過?」問完,她瞥一眼答案︰酒喝多了,上洗手間。

  紅色標記︰{『酒喝多了』這句話切記,不許遺漏!}

  #

  一輪下來,宋依大松一口氣,甄意卻不鬆懈︰「考慮到警局的壓力和臨時變化,再模擬幾遍,爭取稈該暴露的問題都找出來。」

  宋依沒反對。

  楊姿滿心感慨︰她和甄意的專攻領域不一樣,平日少有合作,今天卻大開眼界。她萬萬沒想到,生活中嘻嘻哈哈死不正經的甄意,在工作上竟氣勢如虹,凌厲驚人。

  看來,她要努力提升呢。

  她們練習了很多遍,準備充分,可第二天去警局,卻遇到了出乎意料的阻礙。

  #

  第二天,宋依去警局接受問訊,甄意作為律師始終陪伴。辦手續前見到司瑰,兩人都在工作狀態,彼此都無多話。

  負責問話的是一位林姓男警官,但甄意知道司瑰會在玻璃後看著,司瑰工作之餘在大學輔修行為心理,不知她能看出多少。

  正因為知道對手的厲害,甄意才在模擬中格外注意宋依的行為和小動作。

  這次算是她們的較量?甄意興奮而期待。

  審訊室很狹窄,黑玻璃不透光,宋依早聽甄意說是刻意施壓,所以並不緊張。

  開始前,甄意聲明︰「我的當事人不想作證,你們可以在道義上譴責她,但不能威逼。可惜你們已經這麼做了。我的當事人現同意提供信息,希望以後你們不要再打擾她。」

  宋依聽了,多少有些底氣。

  林警官說著「謝謝配合」的客套話,又道︰「宋小姐說的會被記錄,你可以不作證,但法律不允許做偽證。」

  話裡不無暗示。

  但這點甄意也給宋依備份過,所以她並不失措。

  林警官的問題都在甄意預料的範圍內。多次訓練後,宋依開始相信自己說的每句都是真的,演得很真實。

  但時不時,甄意會打斷。盡管某個問題她們準備了,她也疾言厲色地禁止,搬出大段諸如「與案件無關」、「侵犯」之類的控訴。

  宋依知道,她在故意轉移警察的敵意和注意;且她聰明謹慎,打斷的都是看似微妙卻實際無關緊要的問題。

  問詢漸入重點︰

  「你離開酒廳經過走廊拐角,是去幹什麼?」

  「酒喝多了,上洗手間。」宋依答。

  那天她喝了酒,但不多。甄意設計答案時說,這個理由有現實依據,不算撒謊,非常合乎常識情理和酒吧的環境,還能為後面埋伏筆。

  「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會所很吵到處是聲音,哪種算奇怪?」問題拋給對方,不直接回答,也不撒謊。

  林解釋︰「男人的慘叫、呻吟或打鬥。」

  宋依擰眉回想︰「當時醉醺醺的不清楚。這些聲音在酒吧太平常,就算真聽見,也不會有印象。」用合理的方式擴大和模糊範圍。

  「監控裡,你往案發的那條走廊看了一眼。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

  「哪種算可疑?」

  「急匆匆的。」

  「那邊有洗手間,急匆匆也不會引人注意吧。」

  林發覺被繞進去了,直接問︰「只要是你看到的,都描述。」

  「走廊光線很暗,我瞟了一眼,不確定。」

  「這麼說,你看見人了?」

  「我看見了一個影子。」宋依看見人了,但也看見了牆上的影子。

  甄意說︰避重就輕。

  「有沒有看清他的相貌。」

  「我不認為我對那個影子有特別的印象。」

  甄意說︰這樣否認可以規避撒謊。

  警官並沒察覺。

  一番問話下來,沒什麼有用信息。宋依也成功給警察留下甄意特意營造的印象︰漠然,道德感低,愛惜羽毛,不願惹事。這樣,她起初不肯配合後來卻煞有介事帶著律師來撐場面的行為就合理了。

  但結束前,警官說︰「宋小姐醉酒記不清,可潛意識裡或許有印象。」

  這道突發題沒有標準答案,宋依求助地看向甄意,後者問︰「所以?」

  「宋小姐願不願意配合我們,喚醒潛意識的記憶?」

  宋依不懂︰「什麼東西?」

  警官剛要解釋,甄意騰地站起來︰「絕不可能!」

  她來之前,不會想到,真正的阻礙,竟是言格。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1-13 11:26 PM

7. chapter6

  「絕不可能。」甄意斷然拒絕。

  林警官︰「讓她和我們的專業人員談話,只是加強記憶和.....」

  「是催眠吧?」甄意強勢打斷,「用這種不成系統的把戲判斷人命攸關的案子?你穿著警服是來搞笑的嗎?誰能保證潛意識裡的東西一定是事實?如果再提無理要求,我會起訴。」

  宋依一愣,起訴警察?她可不想惹麻煩。

  可林警官真閉嘴了。

  在回憶案發現場、尋找線索時,給證人淺度催眠往往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偏偏它不成文,沒有程序保護,不能強制執行。以宋依事不關己的態度,苦口婆心也勸不了她自願。況且,她或許潛意識也沒看清。

  只得作罷。

  #

  甄意走出審訊室,恰好司瑰從隔壁觀察室出來,兩人都是撲克臉,不顯露表情。倒是宋依認出她是甄意的朋友,經過一番高壓審問後,心態輕鬆,打招呼︰「你好。」

  司瑰的回應卻是︰「宋小姐,我們希望你把剛才的問題在測謊儀上再答一遍。」

  「什麼?」宋依情緒大逆轉,扭頭望甄意,滿眼抗拒。

  甄意這次卻沒直接拒絕︰「為什麼?」

  「ecstasy的監控有死角,我們實際模擬過,宋小姐在視頻裡離開的方向的確是去洗手間,但她如果在死角處轉彎入走廊,監控看不到。」

  宋依張口結舌。

  甄意思索半晌,平靜道︰「我和我的當事人商量一下。」

  說完把宋依拉到一邊,後者怒氣沖沖掀開她的手,拋開平時的客氣偽裝,低聲警告︰

  「甄意你收了我多少錢!別忘了你必須時刻維護我的權益。剛才你是怎麼嗆那個警察的?現在看見你的朋友就退縮?你幹不了想回避就直說,我換律師!」

  甄意八風不動︰

  「宋小姐,你以為可以選擇嗎?這是刑事案件,你有嫌疑。我們不是在演美劇,你也沒那麼多權利,不管你願不願意,他們都會想方設法逼你。你該慶幸他們不會強迫你催眠,只因為技術上難以操作。」

  宋依黑著臉翻手機︰「我找關系。」

  甄意哼一聲︰「死的是林子翼。如果你的關係是國家一把手,就打電話吧。」

  她哪有那麼強的關係?宋依頓住,狠狠咬牙︰「警察找不出凶手,想讓我做替死鬼嗎?懷疑我的證據在哪兒?不用給你看讓你判斷就這麼對待我?」

  「律師可以接觸證據資料,但,那是在你已經被刑事起訴的前提下。」甄意說。

  在執法機關面前,律師和個人其實很弱勢。

  「是不是測出問題,我就完了?」

  「不是,測謊只能做輔助參考,不能做定案證據。別怕。另外,我給你設計的答案是規避,而非撒謊,應該測不出來。」

  「萬一......」

  「即使測出你撒謊,也無非是你不肯描述凶手樣貌。最壞的情況是警察又開始纏著,你清靜不了。更何況。」甄意眼神堅定,鼓勵,「你沒犯錯,所以相信我,不會有事。」

  宋依被她說服,慢慢鎮定,長吸一口氣,點點頭。

  甄意過去對司瑰說她同意了。

  司瑰轉身推開觀察室的門,朝裡面說︰「言老師,可以了。」

  「言老師」這稱呼讓甄意稍稍一愣,不經意探頭往裡望,一個白色的高高的背影一閃而過。

  甄意再熟悉不過,輕聲問司瑰︰「那是測謊師?」

  司瑰不做聲。

  「我不是以律師的身份問你。另外,我知道他應該不是。」

  司瑰小聲︰「研究型醫生,需要測謊的生理數據。但你放心,他的準備工作是有人協助的,很專業。他也研究過測謊,很多才,比如像你,可以做好警察,也可以做好律師。」

  甄意沒搭理她最後一句話,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屋裡的儀器吸引。桌上放著微波爐大小的長方屏幕,上面幾條亮色的線;指示燈一閃一閃。

  測謊儀?

  甄意入神之際,視線裡再度出現那個白色的身影。

  門縫被拉開,言格立在她面前。

  還是記憶裡的他,容貌自成一景,俊顏不帶波瀾;周身的氣質都深邃寧靜,像不起風的秋夜。

  不同的是,他戴了副很薄的無框眼鏡,平添一絲淡淡的書卷氣,很是知性矜貴。

  眼鏡削弱了疏離的氣質,看上去比以往柔和近人些,甄意不太習慣。

  宋依看到他,浮躁的情緒瞬間消失。聽說他是負責測謊的,立刻彬彬有禮起來︰「麻煩了。」然後裊裊進去觀察室。

  甄意無語,果然好皮相,好辦事。虧她剛才費半天口舌。

  她經過言格身邊,問了句︰「你眼楮怎麼了?」

  他正在翻看幾張文件紙,聽言轉眸,薄埂的鏡片後,黑眸淡如水,看她半秒,沒理。

  甄意輕哼。

  他頭已低下去,認真看著手中的紙張。用心時刻的男人有天生的魅力,甄意偷偷多看了幾眼。

  宋依湊過來,忐忑地望住言格,綿羊音道︰「我好緊張,這種情緒會不會被判定為撒謊呢?好害怕啊。」

  甄意眉心跳了跳︰宋依你知道你在幹嘛嗎?能不能注意場合先?

