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身不由已
一直溫婉沉靜地坐在南博滔身邊的莫煙，清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開始用她特別濕潤嬌軟好聽的聲音，緩而有力地說：
“南氏集團最早成立一九一八年，從以一個加工食品的小作坊的模式開始，經過南家祖輩幾代人近百年的努力，目前已經成為全球化的國際集團公司，在食品、酒店、房地產、電腦、通訊、電子、航空等等行業領域內分別占領了重要市場。”
“其中食品的市場占有率為百分之五十、酒店百分之三十、房地產百分之二十五、通訊百分之十八、電子百分之十五、航空百分之十二。在這些產業當中，其中已停滯不前是食品和酒店，而發展前景最大的是通訊和電子。這是我對南氏集團的調查和後續發展計劃書，大家請看大屏幕……”
以南博遠和韓芊婭為首的十幾號南氏家族成員，看著莫煙口齒清晰地講述著南氏的點點滴滴，清楚地以數據的方式將南氏集團立體化地呈現在他們的眼前時，一個個目瞪口呆，心中已然震驚，這些數據，就是他們南家人，也沒有她知道得這麼清楚。
再看到莫煙後面的後續發展計劃書，一個個在心中暗暗叫好，也暗暗震驚，但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一句“好”，只是垂下了眸，不再吭聲。
當莫煙宣布報告完畢的時候，全場寂靜了一會。
半晌，南博滔才淡淡地看了眾人一眼，犀利的眸光中透出一絲冷笑，“我相信，莫煙的這份調查和發展計劃書，你們當中十個人有八個人都不如她清楚，現在你們還有什麼意見嗎？”
韓芊婭冷哼一聲，突然輕輕一笑道，“這個計劃書真的是莫小姐做的嗎？如果是，那我倒真是佩服了。”
莫煙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正要說話，南博滔已經按住了她，淡淡地說，“韓芊婭，除了莫煙的才能以外，莫煙現在還擁有我們南氏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這樣，她夠不夠格坐上我的私人助理一職？”
在看到韓芊婭臉上的震驚、不甘、還有不敢置信時，南博滔又沉下聲說，“我現在還沒死呢，我看你們一個個都忘記了該怎麼尊重家主了，是不是？我今天也就把話在這摞下了，如果我有什麼意外死了，那莫煙和南星將會是我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就沖這一點，莫煙做我的私人助理就綽綽有余。”
韓芊婭氣得直接一拍桌子，怒瞪著南博滔，尖叫著說，“南博滔，你太過份了！你這麼做，置我們母子仨人於何地？”
南氏族人一個個幸災樂禍，像是看笑話一樣地看著韓芊婭和南博滔，真希望這對夫妻掐架掐得越狠越好。
南博滔卻理也不理她，對眾人說，“今天的會就開到這，散會！”
其他南氏族人迅速離場，現場，一會功夫便只剩下南博滔、莫煙、南星，以及韓芊婭、南亦東和南震東。
在韓芊婭要暴動之前，南博滔卻朝她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韓芊婭，你們母子三人暗地裡都做過些什麼，自己心裡一清二楚，怎麼？你非得逼我把你們做的那些丑事都抖出來，讓你們離開南家才肯罷休嗎？”
韓芊婭做賊心虛，氣勢瞬間弱了下去，就連南亦東和南震東，眸光也開始閃爍不停。
但她一看到坐在南博滔身邊的莫煙，便怒火中燒，猶自不肯罷休，開始使出一哭二鬧的絕活，嚎啕著說，“南博滔，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你就這麼對我？你說，我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厭惡我？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那些事是我干的？你說，你說啊！”
南博滔站了起身，一雙深邃的黑眸直直地刺入韓芊婭的眼，毫不留情地說，“我若是有證據，你現在就不是在南家，而是在牢房裡蹲著了。莫煙，小星，我們走！”
看著南博滔甩袖而去，韓芊婭那雙充滿怨毒的眼，似是恨不得把莫煙給狠狠地燒出一個洞來，再狠狠地踩上幾腳。
她的心裡在瘋狂地叫囂著，“賤人，妖精，我不會放過你的！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
莫煙跟著南博滔回到了書房，看他臉色不好，趕緊給他端了一杯茶，“爸，你犯不著跟他們生氣，有沒有實力，我自會證明給他們看，我繼續挑了這個擔子，就不怕他們來找碴！”
南博滔看著莫煙歎了一口氣，“對不起！煙兒，我就這麼一下把你放到風口浪尖的位置上，讓你成為南家人眼中的靶，難道你就不生氣嗎？”
莫煙淡淡一笑，沉靜的眉眼中，閃出一抹異彩，“鳳凰尚且要浴火重生呢，更何況是我。別人怎麼想，我不管，只要您老相信我能行，就行了！”
看著一臉自信的莫煙，那張原本就美麗的臉，更像罩上了一層亮光一般，讓她整個人透出一種耀眼的光彩，南博滔又像是看到了當年的白煙，在他的面前侃侃而談的模樣，一時之間，他竟然看癡了。
南星不著痕跡地窩進了南博滔的懷裡，親暱地抱著他，嬌憨地說，“爺爺，你放心，我和媽咪一定會努力的！”
他成功地拉回了南博滔的神智，南博滔摸著他的頭笑了笑，“好孩子！”
莫煙適時地站了起身，“爸，你休息一下，我們先回房了。”
南博滔也沒留她，神情之間有著疲累，“明天你就開始跟我上班，今天好好准備一下，去吧！”
“是，那我們出去了。”
莫煙和南星回到她的房間，南星便一把跳到大床上，攤開四肢，一雙烏黑的大眼，注視著坐在梳妝台前梳頭的莫煙，幽幽地問，“媽咪，你真的想過這種勾心斗角的生活嗎？”
莫煙放下梳子，走到他的旁邊，與他並排躺著，目光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幽幽地歎了一聲，“如果你現在長大就好了，那媽咪就不用操心了。”
隨即側身看著他，“但在你沒有長大之前，媽咪必須守護著你。小星，媽咪會看著你長大，等你接掌南氏的時候，媽咪就能功成身退了！你爹地，走得太早了！”
“媽咪，你難過嗎？”
“當然會難過，他這一撒手走了，留下我們娘倆，你還那麼小，我也要被迫過我不想過的生活。”
雖然她能在南博滔的面前信誓旦旦地做好一切，讓他不要擔心，其實，這種勾心斗角的生活，她一點都不想過。
她想過的日子是……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些美好恬淡的日子，沒有被綁到金三角之前，她的日子過得多好啊！現在想一想，當時連等待的心情，都是安寧幸福的。
可是現在，她就好像跨進了一個詭異的時空，周圍的人，全是一些新面孔，她改變不了環境，便不得不去努力適應環境，去適應每一個人。
