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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11 01:36 AM

十步行 -【純陽武神】《連載中》

【書名】:純陽武神

【作者】:十步行

【內容簡介】:

    一個妖魔橫行的世界,一個屬於武道的大漢天朝。

    在這裡,流雲鐵袖可以吞納風雲,降龍十八掌可以撼山斷岳,九字真言可以降妖伏魔,太極拳劍可以扭動乾坤。

    一個因天朝武庫失竊,而被遣送至武當的重犯次子。

    一口因故蒙塵,自封於解劍石後的玄虛刀。

    當諸強的後代斬斷傳承,破碎虛空的大門掀開混沌。

    這是屬於一個騎乘龍首的螻蟻傳說,長生不死的武林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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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11 01:37 AM

第一卷 龜蛇功

第一章 武當山下囚車來

    大漢天朝。

    武當山腳,立冬,白霧如冰,扎骨的寒。

    解劍石旁的亭子裡,兩名年輕道士搓著手,看著飛簷下掛著的一溜溜如刀似劍,兒臂粗的冰凌,一人忍不住抱怨道:「這鬼天氣,今年入冬真他娘的冷,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妖獸,就該讓逍遙谷那群死囚來守山門,凍死也活該!」

    另一名道士瞥他一眼,嗤笑道:「瞧你那膽兒,在我武當山腳,不說妖獸,哪怕是妖族,只要敢出現,立即就會被真武七截劍陣絞殺,魂飛魄散,還有,你也是自輕,好歹也是正經拜了真武大帝的外院弟子,跟逍遙谷那些死囚比,平白辱了身份。」

    那抱怨的年輕道士聞言頓時漲紅了臉,很快又忍不住感嘆道:「那逍遙谷的李清河,才滿十八歲,就將我武當築基的《龜蛇功》修到了第七層,已經可以嘗試開闢丹田,孕生內家真氣,脫離罪籍了,不過聽說此人心氣頗高,昨天接下了逍遙谷的斬妖令,非得斬殺一頭妖獸回來,進入外院,好提前得到《龜蛇功》第八層至第十層的心法口訣。」

    「是啊,真正十惡不赦的死囚早就斬立決了,能到我武當的,多是被牽連連坐的幼童和少年,每幾年都能有幾個天資不俗的冒尖,在問斬前練出內家真氣,從而脫離罪籍,重新做人,也是聖上仁……咦,這立冬後的第一輛囚車來了!」

    兩名道士立即提神,整理道袍,撫平褶皺,幾步跨出亭子,立於解劍石前,凝目眺望遠方。

    白霧朦朧,車軲轆轉動,山道崎嶇,囚車顛簸,咯吱作響,蘇乞年睜開疲憊的眸子,只感到渾身痠痛,他看向遠方,有青山隱霧,尤以一座山峰雄奇,形如天柱,氣勢巍峨,擎入九天。

    這是天柱峰,終於到了武當山嗎?

    「蘇二公子,老奴就送到這一步了。」

    有聲音響起,蘇乞年轉首,掙紮起身,看向囚車旁一名身形瘦削,留著山羊鬍子,目光溫和的老人。

    「老先生請回,多謝一路護送,蘇乞年銘記於心。」

    蘇乞年抱拳,對於雙手繃緊的鐵鏈渾然不覺,哪怕細長堅固的精鐵鎖鏈已經陷入皮肉中,拉出了狹長的血痕。

    看著眼前囚車中十五歲的少年,即便被鐵鏈束縛,也要倔強行禮,老人心中嘆息一聲,再次道:「蘇二公子不必多禮,還有五年,武當乃是天朝有數的大派,太極拳劍名動天下,這一代的三瘋道人更為天命宗師,天下景仰,只要蘇二公子用心學武,未必不能得承真傳,證道元神,來年挽天傾,說不得聖上會收回成命。」

    蘇乞年沉默,老人掉轉馬頭,頓了頓:「二公子可有話要帶給郡主。」

    目光微怔,蘇乞年感應心中熟悉的氣機,那是各自三分之一的時光之心在跳動,彼此呼應,即便相隔遙遠的距離。

    數息後,他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而後鄭重道:「多謝。」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終放開韁繩,很快,馬蹄聲遠去。

    半炷香後,解劍石前,兩名道士接過刑部文書,仔細閱過,等到押送的十餘名刑部差役離去,這才上下打量蘇乞年一眼,一人冷冷道:「蘇望生,區區八品武庫編修,就敢勾結魔門頂尖人物,盜取皇室收藏的三門魔道真傳武學,還是靠皇家書院的大兒子散盡舉人功名,發配北海邊境充軍,抵禦深海妖族,才能暫緩五年問斬,蘇家二公子,看來就是你了,嘖嘖,居然能夠得到漢陽郡主出言作保,靠女人?一品鎮妖王獨女,居然會認識你這樣的小人物?」

    「跟上吧,進逍遙谷!」

    絲毫沒有等待蘇乞年解釋的意思,兩名道士徑直轉身,越過解劍石,循著一條山路就大步行去。

    蘇乞年看了看身上依舊鎖著的二十餘斤重的鐵鏈,也明白是兩個道士故意為難他,佛道儒三門與魔門向來不睦,在天朝境內,皇室對於魔門雖然不像對妖族那樣的人族大敵深惡痛絕,卻也是僅次之,所以勾結魔門,在天朝境內也是禁忌,是重罪。

    事實上,也只有武當太極圓融,才有這樣的氣量,而此前,刑部早有文書到達五嶽劍派、少林、靈鷲宮、峨眉、全真教等鎮國大宗,但都被婉拒。

    哐當!哐當!

    蘇乞年挪動步子,艱難跟上兩個年輕道士的背影。

    嗯?

    就在越過武當聞名天下的解劍石時,蘇乞年瞳孔微凝,他分明看到,在解劍石後,斜插著一口長刀,這長刀生滿鐵鏽,沒有劍鐔,越過刀柄,就是半個玄武身,龜蛇環抱,延伸出約四尺來長的刀身。

    長刀黯淡,甚至大半個刀身都長滿了青苔,就這樣背對著解劍石,兀立在陰影中。

    直到山路的拐角,蘇乞年最後看一眼那長刀,山風肅殺,解劍石下,彷彿有著無盡的蕭索。

    ……

    逍遙谷。

    這是位於武當深山中的一處大峽谷,有亂石嶙峋,也有清泉流瀑,一汪碧湖吞納日月,岸邊,是零零散散的一百來座茅草屋。

    「靜篤師叔,這是刑部文書,重犯蘇乞年帶到。」

    兩名道士將蘇乞年帶到岸邊唯一的一座竹樓前,早有一名中年道士立在那裡,有些絡腮鬍子,面色黝黑,尤其是一雙虎目,彷彿真的深山中的老虎,所過之處,威嚴與煞氣並存。

    與兩名年輕道士所穿的灰色道袍不同,這中年道士身著青色道袍,布料也要好上不少,陽光下,可以看到根根摻雜在裡面的桑蠶絲。

    逍遙谷,武當收容死囚之地,中年道士靜篤,也是武當負責看管逍遙谷一眾死囚的外院執事,身懷內家真氣,已經完全貫通了十二正經,真氣如餓虎跳澗,沛不可擋,乃是三流高手中的強者,只要再貫通奇經八脈,真氣便如龍入大江,屆時龍虎交匯,若是機緣造化,自可凝聚長生道種,大道可期。

    雖然這靜篤執事只是三流人物,兩名年輕道士卻不敢有絲毫怠慢和輕視,放眼整個大漢天朝,億萬人口,數以千萬武林人士,多少武者苦練築基功,然而百人中,能有一人成功築基,開闢丹田,練出內家真氣就已經難能可貴,這樣的三流之境,即便是他們武當這樣的鎮國大宗,精挑細選之下,外院近千弟子中,也不過百十人能有這樣的修為造詣。

    可以這樣說,哪怕只是最初練出內家真氣的三流高手,放到武林中,在大漢天朝一十八道,一百零八州,九百餘縣城中,也能夠成為一縣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娶妻生子,百年之後,亦可勉強稱之為武林世家。

    目光隨意在刑部文書上掃過,中年道士靜篤瞥了蘇乞年一眼,沒有絲毫情緒流露,而後看向兩名年輕道士,皺眉道:「你們回去吧,《龜蛇功》講蟄勁,龜蛇拳重蓄勢,這是說海納百川,因勢利導,而不是純粹的隱忍和退縮,不做出改變,三十歲前,你二人絕難築基,不練出內家真氣,踏入三流之境,就等著被遣入雜役房吧。」

    「是,靜篤師叔。」

    兩名年輕道士先是一愣,既而滿臉通紅,沒想到向來粗魯嚴苛的靜篤會突然和他們說這些,兩人忙不迭地轉身告退,甚至步伐都有些錯亂,或許蘇乞年會感到莫名其妙,但他們二人卻很明白,山門輪值,每月一換,同樣負責囚車接引,而這半年來,已經是他們第五次來到逍遙谷了……

    岸邊,最角落裡的一座顯得尤為破舊的茅草屋裡。

    哐噹一聲,鐵鏈離體,蘇乞年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因為伴隨著一根嵌入皮肉的鐵鏈脫落,撕開了一層皮肉,有鮮血淋淋。

    中年道士靜篤熟視無睹,只是拋過來兩本薄薄的冊子,一本封面上寫著《龜蛇功》,一本則是《妖經》,且備註為四十九冊《妖經》第八冊,藥石篇。

    「每日辰時,我會演練《龜蛇功》第一層至第七層的拳架子,對照《妖經》藥石篇,進山尋找相對應的草藥,是你們每天必須要做的,每個月採藥最末者會有懲罰。記住,明天起,你只有三天時間用來休養和入門,並熟記《妖經》,三天後開始進山。」

    靜篤的聲音很平淡,說完就直接轉身離去,不容置疑,一時間,茅草屋中只剩下蘇乞年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我不能倒下,大哥散盡功名,發配北海,才換來五年緩刑,沉冤要雪洗,所有將我蘇家當成棋子的,都要付出代價!既然我能苟延殘喘來到武當,就是命不該絕,武當《龜蛇功》乃是天下有數的十層築基功,至少要先強大起來,擺脫罪籍是第一步。」

    蘇乞年咬牙,撕下一截衣角,將足裸的傷口包紮起來。

    「榮華富貴是積累,生死磨難同樣是積累,是奇遇,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底蘊!我蘇乞年前世今生,兩世為人,絕不會輕易認輸!」...<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11 01:39 AM

第二章 傳承寶紙

    握緊了手中的《龜蛇功》與《妖經》,蘇乞年深吸一口氣,這將是他崛起的重要倚仗,只要他能在五年內成功築基,練出內家真氣,就能擺脫罪籍,正式成為武當弟子。

    「三流之境肯定不夠,至少也要跨入二流,才能有一線希望!」

    蘇乞年又搖頭,大漢天朝尚武,自五千四百多年前,初代大漢天子以赤霄劍以及直指天命的蓋世武學天子望氣術定鼎天下,立大漢天朝,與諸宗派世家,四方諸國聯手,將九大妖聖打入虛空之後,人族武道就繁衍到了巔峰。

    在這個世界,沒有所謂的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這裡儒武一家,兼濟天下,甚至歷代大漢天子對於武功都十分重視,沒有文舉,只有武舉,對經史策論反而並不看重。

    而五千四百多年來,雖然九大妖聖被打入虛空,妖族分崩離析,依然時而現世,禍亂人間,所以大漢天朝歷代武風極盛,官員陞遷,加官進爵,武功進境是重中之重。

    「武林宗派、世家弟子不得參與科舉,卻可以加入護龍山莊,成為龍衛……」

    蘇乞年想著,腦袋越來越昏沉,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

    而再次醒來,蘇乞年是被驚醒的。

    「什麼人!」

    他驚怒交加,因為太過疲累,精神萎靡,警覺降低,竟然沒有察覺到不知何時,茅草屋裡出現了兩個素未蒙面,一身粗布短袍,面帶風霜的青年,對於醒來的蘇乞年,兩人渾不在意,毫不理會,徑直翻看著他的包裹。

    「住手!」

    蘇乞年怒斥,霍地起身,雙手握拳,如烈馬騰躍,朝著兩人肩頭搗去。

    「天朝普及的七層築基功《奔馬勁》?這馬形拳才初窺門徑?太弱了!」

    一人嗤笑,看也不看,左手閃電般探出,直接穿過蘇乞年雙拳間的縫隙,印在其胸口上。

    砰!

    面色蒼白,蘇乞年胸口一悶,如遭雷擊,呼吸在瞬間凝滯,而後蹬蹬蹬連退數步,一下坐倒在地上,渾身散了架一般,再凝聚不出半點氣力。

    「不好!坐了一路囚車,氣血虧空不少,氣力鬆散,拳架子也生疏太多,但這一下就打散了我的勁力,掌力之雄渾,幾有半匹烈馬之力,起碼是第四層的築基功。」

    蘇乞年臉色難看,眼睜睜看著兩人將包裹中的幾本書倒出,肆意翻著,還有幾件衣物,全都被扔到了地上。

    「蘇望生,居然只是近十年剛剛任命的正八品武庫編修?難怪要勾結魔門,盜取魔道真傳武學,連家傳築基功都沒有,練得還是天朝普及的七層築基功《奔馬勁》,不過能到這逍遙谷的,六品以下的死囚後裔都很少,嗯?你小子居然能和漢陽郡主結識,難怪有命到這裡,不過到了這裡……」

    一人翻看著刑部文書副本,這時頗有些詫異地掃了蘇乞年一眼,而後冷笑道:「你記住了,從今天開始,每天採摘的草藥上交給我兩兄弟一半,每天日落前,交到岸邊臨水第一排的第九間茅草屋,你也可以嘗試拒絕,但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有機會脫離罪籍,想來你也明白,能活著,才最重要。」

    說完,兩人相視一眼,皆露出幾分失望之色,臨走前,隨手將包裹中的幾本書拋進了奄奄一息的火盆中,幾縷青煙,火星點點,橘紅色的火苗開始升起,將蘇乞年的臉映得通紅,還有額角凸起的青筋,一下一下地跳動著。

    「這就是弱肉強食,看來這兩人同樣是被遣送來的死囚後裔,我要盡快強大起來,武當雖然是道家,講究清靜無為,水利萬物而不爭,但在這逍遙谷中,絕對與道家無緣。」

    蘇乞年慢慢將臉上的屈辱感收斂,作為階下囚,他不奢望得到同情與公平,在大漢天朝,唯有力量才能主宰一切。

    等等!

    倏爾,蘇乞年面色一變,盯住了床邊燃燒的火盆,那是被抄家之後,唯一留給他的三本道經,也是其父從天朝武庫中帶回來的廢本,所謂廢本,就是天朝武庫每年查漏補缺之後,將要銷毀的道理不正,或經年腐朽,不是很重要的書。

    這些書或是歪史野記,或是佛道儒三家謬論,都是被天朝武庫諸位大學士鑑定的廢本,讀書人看了有害無益。

    然而,此刻的蘇乞年看到了什麼,那是一本名為《陰》的道經,此刻在那火盆中,紙頁焚燒成灰,露出了一張巴掌大,銀燦燦的紙,這銀色紙頁在火焰中不朽,沒有半點燃燒的跡象,反而可以隱約看到密密麻麻,細若蚊蠅的小字。

    「傳承寶紙!」

    蘇乞年低呼一聲,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如果他沒有看錯,這分明就是很多武學大派、世家用來保存,傳承重要武學時所用的傳承寶紙,這種傳承寶紙遇火不化,遇水不爛,可以經歷漫長的歲月而完好如初,當然,其製作工藝也十分嚴苛,用料十分講究,珍貴異常,一般一流以下的武學,都不可能用。

    半盞茶後。

    蘇乞年自熄滅的火盆中取出銀色寶紙,入眼的,就是密密麻麻近千言,最上首的,則是四個比蚊蠅大不了幾分的小字:《迷魂大法》!