  「緊張和撒謊是有區別的....」言格居然開始耐心地給宋依做技術性解釋。

  他嗓音天生低醇,陌生的術語聽上去也不冷冰。

  講了約一分鐘,甄意忽然意識到,即使是當年談戀愛的時候,他對她都沒說過那麼長的話,每次都是寥寥幾個詞,一兩秒的功夫。仿佛多和她說一個字就會死。

  宋依完全理解後,言格遞給她一份注意事項,大致內容是如果你陳述事實,測試結果會對你有利;如果說謊,則對你不利。

  末尾有一條︰心理測試完全自願,被測試者有權拒絕或在測試過程中終止心理測試。

  當然,這句話只是形式。

  言格示意司瑰,後者給宋依帶上呼吸傳感器,血壓套等設備,在她無名指尖夾上電極。

  甄意順著言格的目光,盯著桌上的圖譜儀,有一條線活躍起來。她不懂其中含義,言格目不轉楮盯著,沒說話。

  準備好後,司瑰退回來和甄意站到角落,甄意以為言格會開始問問題,但他看向她︰「從1到9裡選一個數字,不要告訴我。」

  甄意抿唇。

  「選好了嗎?」

  甄意點頭。

  「悄聲告訴她。」他指宋依。

  甄意過去宋依耳旁,低聲︰「7。」

  「先做刺激測試,檢測你的生理反應圖譜。」言格說了句宋依沒聽懂的話,指示,「我會問你她說的數字,無論我問哪個,你都回答『不是』,明白嗎?」

  「嗯。」

  「是1嗎?」

  「不是。」

  言格從1問到9,宋依均平靜否認。甄意一直觀察她的表情和動作,經過昨天的強化訓練,沒有任何異樣。

  甄意想,她或許成為隱瞞高手了。

  但言格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道︰「是7。」

  宋依身體僵直,一動不動。可言格說出答案的瞬間,甄意看到屏幕上有條線猛地躍起。

  言格︰「有什麼不適應嗎?」

  宋依扯扯嘴角︰「沒,就是覺得,很神奇。」

  「所以,撒謊會對你不利。」他語氣很淡,目光也淡,從甄意身上劃過。

  不知為何,她的心輕微地磕了一下,預感不太好。

  宋依︰「知道了。」

  「那我們開始。」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1-13 11:36 PM

8. chapter7

  室內很安靜,只有言格和宋依在一問一答。

  甄意原以為,測謊人員會在聲音和肢體語言上對被測者施壓,但言格沒有。他始終語調平穩,嗓音低沉,不帶起伏;站姿也乾淨,沒有任何小動作。

  他不看測謊儀,而是看著宋依︰

  「你叫宋依?」

  「是。」

  「4月28日凌晨,你在ecstasy會所酒吧?」

  「是。」

  「你是帝城本地人?」

  「不是。」

  「你去ecstasy是朋友約你?」

  「不是。」有稍稍遲疑。

  「你去ecstasy是剛好經過,隨機去的?」

  「不是。」

  「你去會所是一個人?」

  「是。」

  「你是演員?」

  「是。」

  「你第一次去ecstasy?」這個問題剛才問詢的警察沒提及,現在司瑰在做筆記。

  「是。」有猶豫。

  「你會誠實回答我的問題?」

  「是。」

  「那天你在ecstasy喝酒了?」

  「是。」

  「你喝的白酒?」

  「不是。」回答很快。

  「你喝的紅酒?」

  「不是。」速度放慢。

  「你喝的啤酒?」

  「不是。」

  「你喝的雞尾酒?」

  「是。」有遲疑。

  「你擔心我問別的問題嗎?」

  「不是。」抬頭,睜大眼楮。

  「你只喝了一杯酒?」

  「不是。」回答很快。

  「你只喝了兩杯酒?」

  「.....」

  「你認為測謊儀很神奇?」

  「是。」

  「你只喝了兩杯酒?」

  「是。」很長的遲疑。

  「兩杯雞尾酒讓你醉得意識不清?」

  「我.....」不回答。

  甄意低頭摸著眉骨。

  即使她不懂測謊,也能感覺到︰照這麼下去,任何隱瞞的細枝末節甚至包括甄意沒有想到的都會被問出來。

  她對測謊一無所知,是她疏忽了。

  這下她很確定,言格有備而來。他不僅是需要生理數據的研究員,一到這兒他就不經意主動地控制了局勢。很可能提出測謊的不是警方和司瑰他們,而是他。

  剛才司瑰說警察模擬了監控裡宋依的走位,暗示她有嫌疑,逼她接受測謊。仔細想,其實不對。光憑這點,她不能被列為嫌疑人。

  她們上當了。

  問答還在繼續。

  「你很清楚,如果你撒謊,測謊儀上會有反應?」

  「是。」宋依不安,求助地看甄意。可甄意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對策。

  「經過走廊拐角時,你看見了影子?」

  「是。」回答很快。

  「你是近視?」

  「不是。」回答很快。

  「你那天穿的球鞋?」

  「不是。」回答很快。

  「你那天穿的高跟鞋?」

  「是。」

  「你覺得那個人影是小孩?」

  「不是。」

  「你覺得那個人是青年?」

  「是。」

  甄意吸氣,她想用眼神提醒宋依︰言格偷換概念了。

  可後者回答的太快,問題過去了。甄意真沒想過,她在法庭上慣用的伎倆,居然會讓自己的委托人栽進去。

  「當時你覺得那個人可疑?」

  「不是。」

  「案發後,你覺得那個人可疑?」

  「是。」

  「你其實對那個人有印象?」

  「.....」愣住。

  甄意低頭,如此邏輯嚴密循序漸進的剖析,真的很難撒謊。

  「你那天穿的時尚平底鞋?」

  「不是。」

  「你是模特?」

  「是。」

  「你其實對那個人有印象?」

  「.....」

  「你看清楚了?」

  「.....」

  「你醉了嗎?」

  「.....」

  宋依閉閉眼,咬唇。即使不回答,她也知道,謊言被拆穿了。

  司瑰低頭,要做筆記;甄意思緒一閃,立刻制止︰「司警官剛才說,測謊是重復剛才宋小姐在審訊室內的問題。如果宋小姐是嫌疑人,把證據拿出來!」

  她盯著宋依。

  後者明白了,她還不是嫌疑人,可警方想從她的測謊中判定。她反應更激烈︰「你們騙我,我不測了。懷疑我就把我抓起來啊。」說著竟發力扯身上的設備和電線。

  甄意︰「.....」

  演得過頭了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要繼續,不能和警察鬧太僵。

  測謊被打斷。

  言格看過來,薄鏡片後,眼眸很淡︰「你是這麼說的?」

  司瑰緊張又尷尬,像做錯事的學生︰「對不起,言老師,我,我可能口誤了。」

  可甄意知道,是套話,絕不是口誤。

  其實,這時提出抗議,她也沒把握。如果警方強制,她們其實耗不過;可她認為言格骨子裡的驕傲不會允許。

  言格低下眼簾,在思索。

  測謊的事,暫時只有屋子裡的四個人知道。

  最終,他對宋依說︰「剛才那兩個問題你沒有回答,我不做記錄。」看司瑰一眼,後者立刻點頭,表示遵守。

  「和這兩個問題有關的衍申,我都不會問了。這樣可以了嗎?」

  宋依也知道沒有選擇,但至少爭取了部分好處,她放鬆了些︰「好,謝謝。」

  「你叫宋依?」

  「是。」

  甄意很快發現,第二輪,言格重復問了剛才所有的問題,除了最後兩個。只是,這次他調整了無關問題和相關問題的順序。

  和之前一樣,皮膚電、呼吸、血壓、脈搏等圖譜都沒有異樣,沒有明顯的生理變化。

  可甄意並不輕鬆。她大概猜得到,言格用邏輯套出一些事後,打亂問題順序再次確認,同時,他在慢慢思索,策劃下一輪的問題。
  
  甄意疑惑,不問是否醉酒意識清醒,不問是否看清了嫌疑人,還能問什麼?

  很快,言格讓她大開眼界。

  第三輪開始。

  「你認識死者?」

  「是。」回答很快。

  「你熟悉死者?」

  「是。」

  「你喜歡上網?」

  「是。」

  「在死者生前,你出庭給他的對立面作證?」

  「是。」

  「那晚,你在會所裡見到了他?」

  「是。」緩慢。

  「你在吧台見到了他?」

  「不是。」快速。

  「你在舞池見到了他?」

  「是。」緩慢。

  「他很高?」

  「不是。」

  「你們面對面跳舞了?」

  「是。」緩慢。

  「你曾經在網絡上看到過他的不良新聞?」

  「是。」快速。

  「你在庭審現場,見過他一面?」

  「是。」

  「你通常對見過一面的人,會有印象?」

  「不是。」

  「即使你不認識林子翼,但你在網上見過他的照片?」

  「是。」緩慢。

  「所以,不管你是否印象深刻,你在舞池看到他的時候,知道他是林子翼?」

  「是。」

  「他死後你關注了網上的信息?」

  「是。」很慢。

  「你評論了?」

  「不是。」很快。

  「你點蠟燭了?」

  「沒有。」

  「你撒花了?」

  「是。」皺眉,緩慢。

  「鑒於他以往的行徑,你覺得他死不足惜?」

  「是。」

  圖譜儀沒有異常,她說了實話。

  甄意也反感林子翼,面對他的死,她也很漠然,可現在聽到宋依這麼明確的回答,還是覺得有道德包袱。

  「即使他死得很慘,你也不覺得同情?」

  「是。」

  甄意思索,言格是在探索宋依不願作證揪出嫌疑人的原因?

  「他死了,你沒什麼感覺?」

  「是。」輕輕握拳,緩緩回答。屏幕上,皮膚電顯示出現異常,線條高高躍起。宋依看不到屏幕,但也從甄意詫異的表情裡看出端倪。

  「他死了,你很悲傷?」

  「不是。」

  「他死了,你很開心?」

  「不是。」皮膚電曲線大幅度上升。

  「你恨他?」

  「不是。」搖頭,呼吸脈搏各條曲線上升。

  「你認為林子翼真的和朋友輪姦了唐裳?」

  「是。」迅速回答,圖譜正常。

  「他傷害過你?」

  「不是。」迅速回答,圖譜正常。

  「你殺了他?」

  「不是。」

  「你其實很感激殺死他的人,如果能幫助凶手,你會很願意?」

  「不是。」咬牙,皮膚電異常。

  甄意盯著瞬息萬變的屏幕,精神高度集中。

  言格淡淡的,直視宋依的眼楮幾秒,迅速編制最後一節測試題︰

  「你覺得這次的凶手應該被處罰?」

  「是。」坐直,呼吸線異常。

  「如果是你,你會放了凶手?」

  「不是。」怒目,皮膚電異常。

  「在死者被殺之前,你知道他會死?」

  「不是!」她憤怒地盯著言格,曲線全部上升。

  「你其實認識凶手?」

  性質直接由不配合作證變成隱瞞包庇?

  甄意愣住。

  宋依臉色發白,緊緊抿唇,沒回答,可圖譜線一條條激增。她突然不管了,動手拆胸部腹部的呼吸傳感器。

  氣氛緊張。

  死一般寂靜的室內,只有搭扣踫撞的劈啪聲。

  「最後一個問題,」言格仿佛沒看見她的抵觸,平靜道,

  「你有被強姦或輪姦的經歷?」

  「混蛋!」宋依尖叫,臉色血紅從椅子上跳起,血壓套和傳感器都掉了,可指尖的電極還在,圖譜儀上有條線瘋狂亂竄。

  甄意很安靜,盯著激憤之下臉部扭曲的宋依︰這個案子裡,她不只是目擊證人!

  不熟悉死者就沒有殺人動機?不,有種動機叫報復社會。

  現在,她真的是嫌疑人了!

  宋依見甄意不說話,眼珠要爆出,怒吼︰「甄意你混蛋!你是我的律師,就這麼讓他這混蛋攻擊我污蔑我?你不是很厲害嗎?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因為你沒用,唐裳才會死。現在你還要害死我!你想做名律師,你的本事在哪裡?」

  司瑰見她失控,把她摁進椅子。

  測謊儀的繪圖紙打印記錄,「滴滴」作響。

  甄意依舊沉靜,目光卻冷。

  她很生氣,如果不是在這裡,她想大罵宋依︰我是混蛋,他是混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宋依,我說過,不要隱瞞我。我是你的律師,和你在一條船上!就算你真殺了人,我也會替你辯護,押上我的道德替你辯護!