突然間，莫煙很想很想家，想到家裡的父母，二年多未見，父母一定為她的死而傷悲，也不知道他們倆老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她真的很不孝！
莫煙抖著手拿起手機，按下了那個熟記在腦海卻從來沒有撥通過的號碼。
電話一響，就被接通了，“喂……”
當那把熟悉的聲音清楚地傳到她的耳膜時，莫煙剎時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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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任勞任怨
“喂，喂，喂，你說話啊……”
在話筒裡的聲音還在不停地吶喊時，莫煙在自己哭出聲前，按掉了電話。
自從發生了金三角的那件槍擊事件後，對京城的那些人和事，莫煙就采取了一種封閉式的處理，哪怕在後來，她知道家裡人和秦家都派了人來找她，可她依然向莫寒請求，將她做“死亡”處理，正是因為，在那個時候，她完全不想再回到這個她熟悉的地方，不想再見到任何一個她熟悉的人。
她和秦天巖一起長大，她認識的每一個人，都能讓她想起秦天巖。
而只要想到秦天巖，她就會想到那一天子彈入胸的疼痛，那種痛到極致、痛入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的疼痛。
她以為，她會一直這麼封閉下去。
可是，二年多過去，她封閉的心靈世界，因為有小星的溫暖而再次漸漸地打了開來。
對親人的思念，一經放開，便如潮水一般地洶湧而來。
在京城那頭的白煙，詫異地看著手中的電話，皺著眉頭輕責著，“是哪個人這麼無聊，打通了又不說話，真是奇怪！”
她怏怏地掛了電話，門鈴也適時地響起。
白煙走到門口，湊到貓眼一看，在看到那張熟悉的俊臉時，她猶豫了一會，這才開了門。
秦天巖笑容滿臉地站在門口，手裡拎著兩大袋的菜，“媽，我買了點菜，我來給你做飯！”
看著秦天巖臉上的笑，白煙的心裡又是一疼，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有說，將門打開，將秦天巖請了進來。
剛開始，她無意中聽到莫問和莫河說到莫煙去世的原因時，白煙當時直接就暈了過去。
她們一家捧在手心裡呵護著的小公主，竟然被他們認為可以帶給女兒一生幸福的王子給毀了。
當時，白煙真有一種腸子都悔青了的感覺。
她做了一輩子的軍嫂，她知道，軍嫂這個名詞，代表的就是守候，付出和寂寞，孤獨和忍耐，每一個女人在選擇和一個軍人結婚的時候，心底那一片，都帶著一點對軍裝的敬畏，和對軍婚的一種神聖感。
她白煙過了大半輩子，也感覺到了軍人丈夫的那種屬於軍人特有的鐵血柔情、責任感和他帶來的安全感。
可是，她這個老牌軍嫂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寶貝女兒會要以生命為代價的方式，來完成和圓滿這個近乎神聖的軍婚。
這讓一直對軍婚寄予崇高膜拜的白煙，第一次對軍婚產生出了一種厭惡。
生命，一去就不復返。
她的寶貝女兒，那麼聰穎漂亮的一個女孩兒，那麼讓她驕傲的一個孩子，怎麼就這麼毫無聲息地走了呢？
白煙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在莫問和莫河小心翼翼地侍候下，這才緩過氣來，整個人也瘦下了一大圈。
在這其間，秦天巖曾多次上門，但都被莫家人給拒絕入內。
雖說鑒於兩家的交情、還有秦天巖的軍人身份，白煙這個丈母娘不能拿秦天巖怎麼樣，但這心裡的怨氣和不滿，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她怕自己一旦見了秦天巖，這股失去女兒的痛楚，就會全部發洩到秦天巖的身上去，讓她做出不應該做的事情出來，讓兩家徹底的失了交情。
白煙要顧全大局，還不想兩家這幾十年的交情落到相見成仇的地步。
但是，這怨氣總歸要發洩的，所以，秦天巖自動上門來，說白了，他就是來找虐的。
而秦天巖，當然也深深地知道這一點。
他是自己來找虐的，如果白煙不這麼虐他一下，他倒反而覺得難受。
上了幾次門，都吃了莫家的閉門羹，他也不氣餒，後來，秦天巖在莫家的門口跪了一天一夜，這事在整個軍區大院都傳開了，莫家的門才算是重新給他敞開了。
礙於大家的面子，這門是敞開了，但莫家三口的臉色，卻是難看得緊。
沒有人理秦天巖，秦天巖也不在意，一有時間就上門，給莫家打掃衛生，做飯，反正有什麼活，他干什麼活，若是沒有活干，他就做完一頓飯就識趣地走了。
這樣一來二去，就算是再硬的心腸，也會給他磨開。
白煙的怨氣也在秦天巖一天一天的堅持中，漸漸地消了氣，取而代之的，卻是那深入骨髓一般的痛和無奈。
這會見秦天巖又拎著菜上讓來了，她也只是輕歎一聲，反正就算她不讓他做，他也會有辦法做好給你端上來。
秦天巖的堅韌、耐心和脾氣好，他們是有目共睹的，否則，當初也不會這麼放心地把莫煙交到了他的手上。
只是，看到秦天巖在廚房那裡任勞任怨的身影，再想到自己那魂歸天國的女兒，白煙就有一種想流淚的沖動。
如果，莫煙還在，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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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活在地獄
秦天巖幫忙做好飯的時候，莫問和莫河也回到家了。
他們在看到秦天巖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即又一臉了然，只是這父子倆的心裡也和白煙一樣，不管秦天巖怎麼著，看著他都有一種疙瘩，心裡在糾結之余，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依秦天巖這樣的出身，這樣的一個堂堂七尺男兒，他委屈如斯的原因是什麼？莫問他們心裡都明白，他不過是想贖罪，想讓他自己的心裡好過一點罷了。
看著秦天巖摘下圍裙，准備洗手離開，莫問拿出一瓶酒來，“天巖，今天喝一杯再走吧！”
秦天巖有些意外，平日裡，他一般有時間來做飯的時候，多數是做完飯就走，莫家的人拒絕不了他，卻也同樣不會留他下來。
今天，這莫問怎麼一反常態了呢？
不管如何，莫問肯留他喝酒，對他來說，怎麼說也算是好事。
秦天巖輕輕應了一聲“好”，接過莫問手中的酒，自動自覺地給莫問、莫河倒滿了，又問白煙，“媽，你也喝一杯吧？”
白煙搖了搖頭，“你們男人喝吧！”
秦天巖也不勉強，給自己倒滿了一杯，端了起來，朝莫問和莫河說，“爸，大哥，這一杯，我先干為敬！”
看他一口喝干，莫問和莫河也二話不說，直接干杯了事。
待放下杯子，莫問看向秦天巖，看著這個高大沉默的男人，心裡又是一陣難受。
秦天巖有一身過人的本領，秦天巖有鐵骨錚錚，秦天巖的出色優秀，作為一個他曾經的上級領導，作為一個男人，莫問是極為欣賞的。