    「武庫拋棄的廢本中,居然隱藏著一頁傳承寶紙!這《迷魂大法》至少也是一流,或者堪比一流武學!」

    蘇乞年一目十行,將這《迷魂大法》所有的經文粗略掃了一遍,頓時就露出驚嘆之色,這部《迷魂大法》,居然是武林中極為稀少的精神武功,不修內家真氣,專修祖竅識海中的精神力。

    「不行!這《迷魂大法》我要盡快熟記,一旦被發現,我不但保不住,有口也說不清。」

    蘇乞年有些緊張地掃過門外,他是戴罪之身,身邊出現這樣一門疑似一流武學的武功秘籍,多半會被一些人詬病,甚至趁機斬草除根。

    索性此時已經入夜,明月高懸,茅草屋外動靜很小,但蘇乞年還是不敢有半點鬆懈,花了近半個時辰,他將傳承寶紙上的經文全部熟記,再揉成一團,一口吞入腹中。

    這時,蘇乞年的臉色更加蒼白了,這傳承寶紙絕對不好吃,他骨骼長成,剛修習築基功不滿一年,功力淺薄,加上一路顛簸,此刻身體狀態比一般人還要有所不如。

    就在蘇乞年吞下傳承寶紙僅僅半炷香後,又一波人到了。

    「有人搶先一步,真是晦氣!」

    為首的是一個身形壯碩,筋肉虯結的年輕漢子,看上去已近而立之年,他目光先是落到散落一地的包裹和衣物上,而後抓起刑部文書副本掃了兩眼,再看向蘇乞年,冷冷道:「我不管前面來的是什麼人,以後每天採摘的草藥,日落前必須送一半到岸邊臨水第一排的第七間茅草屋,當然,你可以嘗試拒絕……」

    又小半個時辰。

    「岸邊臨水第一排第五間茅草屋,以後每天採摘的草藥的半數,日落前必須送到!否則……」

    一個時辰後。

    「每天採摘的半數草藥,日落前送到岸邊臨水的第四間茅草屋,記住,這不是商量,是命令!」

    ……

    天濛濛亮,等到最後一波人離開,蘇乞年的臉色無比難看,從他夜裡驚醒到現在,幾乎沒有休息過,這期間,共來了九波人,從岸邊臨水的第二間茅草屋,到第十間茅草屋,字裡行間,他也大概明白,作為死囚,這是逍遙谷中地位最高的九個人了,至少也是天朝四品以上大員的後裔,因為家底殷實,從小歷經藥浴打熬筋骨,資質體質都遠超普通人,自然築基功的修為也名列前茅,在整個逍遙谷,都排在前十之位。

    「該死!這些人都將我蘇乞年當成了軟柿子,可以隨意揉捏!」

    雙目充血,一夜未能安寢的蘇乞年有些心煩意亂,他艱難平復下自己的心緒,讓呼吸變得平穩下來。

    「憤怒是沒有用的,大家都是罪籍,本就是將死之身,自然少了很多顧忌,九路人馬,把我分成三個都不夠用。」

    蘇乞年眼中透著冷光,他也能明白,在這逍遙谷中,人人都在爭搶,想要在自身緩刑年限到來之前成功築基,練出內家真氣,好脫離罪籍。

    這樣一來,儘管不能夠再走科舉仕途,但拜入武當門下,鎮國大宗,若是修行有成,照樣能笑傲武林,功成名就。

    「三天,留給我的時間不多,只有三天!」

    蘇乞年看向手中的兩本冊子,一本是《妖經》藥石篇,一本是武當築基功《龜蛇功》。

    「七層《龜蛇功》,每一層都是一個拳架子,還有樁功,擺好了拳架子,才能淬煉好肉身的每一寸皮肉筋骨,也才能領悟施展出來與之相合的七式龜蛇拳。」

    花了小半個時辰,將《龜蛇功》前三層的功法精義與樁功圖譜熟記,蘇乞年開始閉目養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11 01:40 AM

第三章 龜蛇功

    半個時辰後,辰時,朝陽初升。

    蘇乞年睜開眼,雖然依然有些疲憊,但他還是堅持拖著尚未恢復幾分的身體走出茅草屋。

    雖說是死囚後裔聚集之地,但這逍遙谷山明水秀,如詩如畫,空氣中甚至瀰漫著一股清香的氣息。

    這時,陸陸續續有人從茅草屋中走出來,都是男子,女囚則另有安排,不在這逍遙谷中。

    蘇乞年看到,開口說話,乃至說笑的人很少,很多人看上去都心事重重,作為緩刑的死囚,壓力太大了,延遲的鍘刀高懸,沒有人喜歡行走在生死邊緣。

    岸邊,中年道士靜篤背對著眾人,看向前方一汪碧湖,在初升的朝陽下泛著赤色鱗光。

    大約有一百來人,在蘇乞年眼中,這逍遙谷的死囚,最大的不超過三十歲,最小的甚至比他還小,只有十二三歲,一身筋骨都還沒有長成,不能夠練武。

    夜裡的九波人馬,此時也都聚集在岸邊,不過看到蘇乞年到來,都裝作素未相識,甚至一臉迷茫。

    「《龜蛇功》第一層,這一層的拳架子叫龜蛇萬年!像龜蛇一樣蟄伏、沉睡,看我怎麼站樁!」

    也不等人全都到齊,中年道士靜篤轉身,他腳步沉穩,有一種洞穿力,此時擺出一個拳架子,雙膝微曲,四肢看上去鬆鬆垮垮,乍一看去,就好像一隻人立而起的大烏龜。

    呼吸!

    一切都靜止了,只剩下中年道士靜篤的呼吸聲,他的氣息十分綿長,甚至眾人都可以聽到他鼻間進出的氣流聲,這聲音又顯得十分古拙,便如同真的有一頭老龜在蟄伏,那吐息聲似沾染了千萬年的塵埃。

    「好強的氣機!不愧是武當聞名天下的《龜蛇功》,論天下築基功,這《龜蛇功》足以排入前十之列,如果說普通七層築基功圓滿,習武者可擁有一匹烈馬之力,這《龜蛇功》練到第七層,就不是普通的烈馬,而是千金難求的汗血寶馬,耐力勁力之強,足可冠絕天下。」

    蘇乞年感嘆,他生在京城長安,天子腳下,雖然蘇府只是八品府邸,但眼光見識還是有的,中年道士靜篤演練《龜蛇功》所顯露出來的氣韻,不知道比長安城武館中教授《奔馬勁》的尋常武師強了多少倍。

    「《龜蛇功》第二層,這一層的拳架子叫龜蛇翻身……」

    「第三層……」

    一炷香過去。

    中年道士已然將七層《龜蛇功》全部的拳架子都演練了一遍,龜蛇樁是根本,無論哪一層的拳架子,這下盤的龜蛇樁都是重中之重。

    剛開始,蘇乞年還能看懂七七八八,到了第三層,就變得有些迷糊,第四層便雲裡霧裡,四層以上,如有千山萬水,遙不可及。

    「這是我之前《奔馬勁》練到第二層的積累轉化,天下築基功不論淺薄與高深,道理都殊途同歸,無非是皮、筋、骨、髓,一層一層層層遞進,最終產生的質變,是人體氣血厚積薄發的過程,或者說,是一種循序漸進的生命進化。」

    現在的蘇乞年,可不會再相信前世武俠小說中的離奇編造,盤腿打坐就能把握內息,產生氣感?十天半個月枯坐閉關就能練出內家真氣?別開玩笑了,與練出內家真氣所產生的巨大力量相比,根本不符合能量守恆定律。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所有人都在岸邊練功,蘇乞年也開始演練《龜蛇功》第一層的拳架子,他擺開龜蛇樁,腦海中回憶中年道士靜篤的呼吸規律,慢慢的,他整個人沉入了一種古井不波的境地,周身皮膜下的氣血在感應中緩緩流動,整個人變得暖融融的。

    這是一種奇妙的體驗,緊接著《龜蛇功》第一層的拳架子,蘇乞年很快步入了第二層,與第一層相比,這第二層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才勉強演練完成,而且與第一層相比,可以明顯感到龜蛇樁不穩,似乎欠缺了一些什麼,不能夠連貫。

    到了《龜蛇功》第三層,這一層的拳架子蘇乞年怎麼也演練不下去,筋骨皮膜好像生了鏽,第一個動作就差點拉傷筋骨,蘇乞年立即停止了練功。

    「氣力似乎增加了不少,還有傷口,瘙癢難止,這是在快速癒合!」

    眼中透出銳利之色,蘇乞年明白,自己可以算是勉強練成了《龜蛇功》前兩層,但第二層還不圓融,此前修習《奔馬勁》的積累算是轉化、消耗殆盡了。

    就在蘇乞年准備再次演練,鞏固《龜蛇功》前兩層的拳架子,並嘗試參悟這兩層拳架子蘊藏的拳招時,他渾身一顫,眼前發黑,甚至有金星點點,差點站立不穩。

    「不好!這是氣血消耗過大,練這《龜蛇功》一二層消耗的氣血,幾乎是《奔馬勁》的一倍!」

    蘇乞年一連深吸幾口氣,穩住身形,修煉築基功對於人體的氣血精神有很大的負擔,皮、筋、骨、髓層層推進,需要消耗大量的氣血進行淬煉,他舟車勞頓,不僅精神疲憊,這些時日餐風露宿,飲食簡陋,身體氣血衰弱,乍一修煉《龜蛇功》這樣天下少有的築基功,很快就難以為繼。

    「用早飯!」

    中年道士靜篤的聲音清冷,卻很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也令得蘇乞年精神一振。

    不多時,就有身著灰黑色道袍,有些上了年紀的雜役房道人打開了早已準備好的食簍,一塊塊金黃的烤肉冒著熱氣,加上一碗熱騰騰的奶白色的濃湯,盛在陶碗中分給所有人。

    「這是妖虎肉!還有妖虎虎骨熬成的濃湯!」

    蘇乞年吃了一驚,這絕對是大手筆,因為修煉築基功對於人體的氣血精神消耗很大,所以需要通過進食來維持消耗。

    但食用太多普通的肉類蔬菜,不僅容易壓迫腸胃,影響修行,事倍功半,蘊含的氣血營養也很快會被吸收耗盡,又需要再次進食維持所需,這無疑會浪費太多的時間。

    而妖獸血肉不同,因為沾染了妖氣,開啟了最初的靈智,懂得最原始的修行與生命進化,深山大澤中汲取日月精華,草木精氣,野獸血氣,血肉中蘊藏的氣血精氣,至少都是尋常同等大小野獸的數倍以上。所以,食用妖獸血肉,可以減少進食次數,進而令築基功的修行速度大大提升。

    不過妖獸遠比一般猛獸厲害得多,想要獵殺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就是江湖武林中,不練出真氣,到達三流之境,也不是人人都能毫髮無傷。

    「一塊拳頭大的妖虎肉,一碗妖虎虎骨濃湯,放到長安城中,起碼值一兩雪銀,普通人家,一戶三口人,一個月也不過一兩雪銀的用度,當初父親身居八品,一個月的俸祿也就一十五兩雪銀,一天三餐,都不夠一個人吃五天。」

    窮文富武,雖然大漢天朝推行武道,甚至都由皇家書院內歷代大儒推演,創造出來適合普通人修習的七層築基功《奔馬勁》,但內功修行何其艱難,需要消耗大量的血氣,多少人窮其一生,也不能衝破築基功第七層,達到開闢丹田,孕育內家真氣的最低要求。

    妖虎肉入口,遠比一般肉類要勁道,蘇乞年兩排牙齒用力撕咬、研磨,七八下才成為肉沫,吞入腹中,最後一碗虎骨湯咕嚕嚕下肚,蘇乞年感到整個人都彷彿浸入了一泓溫暖的熱泉中,早前的疲憊感消散很多,連帶四肢被鐵鏈勒出的傷痕,也開始瘙癢難止,這是皮膜得到足夠的血氣支撐,開始自然生長,快速癒合。

    「打坐!消融血氣,給養精神!」

    靜篤一聲大喝,如驚雷般在所有人耳邊炸響,蘇乞年心神一跳,很快福至心靈,因為這一刻,他同樣感到了遠比此前更大的疲憊,睏倦感如潮水般湧來,這是食用了蘊藏大量血氣的妖虎肉,內臟在消化,皮膜筋骨在吸收,精神駕馭肉身動作,運轉到了巔峰的透支感。

    雙腿盤膝,頭頂心、雙手心、雙足心五心朝天,蘇乞年雙目微闔,渾身筋肉慢慢變得鬆弛,眉毛也舒展開來,身上隱隱散發出來一種自然的味道。

    ……

    半個時辰後。

    蘇乞年睜開雙眼,頓時感到神清氣爽,渾身充滿了氣力,再看四肢足裸關節處,些許傷口都已經結了疤,傷勢已經好了七七八八。

    「好快!這些人,大多比我的打坐境界高,幾乎都要脫離調息,步入入定之境!」

    蘇乞年起身,目光閃爍,岸邊一百餘人,有近八十人比他更早起身,剩下的有三十餘人還沒醒,三十餘人中,還有五、六個沒正式修習築基功的幼童。

    練武之人,不可能日夜苦練,很多時候,需要進食,大量的血氣進入體內,就需要依靠打坐來加快消融吸收,同時恢復精神損耗,大漢天朝推行《奔馬勁》,也結合佛道儒三家武道至理,將打坐分為調息、入定、龜息、先天、神照五重境界。

    「打坐靜修,師法自然,調整自身與四方天地相融,從而借助冥冥之中的天地之力滋養恢復精神,加快肉身對於血氣的吸收,如果我能夠直接入定,只要一炷香就能甦醒,將所有的氣血精元全部吸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11 01:42 AM

第四章 道爐

    蘇乞年感慨練武的艱難,單單只是打坐,就蘊藏了無窮道理,當初在長安,也曾經請城中武館築基功有成的武師上門指點。

    說是武師,蘇乞年卻清楚的記得,進門的第一眼,非但不像是練武之人,更似是一名飽讀詩書的儒生,他向武師請教該如何打坐,怎樣入定,那位武師並不做示範,而是遞給他一部道經,說了這樣一句話。

    「讀書人知禮明義,通達六合,自然耳聰目明,精神正直,而念頭所至,便身合天地,上達天聽。」

    武師的意思很明白,知書可以達理,知理便可身融天地,多讀書,觀摩四方六合的自然變化,人就能耳目聰穎,定神靜心,打坐的境界自然就更上一層樓。

    從那一日起,蘇乞年除了練武之外,日日揣摩道藏佛經,詩書禮樂,探尋先賢大儒的道理,甚至還有父親蘇望生利用身為天朝武庫編修之便,偶爾抄錄帶回來的一些珍貴私貨,儘管如此,對於打坐,練武一年,蘇乞年依然停留在第一境調息,想要入定,臨門一腳,總覺得還差些什麼。

    這時,岸邊的中年道士靜篤目光微不可查地瞥了蘇乞年一眼。

    早已甦醒過來的數十人,有一些也用隱晦的目光自蘇乞年身上掃過,特別是夜裡的九波人馬,看到蘇乞年在這時候甦醒,都有一些吃驚。

    「十五歲,練武一年,居然超過了三十多人,打坐的功夫已經介於調息和入定之間了,小小年紀,居然有這樣的悟性……」

    「本以為靠女人活命,苟延殘喘,原來還有些過人之處。」

    一時間,原本對於蘇乞年十分輕視的幾波人,都紛紛側目,不過更多的還是不屑與蔑視,顯然這樣一點成就,還遠不能入他們的眼。

    目光一凜,蘇乞年也發現一些暗中的窺視,明白自己初來乍到,有些顯眼了。

    這時,幾名雜役房的道士合力,將一口一人高的銅爐子搬到了岸邊,咚的一聲放下,有人開始摩拳擦掌,在銅爐子前站定,擺出龜蛇樁的架子。

    「測力的道爐!」

    蘇乞年眸子一凝,對於築基功的進益,武林中自有手段度量,佛道儒三家也都大致相似,在道家,測力的叫道爐,佛家叫羅漢鐘,儒家則叫四方鼎。

    鐺!