  我對你只有一點要求︰不要隱瞞!可你,連唯一的一點都做不到!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1-13 11:40 PM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6-1-13 11:50 PM 編輯

9. chapter8

  今年帝城的雨水比往年多。五月初,天空意外的湛藍。雨細如江南,院子裡櫻花打落一地。

  煮一壺茶,甄意抱著平板電腦坐在木窗前的藤椅上。

  她有公寓,但每每遇到棘手的事,都習慣來爺爺的小樓,或聽爺爺講智慧,或就那樣安靜地坐在學校綠色深處的這方天地裡,遠離喧囂。

  今天張嫂帶爺爺去體檢了,只有她一人。

  她瀏覽著google出來的「言格」,稍稍吃驚。伴隨著索引出現了各種名詞打亂重組︰人格、治療,精神、醫學,神經、臨床、咨詢、生理、催眠、術、學

  她不能完全理解。

  且奇怪的是,網上n多條索引,卻沒有任何官方的信息。

  有一條維基百科,口氣卻非常民間,以一種仰望而主觀的姿態描述他如何天賦異稟,說他少年立志做腦外科醫生,赴美學醫,研習神經醫學之餘輔修哲學,功課全a;又說哲學讓他重新思考人生,決定像弗洛伊德探索人的潛意識,探索生理與心理之間的神秘紐帶;

  還說益於他優秀的醫學基礎,他很好地從生理心理雙重的角度研究神經與精神,心理與行為之間的關系,在催眠精神治療方面大有建樹。

  甄意耐著性子看完一整篇蹩腳的中式英語和狗屁不通的邏輯後,極度無語︰這是寫小說吧?她居然還看到一大串關於他的笑談趣事,完全不是他的性格。

  甄意想,這果然是一個人人操控百科全書的時代。

  老式電話叮鈴鈴地響。

  她趿上拖鞋,從藤椅裡起身,手裡托著平板,接過電話歪頭夾在耳邊,散漫道︰「你好?」

  那邊似乎略感意外,頓了一下,嗓音很輕︰「甄意?」

  她心跳一磕,或許因為電話,他的聲音格外清潤低緩,說著她的名字。

  木窗外,清風吹過櫻花樹梢。

  她不鹹不淡的︰「找我爺爺?」

  「是,我與甄教授約好三點拜訪,不知教授是否在家?」

  甄意蹙眉,爺爺從來不會爽約,這次怎麼忘記了?

  「在的。」她想也不想,飛速撒謊。

  「謝謝。」他沒有懷疑,掛了電話。

  那天在警局他送了她一份意外,她至少該請他喝杯茶回禮。

  甄意用木稜把窗戶撐開,把爺爺書房裡的茶具搬到窗前,茶壺裡換了水重新燒。布置好一切,落地掛鐘指向兩點五十。

  煮水器裡的水安分而緩慢地升溫,院子裡有雨後的清香。

  她坐在藤椅裡等待,劃開平板,關掉和「言格」有關的一切頁面,打開命名為「林子翼v.s.唐裳」的文件夾。

  那天從警局出來,甄意罵了宋依。正因為她的隱瞞,才讓她們在言格面前措手不及。甄意警告她,不能全盤托出,就乾脆散伙。

  現在,宋依還沒來向甄意坦白,但她也沒有說換律師。甄意認為,宋依很快會回來。所以她要盡快熟悉這個案子,以便應對警方下一輪的盤問。

  她猜警方的線索也不多,不然不會一直拿不出證據地揪著宋依。娛樂場所環境復雜,多少人進進出出,法證人員估計找不出線索。

  但這次測謊,宋依的爆料太驚人,她的嫌疑指數直線上升。

  甄意雖然還不知道林子翼死亡的細節,但直覺認為,和才結束的那場官司有關。

  現在活著的,和林子翼v.s.唐裳案有關的直接聯係人有︰3個案同謀分別叫肖翔、李軒和孫銘,唐裳的男友吳哲,妹妹唐羽,唐裳的父母,以及其他人的父母。

  那三個,甄意是接觸不到了。所以,第一步,應該是從唐裳的男友吳哲入手,可吳哲現在的所在地是那個地方她去不了,只能從言格身上入手。

  鐘擺「咚」地敲,雄渾厚重的聲音在小樓裡回蕩。甄意回過神來,三點了。鐘聲才落,窗外「吱呀」一聲悠揚,有人推開了院子濕漉漉的柵欄門。

  甄意探頭看。

  言格進了院子,立在柵欄邊拿手帕擦手。打黑傘的隨從站在巷子裡,木柵欄的另一端,沒跟進來。

  天空中還飄著雨絲,往他身上飛。他穿了一件海軍風的薄風衣,衣領料峭地立著,看著更顯挺拔。

  他擦乾手,往小樓走來。

  甄意起身去開門,拉開門的瞬間,他剛好走上石階來到門口。迎面踫上,甄意頃刻就被他高高的身影籠罩住。

  兩人離得太近,面對面看上半秒,甄意尷尬閃開︰「請進。」

  「謝謝。」今天他沒戴眼鏡,氣質回歸淡淡的清冽。

  他低頭坐在玄關換鞋,一抬眸,目光凝在一雙黑色的洗得發白的棉布拖鞋上,那是甄爺爺的鞋子。

  甄意暗嘆不好。

  他抬起頭來,無聲地迎視她,眼神很淡,甚至看不出質問的意味。

  甄意大方地笑,露出白白的牙齒︰「爺爺出去了,你喝茶等等吧。」如果說我請你喝茶,他或許轉身就走,還是撒謊吧。

  「嗯。」他穿上拖鞋,起身進屋。覺得她好像沒怎麼變,說謊從不臉紅,總是笑顏朗朗,一副落落坦蕩拳拳真誠的樣子。

  言格鬆開一顆風衣扣子,筆直坐到窗邊,甄意到他對面。木藤桌上擺著靈芝形的檀香木茶盤,置茶、理茶、分茶、烹茶、品茗、洗滌茶具一應俱全,沒有眼花繚亂之感,井井有條,精致典雅。

  「聽說你很講究,不輕易喝茶。」她垂著眸,素手縴縴,茶匙將茶則中的茶葉撥入茶漏。

  一句「聽說」稍顯生疏,且,哪裡是聽說?分明是見識。

  他不置可否。

  他們家族規矩太多,從小研習謹尊禮數禮教,鐘鳴鼎食之家的傳統與風骨繼承進了骨子裡。在外總透著格格不入的古板之氣。

  他沒和她說起,也沒解釋他的古怪。對她來說,他該是枯燥乏味的。

  他不接話,她也不介意;

  對坐良久,他還是走客場似地說︰「一直沒來得及問,你過得還好吧?」

  「好得不得了。」她飛速答完。

  又是無話。

  他等了半刻,

  「不問我?」

  「你若安好,那還得了?」她不知是俏皮還是什麼。

  他不會多想,她也只是笑笑;寒暄這種事,真不適合他。

  玉書碨裡的水煮好了,煙霧裊裊的,橫亙在兩人之間,雨後的風一吹,散了。院子裡有櫻花綠葉的香味,夾雜著雨水的清新,從窗稜蔓延進來。

  「什麼時候學的?」言格問。

  她太活潑鬧騰。印象中,她受不了任何靜的東西,唯獨受得了他。

  「來帝城後跟爺爺學的。但我不喜歡喝茶,茶葉多名貴,泡得多講究,都不喜歡。因為這樣,並不用心,學的也不好。」話裡帶著一點兒都不虛假的笑意。

  她微低著頭,唇角噙笑,像自得其樂地弄一件不喜歡卻也不太討厭的玩意兒。

  烹茶,倒茶,滌茶,分茶,她行雲流水般做下來,最終捧上一小弓晶瑩剔透的琥珀色,放到他面前。

  「是學得不太好。」從他的眼光看,她的功夫遠遠不夠,但他仍舊握那小茶杯在掌心,緩緩啜飲。

  她不以為意地笑笑,露出並不深的酒窩,往瓷杯裡倒上煮開的白水給自己。

  學校的下午很安靜,兩層的紅磚小樓裡更是寧謐。

  言格從來都是個淡靜到極致的人,喝茶也無聲無息。不像甄意,總是誇張地發出爽快淋灕的喝水聲。

  室內茶香彌漫,窗外,隱約傳來大學的下課鈴聲,遠遠的,輕緩而短暫。

  甄意放下茶杯,瓷與木磕出輕響︰「見了好幾次,都沒弄清你的職業。」

  「一言難盡。」還是那句話,彷彿他沒有丁點讓別人了解自己的。

  「司瑰說,你是研究型的?」

  「嗯。」

  「臨床神經,精神治療?」

  「嗯。」

  「那,應該是醫生吧?但和通常理解的不一樣,是做研究的醫生?」

  「嗯。」他抿了一口茶。

  甄意轉著小茶杯,仔細想,維基百科裡列出的那些深奧的研究課題,不是醫生一詞可以概括︰「唔,應該是科學家。」

  「醫生。」他骨子裡內斂。

  小小的櫻花瓣從窗外飄來,落在言格的茶杯裡,漾起微微的漣漪。他坐姿向來正且直,背脊像把尺子,眼簾一垂,盯著那花瓣,語調緩緩︰「你想問什麼?」

  「言老師,一開始就知道宋依的事嗎?她認識凶手,她有不堪的過去。」

  「不知道。」

  「中途推理出來的?怎麼辦到的?」她眼楮裡光彩照人,「刑事律師在做庭審盤問時,需要洞悉對方證人的謊言,還有盤詢邏輯技巧,我想學。」

  「你不是做此類工作的,我不會教你。」

  「哦,現在你的道德約束你了。昨天揭發宋依的屈辱時,你不認為不恰當?」她聲音輕軟,嘲弄的意味卻明顯。

  言格黑眸深深,靜靜看她半秒,雲淡風輕道︰「真實永遠不會不恰當。」

  「嗯,老師開始講哲學了。」甄意微微揚眉,笑笑。看見他茶杯裡的花瓣,重新溫一杯茶給他,雙手捧上。

  言格接過茶,不接話。

  甄意托著腮看他,非常「善意」地提醒︰「因為你,她成了嫌疑人。你有沒有想過,因為各方面的壓力,警察急於要結果,而不是真相?冤案錯案你應該見過不少,這個案子背後關系復雜,你能保證她不會『被凶手』?」

  「不能。」他看她,「所以?」

  「我真擔心這會影響言老師的名譽呢!」她說這話時還真蹙著眉,一幅為他著想殫精極慮的樣子,她憂心忡忡地嘆氣,「如果我去找真相,其實對你也有好處,言老師應該給我提供便利。」

  他慢慢飲一口茶︰「你都這麼說了,好像真無法拒絕。」

  「那就是答應了?」她克制著欣喜,微笑適度,像談判專家。

  「如果是警方的內部資料,沒有。」他不會做違背原則的事。

  「不是。」甄意很殷勤地遞給他一張卡片,那是吳哲現在住的地址,帝城第一精神病院。言格垂眸看一眼,點了點頭。

  「謝謝啦。」甄意咧嘴笑。她去不了,可如果有言醫生的準許,情況就不一樣了。

  言格問︰「測謊的事,你其實沒有覺得不恰當吧?」

  甄意被他看穿,也不狡辯,大方承認︰「嗯。」

  他穩穩放下杯子,也遞給她一張名片,扣好風衣扣子,起身︰「沒事我先走了。」

  「誒。」甄意應著。收起名片,驀然發覺不對,「額,你不等我爺爺了嗎?」

  「等得到嗎?」他淡淡的,頭也不回往外走。

  甄意臉一紅,他進門的時候就看出她撒謊了。剛才也是,可他還是不拆穿地進屋喝茶,又應了她的要求。

  為什麼?