如果不是莫煙出事，秦天巖是他最為欣賞的晚輩，沒有之一。
可是，偏偏他們一家最疼愛的煙兒在他的手上出了事，他們理解他當時的難處，可終究是無法做到輕易原諒。
想到今天自己聽到的消息，莫問想了想，為了秦天巖好，他還是問出了聲，“天巖，聽說，一號首長有意將他的寶貝孫女李冰許給你了？”
秦天巖的身子僵了一下，頭也沒抬，只是輕輕應道，“我拒絕了！”
莫問蹙了蹙眉，“為什麼？”
這會，秦天巖坦然地看向他，“爸，我是莫煙的老公，就算莫煙不在了，我依然是莫煙的，此生都是！”
坐在他旁邊的白煙聞言，瞬間控制不住地流下淚來，放下筷子，急步回了房。
莫問的心裡也一緊，他沒想到秦天巖會如此直白地挑明他的心意。
他掩嘴輕咳一聲，“今天你爸跟我聊了一下，說一號首長過問這事了，你看，莫煙也走了二三年了，你也是時候該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我相信，莫煙也不會希望你為她守一輩子的。”
聽著莫問的話，秦天巖只感覺心像是被刀割似的，一陣一陣地鈍痛著。
他壓下翻湧的氣血，雙眸赤紅地直視著莫問，“爸，就算我要重新考慮，也得為莫煙守滿三年以後再說，現在，我是絕對不會考慮，不管是誰來說都沒用，你們若真把我逼急了，我就下黃泉陪莫煙去！”
這話說得有些無賴，可莫問卻知道，秦天巖說的是真的！
他那雙眼裡的難過和痛苦是那麼地明顯，還帶著一種義無反顧的決絕，若真逼急了他，他可能真的會再去做那傻事。
莫問輕歎一聲，“天巖，過去的事就算了，人得往前看，莫煙不會再回來了，與其讓大家都痛苦，不如早點解脫，豈不是更好？”
秦天巖放下筷子，站了起身，“對不起！爸，我有事先走了！”
他怕，他若再呆下去，精神非崩潰不可！
秦天巖走出了莫家的門，感覺五髒六腑都在抽搐，他無力地靠著牆，滿身悲涼。
在莫煙的事上，知道的每一個人都在說，站在他的立場那樣做沒錯，可他卻明白，站在感情的立場上，大家都在指責他的不對。
包括——他自己！
他內疚，他痛苦，他自責，他對莫煙有多愛，這份內疚、痛苦和自責就有多深。
在無數個午夜夢回的夜裡，他都心痛而醒，每次一想起莫煙，他就感覺痛苦得幾欲死去，這種不見血口的痛苦，卻比任何一種傷，都要來得痛。
甚至有幾次，他痛得忍不住拿刀自殘，在自己的身上劃出一道一道的傷痕，感覺著肉體的痛楚，才能減輕心裡那種噬骨般的疼痛。
他來莫家，一是為贖罪，二，是為了能更接近莫煙，只有在莫煙生活過的地方，他才能感覺到，他的莫煙就在自己的身邊。
當時，他在莫家門口跪了一天一夜的事給爺爺知道後，秦老爺子直接甩了他一個大巴掌，罵他入了魔障，罵他不像個男人，罵他給秦家人丟了臉。
秦天巖默默地受了。
看到孫子如此，秦老爺子心裡又疼了，最後，只能長歎一聲，揮手讓他離開。
孽緣啊！
歇了好一會氣，秦天巖才抬起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地朝樓下走去。
剛剛出了門，便看見一個俏生生的身影站在那裡。
待看清楚來人是李冰時，他的雙眸頓時一瞇！
李冰一見他出來，馬上笑著迎了上去，“天巖，我有事找你！”
秦天巖理也沒理她，徑自走他的。
李冰心裡一陣難過，追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天巖，我有事跟你說！”
秦天巖用力甩開她的手，猛地回頭，朝她低吼一聲，“滾！”
此時的秦天巖，眉眥目裂，像是一只要吃人的野獸一般，渾身透出一種狂暴的煞氣，嚇得李冰心髒狂跳，連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待李冰回過神來，秦天巖已經走遠。
她死死地盯著秦天巖那高大的背影，恨恨地咬牙，“秦天巖，從來沒有人能夠這樣對我，你等著，如果我李冰得不到你，那我就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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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莫煙的逆鱗
四月晚間的風，還帶著絲絲刺骨的涼意，但怎麼冷，也不及秦天巖心中的冷。
剛才莫問的那些話，他聽明白了，他們是不希望他再上門了，原本就空蕩蕩的心，像是更加空蕩了一樣，感覺飄飄搖搖，沒一個落處，似乎放眼望，他的心靈一片枯寂，沒有一處生機。
望著那茫茫黑夜，秦天巖突然有一種不知何去何從之感，天地之大，卻似無處可以安放他的心靈。
莫家離秦家並不遠，秦天巖走沒幾步，就回到了秦家。
正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梁木蘭，一見秦天巖回來了，趕緊站了起身，關心地說，“天巖，回來了？吃飯了沒有？”
秦天巖搖了搖頭，“媽，我累了，我上樓歇會！”
梁木蘭看著滿眼疲憊得像是快要倒下去的兒子，她趕緊揮了揮手，“行，你先上去休息一下，我給你煮碗面，呆會煮好我再端上去給你。”
“嗯！”
秦天巖進了房，拿了衣服便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調好水溫，將冰冷的自己埋進了溫水裡，任那溫暖的水，洗滌著他的身體。
直至水溫變冷，他才從浴缸裡站起身來。
溫水能讓身子變暖，卻暖不進他的心裡。
走到床邊，看到照片中的那張溫暖笑顏，秦天巖才像是找回了一點生氣，他珍而重之的裝照片放置到自己的唇邊，親了又親，還嘀咕了一句，“寶貝，該睡覺了！”
就在這時，敲門聲傳來，梁木蘭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天巖，我煮好面了，我給你端進來啊！”
秦天巖將莫煙的照片塞進被窩裡放好，這才起身給梁木蘭開了門，接過她手中的面，看著梁木蘭眼底的關心，“媽，你趕緊去休息吧，我吃完面也睡了。”
梁木蘭點了點頭，“好！趕緊趁熱吃吧，好好地睡一覺，明天就精神了。”
吃完了火辣辣的面條和荷包蛋，秦天巖感覺心裡升起一股暖意，父母之愛重如山，他活著，就是因為不能再對不起他們。
電話又響了起來，秦天巖一看，又是韓笑塵，當下接了，“什麼事？”
“哥們，上回那個倫敦的大客又下單了，這回的目標是一個女人和孩子，好像是之前死的那個人的妻子和兒子。”
秦天巖冷哼一聲，“這單不接！”
他秦天巖只殺該殺的人，如果對方是毒梟、黑社會、或者是奸商、貪官，殺他們一百次他也會覺得死有余辜，絕不會手軟，但這些老弱婦孺之輩，就算給他再多錢，他也不會動手，這是他的原則，也是他的底線。
但他卻沒有想到，他不接這一單生意，也再一次錯過了與莫煙相見的機會。
秦天巖這邊不接單，韓芊婭沒有辦法，只好自己想辦法下手。
一場沒有硝煙的生死較量，在莫煙和韓芊婭之間展開。
韓芊婭精似鬼，莫煙也聰明剔透，在韓芊婭的搗鬼下，莫煙不但機智，且懂得借重獨孤天涯和南博滔的勢，幾次下來，韓芊婭不但沒整到莫煙，反倒損了自己的元氣，對莫煙的恨，更是與日俱增。