    一人揮拳,落於爐身之上,頓時生出一道渾厚綿長的金鐵交鳴聲,且隨著此人收手,又是連續三道綿長的顫鳴聲,只是第四道聲音略有生澀。

    「道爐四響,《龜蛇功》第四層,力貫三百九十斤,不圓滿。」靜篤淡淡道,「下一個。」

    陸續有人來到道爐前揮拳測力,在靜篤的要求下,不准許動用領悟的龜蛇拳,只憑肉身氣力來度量己身。

    蘇乞年微微握拳,不愧是武當聞名天下的《龜蛇功》,築基一道,可謂是登峰造極了,照目前看來,一層《龜蛇功》練成,足以增加一石百斤的氣力,四層圓滿,就是四石四百斤,而大漢普及天下的《奔馬勁》,因為要適應所有普通人的體質悟性,難免要降低要求,一層練成,也就能力增七十斤。

    這樣七層築基功下來,達到正式築基,開闢丹田,孕生內家真氣的最低要求,兩者之間的差距怕能達到兩百一十斤。

    在這裡,蘇乞年著重記下了夜裡九波人馬的築基功修為,心情也變得愈發沉重,這九波人馬,為首的臨水第二間茅草屋到第十間茅草屋的九人,修為最低的,也第五層《龜蛇功》圓滿了。

    修為最高的,是第二間茅草屋的主人,此人叫劉子明,有稀薄的皇室血脈,可以算是皇親,其父明陽侯位列二品,大漢天朝公、侯、伯三等爵位,地位等同於一到三品官位,這樣的爵位,除了封給武道精深的皇親國戚之外,百官中若有大功於社稷者,亦可加封。

    明陽侯劉青,蘇乞年身在長安時也有所耳聞,一身武功更在一流之上,傳聞中已練出元神,位列頂尖,名動四方,後來有流言,其與北海妖國的一位公主有了瓜葛,引得當代漢天子震怒,削去爵位,打入天牢,滿門主僕也皆被流放,此事距今已經八年了,蘇乞年沒想到,其獨子居然身在這武當逍遙谷中,更在一眾緩刑死囚中,佔據了第二把交椅。

    ……

    半炷香後,終於輪到了蘇乞年,他看向身前的赤銅道爐,爐身上印有云紋,錚亮的爐身有些不平整,那是經年的拳擊留下的痕跡。

    深吸一口氣,蘇乞年定下心神,腳步挪移,整個人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甚至若有若無,好似一隻蟄伏沉睡多年的老龜。

    龜蛇樁!

    這是《龜蛇功》的根本,是七層拳架子的基礎,腳都站不穩,還練什麼功,這龜蛇樁就是教人如何像沉睡的老龜一樣沉靜,四平八穩,只有腳站穩了,肉身才不是無根浮萍,力量才能夠通達全身的每一寸角落。

    道爐旁,中年道士靜篤目光平靜,看著蘇乞年鄭重揮出自己的拳頭。

    鐺!

    一道金鐵交鳴聲,綿長而渾厚,緊接著,又是第二道顫音響起,略顯沙啞,稍縱即逝。

    「道爐二響,《龜蛇功》第二層,力貫一百六十斤,不圓滿,下一個。」

    ……

    正午。

    又一頓妖虎肉和虎骨湯入腹,茅草屋中,蘇乞年自打坐中醒來,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勁力,一身氣血徹底恢復到了此前的巔峰,還超出不少。

    「《奔馬勁》第二層圓滿,不過力貫一百四十斤,我轉修這《龜蛇功》不足半日,第二層還沒圓滿就漲了二十斤氣力,甚至等到圓滿,還能再漲上四十斤左右。」

    蘇乞年握緊了拳頭,一聲輕微的脆響,這是手腕處的血痂崩開,自主脫落,顯露出來新生的嫩紅的肌體。

    「這樣一天三頓,頓頓都是妖虎肉,氣血時時刻刻都處於充盈滿溢中,武功修行必將一日千里,可惜只有三天。」

    到了中午,蘇乞年才明白,原來不是人人都有妖虎肉進補,除了早上的一頓固定之外,中午和晚上,只有完成了每日的採藥量才能夠額外獲得,甚至採集到的草藥足夠,還能夠換取身為外院執事,三流之境的靜篤道人親自指點。

    三天!

    算上今天,蘇乞年只剩下了三天,這三天是每個新來的緩刑死囚的休整期,三天過後,就要和所有的緩刑死囚一般,進入四百里武當山深處採藥,用以換取中午和晚上增進築基功修行的妖獸肉食。

    而不說三天,就是三個月,甚至三年都未必夠,九波人馬,代表了逍遙谷緩刑死囚中前十的九把交椅,修為最弱的,也有著《龜蛇功》五層圓滿的修為,能力貫五百斤,更兼參悟《龜蛇功》多年,七式龜蛇拳想來也掌握了不少,而築基功越往後越艱難,就是大漢普及的《奔馬勁》,歷史上最快修行到第五層的,據蘇乞年早先看過的史記手札上描述,也用了足足三年半。

    「這就是佛家所謂的劫數嗎?我蘇家淪落至此,我蘇乞年來到這武當逍遙谷,也舉步維艱,不過抱怨沒有用,在這裡一切都要靠自己。」

    蘇乞年這樣想著,開始盤算自身的力量,九波人馬都不是善渣,三天後,無論他選擇哪一方,都會同時得罪另外八波人馬,這些人所在的家族都曾經位高權重,想來府中數十數百口家眷僕從,各種勾心鬥角不知道看過多少,相比而言,他蘇府不過八品,在長安城中實在是芝麻大的官,甚至還比不上一般富貴的商賈小族人口鼎盛,若是想要在三天後驅虎吞狼,合縱連橫就顯得太過稚嫩了,一來不會成功,二來也會激怒這些人,各種手段絆子下來,能不能活過五年都不知道。

    一番思索,蘇乞年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化解的辦法,力量懸殊太大,更無勢可借,武當山中,他初來乍到,一眾緩刑死囚是一個不識。

    等等!

    倏爾,蘇乞年腦海中閃過一段玄妙的經文,他頓時渾身一顫,眼中有光華浮現。

    《迷魂大法》!

    這是隱藏在一部廢本道經《陰》中的武學,抄錄在一頁傳承寶紙上,是武林中少有的精神武功,不修內家真氣,專修祖竅識海中的精神力。

    「《龜蛇功》太過精深,蘊藏了武當陰陽至理,沒有人指點,短時間內很難突破至第三層,精神力就不一樣,有別於內家真氣,不是內功,當初教我的武師也曾經說過,不到二流之境,龍虎交匯,武者一般很難提前觸及到精神意志的層面,這《迷魂大法》中有一些武功,如懾魂術,碧魂箭等等,我若是能夠練出一絲精神力,倒是可以嘗試修煉,說不定可以借此渡過此劫。」

    這是唯一的變數,窮則變,變則通,或許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縷生機。

    精神一震,蘇乞年立即開始回憶,研讀《迷魂大法》千餘字的經文,開始揣摩,理解其精義。

    《迷魂大法》的開篇是一句道問,說:「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何以虛勝實?何以勝有餘?」

    這是在問,天道截長補短,人道截短補長,人道不合天道,該如何保持平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11 01:43 AM

第五章 漢陽郡主

    這句道問,如果用江湖武林中人的理解,就是在問,天道在前,人道在後,習武之人如何能夠契合天道,掌握更強的力量。

    開篇的道問之後,就是《迷魂大法》的第一句經文,說:「人有魂魄,身死則散,鑄魂有道,久視長生。」

    「好大的口氣!」

    蘇乞年忍不住低喝一聲,從古至今,自五千四百多年前,九大妖聖被打入虛空之後,人族武道就繁衍到了巔峰,即便如此,不管是大漢武林,還是四方諸國,也沒有聽說過有哪一門武學可以直指長生,就算是練就元神,成就頂尖的武林泰斗,至多也活不過三百歲。

    而有史以來,活得最為長久的,當年號稱天下第一宗師的武當三瘋道人,於一百四十九歲涅槃,把握天命,也不過活滿了五百歲。

    這樣想著,蘇乞年很快又搖頭自嘲道:「前有初代大漢天子創造出這樣雄奇的盛世,再於長生路上開拓荊棘,不故步自封才能勇猛精進,我又有什麼理由去嘲笑前輩先賢的創造?」

    這一下襬正了姿態,蘇乞年再去閱讀《迷魂大法》的經文,就少了幾分輕視,多了幾分莊重與肅穆。

    這《迷魂大法》很艱深,對於修習之法的闡述匪夷所思,認為欲迷魂先定神,只有己身精神強大,才能駕馭奴役外神。

    「神庭養神,孕於祖竅,如北極當空,有九天銀河,群星璀璨……」

    蘇乞年眼皮直跳,這經文字裡行間透發出來的氣魄,著實令人心驚,經文闡述,認為人的魂魄精神很純粹,如北極星當空,初始於眉心神庭祖竅中孕育,就好像女子十月懷胎,只是更加艱辛,成長壯大十分不易,而在神庭四方,當有二十八處星位,每一處星位各對應數量不等的竅穴,二十八處星位上應天象,打開星位,點亮漫天星斗,等到群星齊聚,北極星出,當可直指長生,璀璨人世間。

    「孕養出精神力,就有懾魂,移魂,滅魂的武功,懾魂的叫《懾魂術》,移魂的叫《亂神訣》,滅魂的叫《碧魂箭》,但若是功力不夠,強行施展輕則精神萎靡,重則魂飛魄散……」

    「這《迷魂大法》中,只有十五處星位定下了竅穴。」

    蘇乞年蹙眉,看來所謂二十八星位,也只是推論,就連這《迷魂大法》的創始人也沒能全部找到,這樣的武功,換做平日,蘇乞年是絕對不會輕易犯險的,眼下卻成了打破僵局的唯一途徑。

    而修習《迷魂大法》的步驟並不複雜,只要把握星位的所在,擁有足夠的氣血,就能夠一一沖破星位所在的竅穴,從而上應天地,滋養凝練、壯大精神。

    「嗯?養身草?」

    在《迷魂大法》的最後,蘇乞年看到告誡,初次修習,需要以養身草護持,否則氣血沖竅,肉身空虛之下,初生的精神力極可能壓迫肉殼,損傷腑臟。

    「現在到哪裡去找養身草,我早年讀皇家書院歷代大儒編撰,發行天下的四十九卷《妖經》,第八冊藥石篇只粗略看了一遍,其中似乎提到過這養身草。」

    蘇乞年抓起床榻上的《妖經》藥石篇,半炷香後。

    「找到了!這養身草名字不起眼,沒想到居然是蘊養筋骨皮的大藥!」

    忍不住輕吸一口涼氣,蘇乞年合上《妖經》,這養身草鐘天地之靈秀,只生長在五十年以上的老參或靈芝草叢中,吸納周邊諸多老參靈芝的藥氣生長,最是固本培元,且藥性溫和,武林中,很多大派世家都將其視作珍藏和底蘊,一般的弟子後裔都得不到,唯有皇室和一些鎮國大宗,頂尖世家才有大藥師種植,但供給也十分緊張。

    這養身草,武當肯定有,但絕不是自己這樣的戴罪之身可以得到的。

    「沒有養身草,也不是練不成這《迷魂大法》,就算有損傷,等渡過這一劫,再另作謀算,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

    蘇乞年心中想到,起身來到屋中一張破舊缺角的木桌前,幾張泛黃的麻紙,一塊乾裂的硯台,一根用去了大半,發臭的墨條,最後是一隻兔毫筆,不過早已虯結凝成一坨。

    這時,蘇乞年不禁有些懷念在京城長安的時候,哪怕府中並不富裕,但城中文昌街上青竹軒的上等老紙還是用得起的,墨條是十年以上的老墨,他還有一隻珍藏的,當初花了十兩雪銀買下的白狐筆,可惜在月前抄家的時候都被充公了。

    「父親三代書香,清白家世,否則也不會區區正八品就被調入武庫,成為編修,魔門三大頂尖人物潛入京城,武庫失竊,三十六位長官,卻只定了父親一人的死罪,只恨人輕言微,其中會有多大的貓膩?這是被當成了替罪羊!」

    蘇乞年閉上雙眼,他身兼前世記憶,降臨此地,這一世筋骨長成,練武之前又日夜讀書,聖賢道理存乎一心,人情冷暖洞若觀火,但到底沒給他時間成長,以致於災難之際束手無策。

    注水、磨墨,虯結的兔毫筆用屋簷下冰凌煮開的溫水泡開,蘇乞年開始寫字,寫的不是其它,而是武當傳誦天下的《太極歌》。

    練武之前,特別是練《迷魂大法》這樣涉及精神層面,至少也是近乎一流的上乘武學,定神很重要,定住心神,才能夠全神貫注,這也是蘇乞年這些年來養成的習慣,練武和讀書一樣,靜心才能夠讀好書,才能把握武學招式的每一處細節。

    「動靜之機,陰陽之母,陰不離陽,陽不離陰,陰陽相濟,接濟神明,心靜身正,意氣運行,開合虛實,內外合一,太極陰陽,有柔有剛,剛柔並濟,勁發自如!」

    蘇乞年寫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個字都很認真,九遍《太極歌》寫下來,他只感到心靈澄澈,再無半點雜念。

    「不愧是武當開山鼻祖,當年天下第一的天命大宗師,初代三瘋道人創下武林絕學《太極拳劍》,為了提昇平民武力,抵禦妖族,甚至將開創的太極至理化成歌訣,傳誦天下,五千多年來,不知道造就了人族多少頂尖強者,這《太極歌》秉承宗師剛正無私的念頭,最適合練武之人默誦,摒棄雜念,驅逐心魔。」

    殘陽如血。

    蘇乞年領來了晚膳,一塊烤得金黃的妖虎肉,一碗虎骨湯,被他放在燒得暗紅的炭盆邊溫著,對於修煉《迷魂大法》,他也不是沒有考慮,得不到養身草,精神力初生之際,肉身空虛,這妖虎肉和虎骨湯若是及時服用,血氣補充之下,或許能夠抵擋一二。

    嗯?

    突兀的,蘇乞年似有所感應,他猛地抬頭,就看到木桌前,空氣微漾,一道婀娜的女子身影慢慢由虛化實,最終凝聚成形。

    這是一個少女,純白素紗長裙,目如點漆,瓊鼻如玉,頭上插著一根青鸞簪子,整個人透發出來一股淡淡的雍容與清冷氣質。

    「劉清蟬!你真有膽子,居然敢動用三分之一時光之心瞬移到這裡,身為郡主,沒有禮部發文,擺好儀仗,就貿然降臨鎮國大宗,這於禮不合,武當道人不是吃素的!」

    蘇乞年低喝一聲,沒想到這位漢陽郡主肆無忌憚到了這樣的境地。

    淡淡地瞥了蘇乞年一眼,這位漢陽郡主纖纖玉手背負身後,掃了掃窗外遠方隱於雲霧中的天柱峰,眸子中閃過兩道鋒芒,才開口道:「你我三人降生這方世界,各自擁有三分之一時光之心,可惜你尚未覺醒,還不能理解這神通之力,況且武者修行,快意恩仇,血濺八方,求的就是一個知行合一,酣暢淋漓,哪有什麼畏懼和顧忌,等你的築基功到了第七層,也會慢慢領悟的。」

    蘇乞年聞言一驚,道:「皇室築基的《螭龍功》,你居然已經練到了第七層,可以嘗試築基,開闢丹田,孕育真氣了!」

    「還差一些火候。」劉清蟬沒有過多解釋,很快轉移了話題,道,「你需要什麼,我尚未築基成功,這一年來積蓄的力量,最多支撐再瞬移往返一次。」

    「足夠了。」

    蘇乞年搖頭,很乾脆,沒有半點猶豫。

    秀眉微蹙,又舒展開來,秋水般瑩亮的眸子深深地看了蘇乞年一眼,劉清蟬道:「武當《龜蛇功》乃天下少有,至純的道家築基功,如非必要,不要急於在第七層就嘗試築基,或許可以助你覺醒那三分之一的時光之心。」

    頓了頓,劉清蟬轉身看向窗外逐漸升起的明月,她身姿婀娜,有些纖瘦,蘇乞年看她的背影,月光下膚若凝脂,夜風下裙角輕舞,竟生出一種出塵脫俗的氣質,彷彿下一刻就要隨風而去,羽化飛仙。

    「我能夠感到,那三分之一的時光之心的氣息愈發強烈,他也還活著,也同樣轉世了,只是我的感應很模糊,多半在很遠的地方。」

    什麼!