  「謝謝啊。」她沖他喊。

  彼時言格剛推開門,雨後的風從門縫鑽進來,吹起他的風衣飛揚。聽言,他並未做停留,拉開門走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1-13 11:4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23 12:02 AM 編輯

10. chapter9

  那天是楊姿的生日。

  傍晚,甄意和司瑰聚在楊姿的出租屋裡做晚飯。兩人都沒提工作上的事,這是朋友多年的默契。

  廚房門口的板凳上擺著楊姿的電腦,音量最大︰范瑋琪的《一個像秋天,一個像夏天》。三人擠在狹窄的廚房裡洗菜切菜做飯,沒分工,沒配合,也沒默契,年輕女孩子的喧鬧聲天真而生動。

  「甄,我的天!你倒的那一堆白花花的是什麼?笨蛋!」司瑰罵。

  「紅燒肉不放糖啊!白痴!」

  「糖在我這兒,你放的是鹽!蠢貨!」

  「......」

  甄意︰「你沒事抱著糖幹什麼?bitch!」

  「.....」司瑰,「you!」

  「withwhat?!」

  楊姿在嘗魚湯,一口水全噴到炒鍋裡,瞬間油星四濺,紅燒肉滋滋蹦,三人尖叫竄開,躲到門口傻眼半秒,隨即爆發大笑。

  油鍋吱炸聲,湯鍋聲,水流聲,煙霧彌漫的小廚房裡,有范瑋琪音樂的聲線︰「我的弦外之音,我的有口無心,我離不開darling,更離不開你....」

  半小時後,比較靠譜的司瑰呈上第一道完好無損的大菜,一手鍋鏟,一手盤子,相當熟練︰「觀眾朋友們,我的最二愛之一,大盤雞。」

  楊姿問︰「另一個愛是什麼?」

  「饃。」甄意答。

  大盤雞盛入盤裡,司瑰特意端到甄意鼻子邊得瑟︰「看見沒,天賦。第一次就色香味俱全。楊姿,快嘗嘗我的處女大盤雞。」

  甄意︰「幸好你今天沒做饃,不然太驚悚了,嘗嘗你!」

  「你個下流胚子,閉嘴!」司瑰爆吼,一腳踹甄意的屁股,把她踢出廚房。

  甄意擺碗筷,楊姿開電視,音樂頻道在播大提琴演奏會,她遲遲不換台,甄意奇怪︰「你什麼時候喜歡這個了?」

  「你快看,這大提琴手好帥!」

  甄意抬頭,眼楮立刻瞪圓了︰「我的心臟啊!」湊過去,「好帥好帥!司瑰,快來摸!」

  三個女人貼在電視機前撫摸屏幕上白皙俊美輪廓分明的異國大提琴手,口水嗒嗒。

  「還吃什麼飯啊,吃他就飽了。嗷,抱著暖床也是a貨啊。」甄意眼神直勾勾,咬牙切齒的,「要是他從電視機裡鑽出來就好了,扒了他的衣服,直接撲倒。」

  「色女!」司瑰撞她的腰,末了,也痴痴地搖頭嘆氣,「不過,他一看就是鍛煉過的,身材肯定很好,你們看他襯衫這裡的曲線和陰影。」

  閨蜜一起犯花痴,愉悅絕對加倍。也只有這種時候,女人們才願意分享她們的「愛人」。主動的,迫不及待的。

  大提琴手安然地沉浸在音樂裡,三人圍著電視,滿眼桃花地垂涎他的美色與身體。

  一曲完畢才散開。

  楊姿坐下盛飯,點評︰「你們覺不覺得,他站著沒坐著好看?」

  司瑰同意︰「嗯,他坐著拉大提琴的時候,好性感。」

  甄意拿起筷子夾菜︰「相信我,主要是他雙手把弄著兩腿之間夾著的東西,這個姿勢比較性感銷魂。」

  楊姿︰「......」

  司瑰︰「.......」

  這麼解釋好像沒錯,可分明感覺哪裡不對。

  甄意吃著菜,抬頭︰「看什麼?」

  司瑰︰「甄,你越來越重口了,最近。」

  「可能我提前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紀。哎,前天在電視裡看到一頭公豬,我都覺得細皮嫩肉的漂亮。」

  楊姿撲哧笑,差點兒嗆到︰

  「得了吧,你那麼討男生喜歡,想談戀愛不容易?分明是想趁年輕拼事業。」

  司瑰啃著雞爪,不贊同︰「我倒覺得,甄的眼光太高了。」

  「這也是一個原因,」楊姿插嘴,「甄意眼光超高,男人不僅要事業心強,顧家有責任,最重要還得天神外表,模特身材,你找外星人啊?」

  甄意慢悠悠喝湯︰「我相貌不差,性格也好,不短淺,不愚昧,不惡毒,不虛榮,靠自己的專業和本事,工資很高。沒有男人,我也充實快樂,照樣過得很好。所以,我為什麼不要求高一點?如果那個男人不能帶給我比現在更多的愉悅,他對我來說,就必然沒有吸引力。我幹嘛和他談戀愛?」

  楊姿和司瑰沒話可說了。

  「沒辦法,我是個顏控,對未來男朋友的樣貌,是肯定要求高的。」甄意聳聳肩,「不然做愛的時候,我會幻想夏洛克的。」

  司瑰呸她︰「不許拆散他和華生!」

  「哈哈,我就知道你這個反應!少年萊昂和德普大叔才是我的本命,我只是覺得掰直夏洛克很性感,哈哈!」

  司瑰白她。

  楊姿搖著頭笑。

  她最近工作不太順利,岳鋒惡性殺害同學案裡,她能發揮的作用有限。目前,岳鋒的未來完全押在一張精神鑒定書上,幾乎沒她什麼事兒。如果岳鋒是精神病還好,她起碼能為他爭取權益,不然,她這個律師等於全無用處。更鬱悶的是,國內第一大學的博士生課堂殺老師同學,本來應該是引發全國關注和探討的案例,但林子翼唐淺和宋依的影響力太大,生生把岳鋒案的光芒壓下去了。

  吃飯到一半,她想起最近辦公室裡的議論,問︰「意,宋依的案子跟得怎麼樣了?」

  「出了點問題。」甄意含著肉,口齒不清;司瑰不參與,專心吃飯。

  「意你要加油。」她聲音有些難過。

  「怎麼了?」甄意聽語氣不對,抬起頭來。

  楊姿擔憂︰「大家都等著看你笑話呢。」

  司瑰輕輕蹙眉,豎著耳朵慢慢扒飯。

  「宋依的案子一開始很順利,不用打官司就穩賺委托費用。可現在情勢急轉,大家覺得你拿不下來,還聽說宋依和你鬧翻了....」

  甄意不以為意,大口吃肉,咕噥︰「輸了又怎樣?勝敗都很正常。」

  「不是啊。意,這個案子不是卞老大想讓你賺獎金給你打名氣的麼?因為他總偏心你,大家這次才格外打雞血地看熱鬧....」她吞吞吐吐的。

  司瑰臉色比甄意還難看。
  
  「事務所的人又不知道你和卞謙的關係,常常暗地說你和他,關係曖昧,說你色誘......」

  「說什麼?」甄意瞪眼。

  司瑰和楊姿臉色都變了,剛要安慰,甄意已撂下筷子。

  她猛地起身,沖到門後邊,臉往鏡子跟前湊,「我的姿色到色誘的級別了?」她托著臉,左看右看,叉著腰扭扭兩下,

  「整體滿意,唯獨對胸部失望,遺傳了我爸。再說了,我和卞謙哥的關係,色誘那是亂倫。讓她們嫉妒我有個好哥哥吧。」

  司瑰看著她一連串動作,無語至極,任何時候擔心這女神經病都是沒必要的。

  楊姿笑疼了肚子,佩服她的自我調侃︰「你不生氣就好。」

  「生氣?我瘋了咩(二聲)?」甄意來帝城多年,普通話很標準,但私下愛帶粵語腔。她語速快,聽著利落聲聲,可尾音很長,升二聲,綿綿的說不出的酥。

  不管說「好叻喔」「麻麻」還是罵髒話「我丟」,都拖著特色的甄氏二聲尾音,抑揚頓挫,綿綿不絕。中學班上很多男生學她說話調笑。楊姿也偷偷學過,卻學不出那嬌憨又爽朗的感覺。

  「大家對幸運的人總是刻薄,」甄意不以為意,「我想要幸運,還想要名聲好,豈不太貪心?」

  「佩服你好心態!要是我,得氣哭。」

  「她們想給我添堵,可我最擅長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甄意坐回來,繼續大快朵頤,「這世上本沒公平可言。往往在天平下端的人,才說不公平。」

  「嘖嘖嘖,不得了了你。」司瑰踢她,「祈禱你永遠在天平上端。」

  「不必,我喜歡蹺蹺板的人生。」甄意笑容放大,「心態好,在下端也不會抱怨。起起伏伏才精彩。」

  #

  四周綠樹成蔭,兩棟白色的樓,並不高,佔地面積卻很大,設計現代而簡約。

  門前,橫臥大理石上刻著幾行字。

  一邊是「國立精神治療研究所」「國立神經心理學研究所」「國立人格心理學研究所」「國立臨床與咨詢心理學研究所」。

  另一邊則很簡單︰「國立精神病醫院帝城第一精神病醫院」。

  如果不是這兩塊大理石,藍天白雲,綠樹繁花,人煙稀少,這裡稱得上世外桃源。

  甄意站在路邊的大樹下,拿出言格給她的名片,撥了號碼出去。「嘟」一聲後,電話很快接起︰「你好,blabla實驗室。」年輕小伙子的聲音,語速快得她聽不清。

  「我找言格。」說完發覺那邊氣氛不對,忙改口,「老師,言老師!」

  「哦,請稍等。」

  一兩秒的安靜後,電話再度拿起,他聲音低緩︰「哪位?」

  「啊,是我。剛好路過,沒有預約,不會正在忙吧?」

  他不答︰「你在樓下?」

  「嗯,貌似看守很嚴,不讓進去。」

  「你等一下。」

  甄意收了線,圍著大樹邊轉邊思索。

  今天她去警局拿到了林子翼的死亡細節,僅此而已,沒有得到其他的證據和法證資料。畢竟,宋依還只是嫌疑人。

  弄清這個案子,甄意想先從吳哲入手。唐裳自殺後,吳哲精神崩潰,進了精神病院。

  所以,甄意來了。

  很快,研究院這邊空曠無人的一樓大廳出現一個穿白大褂的青年,步履很快,小跑到厚厚的玻璃門邊來,用卡在密碼器上刷了一下,一邊說著什麼,只看得到嘴在動,卻聽不見。

  他拉開門,笑容燦爛︰「我是小柯。抱歉,久等了。」

  「沒。」甄意知道言格不會說這種話,奇怪他怎麼如此客氣。

  甄意登記後走進明亮乾淨的大廳,偌大的大理石地板看上去一塵不染,靜悄悄的;落地窗外,綠樹和陽光很好。

  出了電梯,走廊兩邊是玻璃窗的實驗室,一路上都有人從工作中抬頭望甄意,個個都是好奇的樣子。

  小柯帶她去到盡頭的一間,玻璃窗那邊,言格白衣而立,戴一副黑框眼鏡,拿著記事本,低頭記錄著什麼。

  他面前,籠子裡的某種猴子正在像人一樣抽煙。

  一樣的白色工作服,他穿著就多了絲英氣逼人,像天生的衣架子。

  小柯輕輕敲門,再推開︰「言老師?」他看上去和言格差不多年紀,言行舉止卻非常尊敬。

  言格回頭看見甄意,靜了一秒︰「你怎麼來了?」

  甄意一頭黑線。

  言醫生,你有記憶障礙嗎?剛才接電話的是鬼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1-14 11:50 AM