直至南星出事，韓芊婭終於碰觸到了莫煙的逆鱗。
晚上回到南家，在南博滔的書房裡，莫煙直接將自己手中的一疊資料交到了南博滔的面前，“爸爸，這是韓芊婭最近對我和南星做下的事情，平時我和南星沒受什麼傷害，我也就算了，可現在，她竟然敢買殺手來殺南星，現在南星還躺在醫院了，我希望，這事爸爸能給我和南星一個交代，如若不然，我會帶著南星離開南家，記不再回來。”
她想明白了，管它南霸東以前是怎麼想的，她只想要自己和南星好好地、安安全全地活下去。
再有錢有勢，沒有命在，又有何用？
南博滔看了莫煙一眼，她那沉靜柔美的臉上，第一次有了怒容，那一雙水靈的明眸，燃燒著騰騰的火焰，像是要把她所恨之人即刻焚燒怠盡，化骨成灰。
南博滔翻了翻資料，放了下來，什麼也沒說，倒是給莫煙倒了一杯茶，“煙兒，你著相了！”
莫煙輕輕一哼，“也許就是因為我一直在容忍，所以，我退一尺，別人就欺前一步。爸爸，這一次，說什麼我也不會再退，這南家，有南星沒她，有她沒南星，至於我，我無所謂，南家的一切本來就不屬於我，我隨時都可以離開，但是南星不同，南星是正宗嫡出的南家人，他是您的嫡長孫，他也有能力，他繼承霸東原有的一切是天經地義的事。如果你再不出來主持公道，我也不介意使出我的手段來，到了那時，我可不會再手軟，我會讓他們知道，南星他不是一個人，南星的背後還有我，還有千千萬萬個人在默默支持著南星！”
南博滔看著莫煙因為激動而泛起紅暈的俏臉，掀唇一笑，“你這丫頭，我有說不給你主持公道麼？說那麼多，口干了吧？先喝口茶，消消氣，你再聽我說。”
莫煙依言喝了一杯茶，頓時感覺唇舌生津，一股甘甜的暖流順著喉嚨而下，心火竟也消去了大半。
她有些驚奇地瞄了一眼茶，但現在卻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南博滔見她沒有意思轉移話題，笑了笑，拿起莫煙的那疊資料揚了揚，一臉認真地說，“煙兒，告訴我，這些資料你是從哪裡來的？”
莫煙慧黠地笑了笑，“爸爸，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您就別管我這東西是哪裡來的，我只能保證，這裡面的一切都是真的。”
南博滔的眼底閃過一絲寒光，“你先出去吧！南星的這事，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是！那我先出去了。”莫煙適時地站了起身，恭敬地往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離開，輕輕把門給掩上。
書房裡的南博滔拿出一支煙，點了起來，癱靠在沙發上，開始吞雲吐霧。
從這份資料來看，莫煙的背後有高人啊！
否則，憑著莫煙的人脈，她是絕對找不出這麼齊全、證據力這麼足的資料，這疊資料就算不交給他，交到別人的手裡，韓芊婭的牢獄之災也免不了。
他現在想的是，莫煙把這資料交給他，除了想整倒韓芊婭，還有沒有別的想法？
莫煙回到房裡，看到那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一點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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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吻別
莫煙關上門，有些無奈地看著他，“你這人，怎地就那麼喜歡爬窗？”
良久，不見他有反應，莫煙不覺有些詫異，湊到他的面前，打量著他的眉眼，在看到獨孤天涯眼底的疲憊時，忍不住斂去笑容，秀眉輕蹙，關心地問，“今天怎麼這麼安靜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獨孤天涯幽幽地看著她好一會，卻什麼也不說，突然一張手將她抱入懷裡，在感覺到莫煙的掙扎時，他低低地說，“求你，讓我抱一抱！”
莫煙一怔，此時從獨孤天涯的身上傳來的氣息是壓抑的、無助的、還帶著絲絲悲涼，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才能讓這個瀟灑如風的大男人出現如此的情緒？
她輕歎一聲，伸出手環上他的背，像是安撫孩子一般地，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
莫煙知道，不消多久，他的心潮便可以平復，如今，只是需要在她這裡尋求一種安慰罷了。
只是，什麼事能讓他不再堅持自己，而控制不住地展露出脆弱和無助呢？
莫煙想知道，但卻不想問，他想說，自會告訴她的。
從金三角到現在，已經近三年的時間，獨孤天涯便陪伴了她近二年多，這二年多，除了南星的溫暖給予，獨孤天涯的爽朗和陽光，也起了不少的作用。
在她需要支持的時候，只要回頭，就能發現他守在她的身邊。
他雖然沒有對她說過一個愛字，卻處處都在說明著他對她的呵護和憐惜。
莫煙一直很感激很感激他，她甚至曾經想過，如果她哪一天無牽無掛了，就跟著他一起去浪跡天涯算了。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逝。
“煙兒，我要走了！”
他突然在她耳邊來了這麼一句，莫煙的身子瞬間僵硬，抱著他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這就要走了嗎？”
聽著她話裡的無助和迷茫，還有那淡淡的不捨，獨孤天涯放開了她，又恢復了他的嘻皮笑臉，“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能陪在你身邊二年多，也算是福澤深厚了。這次家裡有些急事，我回去以後，怕是一時半會不能出來了，煙兒，想不想跟我一起走？”
他黑亮的眼底帶著一抹希翼，見莫煙沉默著，未語淚卻先流，他也突然紅了眼圈，自嘲地笑了笑，“你自是放不下的！是我強求了，你就當我沒說過這話吧！”
說著，他又從兜裡掏出一個翡翠制的小瓶子，塞到她的手上，“這裡面裝有二粒救命丹，只要還留有一口氣，就可以吊一會命，雖然沒有起死人而肉白骨的功效，但還是多少有點用處，你留著吧！”
莫煙心有淒淒，已經說不出話來。
然後，獨孤天涯又將脖子上一直戴著的那塊玉牌給摘了下來，親自給莫煙戴了上去，“這是一個長輩給我的護身玉器，聽說戴著能健康長壽，也一並送給你，以後想我了，就摸摸這個玉牌，我就能感覺到。”
說完，他還朝她促狹地眨了眨眼，逗得莫煙又哭又笑。
“可我，好像沒什麼好送你的！”莫煙有些惴惴不安地說，隨即摘下戴在耳上的那對珍珠耳環，放置在她的手心，問獨孤天涯，“這個，你要嗎？”
“當然要！”獨孤天涯一把搶了過去，迅速揣在了懷裡。
隨即他拍了拍手，瀟灑地站了起身，揚起一個痞痞地笑，朝她張開了手，“好了，該說再見了！煙兒，給我一個吻別好不好？”