    蘇乞年陡然一驚,當初衝進聯合國實驗基地,強奪時光之心的那位世界僱傭兵之王,還活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11 01:44 AM

第六章 汗血寶馬

    這顯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不過連這位漢陽郡主都感應不到,那多半不在天朝境內,荒野之中妖獸橫行,妖族潛伏,沒有築基成功的武林高手護衛,甚至都難走出一州之地。

    大家都在蟄伏,積蓄力量,等待破繭成蝶的那一天。

    蘇乞年再看向劉清蟬,這位郡主依然背對著他,只是身影再次變得透明,由實化虛,空氣如水波漣漪,輕輕蕩漾,很快就消失不見。

    搖搖頭,蘇乞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這半日工夫算是白費了,甚至他的心比之前更亂了。

    注水磨墨,蘇乞年默誦《太極歌》,再次一遍又一遍地書寫起來,一個時辰後,他喟然長嘆,夜已深,而他心未靜,今夜算是錯過了。

    妖虎肉與虎骨湯入腹,一股沛然的氣血自四肢百骸中衍生,蘇乞年先是站起了龜蛇樁,《龜蛇功》講蟄勁,蘊含了道家清靜無為的空明心境,這龜蛇樁是整個《龜蛇功》的根本,雖然只是初習,但是蘇乞年常年讀書,道經佛理,儒學大義都有涉獵,隱隱感應到其氣韻,配合打坐,可以令補充的血氣更快滲透到達人體的每一個角落。

    半個時辰後,蘇乞年只感到渾身氣血充盈,幾近滿溢,一身氣力不吐不快,他擺開拳架子,雙手緩緩劃動,四肢放鬆,沉肩墜肘,從《龜蛇功》第一層再到第二層,一連演練了十遍,辰時練武感到的一些窒礙之處似乎有了些許鬆動,氣力也增加了少許。

    蘇乞年自襯,若是每日如此,一天三頓進補,不用十天,他便能利用雄渾的氣血,將這第二層《龜蛇功》推至圓滿之境。

    月上中天,蘇乞年不再練武,他盤膝打坐,消化殘餘血氣,孕養恢復精神,並用以代替睡眠。

    ……

    辰時,蘇乞年准時來到岸邊,觀摩中年道士靜篤演練七層《龜蛇功》,到底是成功築基的三流強者,數十年的功力,這《龜蛇功》無論是龜蛇樁還是七層拳架子,在其手中都圓融一體,找不到半點破綻。

    蘇乞年仔細思量,對比自己第二層的龜蛇樁與拳架子,若有所悟,不過相比於昨日的功力轉化,每一次的感悟都越來越少,至多到第二層圓滿,蘇乞年明白,這第三層的《龜蛇功》,怕就不是一兩個月能夠練成的了。

    「龜蛇萬年!」

    七層拳架子演練完,靜篤沒有收手,呼吸更加綿長,下一刻,他震拳,整個人猛地縮成一團,又猛地舒展,四肢綻放,好像一頭蟄伏了千萬年的老龜驟然甦醒,一股滄桑雄渾的氣息升騰而起。

    龜蛇拳!

    蘇乞年一驚,既而雙目放光,沒想到這中年道士居然開始演練七式龜蛇拳,要知道,他雖然一層《龜蛇功》圓滿,但因為初習,體悟不夠,缺少指點,這一層拳架子缺少契機,還不能化成實戰的拳法。

    呼!

    此刻,隨著中年道士靜篤一拳打出,他周身氣流湧動,氣血噴薄,在其背後,空氣扭曲,一頭通體赤紅,蹄大如碗,生有如火鬃毛的烈馬撕裂空氣,彷彿跨越遙遠的時空降臨下來。

    「汗血寶馬!」

    「這是《龜蛇功》練到第七層圓滿之境,氣血如煙,凝聚而成的汗血寶馬,一頭汗血寶馬之力,能馱千斤!」

    不少緩刑死囚低呼,年輕的目光熾熱,《龜蛇功》第七層大圓滿,可擁有一匹汗血寶馬之力,而尋常七層築基功,不過一匹烈馬之力,論世間駿馬,再烈再桀驁,罕有能與汗血寶馬比肩者。

    砰!

    在眾人驚嘆之際,岸邊一塊磨盤大,滿是青苔的磐石被擊中,一下炸開,四分五裂,亂石穿空。

    好強的拳力!

    蘇乞年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拳力不是指單純的氣力,單純的氣力,就算是千斤之力也絕對不能破壞這樣一塊經年風吹雨打,堅硬無比的磐石,那是被拳架子統御,擰成一股形成的破壞力,就好像同等重量的棉花與鐵,有著本質的差距。

    「龜蛇翻身!」

    緊接著,靜篤沉喝,驟然間轉身,單臂如鞭,拳如大錘,貼身靠上了一株一人環抱的黃楊木。

    哢嚓!

    粗壯的黃楊木被攔腰截斷,三丈來高的樹身倒下,一蓬鵝卵石伴著河泥濺起,聲勢驚人。

    ……

    龜蛇撞山!盤風坐水!暗流湧動!地火明夷!龜蛇吞月!

    七式龜蛇拳,在中年道士靜篤手中展現出來了無與倫比的攻伐力,沒有動用內家真氣,但屬於武林中人築基前的巔峰武力,還是令得眾人目眩神迷,尤其是岸邊臨水的幾間茅草屋的主人,都露出幾分思索之色,對照己身,隱隱有所領悟。

    蘇乞年也若有所思,這龜蛇拳有剛有柔,頗有幾分武當太極的精義,只是偏重於剛陽之力,更適合尚未築基的練武之人,沒有內家真氣在身,不能見微知著,不如將一身雄渾氣血,剛猛之力運用到極致。

    三遍!

    中年道士靜篤將這七式龜蛇拳連續演練了三遍,蘇乞年閉上雙眼,靜立良久,再睜開眼,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龜蛇拳的第一式,他對照過往熟讀的道藏,再回憶靜篤道人的拳法軌跡,已然有所領悟,自信可以輕鬆施展出來了。

    三遍龜蛇拳打完,靜篤道人徑直轉身離開,有雜役道人前來分發妖獸肉食。

    「蘇乞年,過了明天,你應該就要進山了吧。」領取早飯時,身邊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微微低頭,似笑非笑,意有所指道,「你,準備好了嗎?」

    少年的語氣很輕,帶著玩味,也不等蘇乞年開腔,就在幾名雜役道人異樣卻司空見慣的目光下轉身走開。

    臨水第六間茅草屋主人的追隨者!

    蘇乞年眼中閃過冷光,這逍遙谷中的一干緩刑死囚,以臨水的幾間茅草屋為首,分成了幾路人馬,這少年他雖然不識,卻記得,前夜是跟在第六間茅草屋的主人身後。

    「這是在提醒、暗示,也是在戲弄、威脅,我蘇乞年兩世風雨,熟讀聖賢書,豈會被小人震懾,今夜若是不能成行,橫豎不過魚死網破,練武之人,若是卑躬屈膝,畏懼強權,又如何能夠勇猛精進,一往無前,匹夫一怒,尚且血濺三尺,何況我蘇乞年!」

    讀書人血氣方剛,武者一怒殺人,求得都是一個心無窒礙,念頭正直,哪怕眼下身陷囹圄,此刻的蘇乞年,也有一種熱血沸騰的衝動。

    「採藥要小心腳下。」

    「後天或有大霧,雨雪。」

    在蘇乞年走回茅草屋的短短數百步裡,不時有人擦肩而過,看似善意的提醒,雙方都有默契沒有點破。

    這一天,蘇乞年沒有再離開房間,他靜心打坐,參悟龜蛇樁,又演練《龜蛇功》第二層的拳架子,最後書寫《太極歌》,寧心靜氣,摒棄一切雜念,整個人再次沉入古井不波的境地。

    是夜,月上中天,星河燦爛。

    冰冷的木床前,炭火盆燒得很旺,兩碗省下的妖虎肉和虎骨湯煨在一邊,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蘇乞年盤膝而坐,他仔細揣摩《迷魂大法》的要旨,把握確定需要打通的第一處星位,以眉心神庭祖竅為中心,上下承南北,左右承東西,這第一處星位,就位於祖竅東方,共有兩處竅穴需要打通。

    等到心靈沉靜,再沒有一絲塵埃,蘇乞年慢慢調動一股氣血,並未一開始就動用全力,而是選擇了一個折中的程度,他不清楚貫通星位竅穴所需的力量,一切只能夠靠他自行摸索。

    嗯?

    氣血甫一在體內遊走,逆行入腦,蘇乞年就察覺到了不對,彷彿喝醉了酒一般,整個人變得昏昏沉沉,臉色通紅,感到無比的燥熱。

    甚至很快出現了幻覺,看到了很多不該看到的畫面,這股燥熱感很快傳遍全身,須臾間,蘇乞年就大汗淋漓。

    此刻,木床上蒸氣騰騰,如雲霧繚繞,當中,蘇乞年整個人如一隻煮熟的大蝦,每一寸肌體都赤紅如血,滲透出來大量的水珠。

    這是什麼?

    蘇乞年忽然看到了一頭通體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猿猴從體內跳出來,朝著他張牙舞爪,緊隨其後,又有一匹烈馬一躍騰空,仰天長嘶,桀驁不馴。

    「不好!是心猿意馬!」

    渾身一個激靈,蘇乞年恢復一絲清明,他記得當初指點他的那名武師說過,練武之人,三流築基開天地,二流龍虎問長生,到了精神意志的層面,最是凶險,常有心猿乘意馬,桀驁不馴,橫行霸道,如不能降服,任其橫衝直撞,必定走火入魔,筋脈寸斷。

    蘇乞年沒有想到,這《迷魂大法》竟然一開始就招來了心猿意馬,不過幸好心猿跳脫,尚未降服意馬,二者相沖,彼此牽制,否則猿馬合一,就不是眼下的他可以懾服的了,但是現在,就給了他機會。

    《太極歌》!

    秉承一代天命大宗師的剛直念頭,萬民唸誦,什麼雜念和心魔,在這樣正直的精神與意志面前,都要粉身碎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11 01:45 AM

第七章 開神庭,彈指入定

    「動靜之機,陰陽之母,陰不離陽,陽不離陰,陰陽相濟,接濟神明,心靜身正,意氣運行……」

    蘇乞年默誦《太極歌》,乃至福至心靈,一躍而起,站起了龜蛇樁。

    這是《龜蛇功》的根本,蘊藏了武當太極至理,蘇乞年雖然是初學,也明白這龜蛇樁看似普通,實則博大精深,《龜蛇功》愈是修行深入,愈是能體悟到這樁法中的道家真意。

    很快,在蘇乞年身前,一頭古老的神龜撕裂空氣,彷彿橫跨了久遠的歲月,斑駁的龜甲漆黑,比最濃的墨汁還要純粹,《太極歌》宏大的誦經聲相伴,一隻龜爪探出,比磨盤還大,龜掌上的老皮乾裂,比經年的古樹還蒼老。

    心猿咆哮,烈火騰騰,意馬揚蹄,鬃毛飛舞,但根本擋不住,古老的神龜一爪落下,似五指神山,心猿意馬就好像縮小了一般,被瞬間鎮壓下去,消失不見。

    目光恢復清明,此時的蘇乞年再看,不說什麼心猿意馬,就是那龐大的神龜也消失不見。

    寧心靜氣,蘇乞年重新盤坐下來,掌控氣血,蜿蜒攀升,扶搖而上,循著《迷魂大法》鎖定的第一處星位所在,衝向了第一處竅穴。

    真的存在!

    數息後,蘇乞年眼前一亮,氣血越過脊椎,進入腦域,不同於穴位,當氣血上湧,接近星位竅穴所在時,他真實感受到了一股類似於城門壁障的存在,且生出一種莫名的渴望,迫切地想要破門而入,彷彿在那壁障之後,擁有著難以抵擋的誘惑。

    沒有衝動,蘇乞年抑制住內心的渴望,調動氣血,小心地朝著前方湧動,最終撞擊在那壁障之上。

    嗡!

    有輕顫聲,彷彿自心靈深處響起,壁障被撼動,卻也僅僅只是被撼動,並未有絲毫被破開的跡象。

    但隨著這第一次沖竅,星位竅穴被震動,蘇乞年分明感到整個人精神一震,眉心祖竅神庭有些發熱,似乎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揮拳舞臂,呼之慾出。

    「這似乎是經文中描述的星光初現,北極星動的異象,是精神力躁動,最初降生的徵兆!」

    蘇乞年眼中透出驚喜之色,很快又收斂情緒,緊鎖心神,涉及魂魄精神,絕對凶險異常,這樣的武功初習,不用想也絕對不能有過大的情緒波動。

    下一刻,蘇乞年念動,又一股氣血之力扶搖而上,他動用了兩成力,兩股氣血之力匯成一股,再次朝著那星位竅穴衝擊而去。

    鐺!

    這一下,如古寺神廟的銅鐘撞響,那壁障顫動更劇烈,但仍然不破。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兩番試探,蘇乞年目透定色,他深吸一口氣,體內氣血湧動,接連四股氣血之力衝起,六股氣血之力合一,如百川歸海,驚濤拍岸,猛地撞擊在那竅門之上。

    轟!

    一聲巨響,似混沌初開,天地開闢,蘇乞年渾身劇震,祖竅神庭針刺一般,一股清涼的氣流洩露出來,他雙目刺亮,竟有精光閃爍,眼前的世界再不相同。

    「這就是,精神力!」

    蘇乞年有些不敢相信,但此刻眉心神庭祖竅中散發出來的清涼氣流卻真實存在,這清涼氣流很微弱,但從中,蘇乞年卻可以感受到一種親近的氣息,好像自己的雙手一般,念動之間,便可掌控自如。

    腦袋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明,蘇乞年再看茅草屋中,甚至連木床缺角處的毛刺都彷彿近在眼前,窗外的寒風嗚嗚作響,可以聽到湖水被掀動,濺起的漣漪聲。

    很多回憶都湧上心頭,過往種種,事無鉅細,甚至很多遺忘的事物,都一一浮現在眼前。

    除此之外,諸多聖賢經典,道藏佛經,武術手札,往日裡不能夠理解的段落,此時也都生出諸多明悟,思維無與倫比的清晰。

    嗯?

    蘇乞年抬頭,透過破陋的天窗,他遙望星空,這一夜群星閃爍,星河燦爛,他生出一絲莫名的感應,卻又朦朦朧朧,只感到今夜的星光,比之前任何時候都令人親近,對於他有一種獨特的吸引力。

    當然,對於初生的精神力的體悟並能維持多久,很快,蘇乞年就色變。

    「不好,精神力壓迫肉殼,開始擠壓腑臟!」

    此刻,蘇乞年呼吸凝滯,胸口隱隱有坍塌之象,好像有兩隻無形的大手在狠狠擠弄,而體內殘存的氣血根本不能阻止,一觸即潰。

    呼!

    蘇乞年伸手,煨在火盆旁的妖虎肉和虎骨湯被抓起,他狼吞虎嚥,須臾間就全部落入腹中。

    轟隆隆!