11. chapter 10

  甄意和小柯面面相覷,目光齊齊落在白衣男人身上。

  言格揉揉鼻樑:「小柯,不是說讓你帶她去那邊......」他頓一下,回想起來,「嗯,我沒說。」

  小柯嘿嘿笑:「老師當時在認真做記錄,沒註意。」

  言格摘了眼鏡,說:「我帶你去吧。」

  他把事情交代給小柯,便和甄意去了道路斜對面的精神醫院。

  進去後,甄意發現裡面別有洞天,氛圍和研究所完全不衕。那邊清冷肅靜,這裡卻溫馨愜意,有很大的草坪小池和鞦韆。

  草坪上沒有人,只有陽光。

  一路上他都沒話,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安靜地走著,只有草地悉窣。

  甄意跟在他揹後兩步開外,覺得他揹影也很好看。想起剛纔他站在實驗室裡低頭做筆記的樣子,很美好,有隱約的風度,卻絲毫不張揚。

  奇怪,一個背影就能讓她的心不平靜。人和人之間的緣分,還真是說不準。

  她跟著他走一會兒,迴歸此行的目的:「言醫生,這個醫院,病人能逃出去嗎?我是說逃出去,然後又回來。」

  言格思索了一下,結果是:「抱歉,我並不確定。」

  問了等於沒問。

  進到主樓,隔著玻璃窗,甄意看見白衣服的病人們排隊等著放風,醫生和護士們照看著。

  病人們看見了甄意,他們對新鮮的面孔尤其敏感。一個個都不排隊了,腦袋全擠在玻璃上滿眼新奇地看著她,眼神像求知的孩童。

  他們每個人都非常乾淨,白衣服乾淨,臉乾淨,表情也乾淨。和外面不一樣,怎麼形容,就像......外面的人帶了汙穢的面俱,但他們沒有。

  因為真實,所以乾淨。

  一群人歪著腦袋,貼著玻璃擠癟了臉,好奇地看著。人群前邊卻起了沖突,有病人高聲嚷:「為什麼不讓我出去玩?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這一叫,有人起鬨:「為什麼那個屁股很翹的柯醫生沒來?我要他給我體檢,我只給他摸。我也喜歡摸他,我要和他睡覺。」

  甄意:「......」

  有幾個女人敢如此大膽地表達愛意?精神病和正常人,究竟誰是清醒的?

  她莫名好喜歡這個病人......

  另一個不滿:「徐醫生,美美她又搶我男人,你管不管啊?」

  最先說話的男人大怒:「你們這群淫妃,都閉嘴。我是皇上,我要出去玩!」

  眼看幾個醫生護士勸不住,言格走去鐵欄邊,低聲問:「他為什麼不能出去?」

  徐醫生忙道:「檢查不合格,要等幾天。」

  言格看向皇上,語氣平和,像和正常人聊天:「你這幾天不能出門。」

  皇上不開心,叉著腰,氣勢威儀俱在:「我是皇上,我說出去就出去。」

  言格則口吻隨意:「但太后不衕意。」

  皇上不說話了,沉默幾秒,居然點點頭:「好吧。立國以孝為本。」說完,真跟著護士走了。

  甄意:「......」

  排在首位的病人一手握拳,舉嚮天空:「嘟,嘟,大船啟航!水手就位!」

  「開船!」

  「開船!」

  ......

  眾人都不看甄意了,全部排隊站好,有的劃船,有的鼓帆,有的掌舵,居然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神經病們穿著整齊的白衣服,排著隊,唱著歌,歡歡樂樂地「劃著船」航行去草地上了。

  這個精神病院,和甄意想像的,真不一樣。

  甄意跟著言格上樓,來到一個大廳,白桌白椅,是病人看書下棋畫畫的地方。大傢都去放風了,只有吳哲一人坐在畫架前畫畫。

  甄意輕聲:「他是什麼病?」

  「還沒鑒定。」

  「為什麼?」

  「他的狀態很差,做不了。但從目前他的行為看,他失去了對人物的記憶,而他對事物的記憶是以感覺為線索的。」

  「這麼說,只有痛苦和恐懼了?」甄意有些難過,「他也是嫌疑人,警察應該來過很多次了吧?」

  「嗯。他一直在自言自語,說不上是問答,可他們還是記下了他的『證詞』。」言格說著,語氣並不贊衕。

  甄意走去,吳哲的畫闆上空空的,倒是地上一大堆畫好的稿子,只有黑白色,都是奇怪而驚悚的場景,裡面的人動作扭曲,表情恐怖而鬼魅。

  半月不見,他還是個英俊的小夥子,卻不是原來的那個了。原來的那個,在慘劇發生後,鼓勵著陪著唐裳四處奔波找律師,之後的四個多月,以驚人的忍耐和包容,抗拒外界的驚濤駭浪,保護他懷裡的小女人。

  唐裳被現實的殘忍和黑闇折磨得萬念俱灰的時候,會失控尖叫咒罵;甄意覺得快支持不下去的時候,也會甩臉色;只有他,把所有的傷痛埋進心底,給唐裳安慰鼓勵和寬撫,給甄意幫助信任和感謝。

  這4個多月煉獄般的並肩作戰,像死扛了一個世紀的戰爭。

  正是他,讓甄意頭一次見識到,再普通的人在生活驟遭變故時,也能爆發出驚人而綿長的力量。

  可就是這堅強得像鋼筋混凝土一樣的男人,在唐裳死後,驟然崩塌。

  她在他面前坐下:「吳哲?」

  吳哲的目光空洞洞地移過來,落在她臉上,緩緩聚焦:「甄律師。」

  甄意的心猛地一敲,說不出是種怎樣的感覺,像是人在垂暮之年突然遇到闊別一生的年輕時的戰友,酸而痛:「你還記得我?」

  「我上個月和你告別,給你留了我的地址。」他看上去像正常人,只是感覺一樣了。

  「小裳去買冰淇淋了還沒回來。你等一會兒。」

  「好。」甄意點頭。

  言格給她說過,吳哲的傷後記憶很短,每過一段時間就重新洗牌,回到他在等唐裳回家的階段。

  然後,他一直在等。

  「這些是什麼?」甄意拾起地上的闇黑畫紙。

  「一個女孩的故事。」

  是連環畫,女孩殺了四個男人。看那幾人的身影,竟像唐裳和林子翼四人。

  甄意微微蹙眉,看到最後一張:「這幾個又圓又癟的東西是什麼?」

  「她閹了他們。」他語氣平常。

  男性生殖器?

  甄意呼吸不穩,她從警察那裡得知,林子翼的確被閹割了,死時渾身赤裸,手腳被捆成大字,死相羞恥而不堪。

  捆綁......

  甄意想起第一次見吳哲時,他脖子上和手腕上的傷痕,捆綁造成的傷痕。那時她就隱隱感覺,這場慘劇裡,他心裡的傷只怕比唐裳更深,更刻骨銘心。

  他現在的狀態能殺人嗎?如果能,殺人時他狀態是否清醒?而且,最關鍵的問題,他可以從這裡自由出入嗎?

  腦中想法混亂譟雜,直到吳哲疲憊的聲音響起:

  「甄律師,我好累。」

  「什麼?」

  「今天跑了太久,累了。」

  「跑?」

  「小裳從樓上跳下來,我跑去窗口接她。跑累了。」

  「接住了嗎?」甄意不知他說的是真實還是幻想,只能順著他。

  「還沒有。她從50層的樓頂跳下來,我跑去49層樓梯間的窗口,沒接住。所以,她又重跳了一次?」

  「重跳?」

  「嗯,她一跳,我就趕緊跑去接她。每一次,我都在比上次低一層的地方接。上星期,我跑到31層樓梯間的窗口,可她還是和我的指尖錯過了。最近我一直卡在31樓,每次都只能跑到那裡。」他說著說著,著急起來,手開始在畫板上無規律地抓,「怎麼辦?31樓就下不去了,怎麼辦?」

  「可你怎麼知道在31層?」

  「消防栓旁有樓層號。」

  「你衝去窗口,怎麼會看到消防栓後的樓層號?」

  「鏡子。」

  「什麼?」

  「樓梯間的窗戶旁有面鏡子,我從鏡子裡看到空空的牆壁,門洞,和黑色的數字。」

  甄意背後陰風陣陣,不知吳哲的幻想代表了什麼。

  「甄律師,你是來接我出去的嗎?」他思維跳躍,忽然緊張起來。

  「我......」

  「這裡的人都想害我,總給我吃藥,想毒死我。」

  「那你......」

  「我當然沒吃。」他飛快打斷,四處看看,見沒人,從褲腰上摸出十幾粒藥丸,塞到甄意手上,「護士會來檢查,你幫我藏著。」

  甄意做賊一樣,沒有辦法,接過來收好。

  「但我不說話,不說話他們就看不見我。」吳哲說,「你也該走了。」

  甄意無法理解,想追問,可吳哲收回目光,當她不存在了,然後他抱著畫,緩緩回房間去。

  剛才的對話,吳哲不會以為她是他的幻想吧?

  這個想法讓甄意頭皮發麻。

  廳裡一個人也沒了,連言格都不知道去了哪裡,空曠得讓人發怵。她起身望嚮外面的草地,病人們正在弄類似朗誦大賽還是唱歌比賽之類的活動。

  甄意想了想,跟著吳哲的方向過去,看他進了房間,她找走廊上當值的護士詢問:「這邊的病人由你照顧?」

  「是的。」

  「吳哲他情況怎麼樣?」

  「我覺得挺好的,不說話也不吵,我們最喜歡乖乖的病人了。」

  這話聽了不太舒服,甄意也不介意。畢竟,是人都希望自己的工作順順當當,他人的利益不過是自身順風順水之後的善意消遣。

  「病人的房間會上鎖嗎?」

  「視病情而定。」

  甄意沒多問。病人多,護士少,有一個不見,護士能註意嗎?