莫煙的淚又流了下來，和他緊緊地抱在一起，隨即，踮起腳尖，正要吻向他的臉頰，獨孤天涯卻猛一側臉，她的吻，正正落在他的唇上。
下一刻，莫煙便感覺後腦被他用力捧住，他那灼熱得燙人的唇，像是拼盡全力地擠入了她的口腔，與她的小舌緊緊勾纏在一起。
在那一刻，莫煙感覺到了獨孤天涯一直隱藏在無所謂和嘻皮笑臉下的認真和熾烈的感情。
她閉上了眼，明明淚珠滾滾而來，卻和他像兩個互相取暖的人一般，狂烈地吻著。
又一個用心守護她的人要離她而去了！
她感覺到了滿身的悲傷，她不想說捨不得，更不想阻攔他的腳步，卻只能將心底裡隱藏的這些不捨，化成唯一的也是最後的一個吻別，深深地，深深地向他說再見！
他的氣息像火一樣燒燙著她，莫煙被吻得昏昏沉沉，在近乎窒息的時候，軟倒在沙發上。
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獨孤天涯已然不見。
莫煙緊緊地攥著手裡的玉瓶，悲從中來，再也禁不住趴在沙發上，嗚咽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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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准備回京
有些愛，不得不放棄。
有些人，終究要離開。
獨孤天涯走了！他就這麼瀟灑地走了，連一個日後尋找他的線索都沒有給莫煙留下，一如以往的神秘，誰也查不出他的來處，誰也不知道他的去處，但他的能量總會在最適當的時候顯現出來，比如：那些置韓芊婭於死地的文件，比如：那些殺手們的意外死亡。
他總是在默默地做著他認為該為她做的事。
可現在，他卻走了，這一走，他們之間，也許將再無相見之日。
天涯，不管你的選擇如何，我都會祝福你！
你只要記得，不管你在哪裡，你都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別讓我擔心！我會記著你，永遠永遠地記著你！
獨孤天涯這二年多來對她的關心和照顧，莫煙永遠難忘。只是，她還沒有對他報一寸恩，他就這麼離開了，這對莫煙來說，她的心裡就像了留下了一個無法彌補的遺憾。
這個寫滿遺憾的角落裡，也將永遠裝著一個叫獨孤天涯的男人。
每個人的生命中，總會不斷地有人來來去去，不管你再怎麼傷感，再怎麼無奈，再怎麼悲哀，緣聚緣散之後，這日子，卻還是得過下去。
在莫煙把資料交給南博滔的第三天，韓芊婭被人帶走了，不日，即被重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莫煙他們都沒有出庭，只是聽人說，韓芊婭在庭上詛咒他們一家人不得好死，說他們會有報應的！莫煙一笑置之，南博滔的臉色卻陰沉了半天。
半年過後，南亦東被人發現染上了艾滋病，他不願入院治療，但別墅裡的傭人都畏之如虎，誰也不肯去服侍他，南博滔也沒有辦法，只能強制送他入院治療。
在送南亦東入院治病的路上，意外地發生了一起重大的車禍事故，南震東的坐駕與一輛大貨櫃車相撞，小車司機和車上的南亦東和南震東，無一幸免。
不到一年時間，南家便三死一入獄，原本熱鬧的南家，一下變得冷冷清清。
*
歷此大變，南博滔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而莫煙和南星經過近一年的努力，也成功在南家上位。
南博滔正式對家族內人宣布，他以後半隱退，莫煙將接替他，成為南氏的副董事長。
這一日，南博滔將莫煙喊進了書房，交給她一個計劃書，“煙兒，看看這個，你覺得可行嗎？”
莫煙將計劃書打了開來，一看那標題便訝異地挑眉，“進軍大陸的能源軍工領域？”
南博滔點了點頭，笑道，“你再往下看，這個計劃書和軍工設計者是誰？”
莫煙沒有出聲，靜靜地將計劃看了下去，當看到最後的那個署名時，啞然失笑，眸光中既有意外，卻又似是意料之中的事，“這個南星，竟然事前一點都沒有透露給我知道，難怪我說他這大半年整天忙得不見人影，也不知道他在搗騰什麼，問他還神秘兮兮的，原來是在忙這個。爸爸，你覺得南星這個計劃怎麼樣？”
南博滔帶著一點感歎，又帶著一點自豪地笑道，“南星這孩子，真的是天才中的天才！說實話，我剛看到這個計劃書和那份軍工設計圖的時候，我真的很震撼！這麼細致的計劃書，這麼天才的設計，誰能想像得到，它會出自一個九歲孩子的手。我日前只是將南星的這份軍工設計圖曝光了一部分出去，馬上引起了各個國家軍方的注意，米國、意國、英國以及華夏國是最快給予反應的，他們都希望能跟我們接洽，談談下一步合作的事。”
說到這裡，南博滔的臉色一正，帶著幾分嚴肅說，“煙兒，南星這孩子設計出來的這些武器，不但殺傷力強，而且高效節能，特別是那一套我還沒對外發布的對空導彈防御系統，更能讓軍界震驚，但就我發出去的這些新型武器，現在已經在各國軍方引起轟動，這是好事，一旦做好了，會讓我們的南氏再上一個高峰，可是，一個弄不好，也會給你們帶來生命危險，你們可要做好心理准備，這可是一場硬仗。”
莫煙點了點頭，“我想，南星在將計劃書擺在你桌面上的時候，這孩子應該已經有這方面的考慮了，畢竟，這麼先進的武器，可是任何國家都需要也忌諱的。”
“沒錯！我只是提醒你，但這也是南氏的一個絕佳良機，所以，我想先派你代表南氏回國一趟，跟華夏的軍方先接洽一下，然後，我們再談下面的問題。至於米國這些人，就由我來應付。”
代表南氏回國接洽？
莫煙的心顫了顫，終於要回去了嗎？
華夏，有她至愛的親人，卻也有她不想再見的人。
這個被她死死封閉在角落的世界，終於要重新敞開嗎？
莫煙突然感覺四肢有些冰涼，心裡有高興，有激動，有期待，卻又有一種近鄉情怯的畏懼。
南博滔見莫煙的臉色不太好，眸光閃過一絲了然，“傻丫頭，你還沒准備好嗎？”
莫煙早已經跟南博滔說過了她的事，除了她和南霸東是契約婚姻沒有說以外，其他的，她都一點不漏地告訴了他。
聽到南博滔關心地問話，莫煙笑了笑，“有點害怕，不過，該來的，我不會再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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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獸血即將沸騰
華夏國，軍方高層會議。
一號首長穿著一身畢挺的中山裝，一臉嚴肅地端坐在上首，長居上位薰染出來的那種嚴肅和凌厲，讓在場這些軍場老將們，也都不由得心生敬畏。
一號首長的左右下手第一位，坐的是軍方的二號首長和總參謀長，再往下，按順序坐著的是軍方的內閣八大閣老，再往下來，是七大軍區的總司令員、軍事研究所的所長、以及軍事專員，咋一看，這一室全是亮閃閃的橄欖紅星肩章，亮得耀眼，亮得輝煌。
秦建國身為bj軍區總司令，自然也位列其中。
一號首長犀利的眼神環顧了眾人一眼，見人已來齊，轉頭朝他的助理常和點了點頭。