    下一刻,一股極其強勁的血氣在體內迸發,好像潮汐流轉,巨浪咆哮,之前衝竅耗盡的六成氣血一下恢復過來,並開始暴漲。

    乾癟的胸口一下脹大,恢復原狀,蘇乞年渾身通紅,甚至全身的毛孔中開始滲透出來細密的帶血的汗珠。

    這一瞬間,蘇乞年就明白,為何《迷魂大法》中講究初次沖竅時需以養身草護持己身了,妖虎肉與虎骨湯中蘊藏大量的血氣,以他而今《龜蛇功》第二層的功力,一餐的食量已經有些多了,需要練功和打坐來消化,這一下為了抵抗壓迫,兩餐全部入腹,根本把握不住當中的平衡,此時氣血暴漲,已經抵住了壓力,並開始反彈。

    「龜蛇萬年!」

    霍地起身,蘇乞年開始打拳,《龜蛇功》第一層圓滿,衍生出來的龜蛇拳第一式,他雖然辰時有所領悟,自信可以輕鬆施展出來,但此時出手,還是感到了不同。

    太暢快了!

    他幾乎把握住了這一式龜蛇拳出手的每一個細節,每一絲勁力的轉換,乃至很多忽略的地方,都清清楚楚,映入心中。

    空氣隨著他的拳頭流動,竟慢慢生出了嗚嗚的風嘯聲。

    「拳音?融會貫通!這龜蛇拳的第一式,我居然融會貫通了!」

    蘇乞年大吃一驚,武學招式,通常劃分為初入門徑、融會貫通、心領神會、入神得髓四重境界,每一重境界都是一番天地,彼此之間難以踰越,想要晉陞十分艱難,需要足夠的悟性和積累,要有水磨的工夫。

    此前一年,蘇乞年修習天朝普及的《奔馬勁》,馬形拳也只是初窺門徑,想要融會貫通才勉強觸到門檻,現在修習《龜蛇功》這樣天下少有的築基功,龜蛇拳剛領悟第一式,居然一下就達到了融會貫通,簡直不可思議。

    融會貫通的龜蛇拳勢大力沉,暴漲的氣血大量消耗,這種速度甚至超出了蘇乞年的預料,並慢慢與精神力之間達成了一種平衡。

    打坐!

    五心向天,眉心處,清涼氣流內斂,一炷香後。

    蘇乞年緩緩睜開雙眼,他雙目瑩潤,光華流轉,數息後逐漸斂去。

    看向火盆中微微黯淡的炭火,蘇乞年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汩汩流淌的雄厚血氣,比之前強盛了不止一籌,並有飽和之意,且皮膜堅韌,遠勝之前,這分明就是第二層《龜蛇功》漸近圓滿的象徵。

    「精神力!竟令得我記憶力大增,見微知著,龜蛇拳大進!」

    蘇乞年感嘆,同時眼中精芒閃爍:「並且我打坐,現在醒來不過一炷香,氣血精進,皮膜堅韌,這分明是入定!」

    調息、入定、龜息、先天、神照五重境界,練武之人想要入定,築基前都未必能夠擁有足夠的積累,大多都是練出內家真氣之後,見微知著,方才能夠做到。

    在蘇乞年的印象中,築基前能夠打坐入定的,當初在京城長安,也不是很多,大都是一些六品以上的官宦後裔,皇親國戚,府中有成名的武林高手指點,且家學淵深,這才能夠遠超同儕。

    現在,蘇乞年可以肯定,這《迷魂大法》多半有著不一般的來歷,絕不是普通的一流武學那麼簡單。

    閉上雙眼,精神力自眉心神庭祖竅中流淌出來,頓時方圓丈許之地,細如螻蟻,盡收眼底,再嘗試將其凝成一線,延伸出去,兩丈之外,有些吃力,直到三丈遠,方才力竭。

    又花了半個時辰,蘇乞年逐漸熟悉了精神力的一些運用,當然,他初步誕生精神力,很多精髓還一知半解,需要時間來打磨,儘管如此,這精神力一生,對於他的武學之路,也產生了難以估量的助力,且隨著精神力修為的精進,這助力必將源源不斷。

    一念及此,蘇乞年又忍不住嘆息一聲:「二十八處星位,每打開一處星位,點亮每一處星位所在的星斗竅穴,都是一重境界,這《迷魂大法》當有二十八重境界,可惜只推演出來了十五處星位,後面十三重境界,還是鏡中花,水中月。」

    ……

    又小半個時辰,蘇乞年嘗試打開第一處星位的第二個竅穴,可惜他雖然氣血精進,功力加深,也只是勉強撼動,甚至因為血氣反彈,差點震傷內腑,索性有精神力介入,強行收束氣血之力,方才沒有真的受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11 01:46 AM

第八章 一陽當空

    「看來精神力的提升不是無窮無盡,首先需要的就是一具足夠堅固的肉身,否則連衝擊星位竅穴的反彈之力都承受不住,遑論承載精進暴漲的精神力。」

    蘇乞年心中生出明悟,如果說人是舟楫,那麼靈魂就是舵手,靈魂用精神力駕馭舟楫,擺正方向,駛向彼岸,若是舟楫脆弱,精神力就撐破船身,船毀人亡,若是舟楫足夠堅固,哪管它洪水滔天,也巋然不動,靈魂掌握船舵,精神力轉動方向,自然乘風破浪,直達彼岸。

    「中醫有君臣佐使,練武之人,肉身與精神同樣各司其職,缺一不可。」

    蘇乞年感嘆,對於武之一道,他有了更深的體悟,這也是《迷魂大法》這樣江湖罕見的精神武學,令得他提前涉足了靈魂的領域。

    而孕養出精神力,就可以修習懾魂,移魂,滅魂的武功,但《迷魂大法》中也有告誡,打開、點亮五處星位之前,只能參悟懾魂的功夫。

    懾魂術!

    說是懾魂,其實與幻術有幾分相似,但也只是最初的功夫,在精神力籠罩範圍之內,干擾對手的感知,甚至締結、勾勒出種種幻象,迷惑、震懾對手。

    這只是最粗淺的懾魂術,隨著精神力修為的加深,這門懾魂術最高深的,是一種觀想法,以精神力觀想,締造出神魔鬼怪,乃至由虛化實,干涉現世,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力量,這樣的武學,已經近乎神通了。

    現在,蘇乞年就開始修煉懾魂術最粗淺的部分,整個晚上,他都在不斷嘗試,甚至精神力滲透到地底,迷惑蟲蟻,勾勒出春暖花開之象,令得其大規模復甦,鑽出地底,而寒風一吹,很快凍僵,死了一大片。

    這期間,蘇乞年也發現,愈小愈脆弱的個體,愈是好迷惑,而一些大的蟲體,就需要多消耗一絲精神力才能夠迷惑住。

    ……

    辰時,朝陽初升,蘇乞年自入定中甦醒,消耗的精神力恢復,他氣血充盈,皮膜堅韌,舒展手臂如弓弦緊繃,充滿了力道。

    至此,蘇乞年明白,練武之人築基,皮、筋、骨、髓,這第一步的練皮,他已經差不多圓滿,這也是《龜蛇功》前兩層拳架子著重淬煉的部分,到了第三層、第四層,就是第二步的練筋了。

    咕!

    腸胃蠕動,傳遞出飢餓感,蘇乞年挑眉,一夜苦修,加上精神力誕生,打坐晉入入定之境,同樣半天練武,進境遠超從前,而消耗的氣血自然也大大增加。

    岸邊,中年道士靜篤照例演練《龜蛇功》第一層至第七層的拳架子,他的龜蛇樁十分精深,每一層都有變化,原本這是蘇乞年難以察覺的,但是眼下他誕生精神力,見微知著,道士的動作在他眼中甚至比之前慢了許多,足夠他捕捉體悟種種細節,等到靜篤道士收功,他居然徹底領悟了《龜蛇功》第三層的種種變化和要旨,或許還有一些欠缺,但他相信明日再觀摩一次,便可徹底圓滿,剩下的,若是擁有足夠的氣血補益,也就是一天一夜打熬的工夫。

    沒有刻意展現自己的變化,甚至在道爐測力時,蘇乞年也留了幾分力,依舊是一百六十斤的拳力,他端著屬於自己的那一碗虎骨湯離去。

    岸邊,靜篤長身而立,黝黑的臉上露出幾分狐疑之色,他看向遠方蘇乞年的背影,這個少年今天雖然沒有什麼異常,但總給他一種莫名的感應,說不清,道不明。

    遙遙背對著靜篤,蘇乞年氣息愈發內斂了,精神力誕生,他的感知無比敏銳,靜篤道士的目光落在身上,就好像烙鐵一般滾燙,他都不用轉身,就能夠感受到那一股屬於內家真氣的獨特氣韻。

    直到回到茅草屋中,蘇乞年才松一口氣。

    「這就是開天境的三流武者,誕生出內家真氣之後,對於肉身的把握鞭辟入裡,哪怕是極細微的變化也能夠察覺到,索性我不是誕生內家真氣,而是精神力這種通達靈魂的力量,不然肯定掩蓋不了肉身精進的變化。」

    這時,蘇乞年也發現精神力消耗不少,想要迷惑住靜篤道士這樣修為精深的三流高手,若是時間再長一點,蘇乞年就不敢保證自己這樣粗淺的精神力修為能否掩蓋得住了。

    虎骨湯入腹,妖虎肉入口,蘇乞年上下兩排牙齒一磨,就成為了肉沫,《龜蛇功》第二層圓滿,由表及裡,牙齒的咬合力也大大增強。

    練了兩趟第三層的拳架子,入定打坐,妖虎湯肉中的氣血被快速吸收,精神力恢復,連帶著血肉中的一根根大筋,也生出了淡淡的酥麻感,這是《龜蛇功》逐漸深入,氣血開始滲透的象徵。

    一炷香將盡。

    就在蘇乞年將要甦醒之際,冥冥之中,在空曠無邊的神庭祖竅中,竟生出了淡淡的灼熱感,很快,一輪火紅的太陽帶著萬丈霞光浮現,光芒籠罩,竟擠滿了整個祖竅。

    什麼!

    蘇乞年霍地起身,一下驚醒,他感到一股極其壓抑的氣息,竟在他的神庭祖竅中顯化出來了異象。

    呼!

    他足踏地,猛地躥出茅草屋,循著氣息感應,就來到了岸邊泥石灘上。

    這時候,逍遙谷的諸多緩刑死囚都已經深入武當山採藥,濕潤的泥石灘上,除了蘇乞年之外,就只有一道威嚴肅穆的身影。

    逍遙谷執事,道士靜篤!

    不好!

    蘇乞年暗道不妙,這一下就隱隱暴露了自己。

    靜篤挑眉,黝黑的臉上生出詫異之色,不過等不到他開口,遠方天柱峰半山腰上,一輪赤紅的光芒緩緩升起,似乎朝陽初升,大片的真空扭曲,即便相隔數十里,也能夠感到周圍的空氣慢慢變得灼熱。

    這灼熱不僅僅是肉身感應,如蘇乞年,精神力更受到了巨大的壓迫,龜縮在神庭祖竅中,動彈不得。

    他驚駭欲絕,遙看那赤紅朝陽冉冉升起,而這時,道士靜篤似乎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一字一頓道:「大理段家,一陽指!」

    大理段氏,一陽指!

    蘇乞年也是大吃一驚,大漢天朝地域廣闊,方圓近萬里,境內存在著數之不盡的武林世家,各種武學層出不窮,百家爭鳴,但能夠稱之為頂尖世家的,卻是寥若晨星,其家學淵源,底蘊深厚,甚至可與鎮國大宗比肩,這大理段氏,就是一方頂尖世家,天朝一十八道,一百零八州,位於云南道,大理州境內,當代段家家主,更是漢天子破例親封的鎮南侯,見一州刺史不拜,爵位隆重。

    大理段氏一陽指,乃是段家仗以橫行天下的頂尖武學,當年大漢立國之初,初代段家家主證道天命,位列宗師,便是以這一陽指成道,焚天化地,生生將三大妖王煉成飛灰,至此,大理段氏一陽指名震天下,被譽為人族最為至大剛陽的武學之一。

    這些掌故,在皇家書院歷代大儒編撰的七七四十九冊《妖經》中都有專門的列傳記載,各大武學世家,頂尖武學,輝煌戰績,蘇乞年孕生精神力,此前讀過的,都回憶起來七七八八。

    「朝陽初升,這是一陽指第五品的功夫,一陽指歷經五千餘年精煉,承載段家歷代天命宗師和絕頂人物的武道意志,九品化七品,即便是初入門徑的第七品,三流開天境人物,沒有十二正經全通,餓虎跳澗的修為,輕易也難以施展,大理州身在南方邊陲,段家老中青三代,年輕一代初出茅廬,這第五品的一陽指指力浩大剛陽,朝陽初升之勢,沒有一流混元境的修為多半施展不出來,看來是段家中年一輩哪一位成名高手到了。」

    道士靜篤看似自語的聲音一響起,蘇乞年就明白,對方這是在說給他聽。

    「的確是暴露了,這靜篤道士好毒辣的眼睛,不過也難怪,還有少數人沒有進山採藥,卻只有我察覺到這一陽指的指力波動……」

    蘇乞年目光微動,道士靜篤演練的龜蛇拳,相比於此刻這煌煌如朝陽大日的段家一陽指,彷彿少了一些什麼,卻又說不清,道不明,但至少剛剛這靜篤道士演練龜蛇拳,並不能在他的祖竅神庭中顯化出異象來。

    ……

    朝陽初升,那一團扭曲的赤光一直升過天柱峰金頂,方才綻放出刺目的神光。

    嗤!

    那是一道長達十數里的赤色指芒,似一口神箭貫穿長空,撕裂空氣,發出劇烈的破空聲,指芒所過之處,真空扭曲,掀起蒼白的氣浪。

    轟!