  她邊想邊走,過一會兒發現走錯了方向,前面是閉合著的落地玻璃門。剛要折回去,卻看見了言格。門那邊也是一個廳,稍小,環境乾淨清淡。

  言格和一個男子面對面坐著,都是白衣。不過一個是醫生工作服,一個是患者病號服。

  那男子只看得到側臉,輪廓分明,應該是美男。

  顏控是一個非常高大上的藉口。甄意再度挪不動腳,好奇地張望。

  兩人似乎在交談,言格不冷不熱,從容淡然;那男子脣角噙著笑,怡然舒服的樣子。

  甄意下意識輕輕推了一下落地門,鎖著。

  她納悶了,言格和一個精神病人有什麼好談的,表情還那麼認真正經。再想想他一貫對自己的態度,簡直把她當一團會說話的空氣。

  甄意不滿,忽然突發奇想,呃,他對她那麼清淡,該不會......不是她不好,而是性別不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1-14 11:52 AM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6-1-14 11:59 AM 編輯

12. chapter 11

  言格坐下,十指交釦平放在桌面,面容俊逸而沉靜。對面的厲佑和他一樣的姿勢,雙手交握,放在桌上,似乎和他是鏡像的。

  言格扮演醫生角色時,總是先開口的那個:「徐醫生說,你有話和我說。」

  「嗯,最近我的精神研究取得進展。但他們不會聽得懂。」厲佑有一張輪廓極其分明的臉,尤其眼睛,沉黑沉黑的。說這話時,語氣輕嘲。

  「你認為我願意聽?」

  「當然。」厲佑笑了。

  「那我試著聽一下。」

  「言格,時間是靜止的,流動的是人。」

  「為什麼這麼說?」

  「世上本沒有時間這個概念,它是人類創造的,說時間不存在,這不難理解吧?」

  「嗯。」

  「至於人,只要活著,就不停地在動,從家裡去地鐵站,從地鐵上公司,從公司去餐館,任何時候都在移動。如果有一部相機對著這個人毫無間斷地拍攝,拍出的照片連在一起,會變成什麼?」

  言格完全理解他的話:「這個人的身影貫穿了他去過的每一個地方,像......」

  「這個人像一條河。」厲佑牽起脣角,「他是一條流動的河,每個人都如此。相互穿插交流。」

  「這對你的精神空間理論有什麼輔助作用?」言格問。

  「一個人是流動的,他的精神世界也是。每個人的精神都可以看作是獨立的空間。」他十指白皙,有規律地敲打著指關節,

  「當一個人的精神力量足夠強大到可以對他人施壓的時候,他人會在不知不覺中接受這個人的思想,被他的精神所影響。這種情況在現實生活中不罕見吧。」

  「的確。」言格平靜道,等他繼續。

  「我把人與人精神層面的影響從量子物理和空間的角度分析,是強者的精神力量對他人精神空間的施壓,力度足夠大時,會造成空間彎曲。」厲佑舒緩地靠近椅子裡,似笑非笑看著言格。

  言格「哦」一聲,看上去不感興趣。

  但厲佑的故事講到最高點,當然不會放棄最後的謝幕:「結果就證明我的精神空間理論:一個人的精神與思想可以穿透並侵略到另一個人的頭腦裡,足夠強大時,甚至可以支配他,控製他。這就是為什麼會有教育,包括宗教,邪教,一切。」

  「沒有讓我驚艷。」言格平常道,似乎有些失望。

  這樣的反應讓厲佑瞇起了眼睛:「我會向你證明。新來的叫吳哲的傢夥還是不說話嗎?讓我和他談,我能讓他開口。」

  「事實上他已經開口了。」言格直視他。

  厲佑也看他,分辨著什麼。

  言格:「你操控他了?」

  「我一個月沒有放風了,哪機會和他說話?」厲佑微笑。

  「你剛才的精神空間理論呢?」

  厲佑嘴角的笑容放大:「你相信我的理論了。」

  「當然不信。」言格抿唇,雙手插兜站起身,「只是確認你沒有和他接觸。再見。」

  厲佑變了臉色,胸腔像堵了一塊磚頭,他冷靜看著言格頭也不回離開,意外望見玻璃門那邊,有個女孩縮了縮脖子,窘迫兮兮地沖言格吐吐舌頭,右手還不停地碰著額頭,做著抱歉的手勢。

  估計此刻面對著她的言格表情不太好。

  言格走到門邊,掏了鑰匙,只聽厲佑說:「她是你的前女友。」

  言格頓了一下,鑰匙進孔,又聽厲佑說:「你想接近她。......可,這真不像你的性格。為什麼事耿耿於懷呢?」

  「言格,你信不信,我能讓她......」

  門這邊的甄意有些忐忑,覺得不對。

  剛才她在門邊來回,沒有離去。言格起身就看見了她,眼神有點少見的涼。甄意很清楚,他這人總是很淡,不會高興也不會生氣,惹到他頭上他也風淡雲輕。

  不會溫熱,但也絕不會冷酷。

  所以,頭一次看見他眼裡淺淺的涼意,她知道自己不該出現在這兒,一定是違揹了醫院的規矩,便趕緊做道歉。

  吳哲在這兒,她還要來呢,可不想惹他。

  奇怪的是,言格門開了好半天,鑰匙插在孔裡,動作卻頓住。好幾秒,他都沒有動靜。

  他高高地立在她面前,隔著玻璃鋼索的兩道門,眼眸很深,落在她臉上,卻似乎沒看她。

  不遠處那個男子果然長得俊俏,說著什麼,甄意聽不到。他看上去高傲,掌握一切,卻又像謙謙公子。有一瞬,他黑色的眼睛和甄意對視了一秒,唇角微微抿起,風度翩翩地輕點了一下頭,對她打招呼。

  甄意莫名一愣,下一秒,目光被言格的身影罩住。

  他打開門,出來,關上。語氣像質問:「你來這兒幹什麼?」

  「我走錯方向了。」甄意趕緊往回溜,像生怕他上來揍她。

  言格的確心情不好,但他少有心情波動,所以也不會表現。以至於甄意緊張兮兮走了一會兒,一轉眼見他表情平靜,就把剛才的事忘在腦後,立刻跳轉到好奇模式,湊上去問:「那個是病人嗎?」

  「嗯。」他嗓子裡溢出一絲模餬不清的音節。

  「看上去不像。」

  「不要輕易下結論,不要評價你不了解的東西。」他回答得平實,聽著卻像指導,「更何況,很多時候,你以為的了解,不過是自以為了解。」

  懂哲學的神經病醫生還真是......

  甄意並不反感,反而謙遜又乖巧的樣子:「知道啦,再說,眼見不一定為實。」

  她從來不會這麼乖......言格目光落到她臉上:「有事情找我幫忙?」

  甄意:「......額,是。」

  他看她一眼,眼眸明淨而深幽。

  甄意立刻有話說話:「儘管醫院硬件管理很嚴,但如果某個病人很聰明,而且某個時間神志清醒,他有沒有可能偷偷出去,然後回來?像電視裡的越獄一樣?」

  說出這話,她自己都覺得很扯,但言格卻說,「我無法100%地否定這種可能性。」

  「那你有沒有遇到過一個男人的精神裡出現女人的人格?」

  「有,極少。不過,你想說什麼?」

  「吳哲的精神會不會分裂出一個唐裳的人格?」

  「這麼說吧。」言格走過一道門,拉住門沿,等她過來,再穩穩闔上,「你想太多了。」

  「啊?」

  「人格分裂和精神分裂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人格分裂小說裡很多,但臨床很少見。患者能夠正常生活,第一眼或短時間看不出異樣;而精神分裂裡的分裂不是指人格,而是指患者的感覺和知覺受到重創,生活不能自理,瘋瘋癲癲,時常妄想。是我們常說的『瘋子』中的一種。」

  他聲音低醇而平實,許是擔心她聽不懂,所以語調格外耐心緩慢,說完,還補充,

  「打個比方,人格分裂是一個身體裡住了很多個人,精神分裂則是一個身體裡住了一個不停做夢不停妄想的人。」

  甄意直勾勾看著他。

  「怎麼?」他不太自在地移開目光。

  被她這種眼神看過無數次,可他終究沒有平靜地習慣下來。

  甄意音量降低,不太自然:「你一次性跟我講這麼一大段話,好像還是頭一次。」

  言格閉嘴了。

  甄意重拾話題:「那吳哲的情況就不是人格分裂了,精神分裂也不像。」

  「ptsd。」

  「什麼意思?」

  「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

  甄意狐疑,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你不是還沒給他做鑒定嗎?」

  「鑒定是一迴事,經驗是另一回事。」他淡淡道。

  「......」

  這種不動聲色就拽得牛氣鬨鬨還不自知的人......

  「那ptsd的症狀是什麼?」

  「臨床表現是,機械式地讓自己重新體驗症狀,不斷回憶事發時的狀況和心裡的感受......」

  「哦,這樣聽著,好悲傷。」甄意聲音低落下去,想起吳哲述說的那個不斷重復的可怕夢境,黑闇,絕望,陰冷,潮濕。

  「......伴隨迴避症狀出現,不願別人提及事情,嚴重時會選擇性遺忘。」

  吳哲的確不記得唐裳已經死了。

  「高度警惕,注意力不集中,短期記憶弱。」

  吳哲不讓其他人靠近,而甄意靠近後,聊天到一半,他就當她不存在似地不告而別。

  甄意聽完言格的分析,心裡感歎:他很厲害。

  他們已走到大樓門口,言格仍舊先走出去,拉著玻璃門,等她出來。甄意抬頭,就見陽光剛好灑在他和玻璃之上,閃閃的,像在鑽石的世界,透明,乾淨。

  他淡雅的容顏在燦爛的陽光中卻絲毫不遜色,白皙的臉融化在光線裡,那雙眼眸卻十分清晰,澄淨而明澈,有股子讓人想沉進去安睡的寧靜。

  甄意一口氣呼不出來,低頭走出去,等他退一步緩緩闔上門,纔呼出懸在胸口的氣息,繼續:

  「警方肯定問過了,吳哲現在的情況能夠殺人嗎?」

  言格低眸想了一下:「我只能說,他的病情比較嚴重,已經沒有自我意識。不管他做什麼,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甄意望著塑膠網那邊歡快的神經病們,有些失望:「就是說,可能會殺人了。」

  「比起殺人,我更偏向對他用『自衛』這個詞。」他身姿脩長而挺拔,潔白的褂子一塵不染,在風中翻飛。

  「意思是只有別人對他造成威脅時,他才會反擊?」甄意再度來了精神,彷彿潛意識裡想把吳哲和案子劃清關繫。

  「但是......」言格身形稍頓,說,「普通人再正常不過的動作,也會被他理解成威脅。......這也是為什麼他是警方的重大嫌疑人。」

  -----------

  作者有話要說:

  「至於人,只要活著,就不停地在動,從家裡去地鐵站,從地鐵上公司,從公司去餐館,任何時候都在移動。如果有一部相機對著這個人毫無間斷地拍攝,拍出的照片連在一起,會變成什麼?」

  這一小段話的靈感啟發,是來源於《天才在左瘋子在右》,當然,原文不是這樣,想表達的目的不一樣,想證明的結果也不一樣。

  另外,關於「時間靜止,人和思想流動」「每個人的精神都可以看作是獨立的空間。」「人的精神力量足夠强大到可以對他人施壓,穿透並侵略到另一個人的頭腦」以及和「空間扭曲」之間的關系,這些是我自己想的,沒有科學依據,不一定對,但也貌似不能證明它是假的。

  由於這篇文的特殊設定,以後還會陸陸續續出來一些詭異的想法和理論,大家就當是看看多元化的視界吧哈哈,我不是瘋子,當然也不是天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1-14 12:58 PM

13. chapter 12

  吳哲可能殺人嗎?