常和掩嘴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後，用不急不緩的聲音清楚地解說，“各位首長好！今天特別召開的會議主題是：總部在英國倫敦的南氏集團公司，在日前公布了兩項足以讓世界震驚的軍工發明成果，一是遠程火箭炮，二是高空雷達防御系統，據稱，這只是南氏軍工發明的其中兩個小項成果，他們的手中還掌握著更多的新型武器裝備，現在，南氏正向全球招募合作伙伴。而因為南氏家族是華裔，在我們迅速派人和他們接觸之後，他們的董事長南博滔給予了友好地回應，同意暫時不與其他國家洽談，在同等的條件下，他們可以優先與華夏合作。”
“等一等。”
一向以謹慎出名的二號首長在聽到常和的解說告一段落時，第一個提出了疑問，“我有個疑問，我們國家自產的火箭炮已經有世界領先的水平，他們的這個新型武器與我們的差距有多遠，值不值得我們這麼大費周章去購買？”
常和微微一笑，“這個問題，煩請龐所長您解釋一下。”
軍事科技研究所所長龐浩瀚，是一個年近七十的老頭子，他是一個正兒八經埋頭搞研究的老頭子，本應該退休的，卻耐不住上頭壓著他不放人，只好繼續擔任著這個軍事研究所所長一職，雖然留任不是他本意，但該是他堅持的，這龐老頭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此時一聽常和點了他的名，龐浩瀚馬上正了正神，“南氏公布出來的這個設計圖紙和相關參考數據，在南氏公布的第一時間，我已經和這兩塊區域的專員們一起核查過，他們的數據確實是正確無誤的，而且，以我們的初步預估，南氏的這份設計圖紙若真的能生產出來，至少要比我們現在的科技水平領先二十年。”
“嘶——”眾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氣。
二十年，這是什麼概念？二十年後，怕是連這個世界都要變個模樣了。
二號首長蹙了蹙眉，“老龐，你說的會不會誇張了點？據我所知，他們南氏集團在軍工方面一向不擅長，怎麼就突然搞出了超前二十年的武裝設備圖來了？”
龐浩瀚臉色一沉，“二號首長，南氏集團如何我並不清楚，但這個設計圖的數據，是我們整個研究所的骨干，經過細心核查比對過後才得出的結論，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應該相信我們軍科所一整個小組努力出來的研究結果。”
二號首長被龐老頭這麼一搶白，頓時感覺下不了台，卻又無法反駁龐浩瀚的話，只能黑著臉坐在那不說話。
見冷場了，一號首長輕咳一聲，“其他同志還有沒有別的疑問和想法？”
這會沒人再應聲。
一號首長凝如實質的冰冷眼眸再次掃過眾將身上，“那好，接下來，我來說幾句！軍事研究所那邊已經確認過這些圖紙的准確性和可用性，二天後，南氏將派代表過來跟我們會面洽談，南氏那邊明確地提出要求，希望我們保證南氏代表在華夏國內的安全。這次和南氏的合作洽談，將關系到我國的軍事力量能否再次提高的重大事項，這事咱們要列為一級大事，我不希望在這其間出任何一丁點的差錯。”
“秦建國！”
秦建國一聽到點名，馬上畢直地站了起身，“到！”
一號首長以非常嚴肅的語氣說，“你是bj軍區的總司令，這一次的守護南氏代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若是南氏代表在洽談期間出了什麼差錯，我唯你是問！”
秦建國刷地敬了一個軍禮，“保證完成任務！”
一號首長最後睨了大家一眼，“注意保密，散會！”
說完，一號率先站了起身，走過秦建國身邊的時候，他又說了一句，“建國同志，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屁股才剛坐下去的秦建國，一聽到一號點名，那身體馬上又像彈簧一樣地筆挺著彈了起來，利落地應了聲，“是！”
其他人看著秦建國被單點，各個神色晦暗不明，有羨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冷諷的，還有面無表情深不可測的。
秦建國也懶得管那些人怎麼想，軍界和政壇一樣，除了講究戰功政績，也一樣要講究心機，如今一號首長家的李冰盯上了天巖，他也相對地多被委以重任，可依照天巖那小子的倔脾氣，這事還真說不上是好還是壞呢。
他亦步亦趨地緊隨在一號首長的身後，跟著他進了辦公室。
在常和奉上茶水退下去之後，一號才緩下了臉色，說話的語氣也溫軟了許多，“建國，你對這次的任務有什麼看法和要求都提出來，我斟酌看看。”
秦建國思考了一下說，“我想采取一明一暗的保護措施，以防萬一。”
一號挑了挑眉，“哦，怎麼個一明一暗法？”
秦建國直視著一號說，“明的，由利劍派一隊人馬，公開保護；暗中，再讓天巖那邊出一隊人馬，秘密保護。兩頭著手，比較穩妥。”
一號點了點頭，“好，你回去和天巖商量一下，再整個報告過來給我看看。”
“是！”
秦建國站起來就要走，又聽到一號在那裡說，“對了，建國，你讓天巖別老忙著事業，有空也讓他陪陪李冰。”
秦建國的身子一僵，但仍恭敬地回道，“我會跟他說的。”
出了中南海大樓，秦建國也沒回部隊，直接打電話給秦天巖，將他約了出來談事。
很快，父子倆便面對面坐在一家老牌的茶館裡，一邊品茶，一邊商量著計劃和細節。
在他們還在商量的時候，此時，一架由英國倫敦直飛京城的客機，緩緩地降落在首都的直升機場。
一對穿著母子運動套裝的美女和小帥哥，攜手步出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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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誰驚誰喜
一對穿著母子運動套裝的美女和小帥哥，緩緩地步出飛機。
小帥哥仰頭看著他那美到極致的媽咪，平常冷肅的小俊臉露出一絲頑皮地笑，“媽咪，你說他們若是發現我們提前來了，他們白費了一番功夫准備，會不會很失望？”
莫煙朝他笑了笑，“咱隔了幾年才回來，而且，還可以說是衣錦榮歸，怎麼著也得給他們一個意外的驚喜吧？”
莫煙揚起瑩白細致的臉，抬眸看著這片生養她的天空，一切似陌生，又似熟悉，心情似欣喜，又似苦澀，一時間竟只感覺柔腸百結，一身衷腸，欲訴無處。
她人雖沒回來，可是，很多事，自有人告訴她。
他們提了行李，剛走出出口，就看到了一個渾身冒著寒氣俊容出眾的男人，朝他們迎了上來。
“煙兒……”
莫煙一看到他，雙眸瞬間濕潤，張開雙手便朝他撲了上去，“寒哥。”
莫寒，是她這幾年來唯一有聯系的親人。
莫寒張手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伸手輕撫著她的頭，眼圈也紅著，“狠心的傻丫頭，這麼多年不回來，真該打你屁股！”
被他們忽略在側的南星翻了翻白眼，很是不滿地扯了扯莫煙的衣袖，“媽咪，好多人在看著你們呢，就差沒把你們當成是耍猴戲的了。”