    瞬息之間,遠方深山中,一連數十株百齡之上的虯曲古木炸碎,木屑飛濺,亂石穿空,留下了一個方圓二十餘丈的空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11 01:47 AM

第九章 夜讀書,採藥去

    「發生了什麼事!」

    「著火了!」

    「是天柱山,什麼人出手,好可怕!」

    岸邊,很快有人走出茅草屋,多是一些尚未達到練武骨齡的少年和幼童,此時都目瞪口呆,身在逍遙谷,在武當山中自成一隅,除了中年道士靜篤這麼一個三流開天境的外院執事,他們何曾見過這樣近乎偉岸的手段,那橫貫長空的指芒,在此後很長的一段時月內,將如神靈的光輝,深深烙印在他們的腦海中。

    不等這些少年幼童全都聚集到岸邊,靜篤道士淡淡地瞥了蘇乞年一眼,並未有所表示,徑直轉身離去。

    蘇乞年也很快回到茅草屋中,透過破陋的窗口,他看到深山中將要燃起的大火很快被撲滅,顯然身為鎮國大宗,武當自有深湛的底蘊,足以應付各種變化。

    「這外院執事,不簡單!」

    深吸一口氣,蘇乞年收回目光,剛剛在岸邊,他暗中凝聚了所有的不多的精神力,時刻防備著,以他而今見微知著的精神感應,直到最後,都沒有捕捉到一絲敵意。

    這並不是說這道士靜篤心思簡單,粗枝大葉,事實上,武林中人孕內家真氣,中間要經過重重關隘,尋求力量之道,本身就是一種人生積累,可以說,不論大漢天朝多麼重武輕文,一個真正的練武之人,都至少讀過書,學過聖賢道理,否則就算一本武學秘籍擺在眼前,也讀不懂意思,再高深一些,更要具有足夠深厚的積累,才能夠融會貫通。

    所以,在蘇乞年看來,如靜篤道士這樣孕生了內家真氣的高手,讀書明智,一身聖賢道理,各種書本雜記,道經佛典,諸多經義的積累,未必在他之下。

    眼中有溫潤之光流轉,自誕生精神力後,各種淡忘的記憶歷歷在目,融會貫通,蘇乞年每時每刻都生出或多或少的明悟,當初那位長安武師說讀書人知禮明義,通達六合,自然身合天地,上達天聽,現在蘇乞年終於徹底領悟,對於這道士靜篤更不敢有絲毫的小覷。

    ……

    一整天,這位逍遙谷外院執事都沒有一點異常,不過傍晚時分,自武當山中歸來的採藥死囚們卻帶回來一些消息。

    指劍橫天段青雲,混元榜上成名多年的上一代一流高手,云南道大理州段氏這一代家主的嫡親兄弟,帶著幾名段氏年輕子弟,前來武當外院切磋論道。

    「混元榜上的人物嗎?」

    蘇乞年感嘆,這是由天朝大內發佈的江湖榜單之一,收錄整個天朝境內最強的四十九名混元境一流強者,這混元榜上的每一個人物,都名動天下,可以稱之為武道大家,當今一些成名武學,很多都是由這些人創造推演出來的,且皇家書院都有專門的學士為其作傳,記錄其一生點點滴滴,各種奇遇以及輝煌戰績,可以說,已經在整個天朝史記中,留下了不輕的一筆,足以被後人所銘記。

    入夜。

    冬月清寒,窗口,蘇乞年秉燭夜讀,劣質燈油散發出來刺鼻的氣味。

    「夜哭草,形如人面,夏冬兩季生長,其葉如墨,味微苦,治刀痕劍傷,上品金瘡藥主材。」

    「貓耳朵,四季常生,冬季性涼如冰,安撫炙熱真氣,陰陽相濟,五十年以上珍品難得……」

    明日就要入山採藥,蘇乞年重讀《妖經》第八卷藥石篇,查漏補缺,中午和晚上兩頓妖虎肉湯下肚,他渾身氣血充盈,第三層《龜蛇功》也穩步精進,邁入門檻。

    一直到月上中天,這看似單薄,實則內容繁多的第八卷《妖經》,諸多生僻難辨的草藥,盡皆被他熟記入心,這樣的速度,是他以前兩三天都未必能夠達到的。

    精神力略微消耗,蘇乞年兔毫筆起落,濃墨化開,寫幾遍《太極歌》,凝心定神,很快打坐入定,一炷香後,他長身而起,精神力飽滿,再次回歸巔峰。

    「可惜,若是有足夠的血氣補充,我能夠日夜苦練不輟,現在,一天三頓妖虎肉湯的血氣,已經都被吸收殆盡了,再練下去,就是消耗自身的氣血了。」

    蘇乞年凝神,他能打坐入定,這在整個逍遙谷一眾死囚中都少見,加上精神力見微知著,《龜蛇功》第三層的關隘很快會被全部悟通,現在差的就是足夠的血氣補充,相信他很快能夠完成第三層的修行,步入第四層,練筋圓滿,開始練骨。

    ……

    朝陽初升。

    立冬後的第五天,屋簷下的冰凌更粗了,一溜溜,猙獰料峭,寒意入骨。

    甫一走出茅草屋,蘇乞年就察覺到暗中一些窺視的目光,他祖竅神庭孕育出精神力,感知敏銳了不知道多少倍,這些人自以為很隱蔽,卻不知道他盡收眼底。

    岸邊,可以看到青碧湖水已經有了薄冰,兩層《龜蛇功》的拳架子打下來,蘇乞年吐出濃濃的一團白氣,渾身熱烘烘的,再看道士靜篤演練幾趟一至七層的拳架子,打一趟七式龜蛇拳,《龜蛇功》第三層最後的幾處窒礙終於全部被打通,完全悟透。

    這時,肚子裡傳出飢餓感,蘇乞年蹙眉,他的精進太快,這一趟晨練又有領悟,血氣的轉化更快了,這是肉身傳遞出來消息,督促他盡快進食,好將感悟運用血氣轉化成自身的力量。

    今天的早膳,也是最後一餐妖虎肉和虎骨湯分下來,蘇乞年沒有猶豫,三兩下就碾成肉沫,吞入腹中,熱騰騰的虎骨湯下肚,他整個人都好像變得火熱,血氣滲透,一身大筋酥麻,愈發堅韌。

    沒有理會暗中三三兩兩的窺視目光,他自雜役道人手中接過準備好的藥簍和短柄藥鋤,就邁開步子,朝著武當深山中行去。

    四百里武當山,被歷代武當先賢高手加固,布下了威震天下的真武七截劍陣,即便是頂尖高手,元神出竅,一旦陷入其中,也十死無生,對於妖氣更是洞察入微,就算是妖王到了這裡,也不可能隱匿身份潛行進來,可以說是天下除了大漢皇宮之外,最固若金湯的地方之一。

    蘇乞年沒有放鬆,他清楚的知道,有時候,人比妖族更加危險。

    走進武當山老林裡,隨著深入,那身後的窺視目光漸漸消失,蘇乞年明白,在那九波人馬看來,他也不會是什麼重要人物,沒有必要日夜緊盯,可能唯一有些在意的就是,每一天回歸後,稻米成熟後的收割。

    ……

    噗!

    揮掌如刀,蘇乞年驀地轉身,將一條三四尺長的竹葉青斬飛,這是一種通體翠綠如竹的毒蛇,尚未築基,練出內家真氣的人被咬中會很麻煩,毒性十分劇烈,半個時辰內不能解毒就極可能毒發身亡,若非是精神力時時刻刻籠罩周身丈許之地,蘇乞年也很難防備這樣的偷襲。

    如武當這樣的道家聖地,鎮國大宗,深山老林之中毒蟲蛇蟻也層出不窮,四百里武當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以武當道士的手段,想要清理其中的毒蟲猛獸,絕非是難事,但現在如蘇乞年這半個時辰內所觀,各種生物種類繁多,蛇蟻蟲獸皆現,十分興盛,除了海納百川的氣量之外,蘇乞年也體會到了一種道,這是屬於天道自然的規律。

    前世有生物鏈,蘇乞年早已明晰,現在他體悟更深,結合武當《太極歌》,看似簡單的陰陽道理,獨陽不生,孤陰不長,他慢慢對第四層的《龜蛇功》也有了一些體悟。

    「難怪有先聖前賢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世事洞明皆學問,看得越多,聽得越多,學問自然增長,諸多領悟也就紛至沓來。」

    蘇乞年眸子發亮,他上前將那被掌刀斬得半死的竹葉青剝皮,撕裂藏了毒牙的蛇頭,就著傷口就開始飽飲蛇血,連同一枚暗紅色的蛇膽,也吞入腹中,這種普通的猛獸蛇蟲雖然遠不及妖獸氣血濃厚精純,但是大量食用,也能夠補充一定血氣。

    現在,蘇乞年就不放過一點機會,他已經開始參悟第四層的《龜蛇功》,但是實際修為還是初入第三層,就是因為缺少足夠的血氣補充,否則血氣滲透,淬煉之下,練筋的功夫怕能很快完成大半。

    嗯?

    蘇乞年挑眉,看來這條竹葉青生長了一定年頭,常年吞食草藥雨露,蛇血並不腥甜,反而有淡淡的藥香,入腹的剎那綻放的血氣,竟然不下於半塊妖虎肉。

    足踏龜蛇樁,蘇乞年眸光銳利,當即演練起第三層的《龜蛇功》,這一層的拳架子叫龜蛇撞山,說是拳架子,其實就是第三式龜蛇拳拆解下來的諸多拳法動作,可以推動氣血,淬煉全身大筋,一旦融會貫通,自然能夠施展出來這第三式拳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11 01:48 AM

第十章 懾魂術,純陽路

    老林中,蘇乞年身如老龜,呼吸間吐出濃濃的白氣,他雙手抱圓,薄衫下的筋肉起伏,如弓弦在拉動,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這第三層《龜蛇功》的拳架子厚重異常,隨著血氣滲透,蘇乞年感到原本有些生硬的大筋慢慢變得鬆軟、堅韌,各種動作都舒緩下來,漸近自然。

    到後來,他的動作越來越慢,但拳架子開合之間,氣息越來越厚重,到最後,舉手投足之間,周身數尺之地,落葉沉浮,隱隱被他的動作引動,如形成了一片無形的場域。

    一炷香後。

    蘇乞年收起龜蛇樁,深吸一口氣,他渾身氣血鼓脹,氣力增進不少,略一估量,怕是有了近兩百五十斤,這第三層的《龜蛇功》,可以算是登堂入室,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嗚!

    蘇乞年震拳,砰的一聲擊打在一株老榆樹上,這一拳打出,伴隨著淡淡的風嘯聲,且拳鋒與乾裂的樹皮碰撞,皮膜蠕動,手臂大筋拉伸,竟是將反震之力卸去大半。

    冰水混合著枯葉簌簌而落,蘇乞年收拳,眼中露出一分明悟:「皮筋骨髓,層層遞進,同樣也在反哺,由表及裡,也由內而外,淬煉一身大筋,筋膜共振,皮膜不是一塵不變,也在緩緩凝練,更加堅固。」

    呼!

    蘇乞年抬腳邁步,他精神力籠罩周身,足以應付尋常各種偷襲,此時如箭一般竄出去,幾個呼吸,就消失在古林深處。

    此後半天功夫,蘇乞年都沒再有這麼好的運氣,甚至一些毒蛇花蟲,他都沒有見過,更輕易不敢嘗試,在第八卷《妖經》上並沒有記載。

    ……

    尺長的藥鋤揮下,一座十來丈高的孤崖邊,蘇乞年將石縫間的一株十年份的貓耳朵採摘下來,身後人頭大的藥簍,方才積存了小半簍。

    也是他初次進山,哪怕孕育出精神力,見微知著,採藥時也難免出錯,損壞了不少藥用部分,成了廢品被遺棄。

    「把藥簍放下!」

    一道略顯稚嫩,卻十分冷漠的聲音響起。

    蘇乞年挑眉,看向身後,一個看上去比他大上一兩歲的少年,狹長眸子,灰白布衣很乾淨,面色紅潤,肌體飽滿,重要的是,其身後的藥簍已經積存了近半的草藥,但想要在太陽落山前積滿一簍,恐怕還差一些。

    「我早發現了這個少年,他猶猶豫豫,沒想到還是沒有忍住,看來人的貪戀,持強凌弱是劣根不假。」

    蘇乞年不動聲色,看向此人,道:「你想做什麼。」

    「你叫蘇乞年吧,八品武庫編修蘇望生次子,現在你把你藥簍中的草藥拿一半出來,我就不為難你。」

    看到蘇乞年這麼平靜,少年臉上掛不住,語氣變得愈發順暢和強硬:「我早你一年入谷,《龜蛇功》早練到第三層,你不要自討苦吃。」

    話音剛落,少年就有些錯愕,本以為會有一些波折,沒想到蘇乞年雖然滿臉屈辱,卻一聲不吭,將背後的藥簍取下放在他面前。

    「窩囊廢!」

    嗤笑一聲,少年將蘇乞年藥簍中取了七七八八,只留下淺淺的一層,而後心滿意足地離去。

    孤崖邊,蘇乞年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對方的藥簍中,赫然只剩下不到兩成的草藥,他抓起地上的藥簍重新背到身後,重了不少,裡面的草藥堪堪過半。

    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剛剛,蘇乞年就是運用懾魂術,在這個少年眼前勾勒出他低頭服軟的重重幻象,最後令得對方自食其果。

    「果然,人和尋常蟲蟻不同,更加難以迷惑。」

    短短的片刻功夫,蘇乞年就感到自己的精神力消耗了近乎兩成,且精神力靠近對方,能感到絲絲屬於氣血的灼熱感,想來這懾魂術也不是無敵的武功,若是對方練到了《龜蛇功》第四層,氣血愈發宏大,怕就不是那麼好滲透的了,甚至到了道士靜篤那樣氣血凝聚,成汗血寶馬的境地,恐怕他的精神力一靠近,就會被灼傷。

    「若是我再次打通一個星竅,徹底點亮第一處星位,練成《迷魂大法》第一重的功夫,境況定然又會不同。」

    「血氣,我需要足夠充足的血食!」

    從來沒有哪一刻,蘇乞年對於血食如此渴望,他的修為與境界相差甚大,若是有足夠供給,數天之內,《龜蛇功》就可推至第四層,等到第四層《龜蛇功》圓滿,說不得就能嘗試將第二處星竅徹底貫通。

    「一些人參靈芝等大補元氣的草藥,倒是不弱於妖獸血食,同樣是道家煉精化氣的過程,甚至草藥更加純淨,但是這半天我一株也沒有看到。」

    蘇乞年自語,又很快搖頭:「就是在長安那樣的國都,一株尋常十年份的野參,也得要十兩雪銀,父親正八品的月俸只夠買一株,逍遙谷這麼多人進山,長年累月下來,還能有多少沒有被發現的,甚至一些經年的老參靈芝,珍奇寶藥,武當肯定有藥師專門移栽,看護起來……」

    武當山四百里,都讓一群緩刑死囚撿了便宜,即便是鎮國大宗,怕也沒有那麼大的氣量。

    事實上,無論是吃穿用度,據蘇乞年所知,整個武當每天的消耗都是流水般的雪花銀,甚至在四百里武當外,還有天朝賞賜下來的萬畝良田,免去稅收,全都租憑給周邊村鎮的農戶來耕種,年底祭祀前收租。

    ……

    殘陽西落,沆瀣漸生,寒風如刀劍,夜梟開始出巢。

    蘇乞年走出深山,一身薄衫有些破損,不過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奕奕,有一種龍精虎猛的氣機。

    他搏殺了兩頭落單的野狼,痛飲狼血,運用熟悉前兩式龜蛇拳,第三層《龜蛇功》又朝著圓滿之境邁出了一小步。

    緊了緊背上的藥簍,沒有裝滿,卻也差不多了,這期間,蘇乞年再沒有遭遇過劫道,他精神力感應四方,刻意遠遠避過了一些氣血如火似焰的死囚,這些人都在逍遙谷待了數年以上,《龜蛇功》至少有了四層以上的修為,遠不是現在的他所能夠應付的。

    甚至一些他有把握破開氣血,懾住魂魄的,也都選擇了避讓,因為真正的劫數在後面,他需要以全盛時期來應對。

    回到岸邊,天已近昏暗,對於臨水岸邊若有若無的目光,他並未理會,而是若無其事地從雜役道人手中接過了一碗尋常的肉湯,還有幾塊半冷不冷的熟牛肉。

    到了茅草屋中,蘇乞年眼中就浮現冷色:「一個個都在觀望,不過也不出所料,都不是臨水九間茅草屋的主人,這樣的小事,自然有很多追隨者願意代勞,這就給了我機會,我蘇乞年秉承前世閱歷,五歲識字,七歲讀書,十年來明理致意,不說有古之君子的氣節,也絕不會妥協,人要我為魚肉,我就送他下刀俎!」

    肉湯入腹,煮得爛熟的牛肉囫圇下肚,腸胃蠕動,須臾間就軟化糜爛了,精神力滲透肉身,蘇乞年時時刻刻把握己身變化,隨著皮筋骨髓的淬煉層層深入,腑臟也愈發強健,其中一榮俱榮,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意境,蘇乞年領悟愈深。

    吹滅油燈,甚至撲滅腳邊的火盆,他的精神力還不夠雄渾凝練,越是陰冷的環境,越是如魚得水。

    「難怪道家有陰神之說,太陽一落山,我精神力出體就輕鬆無比,白天不但感到燥熱,消耗也比晚上大了許多。」

    蘇乞年盤坐在木床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長安那位武師曾經說過,武林之中自二流龍虎問長生之後,就開始慢慢接觸精神層面,到了通幽頂尖之境,練武之人成就元神後,所走的就是純陽之路,只是不知道,精神力與元神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同……」

    「來了!」

    倏爾,蘇乞年眸子一立,就透出無比鋒銳的目光,茅草屋外,一名十七八歲的年輕死囚忍不住渾身一哆嗦,心中咒罵,這一年武當山中入冬似乎更快了,這晚上沁骨的寒,哪怕他《龜蛇功》第三層漸近圓滿,也隱隱有些承受不住。

    咯吱!