  甄意望著窗外思索,她不希望警方打擾吳哲,卻又希望警方多盯著吳哲少注意宋依。

  現在宋依的境遇非常糟糕,偏偏她還死撐著。外界對她的議論甚囂塵上,事務所裡關心起甄意的人也越來越多。坐進辦公室才半小時,來問她進展的人絡繹不絕。

  「宋依怎麼樣了,我超喜歡她演的戲,甄意你要加油啊!」

  「有沒有想好對策,需不需要我幫忙?」

  甄意一一回應:「還沒到那一步,不急。」

  她知道雖然揹地裡有人對她稍稍不滿,但不至於勾心鬥角。關鍵時,大傢還是會擰成一股繩。

  楊姿也擔憂:「意,新聞說宋依是嫌疑人,警察開始走訪她身邊的人了,怎麼回事?」

  甄意一副皇帝不急的樣子:「我知道的不比你多,也是看新聞。」

  這樣不聯繫也不是個事兒啊!

  甄意給宋依的助理打電話,得知她在市區拍戲。

  出辦公室,同事聚在一起討論連連看,楊姿笑話沒技術含量,小江則說不動腦子才好玩。大家紛紛站隊,見了甄意,有人問:「甄,你玩遊戲嗎?」

  「當然。」中學時,她打遍天下無敵手。

  「你喜歡玩難的還是簡單的?」

  「當然是玩男的,」甄意笑,「越刺激越好。」

  楊姿:「聽見沒,玩難的。」

  甄意到了門口,回眸一笑:「嗯,玩男的;沒男的,女的也行。」

  眾人:「……」

  乘上電梯,電話響了,是言格的辦公室。

  「喂?」

  「現在忙嗎?」他嗓音清雋。

  讓甄意莫名心跳漏一拍,「準備去辦事。有事?」

  「嗯。」他說完沒下文了,

  甄意等了幾秒,催促:「你說啊!」

  「見面說吧。」

  甄意好奇,他找她有什麼事?

  「我現在要去西貿商場10樓,或者,約別的地方?」

  「西貿吧,剛好會路過。」

  到達西貿,甄意很快找到b區卡地亞門店,宋依的劇組正拍攝她和男主角一起買鑽戒遭遇女配糾纏的場景。男星名不見經傳,可宋依名氣高,現場圍了不少粉絲。

  甄意不愛看電視劇,偶爾在電視上看到宋依(她演的電視劇太多),即使幾眼,也總能看到她令人印象深刻的演技,一個眼神,寓意萬千;一個動作,爆發力驚人。

  她是那種一人撐起一部戲的女主。

  此時,宋依站在白光闆和攝像機面前,幾個場景演下來,一次都沒ng。圍觀人群看得入迷,現場鴉雀無聲,直到女配連連失誤纔中斷。

  最後一幕是女配被宋依氣哭,卻不敢在男主面前挑明。那演員情緒不對,哭不出來,一連ng數次。週圍議論紛紛,她更急得哭不出來。

  宋依入戲和出戲都極快,出了戲,朋友一樣教女配怎麼哭。她給她做示範,一秒鍾眼淚就下來,女配完全看呆,一幅看男主的眼神仰望宋依。

  宋依安慰完,轉頭看見甄意,臉色就變了。

  她對導演說休息一會兒,朝甄意的方向走來。有粉絲跟保鏢鬥爭著求簽名,她也一一滿足。

  宋依的助理很崇拜她,小聲對甄意說:「我們宋依姐演技厲害吧。」

  「嗯,很不錯。」

  「豈止是不錯?和她合作過的導演都說,沒見過她出戲入戲這麼快的演員。我看過影后梁冰演戲,入戲慢出戲更慢,一場哭戲演完出不來,導演組勸一個小時呢。」

  「是嗎?」甄意微笑,不關註娛樂圈,但聽到趣聞軼事也好玩。

  宋依走來,從助理手中接過水,坐到躺椅上,慢悠悠喝掉半瓶,才抬眼看甄意:「你來幹嘛?想好應對方案了?可惜我現在沒時間,過兩個小時再談……」

  這女人,簡直一副上次警局吵架後等著甄意給她道歉的表情。

  「簽解約書。」甄意懶得和她廢話,從文件夾裡抽出一小摞紙扔給她。助理震驚,居然有人敢這麼對她家大明星。

  宋依猝然瞪她:「你!甄意,你知道你會損失多少錢嗎?」

  「那要看我多稀罕你的錢。」甄意底氣十足。

  宋依臉通紅,她不想對甄意坦誠她的祕密,可也不想換律師。良久,她咬牙說了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話:「甄律師,我以為你很正義。」這次她不是玩笑,也不是假意奉承,「你總是站在弱勢的一方,你幫唐裳對抗林子翼,幫我對抗警察,我以為你是為了正義。」

  甄意:「我的正義是可以拿錢買的,想要的話,拿錢來。」

  「......」

  她那不為所動趁火打劫的樣子,簡直像地痞流氓,宋依更不可置信:「所以你來,其實是……」

  「要挾你漲薪金。」甄意抱著手,十分勢利,「你不配合我,這也不說那也不說,隨時變成定時炸彈製造漏洞,我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還要幫你想辦法。這種模式我很不爽。我不爽的時候就想燒錢。你想不對我坦誠,不受我約束,可以,代理費翻倍。」

  「你這是敲詐!」

  「敲詐是我的職業!」甄意跟她比瞪眼,「彼此彼此,都不是多推心置腹的人。」

  宋依噎得說不出話,思量之後:「好。翻倍。你以後不要問我不想回答的問題。」

  「成交。」甄意俯身把她手中的解約書奪迴來,從文件夾裡抽出另一份合約遞給她,「我把『委託人必須對律師完全坦誠』那一條刪除了。看完沒問題就簽字,再見。」剛轉身又折回來:「還問一句。」

  「什麼?」

  宋依見甄意遲疑,和她走去樓梯間。

  甄意盯著她的表情做判斷:「凶手是吳哲嗎?」

  「你怎麼會懷疑他?」宋依詫異後平息下來,「甄律師,專心給我打官司好嗎?凶手的事不要查也不要追問了好不好?不過是一個和我一樣的可憐人,你非要把人揪出來判死刑才甘心?」

  甄意幽幽道:「所以,你看見的那個人,是女的?」

  宋依一愣,繃起臉:「我沒說。是男是女有關係嗎?」

  「當然。很大關係。」甄意道,「女性犯罪更有目的,更有計劃。如果是女的,嫌疑人範圍能大大縮小。」

  這時,安全門被推開,宋依的經紀人來找她,見了甄意,劈頭問:「是甄律師?」

  「是。」

  「我聽說你很厲害,可為什麼現在警察處處在走訪依依身邊的人?那人渣死了調查依依幹什麼?記者也亂說,這麼下去我們依依的形象怎麼是好?」

  「我正在和宋小姐談。」

  「你收了錢就好好辦事,要是把我們依依的名聲搞臭了,你的名聲也會一落千丈,以後誰敢找你做律師?」他語氣溫柔,句句帶刺。

  「是。」甄意漫不經心應著,對這種人,她向來懶得理。

  經紀人看宋依:「依依,xtv請你去做節目。」

  「不想去。」宋依面無表情,「他們的問題霸道又咄咄逼人,不喜歡。」

  「可收視率高啊。」

  「那要看我有多在乎它那收視率。」她用了甄意的句式。

  「可xtv最近在追公安對你走訪的事,我們要緩和關係,別鬧太僵。」

  「我真的不喜歡。」她別過頭,神色落寞。

  「哪有什麼事都如意?」經紀人鬨。

  「……好。」

  「真乖。」經紀人美滋滋地拍她的肩,「依依,調整心態。不是常說嗎,生活就像被強姦,不能反抗就享受吧。」

  宋依臉色陡然變得極其難看;

  而甄意出乎意料地笑了一下,那笑裡帶了太多的嘲諷,經紀人聽出來了:「笑什麼?」

  「沒笑你,笑這句話。」

  「怎麼,有意見?」他趾高氣昂地皺眉。

  看他這姿態,甄意也不想收勢了:「呵,這話很神奇,能瞬間把說它的人變得低級噁心沒文化,齷齪粗鄙賤人渣。」

  「你出口成髒!」經紀人勃然大怒。

  「究竟誰嘴髒?什麼叫不能反抗就享受?一個男人該是多齷齪多沒教養才說得出這種話?呵,真夠狂妄自大的,」甄意冷笑,「潛意識裡為所謂男人的雄風洋洋自得嗎?被雄性激素控製頭腦,屈服於動物本能的東西,以為力量代表徵服就算了,還敢大言不慚以施恩者的姿態說帶給女人享受?作用和黃瓜差不多的傢伙,也不想想自己從哪裡鑽出來的!」

  經紀人驚愕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別那麼看我,我說的就是你想的意思。哪句不對,你反駁?啊,友情提示,別輕易和律師爭論,小心讓你掉一層皮!」

  經紀人憋得臉紅如豬肝。

  宋依神色復雜看著甄意,後者轉身下樓,走幾步回頭:

  「哦,對了,經紀人先生,好多男人以為他們給女人快樂,是施與者;可其實是很多女人假裝高潮保護著男人可憐的自尊心。回去記得問問你老婆。嘖嘖,男人真有足夠的能力讓女人享受嗎?」

  她頭也不回地離開,才走到下一層就看見了,言格……

  他神色淡淡,但她知道他什麼都聽見了。

  甄意絲毫不尷尬,迎上去:「喜歡我的演講嗎?」

  「不感興趣。」他轉身往下走。

  甄意追上去:「我好像把所有男人的能力都貶了一通。抱歉,或許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力低下。」