被南星這話給一刺激，莫煙和莫寒馬上放開了彼此，一看，果然很多人在看著他們。
莫寒雙眸一瞇，那凌厲的視線就這麼往四周一掃，森冷的寒眸中帶著明顯的警告意味，讓那些正帶著癡迷看著莫煙或者他的人剎時一驚，迅速將眼神撇了開去，再不敢多看他們一眼。
莫煙看到這一幕，輕輕笑道，“寒哥哥，你這嚇人的功力又長進了！”
莫寒是人如其名，明明二叔和二嬸嬸都是脾氣特好的人，偏偏生出一個面癱兒子，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喜怒不形於色，對誰都不假以辭色，可他卻偏偏很疼莫煙，正是因為有所依仗，當時的莫煙才敢向他提出那樣一個對於親人來說近乎無理的要求。
隱瞞真相，選擇死亡，這種選擇對於莫寒的身份來說，事後不管他怎麼解釋，真要追究起來，他都犯了一種原則上的錯誤和罪過。
可當時，他看著莫煙眼底的絕望和悲涼，真的無法無動於衷，於是，寧願背負所有罪，他也想要成全她的心裡所願。
所幸的是，莫煙這些年雖然沒跟家裡聯系，但她一直都有跟他報平安，哪怕次數不多，也足以讓他安慰。
莫煙，可是他們整個莫家疼在心尖上的女孩兒啊。
有時候，莫寒會想，如果他不是他的堂哥那該多好，如果不是她的堂哥，那他就可以把她搶過來，理直氣壯地將她圈在懷裡，好好地用心地呵護嬌美如花的她。
只可惜，他們的血緣和身份，早已經注定了彼此不能夠融合相交。
不得不說，莫寒的心裡有過遺憾，但想開了，也有另外一種欣慰，做為哥哥的他，不管什麼時候，都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面前，還可以堂堂正正地教訓對她不好的男人。
就像秦天巖，在他從金三角回來之後，就曾被他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只可惜，當時的秦天巖沒有一點斗志，任由他揍，揍個半死他也不還一下手，讓莫寒忒沒成就感。
莫寒今天開來接她的是一輛奧迪，在路上，他從倒後鏡上看著莫煙，又再確認地問她，“煙兒，你真不回家？”
莫煙輕輕應道，“嗯，現在還不到回去的時候，回早了，怕會連累他們。反正我回來了，也不差那一天半天，等明天的宴會之後，我會找機會回家的。”
“那你身份的事……”莫寒有些擔心。
莫煙笑了笑，唇角有著一抹失落和苦澀，“我現在是南氏集團少東南霸東的遺孀，是南博滔收養的義女，我叫南煙！”
莫寒的眼底閃過一絲憐惜，想了想，還是多問了一句，“那秦天巖怎麼辦？他一直未娶。”
莫煙輕輕哼道，“他怎麼樣已經跟我沒有關系了，莫煙已經死了，不是嗎？我現在是南煙，不是莫煙。”
“煙兒……”莫寒想說什麼，最後還是輕歎了一聲，默默地開車。
最後，奧迪停在了國安局附近的一幢普通的五層大樓門前，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打眼，但連個大門，都得有莫寒的電子卡刷過一下，才能領著他們進去，內裡更是獨具乾坤，各種高科技的設備皆藏在不起眼的地方，監控著這個地方的安全。
莫寒帶著莫煙進了頂樓的一間套房，米黃色的基調，配上綠色的植物和花卉，顯然有人精心布置過，雖然缺少一些人氣，但很是溫馨。
莫寒解釋了一下，“這裡是我們部裡專門給一些重要人員配置的招待所，條件雖說不上頂好，但安全度絕對要比一般的酒店要高得多，你們住在這裡，我也放心一點。”
莫煙抱著莫寒，親了一下他的臉頰，“哥，謝了！”
莫寒寵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要是被莫河知道我瞞著他干了這麼多事，他還不得把我大卸八塊。”
“沒事，有我保你呢！”莫煙拍了一下胸脯，隨即臉色黯然了下去，“只是，這些年苦了他們，你說，如果他們知道我還活著，會不會原諒我犯過的錯？”
莫寒臉色一滯，眼底又是心疼，“傻丫頭，還有什麼消息，能比你還活著要更好的。好了，別胡思亂想，你們也坐了這麼久的飛機，趕緊洗涮一下，我再帶你們出去吃飯。”
莫煙癱坐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說，“算了，叫他們送到房裡來吧，明天我們再出去吃，今天坐得腰都酸了，現在我只想洗完澡再吃飽，然後好好睡一覺，再參加明天的晚宴。”
“行，那你們趕緊去洗洗，我給你們訂餐。”莫寒掏出電話，又問，“想吃什麼？中餐還是西餐？算了，還是我開車去隨意居給你買好吃的去，你們先忙著！”
莫寒說完，拿起車鑰匙，又出了去。
看著莫寒那沉穩高大的身影走了出去，莫煙長呼了一口氣，有人在身邊關心呵護的感覺可真好。
她眼角一瞥，卻發現南星正臭著一張小臉蛋，氣鼓鼓地瞪著她。
莫煙啞然失笑，趕緊湊了過去，“怎麼了？好端端的，生什麼氣啊？”
南星扁著小嘴指控她，“媽咪，你回來以後，就只顧著和莫寒說話，都沒理我！”
“有嗎？”莫煙很無辜地側著頭想了一會，隨即抱著他親了親，笑道，“好吧！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見她乖乖地認了錯，南星也不計較了，卻突然一把捧住她的臉，一臉認真地說，“媽咪，明天有個人要陪我們一起出席宴會，你參加宴會的禮服和珠寶首飾，全部已經准備好了，你聽好了，你明天的男伴就是他，知道不？”
莫煙眨了眨眼睛，“誰啊？這麼神秘？”
南星笑得眉眼彎彎，“到時你就知道了，你會感到驚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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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刺激的盛宴
釣魚台，國賓館。
是華夏國用來招待外賓和重要人物的超星級賓館，一般不對外開放，只接待國家的外事活動和本身內部的人員。
這裡的環境是出了名的好，清幽怡人，繁花綠柳，石橋流水，圍繞著中心湖而建的十八幢樓宇，更是亭台飛瓦，雕梁畫棟，無一不帶著那濃濃的華夏風，驕傲地向世界各國領導和來這裡的重要人物，展示著東方建築的細致婉約和完美。
今天，國賓館即將有一場非常重要的歡迎晚宴在此舉行，主辦方是軍部委，這個消息一出，各界人士隨即聞風而動，欲求一帖上門參加晚宴。
只可惜，一個個求帖之人都被相關知情人隱晦告知，此場晚宴是為了接待一位從國外來的貴賓，非是京城頂級圈子裡的貴富之人，一律不能邀請。
晚宴定於六點五十分開始，但從五點半開始，就已經陸續有人駕著豪車前來，在侍者禮貌的引領下，優雅地進入會場，一邊交談，一邊等候貴客的駕臨。
漸漸地，宴會廳的人越來越多。
臨近六點半，眼見著宴會快要開始，可身為歡迎會的主角—南氏的代表卻仍然未見登場。
主辦方有些著急了，偏偏南氏的人神秘得很，他們准備好的招待活動，全都落了個空，至今未見到南氏代表的面。
每一次，都是他們主動聯系，讓負責安全的秦建國和負責招待的崔開平很是無奈。