    一把推開漏風的爛木門,迎面就是一股比屋外還要冰冷的氣息,偏偏桌上的油燈挑得很亮,火盆燒得通紅,青煙裊裊,時而發出嗶啵的聲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11 01:49 AM

第十一章 偷天換日

    見鬼了!

    年輕死囚嘟囔一聲,提著已經收滿了一半的藥簍走進茅草屋,就看到蘇乞年站在藥簍邊,看向他的目光驚怒交加。

    「瞧你這熊樣!還想練武?讓你築基成功了,天下人都成天命宗師了!」

    少年滿臉不屑,挺直腰桿站到蘇乞年面前,用一種俯瞰的目光道:「不過你區區八品編修之子,能暫緩問斬,到這逍遙谷尋求一線生機,已經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堂堂漢陽郡主,真是瞎了眼才給你爭取來了這樣的機會,我的時間很寶貴,把藥簍交出來吧,不然就不止取一半,一些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我向來出手很難把握好力道,我想,你應該聽明白了。」

    「你是臨水第二間茅草屋主人的追隨者!你們結黨營私,持強凌弱,就不怕靜篤執事知曉,嚴懲不貸!」蘇乞年怒斥,伸手指向少年,因為憤怒與驚恐,甚至手臂都有些顫抖。

    少年冷哼一聲,語氣充滿諷刺與嘲弄,道:「小子,大約你還沒有看清楚形勢和規矩,這逍遙谷本來就不是什麼良善之地,一群緩刑死囚,你也想要公平和公正,這裡雖然不是吃人不吐骨頭,但誰的拳頭大,誰才有妖獸肉吃,有人敬畏,有人尊重,有人願意鞍前馬後,你是什麼東西,才來幾天,靜篤執事會來懲戒我等?老實告訴你吧小子,每日供奉的不止你一個人,弱者,在這裡沒有話語權!不要掙扎,掙扎只會讓你更加痛苦,好了!拿來吧!」

    砰!

    下一刻,少年一點不客氣,直接出手,一掌拍在蘇乞年肩頭,將他掃開數尺,伸手抓住被護在身後的藥簍,兩三下一扒拉,就取走了整整一半稍多,其隨身納貢的藥簍此時已經滿了一大半。

    而自始至終,蘇乞年只是氣得發抖,卻再沒有任何動作。

    「廢物!」

    吐一口唾沫,少年甚至都懶得再看蘇乞年一眼,就轉身離開,一些準備好說的話全都吞到了肚子裡,因為在他看來,這樣一點血性都沒有的懦弱之輩,不說追隨,就算是庇護也沒有半點價值。

    且少年心中有一股火氣,漢陽郡主姿容絕麗,雖然年僅十五,卻已名傳天下,乃是他大漢一品鎮妖王獨女,十歲那年,漢天子於御花園擺家宴,賞賜群臣,曾出題考校群臣子嗣,問天下什麼最變幻莫測,卻也可以始終如一。

    有的說是妖族的武功,百變千幻,乃至改變形體,變換身份,令人防不勝防,但改變不了的是那一身妖氣。

    有的說是魔道中人,魔門魅影,轉瞬即逝,但破去虛妄,廢去武功,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人。

    還有的說是漫天星辰,天河斗轉,萬變難定,卻也有如日月輪轉,永恆如一。

    等問到鎮妖王獨女劉清蟬時,這個雖然年僅十歲,卻已初露風華的少女只輕輕吐出兩個字。

    人心!

    天下,最變幻莫測的是人心,可以始終如一的也是人心!

    漢天子大悅,稱讚有治世之才,原本按照天朝定製,親王子嗣要等到年滿十八歲才能夠上報禮部,獲得封號,但是那一天,漢天子親自下詔,賜封漢陽郡主,並允諾親授皇室築基的《螭龍功》,惹得群臣子嗣豔羨,恨不得以身相代。

    少年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六品及以上臣子才有資格入席,他跟隨父親端坐末尾,甚至都沒有資格接受提問,而那一天的漢陽郡主,就如九天之上初升的太陽,有萬丈霞光,深深烙印在他心靈的最深處。

    ……

    腳步聲遠去,再看茅草屋中,哪裡還有什麼明亮燈火,火盆黯淡,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棱灑落進來,濕氣很重,寒意比屋外還要濃郁三分。

    此時,破舊的木床上,蘇乞年吐出一股濃濃的白氣,他目光微凝,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再看向床前屬於自己的藥簍,比之前又多了少許,最上面一層,都是一些十年以上的藥材,入山一天,都未必能夠尋到多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是在鍛鍊世情,也是在磨礪人心,旁觀者清,這同樣也是一種人生閱歷。」

    蘇乞年喃喃道,這迷惑精神,締造幻象的懾魂術給了他不一樣的體驗,隨著施展次數的遞增,他身上也自然開始醞釀一種氣質,有一種掌控的味道。

    「第二個到了!」

    小半炷香後,蘇乞年深呼吸,這樣清冷的環境果然讓他的精神力無比活躍,從剛剛精神力感應的那少年氣血之旺盛,大約是《龜蛇功》第三層漸近圓滿的修為,但施展懾魂術,僅僅消耗了約一成半的精神力,這小半炷香過去,也已恢復了半成左右。

    嘭!

    茅草屋的門被一腳隨意踢開,可以清晰地看到,原本就傷痕纍纍的門板上,又多了一條尺長的裂痕。

    一個與之前差不多大的少年,濃眉虎目,筋肉虯結,身量不高,一臉憨厚,不過蘇乞年精神敏銳,可以捕捉到那瞳孔深處時而一閃而逝的狡詐與冷酷。

    半炷香後。

    看著藥簍中又多了一層的草藥,蘇乞年面色微白,這個少年的修為,比剛剛的更高一些,怕是已經第三層《龜蛇功》圓滿,他足足消耗了近兩層精神力才突破其一身氣血,破入祖竅神庭。

    半個時辰後。

    「小子,你叫做蘇乞年,我看你就應該搖尾乞憐,或許明天我還能下手輕點,藥簍居然空了!你竟然敢無視臨水第九間茅草屋的兩位!明天來要是沒有,你今晚可以嘗試做一下夢,應該可以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一個身材修長,面如冠玉的少年冷冷道,低頭看渾身塵土,眼角青紫的蘇乞年,最後甩了甩袖子,轉身離去。

    再過半炷香。

    艱難點起油燈,撥弄火盆,加了幾塊劣質木炭,蘇乞年面色蒼白,大口喘氣,癱坐在床上,十息後,他默誦《太極歌》,勉強凝聚一絲精神,打坐入定。

    ……

    咕!

    不到一炷香工夫,蘇乞年再次醒來,雖然臉色沒有之前那麼蒼白,卻也沒有完全恢復,入定不到一炷香,倒不是說他入定的功力加深,而是晚上補充的肉食血氣已經消耗殆盡,飢腸轆轆,再入定下去,消耗的就是肉身氣血,所以他才選擇從入定中醒來。

    連續深吸氣十次,蘇乞年看向床前,屬於自己的藥簍,赫然已經全部裝滿,不多不少。

    這大半個時辰內,岸邊臨水的九間茅草屋主人的追隨者都已經全部來過,施展懾魂術勾勒幻象,蘇乞年幾乎耗盡了所有的精神力,他偷天換日,在裝滿了自己的藥簍後,並沒有收手,而是繼續截取少許,交給下一個前來納貢者。

    當然,他也不是全部忍辱負重,到了最後,空了藥簍,被痛打一頓,鼻青臉腫,用以維持最小的破綻。

    同時,蘇乞年也發現,這些前來收割果實的,從岸邊臨水的第二間茅草屋起,依次下來,井然有序,顯然這九間茅草屋之間,彼此有著默契,或者說是這逍遙谷一干緩刑死囚中,存在著潛在的規則。

    「以強弱來確定分配嗎?」

    最後,蘇乞年恢復平靜,他算是徹底明白,在這裡,聖賢道理是行不通的。

    又過了足足一個時辰,直到明月漸近中天,岸邊諸多茅草屋中的燈火都幾乎滅盡,一眾緩刑死囚大多安息,或者進入了打坐調息之中。

    略一遲疑,蘇乞年還是起身下床,他抓起藥簍,走出茅草屋,精神力籠罩周身,片刻後,他來到了逍遙谷唯一的一座竹樓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11 01:51 AM

第十二章 八目,君子慎獨

    立冬後的天氣冷得很快,尤其是武當這樣的深山中,此時雖不說吐氣成冰,也足以令得普通人冷得打顫。

    道士靜篤的竹樓很雅緻,甚至在竹身上雕刻有道家真武大帝的形象,一頭龍龜相伴左右,細微處精巧得令人心醉。

    「果然人不可貌相,這靜篤看上去粗獷,卻是一個風雅的人兒,肚子裡的筆墨絕對不少。」

    蘇乞年這樣想著,印證自己此前的猜測,不知不覺來到了台階前。

    竹樓裡的燈火還沒有熄滅,門前點著經年不滅的長明燈,用的是一種祭祀用的香油,加入了地底埋藏數百年的沉香粉末,淡淡的沉香味入鼻,可以令人心神寧靜。

    蘇乞年的心卻緊繃著,尚未完全恢復的精神力籠罩周身丈許之地,不放過一絲風吹草動。

    吱!

    這時,竹門打開,一名雜役道人走出來,手中抓著盛放香油的葫蘆,就要給門前的長明燈續接燈火。

    「是你!」

    已過而立之年的雜役道人蓄著短鬚,看向蘇乞年:「你來交草藥?咦?滿了!」

    注意到蘇乞年身前的藥簍,這名雜役道人先是微微詫異,既而就露出幾分古怪之色,道:「隨我來吧。」

    提著藥簍走進竹樓,蘇乞年就看到牆角一堆堆如小山般的草藥,都分門別類,沒有一點混雜。

    除此之外,居然有幾個大書架,上面都是經史子集,各種版本,道經佛典反而很少,道士靜篤就站在書架前,手中正翻閱著一本木刻板《禮記》。

    蘇乞年鼻翼微動,又看到不遠處一張架子上的大鍋,用爐子煨著,鍋裡散發出來的濃香很熟悉,那是妖虎肉的味道。

    雜役道人開始挑選傾倒蘇乞年的藥簍,時而露出驚疑的目光,因為同樣一藥簍的草藥,蘇乞年採摘的,有很多都是十年以上的老藥,比之很多來了逍遙谷數年之久的老人都要更勝幾分。

    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在未曾築基,成為武當外院弟子之前,除了看守逍遙谷的執事之外,任何武當人不得與逍遙谷中人接觸。

    因為武當知曉,哪怕是死囚,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也都有著各種各樣的關係和潛在勢力,如非必要,武當並不願牽扯進去官場沉浮,是以,在歷代廢去了數名與逍遙谷中死囚勾結的雜役道人後,這一代輪值的雜役房道人,沒有人敢僭越一步。

    靜篤道士似乎並沒有理會蘇乞年的意思,雜役道人也很快將藥簍中的藥材清理分類完畢,再從大鍋旁取了一大碗煨著的煮得爛熟的妖虎肉,湯水雪白,濃香四溢,足以抵得上過往兩頓的份量。

    「多謝。」

    接過陶碗,蘇乞年就要轉身離去。

    「蘇乞年。」

    一直沉醉於書本中的道士靜篤終於轉過身來,而雜役道人目光一閃,又很快恢復平靜,只是別有深意地看了靜篤一眼,沒有開口。

    「見過執事。」

    蘇乞年抱拳行禮,渾身看似輕鬆,但精神力在這一刻運轉到了極致,懾魂術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編修之家,四書五經想來是讀過了,不知道你讀懂了幾分?」

    道士靜篤甫一開口,不僅是蘇乞年愣住了,雜役道人也微微錯愕,同時隱於袖中捏緊的拳頭緩緩鬆開。

    「四書五經學生自幼熟讀,不說融會貫通,自認也能理解三分。」

    蘇乞年愣神之後,微微放鬆下來,恭敬作答,卻不明白,這道士靜篤到底有什麼目的。

    「不錯。」靜篤道士點頭,又揚了揚手中的《禮記》,道,「我近日讀《禮記》,揣摩儒家真意,我且問你,什麼是八目?」

    幾乎不假思索,蘇乞年道:「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六證是什麼?」

    「止、定、靜、安、慮、得。」

    「《大學》中說,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那麼,讀書人要如何明德,如何親民,再臻至至善之道?」

    蘇乞年有些詫異,這道士靜篤絕對不是初讀《禮記》,字裡行間絕對有了很深的體悟,不過他也沒有遲疑,略一思索,就開口道:「所謂明德,我輩讀書人要心存光明,也只有革故鼎新,才能親民意,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可至至善之境。」

    「不壞,不壞。」

    靜篤道士挑眉,眸子湛亮,又掃了掃牆角的一座座小山,道:「今日你收穫的十年以上的冬蓮根不少,等同於尋常兩人入山的收穫,這樣,明日辰時之前半個時辰,練武中如有什麼困惑,可來此處請益。」

    「多謝執事!」

    蘇乞年聞言就是心中一震,連忙施禮道謝,有人指點和沒人指點,完全就是兩種境況,就算在京城長安,侯門大戶人家,也供奉有專門的武林門客,各房子嗣筋骨長成之後,就有專門的人負責引路,傳道授業,進行啟蒙,解除困惑。

    哪怕是孕育了精神力,見微知著,但若有道士靜篤這樣練出內家真氣的高手指點,蘇乞年相信,他悟透《龜蛇功》第四層全部精義的時間,絕對要更快一倍。

    「去吧。」

    擺擺手,道士靜篤就重新轉過身去,將《禮記》放回書架,又取了一本雕版《周易》翻閱起來。

    ……

    回到茅草屋中,將空藥簍放下,盛滿了妖虎肉和湯水的陶碗取出來,蘇乞年肚子裡不斷傳出咕咕的聲響,這是肉身在督促他進食,盡快補充血氣,來恢復消耗的精神。

    蘇乞年抓起陶碗,又輕輕放下,眸子微凜:「不對,太古怪了!這道士靜篤無緣無故,為何要考校我的學識,採摘的草藥質量超出定製,直接獎賞就是,又為什麼要詳細點出來,不對,到底哪裡有問題!」

    祖竅神庭中,精神力運轉,蘇乞年仔細回憶在竹樓中的每一處細節。

    「詢問我《禮記》,為什麼偏偏問八目這樣看似淺顯,卻歷代都有不同解釋,釋義極多的問題,通常而言,說君子要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應內外一致,不自欺欺人,誠意在心……等等!誠意!」

    倏爾,蘇乞年眸子浮現出銳利之色:「《禮記·大學》中說,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八目,君子慎獨!」

    這正是靜篤道士真正想要告訴他的!