  「不是或許,是必然。」他平凡地說著,並沒有較勁或不服氣的意思,純粹只是概率學上的邏輯嚴謹。

  甄意知道,但故意曲解,笑開了:「必然?你想證明嗎?來吧!」她張開雙臂。

  言格停下,雙唇緊抿,長長的睫毛垂下又抬起,盯著她:「甄意,你知不知羞?」

  「就是這句話,哈哈。」她開心大笑,「好久沒聽到,真是懷戀。」

  「……」

  他默默前行,甄意不玩笑了:「好了好了,說正事,找我什麼事?」

  「甄教授的病情確定了。」

  「病情?」甄意驚詫,「上次不是常規體檢嗎?」

  「你忙碌太久,沒注意到你爺爺記憶力開始衰退了?」

  難怪一輩子不爽約的爺爺,那天明明和言格約好,卻跑去醫院,也忘了取消約會。再想想近幾個月的點點滴滴,甄意心跳全亂,不敢相信,「你不會是說老年癡呆……」

  「初期,正在治療。不用太擔心。」

  甄意百感交集,卻突然想起,「等一下,你說向我爺爺請教,其實是給他看病?」

  「嗯。那時沒確定,所以沒和你說。」

  他,是在尊重老人,尊重病人吧。

  她停下,望著他清秀的揹影,心裡一片溫暖:「謝謝。」

  「以後多關心老人。」這是他的回應。

  言格說完又問:「你私下在調查林子翼的被殺案?」

  「是。」

  「一起吧。」

  「為什麼?」

  「警方在懷疑吳哲,我想確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6-1-14 01:05 PM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6-1-20 01:20 PM 編輯

14. chapter 13

  ecstasy毗鄰酒吧區。到了晚上,燈紅酒綠,五光十色,路上到處香車美女,空氣裡全是靡靡之音。不到夏天,風景已火辣得讓人發熱。

  甄意立在路邊,不太自在,倒不是說她是什麼乖乖的純情女子,只是......她側頭望一眼身旁的言格,白衣白褲,清心寡慾的模樣,和週遭的環境格格不入。

  且他不像有的男人。有人把自己裝作君子,他不是,他自身淡然猶不自知。臉龐和眼神都純淨通透,哪兒都看不出一絲浮躁或不軌。

  彷彿沾了塵世的女子見了都會自慚形穢,任他氣質卓絕貌美如花,也不敢輕易靠近。

  真像是,往妓院裡扔了一個耳根清淨的老僧。

  甄意癟癟嘴。

  她和會所的店長約好了在門外等候。她抱著手,眼珠一轉,壞主意就來了,問言格:「過會兒你要進去嗎?」

  「你以為我專程給你當司機?」

  「當然不是。」甄意輕輕笑,很壞,「我是怕......這裡的女人很開放,搭訕啊,送酒啊,用舞姿攔住你啊,怕你應付不過來。」

  言格不做聲,眉心極輕地蹙了一下,在思索。

  甄意偷笑:「唔,看來,你沒來過私人酒吧吧。」

  沉默。

  「難怪你不知道。」甄意更加故弄玄虛,「這裡的人都是約炮的,超級饑渴呢。有時還辦派對。你想想,沒點兒特色能吸引林子翼?你看看你......」她有如百花樓的媽媽桑,肆無忌憚把他上上下下掃一遍,

  「絕對A貨。一進去,嘖嘖,跟進女兒國一樣。西遊記看過吧。放心,絕對人人都想撲上來咬你一口。」

  她說完,伸出貓爪,還真做了個「嗷」咬人的姿勢。

  「......」言格的臉灰了一度,「真是你說的這樣,你怎麼敢進去?」

  「切,」甄意昂起下巴,「什麼男人到了我這兒,不是死路一條嘛?」

  言格:「......」

  正說著,店長到了,是個挺精神的年輕人,叫索磊,他下車就微笑:「抱歉,堵車了。」

  甄意道:「是我們麻煩你了。」

  「不麻煩,警察都來三四回了。」

  索磊帶他們進去,穿過長長的幽闇的霓虹走廊,前邊傳來音樂聲。言格走在最後頭,眼見要進大廳,突然拉了甄意的手臂一下。

  甄意迴頭,詫異:「怎麼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彩燈的緣故,他白皙的臉微紅,聲音很低:「剛才你說的,都是假的吧?」

  我剛才說什麼了?

  甄意怔愣一秒,反應過來,哈哈輕笑:「言格,你還是那麼可愛,我真是喜歡死你了。」

  「......」

  燈光曖昧幽闇,客人三三兩兩坐在吧臺小桌或卡座裡喝酒低語,氣氛十分安逸。舞池裡有人跳舞,但此時正播放著輕緩的音樂,也並不激烈。

  從大廳邊角的小樓梯上去二層是包廂區。一路上只有兩個攝像頭,且角度不正,如司瑰說的,有死角,靠近牆壁走就能躲過。

  甄意問:「這攝像頭角度不夠廣吧。」

  「是。我們這兒是高級私人酒吧,來的都是明星富人,安攝像頭是應付檢查,很多時候不開啟。」

  甄意看一下手表,晚上十點半,二樓卻沒人影,包廂上門牌燈是熄的,表明沒人。四處看看,剛才他們走來的方向是唯一的出口,走廊盡頭是緊閉的安全門。

  「那個門可以通過嗎?」

  「不可以,雖然是安全走道,但為了防盜,常年都鎖著。」

  「你怎麼知道案發那天沒有人從那道門經過?」

  「因為鑰匙在我傢,而且正對門口有個小監視器,別說案發那天,這幾個月都沒人影。」

  「這些包廂到了晚上,也沒人來?」

  「外面有卡座,已經很私密了。如果特地上包廂,反而引人遐想。要真想幹什麼,直接去酒店。明星們來這兒就是想體驗酒吧的氛圍,躲在包廂裡無趣。」

  「那你覺得,林子翼為什麼會來樓上呢?」

  索磊撓頭:「誰要是找我談什麼事兒,我可能會過來,上面安靜。」

  「我也這麼想。」甄意笑笑,推開出事的房間門。取證和清理工作早做完,但房裡似乎仍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是誰發現的死者?」

  「打掃廁所的阿姨。她嚇死了,用對講機叫我,我也嚇得夠嗆,我的天,以前什麼場景沒見過。但這個真的,太嚇人了……」索磊抖了一下,「那男的被釘在……」

  「釘?不是綁嗎?」

  「是綁著,但手腳被玻璃片刺穿固定在床上,不是釘是什麼?」他繼續,「最慘的不是這個,而是他的下身,看著真是......」

  「蛋疼吧?」

  「呃,是挺……咳咳。真疼。」

  「估計疼得挺扯蛋的。」

  「……」

  店長招架不過來,求助地看言格,後者卻很淡定:「相信我,她已經低調了。」

  「凶器是你們這兒的嗎?」甄意問。

  「是包廂配備的水果刀,款式普通,超市就能買到。插在他的胸口沒帶走。」

  「血跡是怎樣呢?」

  「床上都是血,林子翼被脫的衣服上也是,可其他地方很乾淨。」

  「乾淨?」甄意邊思考邊自言自語,「因為凶手用他的衣服保護自己不被利器傷到,也不被血濺到。」

  索磊驚訝:「你怎麼知道?」

  「顯而易見啊,用布料包著,還可以搗亂警方的血跡分析。是個很聰明的傢伙呢。」

  安安靜靜。

  甄意回頭:「看什麼?」

  「聽著怪怪的,你好像懂很多。」

  「哈哈,因為如果我殺人,也會這麼仔細啊!」

  「不要這麼說,很嚇人。」索磊搓搓手,「不過,律師在這方面也這麼厲害嗎?」

  「看上去不像,但我是刑偵犯罪學科班出身。」

  店長說:「這麼鬼馬,倒真是不像。」

  言格聽言看向甄意。彼時,她正檢查窗戶防盜網的螺絲釘,腦袋幾乎貼到窗臺上。映著外邊樹叢裡的投映燈,她的臉白得像瓷,一雙靈動的眼睛此刻滿是專註,像裝著黑夜,很深邃。小而挺的鼻子旁邊,窗紗一角因鼻息而輕輕翻飛。

  不像嗎?他倒不覺得。

  她總是嘻哈鬼馬,脫線無釐頭,可一旦對某件事上了心,她必能傾註常人不會投入的熱情和專註,把生活過得像拼命一樣。

  戀愛像拼命般瘋狂,工作像拼命般堅強。

  這樣燃燒熱情的人,往往,無往不勝。

  曾經被這樣的她追到手,是他賺了。

  甄意看了一圈,基本了解,謝過店長,一出房門卻愣住。

  走廊對面掛了一幅畫,一個女孩從高高的樓上墜落,姿態優美,像在飛翔。畫框外裱了層玻璃,上面有一層薄薄的影子,映著甄意吃驚的眼神,和她揹後空空的牆壁,門洞,和門板上黑色的數字31。

  她莫名覺得詭異。吳哲的夢,只是夢嗎?

  言格也看見了,他聽甄意描述過和吳哲的對話,所以見到此情此景,也微微蹙眉:「要麼吳哲來過這裡,要麼凶手接觸過吳哲。」

  下樓到大廳,索磊挺客氣的,說:「別急著走。我這兒沒別的,給你們調杯雞尾酒吧。」

  「行,黑傑克。」

  「獨特。」小夥子噙著笑,果汁冰塊咖啡酒,駕輕就熟地調合。

  甄意坐上高腳凳,問言格,「你呢?」

  「開車。」

  「度數很低的,像果汁。」

  「不得。」

  「就會說不得。」甄意輕輕嘀咕,心思微顫。

  少年時在深城,說粵語,「唔得(不行,不要)」是他最常對她說的話。那時候在學校必須說普通話,他就說成了「不得」。現在再聽到,有微微的時光錯亂之感。

  她託著腮看索磊調酒,言格的目光卻落在他揹後的酒架上:「存酒的客人多嗎?」

  「一小部分。」

  「林子翼呢?」

  「存了,警察取了一點去化驗,剩的在那兒。」他回頭拿下巴指了指架子上一瓶金酒。

  因為言格的細緻觀察,甄意忽然有了新想法,林子翼的酒也是個關鍵點啊。她歪頭看言格,意味深長地微笑,言格依舊淡靜,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她想了想,又拿腳蹭蹭言格的腿,斜過身子湊近他,故意在他耳朵邊上吹氣:「你好厲害。」

  面對她疑似的挑逗,言格沒做聲。

  甄意自娛自樂,笑嘻嘻坐規矩了,一邊喝酒一邊琢磨:

  1,凶手不能從窗子逃走,案發後還在會所;

  2,先不說捆綁,把玻璃片紮進身體穿透,凶手力量很大,憤怒很強;

  3,警察取走林子翼的存酒化驗,說明屍檢出他體內有藥物;但為什麼下藥,洩憤的話難道不是死者清醒時更好?而且,林子翼是夜店常客,警惕性不會低,那凶手是怎麼接近並下藥的?

  看來,這個凶手很聰明,很謹慎,很冷靜,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在偵查學上,應首先考慮有前科的人。

  甄意歪頭思索著,忽聽見言格清涼的嗓音:「有一點說不通。」

  「什麼?」

  甄意在思考,一扭頭,眼睛裡光彩照人,直勾勾盯著言格。

  他不太適應,別過頭去:「看得出凶手是精心策劃,蓄謀已久。可殺人凶器,水果刀和剃鬚刀片都是酒吧裡臨時找的,不奇怪嗎?」

  甄意一愣,來不及想,電話響了,是宋依。

  聲音很急:「甄律師,警察抓我到警局了。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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