    這時,蘇乞年再看向桌上陶碗中的妖虎肉湯,目光就變得無比凝重:「為什麼君子要謹慎獨處,《大學》中緊接著也有解釋,說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後厭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異矣。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是他!」

    蘇乞年渾身筋肉繃緊,臉上就顯露出來憤怒之色,再回憶此前的種種細微之處,他心中愈發篤定。

    再次抓起陶碗,蘇乞年放到鼻子前輕嗅,精神力籠罩,數息後,他果然捕捉到了絲絲縷縷極細微的異味。

    「居然連武當逍遙谷都滲透了進來,讓輪值的雜役道人甘冒奇險,真是好大一張網,好大的手筆!想要斬草除根嗎?」

    蘇乞年渾身溢殺氣,眸子變得前所未有的凌厲,不過很快,他又恢復鎮定,冷笑道:「既然如此,我自然要你們如願以償,看這一盤棋局,最後到底是誰滿盤皆輸。」...<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11 01:52 AM

第十三章 練筋如弦動,圓滿連珠弓

    燈火搖曳,刺鼻的燈油味與劣質木炭的氣味混合,蘇乞年看向窗外冰冷的月光,忽然笑了。

    「看來與前世官場的爾虞我詐相比,在這方世界,混雜了武道的力量,各種判斷,甚至是天地自然的規律,都不能夠遵循前世記憶了,每個世界都有它獨特的軌跡,並非是重生就能夠更進一步,高人一等的。」

    此刻,蘇乞年感到一身輕鬆,此時此景,他終於放下了很多,不再執著於過去,現在的他,就是蘇乞年,大漢天朝正八品武庫編修次子,武當逍遙谷服役的一百餘緩刑死囚中,出身最卑微的一個。

    「冬蓮根,生於寒冬,初夏睡蓮異生種,生食可固本培元,洗練氣血……」

    蘇乞年看向桌上的妖虎肉湯,道士靜篤特意提到這冬蓮根,想來這碗妖虎肉湯中的毒素,就是破壞根基,污染氣血之物,這雜役道人敢冒險,卻肯定不敢將我一下毒死,這種毒,多半是一種依靠時月積累才能夠逐漸顯化的慢性毒素。」

    蘇乞年洞察入微,心中就有了定計,這一夜,他沒有打坐入定,而是如常人一般睡去,依靠休眠來恢復精神力。

    辰時未至,天微亮,早寒入心,蘇乞年就睜眼起身,他略一感應,一夜下來,精神力雖然恢復了一些,但並不多,卻也有了全盛時候的七成,且在蘇乞年感來,這七成的精神力,比之昨日,似乎更加凝練了一分。

    「看來精神力不斷運用,也是一種淬煉的過程,就和《龜蛇功》擺拳架子,站龜蛇樁一般,皮筋骨髓層層淬煉,是一種需要打熬的功夫。」

    ……

    來到竹樓前,道士靜篤早已起了身,正在長明燈前站樁。

    在蘇乞年的精神感應中,此刻的靜篤道士彷彿要消失了一般,氣息變得若有若無,好像風中搖曳的燈火,隨時都會熄滅一樣。

    龜蛇樁!

    蘇乞年看得眼睛發亮,顯然之前每日岸邊演武,這個道士還有所保留,在此時的蘇乞年看來,眼前的道士靜篤雖然是個人,卻好像是一頭老龜幻化而成,舉手投足之間,每一個動作,都好像沉睡了千萬年,甚至那眼睛睜開的一瞬間,蘇乞年彷彿看到了無盡滄桑,沉埋了久遠的歲月。

    半個時辰後。

    蘇乞年心滿意足地離開,他向道士靜篤請教《龜蛇功》第三層和第四層的精義,雖然只是短短的半個時辰,但是蘇乞年不僅徹底鞏固了第三層的境界,第四層《龜蛇功》的領悟,也已經完成了大半,相信過不了兩三天,就可盡全功。

    辰時。

    蘇乞年照舊來到岸邊,不過今天,就沒有什麼人再關注他,就算是目光時而掃過,也都是顯露出來毫不掩飾的厭惡與不屑,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一個失去了血性與銳氣,看上去懦弱,且氣息奄奄,如病入膏肓的廢物。

    當然,這也是蘇乞年現在營造出來的一種形象,他以精神力籠罩周身,與迷惑,給他人締造幻象不同,這樣適當改變自身的氣息,讓他人的感應主動進入自己的精神力籠罩範圍,從而被蠱惑,就容易了許多倍,不需要滲透,破入他人的祖竅神庭之內。

    道士靜篤照例演武,七層拳架子下來,蘇乞年再次印證己身,不過只稍稍站樁,擺了幾個動作就停了下來,他現在肉身虧空,不能夠劇烈練功,否則消耗的就是己身本源,隨後入山,就要面對更多的危險。

    其他人不知道,昨夜收割的幾個少年只以為他真的自暴自棄了,連晨練都不重視,這是將緩刑提前,半個腦袋已經放到了虎頭鍘下。

    看著蘇乞年病秧子一樣來領取早膳,那雜役道人臉上帶著微笑,甚至給蘇乞年的那塊妖虎肉,都要比其他人大上一些。

    眾目睽睽之下,唯一的一頓早膳,並沒有被繼續下毒,蘇乞年分辨過後,就開始進補。

    咕嘟!咕嘟!

    隨著妖虎肉湯下肚,甚至蘇乞年都能夠聽到肉身吞嚥的聲響,好像沙漠裡乾渴了數天的迷途者,久逢甘霖,容光煥發。

    自然,這一切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唯有道士靜篤看著蘇乞年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讚歎之色。

    一炷香後。

    茅草屋中,蘇乞年自入定中醒來,他眸光熠熠,面色紅潤,渾身氣血充盈,精神力也恢復到巔峰之境,果然,比之前更精純了一分,心念一動,如臂使指,甚至在這朝陽初升之時,破體而出感到的阻礙與燥熱感也小了一分。

    背起藥簍,還有一個包裹,裡面是昨夜那碗兩頓份量的妖虎肉湯。

    ……

    再次進山,蘇乞年就熟門熟路,哪裡有荊棘,哪裡毒蟲蛇蟻常出沒,哪裡有猛虎野狼,昨天經歷種種,都歷歷在目。

    不過也只有十里範圍,山中採藥,不是走馬觀花,很多時候需要悉心觀摩,以蘇乞年敏銳的精神力,一天也只能推進十里,甚至肯定還有缺漏,換做其他人,即便比他早入谷多年,也未必就能夠比他快上多少。

    今天再進山,蘇乞年就比之前快了許多,昨天走過的十里之地很快被跨越,他的藥簍中只多了薄薄的一層,出了十里之地,他的速度再次慢下來,走的也是少有足跡的老林,若是足跡過多,肯定都已經被搜刮過,他再走一次,未必能有什麼收穫。

    半天后。

    一座能有三丈方圓的水潭前,蘇乞年下水,小心採摘下一株冬蓮根,這種根莖處於水底,只有一小節能入藥,十分脆弱,若是力道把握不當,極可能破損外皮,而外皮一破,半個時辰之內就會徹底腐化,失去所有的藥性。

    看著手中比白雪還要純淨的蓮根,蘇乞年不得不讚嘆造化玄奇,這是前世不可能看到的睡蓮異種,而這些年來,蘇乞年也發現,這方天地物種之豐富,遠遠不是他所能想像的,且就算是已知的,各種特徵都或多或少有一些不同。

    將背後的包裹打開,煨了一夜的妖虎肉湯還有些溫熱,蘇乞年不再遲疑,雪白晶瑩的冬蓮根入口即化,成為一股甘甜的汁水落入腹中。

    妖虎肉再入口,兩頓的份量在蘇乞年兩排牙齒幾下一磨後就全部成為碎末,混著濃香的虎骨湯下肚,須臾之後,一股強勁的熱流就開始在內腑迸發。

    呼!

    蘇乞年長吸氣,就站起了龜蛇樁,同時開始演練《龜蛇功》第一層的拳架子。

    《迷魂大法》運轉,精神力凝聚,蘇乞年見微知著,不斷調整每一寸筋骨的發力,全身的力量擰成一股,他動作不快,甚至可以說得上緩慢,但是拳架子開闔之間,卻沉渾異常,拳鋒所過之處,空氣竟慢慢生出了嗚嗚的聲響。

    小半炷香後,蘇乞年拳架子一變,晉入第二層,再過半炷香,他體內氣血滾滾而動,竟傳遞出來了流水般的聲音。

    嘣!

    下一個瞬息,有如弓弦拉動,可以看到,蘇乞年肌體之上,一條條青黑色的大筋浮現,起伏拉伸,似乎一口強弓,生出連綿不斷的離弦之音。

    練筋如弦動,圓滿連珠弓!

    這是《龜蛇功》中對於第三層練筋圓滿所做的描述,而今,蘇乞年在充足的血氣補充之下,卻是一鼓作氣,將這第三層的功夫推至巔峰,步入圓滿,拳架子舒展之間,周身大筋連動,很多大幅度的動作都扭曲自如,若軍中強弓連珠射箭,也巋然不動,不會有半點拉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11 01:54 AM

第十四章 紫氣東來

    前所未有的強盛!

    《龜蛇功》第三層圓滿,蘇乞年氣力大漲,拳架子展動,舉手投足之間都掀動空氣,生出沉悶渾厚的拳音。

    而在這第三層的功夫圓滿之後,蘇乞年沒有急著再向上衝擊,而是一遍又一遍地打著,龜蛇樁愈發純熟,隱隱有滄桑古老的氣息流淌。

    呼!

    到最後,蘇乞年周身氣流湧動,氣血噴薄,背後空氣扭曲,一匹通體如火的烈馬彷彿跨越了遙遠的時空,掙脫出來了大半個身子。

    龜蛇萬年!

    這一剎那,蘇乞年拳架子一變,他猛地震拳,四肢收縮,又驟然間一彈,好像經年的老龜自沉睡中甦醒,歲月磨蝕的拳法意境綻放。

    哢嚓!

    一株碗口粗的黃楊木被一拳打斷,丈高的樹身飛起,蘇乞年踏步,再貼身一靠,拳如大錘,落到樹身之上。

    嘭!

    木屑飛濺,這一拳,那丈高的樹身徹底四分五裂,被打得支離破碎。

    收拳,蘇乞年目光澄澈,不悲不喜,背後那掙脫出來大半個身子的火紅烈馬也漸漸消失不見,重新隱沒於虛空中。

    「天朝普及的《馬形拳》七層功夫,每一層圓滿增七十斤氣力,七層圓滿之境就是四百九十斤,一匹烈馬之力,而我《龜蛇拳》第三層圓滿,就是三百斤氣力,大半匹烈馬之力,若是等到七層圓滿,甚至都不是七百斤氣力,而是有一種蛻變,可以達到千斤,堪比一匹汗血寶馬之力。」

    蘇乞年目光灼灼,他也知道,如武當《龜蛇功》這樣天下少有的築基功,應當是有十層功夫的,不過普天之下,九成九的武林中人練出內家真氣,只是將築基功練到了第七層,至於之後的第八層、第九層,以及最後的第十層,就不是一般人可以達到的,其中到底有怎樣重重的困難,就不是現在的他可以洞悉的了。

    「第七層圓滿就有一匹汗血寶馬之力,不知道第八層、第九層乃至是第十層圓滿的《龜蛇功》,到底能有多大的氣力。」

    蘇乞年感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練武之人,或許支撐前行的動力不一樣,但哪一個不想站在最巔峰?

    嗷!

    突兀的,有接連不斷的狼嚎聲自不遠處響起,在這陰冷的老林裡,顯得尤為得淒厲。

    「不對,這狼嚎聲很貪婪,不是發現了我的方位,方向相反!」

    精神力略一感應,蘇乞年就察覺到不對,他越過水潭,再穿過一掛老藤,就看到了一條山溪,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甚至四周的樹木並不濃密,透過枝葉間的罅隙,有千絲萬縷的陽光灑落下來,有金光點點,那山溪就好像一條盤亙的金色游龍,龍鱗閃爍,神聖而光明。

    有人!

    蘇乞年一眼看到,在那溪水邊,一道修長而高挑的身影,這是一個鵝黃長裙的女子,看上去約有二八芳華,雪白的藕臂枕在腦後,瓊鼻如玉,下面是一雙粉光熠熠的唇瓣,長長的睫毛輕顫,雙目微闔,難以想像,睜開後會是怎樣一雙明媚的眸子。

    一個如詩如畫,乃至如仙一般的女子,豔麗不可方物,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美麗。

    山溪美人,陽光燦爛,本是一幅絕美的畫卷,但是此時,在女子身前數丈外,五匹小牛犢子般健碩的野狼淌著涎水,綠油油的眸子裡閃爍著殘忍,嗜血的凶光。

    這樣凶險的時刻,那女子卻好像陷入了沉睡中一般,躺在溪水邊,絲毫沒有甦醒過來的跡象。

    短暫的觀察之後,一匹野狼終於按耐不住,兩條後腿蹬地,似一道灰色匹練朝著女子撲去。

    「孽畜!你敢!」

    來不及思索其中的古怪,蘇乞年一聲暴喝,猛地躍出,這一下生死關頭,他沒有思索,直接爆發出來了所有的力量,渾身大筋拉動,嘣嘣作響,雙腳用力一踏,就躥過數丈,來到那匹野狼身後。

    嗡!

    空氣扭曲,大半匹火紅烈馬隨著蘇乞年氣血湧動,掙脫久遠的時空束縛,顯化出來。

    咚!

    沉悶的聲響,伴隨著野狼淒厲的慘嚎,那撲向女子的野狼當場被一拳震飛出去,後腰脊椎骨坍塌,竟是被蘇乞年一拳打碎震斷。

    吼!

    剎那間,剩下的四匹野狼怒吼,化作四道灰色匹練同時撲來,這是一種智慧不弱的山林獵手,這一下撲殺,就進退有度,四匹野狼分別佔據四個方向,彈指間,竟是封鎖了蘇乞年所有的退路和閃避的方位,造成了一種絕殺的局勢。

    可怕!

    瞬息之間,蘇乞年渾身汗毛豎起,背脊生寒,然而,不等他反應過來,身邊暗香浮動,一道婀娜的身影就出現在他的身邊。

    是她!

    蘇乞年目光一震,這出現在他身邊的,卻是那看似沉睡在溪水邊的女子。

    此時,這女子依然雙目微闔,不過一隻比白玉還要晶瑩的纖細手掌卻是輕輕抬起,食指在虛空劃動,可以看到淡淡的金芒在指尖流淌,好像那透過枝葉罅隙的光雨,燦爛而溫暖,純淨而柔和,不過在蘇乞年敏銳的精神力感應中,還是捕捉到了一絲隱匿的殺機。

    呼!

    女子看似緩慢的動作實則快到了極致,一根食指劃動,須臾間就一分為四,一條玉臂似生出了重重幻影。

    哧!哧!哧!哧!

    緊接著,就有四道金色溫軟的指芒自那指尖吞吐而出,長達六寸,將空氣撕裂,留下了四道淡淡的金色虛影。

    噗!

    只有一聲輕響,那原本撲向蘇乞年的四匹野狼,就如被定在了虛空之中,四朵血花飛濺,而後砰的一聲落地,再沒有一點生機。

    蘇乞年定神一看,在那四匹野狼最堅固的狼頭眉心處,赫然出現了一個相同的,銅錢大的孔洞,有紅白相間,汩汩流淌出來。

    「指芒,內家真氣!」

    微微錯愕之後,蘇乞年就露出幾分駭然之色,看面前的女子,大約比他也大不了兩三歲,居然就練出了內家真氣,一身修為,至少都築基成功,步入了三流開天境。

    嗯?

    數息後,蘇乞年就察覺到不對,因為這女子依然閉著雙眼,就那麼站在他身前數尺之地,甚至可以聞到絲絲縷縷帶著香甜的吐息。

    「這是……」

    又十息過去,蘇乞年忽然發現,那枝葉間灑落下來的金色陽光,忽然間有些泛紫色,不等他再仔細感應,祖竅神庭中,驟然間生出一種古怪的波動,很快,就有一方碧藍的天穹顯現出來,東方,紫氣如煙,裊裊升起。

    十數里外。

    逍遙谷中,竹樓前,長明燈旁。

    這一刻,道士靜篤目光沉凝,透著幾分狐疑,而更多的則是震驚,他看向武當山的東方,一大片的紫氣東來,氤氳如霧,幾乎遮蔽了小半邊的天穹。

    「紫氣東來!創武異象,是誰創立出來了一門三流武學?」

    靜篤道士喃喃道,甚至在他看來,這樣濃郁的紫氣,都不是一般的三流武學,甚至都幾乎接近了二流武學的層次,只差一步,就能夠引動第二種創武異象。

    鐺!

    這時,一道悠悠的鐘鳴聲,自遠方天柱峰上響起,這鐘音渾厚而清幽,有一種滌盪心靈的味道,流水一般散開,很快傳遍了整個武當山境內。

    「新武現世,玄武鐘自鳴!」

    此時,不僅僅是逍遙谷中,武當七十二峰,無數人抬頭,眼中顯露出來震動之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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