但越是這樣，便越讓更多人好奇，好奇南氏的代表將是何等樣的人物，竟然敢如此拿喬、如此狂傲地對待軍委部的主辦方人員。
當兩部軍用悍馬在前引路，三輛奔馳防彈車押後，護衛著中間的那一部長達七米的凱迪拉克防彈轎車緩緩地駛進國賓館的大門時，原本早已守在會場的軍部委等高官們一收到信息，便全都大步地走到門口相迎。
身為南氏代表安全負責人的秦建國，更是神情一肅，全神戒備，拿出對講機，下令所有的警衛人員進入一級戒備狀態，提高警惕，要完全杜絕意外的發生。
當加長的凱迪拉克停在宴會廳的大門口時，從前面的悍馬上跳下一個男人，迅速地跑上前去，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最先下來的，是一位身穿黑色意大利手工西服的男子。
他的身材很高，有著混血兒血統的臉孔，有著貴族式的尊貴不凡，俊美如天神，卻也有冷漠和堅毅。
一雙深如海洋的眸子寒利得刺人，嘴唇抿緊，不苟言笑，讓人感覺空氣的溫度都隨著他的到來而下降了好幾度。
秦建國一看見他，心便“咚”地狂跳了一下。
南霸東，怎麼會是他？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是一眨眼成了南氏的代表？
南氏的代表，不是說是那個叫南煙的女人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華夏的情報網，為什麼沒有將這些事給一一查出來？難怪之前那情報組的人說，總感覺有人在有意無意地阻擋別人查閱南氏相關人員的資料，原來如此！
這個南氏集團，難道黑白通吃？
難怪他們會有如此精密的武器！這樣的南氏，超過了他們的預期設定，原本以為只是一尾大魚，現在看來，南氏是一只巨鱷啊，一不小心，他們會被啃得連渣都沒有。
在秦建國揪緊心擔憂著的時候，讓他更受打擊的事出現了。
在南霸東的細心牽引下，一個美若天仙般的東方女人，以最完美無瑕的方式，優雅地出現在眾人的眼裡。
這樣非凡絕俗的人物，讓所有的人都看直了眼。
莫煙？真的是莫煙嗎？
秦建國頓時如感五雷重擊，眼前星光閃爍，連一直硬直的身軀都晃了幾晃，嚇得他身邊的警衛馬上上前細問，“首長，您沒事吧？”
“我沒事！”秦建國擺了擺手。
他努力穩住自己的心神，陪著軍委接待處處長崔開平一同迎了上去。
崔開平已年近六十，保養得當的臉看起來卻像是四十開外，看起來很有福氣的臉上總是笑容可掬，在他的面前，你會感覺自己有一種像是那西天如來佛祖一般地尊崇感。
“南先生、南太太，歡迎光臨華夏國，我衷心地希望，你們能乘興而來，更能滿興而歸。”
南霸東還是那樣一副傲然的表情，神情淡淡地與他握了一下手，便將目光落在了秦建國的身上，眼色暗沉了幾分。
秦建國是何許人？他的心裡當然是一清二楚。
在看到秦建國眼底閃過的驚悚時，他就知道，這一仗，不管是對他，還是莫煙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秦建國會如何做？秦天巖……又會如何？
他還真的非常期待著他們的反擊！但是莫煙……
南霸東低眸望向身側這個一直霸占著他整顆心靈的女人，以為會在她的臉上看到什麼特別的表情，結果，沒有！什麼都沒有！
莫煙的臉色很平靜，微笑也很完美，看起來，真的像是第一次見陌生人一般的自然隨意。
但正因為太完美，反而洩露了她的情緒。
他了解她，她總是在最脆弱的時候，會本能地全副武裝起自己，讓自己看起來無懈可擊，其實，那只是她外表上的一層軟殼，只要輕輕一戳，她的偽裝就會全部崩潰。
但是不了解她的人，往往會被她的外表所騙。
就像現在的秦建國一樣，在看到如此坦然自若的莫煙時，他的眼底開始出現懷疑了。
他懷疑，眼前這個高貴如仙卻淡漠疏離的南太太，真的是他那個嬌俏可愛的兒媳婦莫煙嗎？還是……她們僅僅只是相似而已？
不管各自的內心如何翻湧，表面上，他們還是彼此禮貌地問候行禮，然後，南霸東和莫煙在眾人的前呼後擁中進了場。
眾人剛剛坐好，時間，也正好到了開場的時候，不多一分，不差一秒。
心神不定的秦建國揚起一雙利眼，迅速搜索著四周，在沒有看見秦天巖的身影時，他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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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重逢
此時的秦天巖在哪裡？
剛剛莫煙他們的凱迪拉克進入國賓館宴會廳的時候，他正好接了一個重要電話，待他講完電話，莫煙和南霸東正好攜手走進了宴會廳，他也就錯過了這重要的一幕。
當秦天巖放下電話，便看到韓笑塵一臉震驚地飛跑到他的面前，哽著聲音說，“老大，你快、快、快……”
看到韓笑塵那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秦天巖難得地咧嘴笑了笑，“什麼事讓你激動成這樣？順口氣，慢點說。”
韓笑塵猛地來了一個深呼吸，“你快進宴會廳看看！快去！”
秦天巖皺了皺濃眉，不解地看著他，“我說，你讓我去看什麼啊？”
韓笑塵一邊用力地推著他往裡走，一邊說，“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天巖，我跟你說，你看了，可千萬不能激動，一定要穩住啊！”
“什麼啊？”秦天巖啞然失笑，“看你這神秘樣，得，小爺今天就給你個面子，進去看看！”
韓笑塵一拳擂向他，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說，“得了便宜還賣乖，呆會你就要感激我了！”
秦天巖扯出一個淡笑，沒再說話，和他一走朝宴會廳走去。
兩個同樣高大英俊的男人並肩走入宴會廳，剎時惹來無數人的視線。
秦天巖揚起那雙利眸，就這麼往四周一掃。
當那張和莫煙一模一樣的嬌顏直直地闖入他的眼簾時，秦天巖頓時如受五雷重擊，心神俱震，連呼吸似乎都已經停止。
他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離她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她，眼前的一切人和事，仿佛都已經被他隔絕到了外太空，此時，他的眼裡，只有她！
秦天巖近乎貪婪地看著莫煙，她的舉止，她的神態，真的是他的莫煙！
是莫煙回來了！
她沒死！她果然沒死！
秦天巖只感覺心髒“咚咚”直響，眼圈兒發熱，喉嚨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有那顆沉寂死去了三年的心，像再一次被注入了強勁的活力，他重新活過來了。
站在他身邊的韓笑塵，沒有錯過秦天巖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看著秦天巖臉上的狂喜和激動，他在心裡長長地歎了一聲。
這幾年來，沒有誰比他更清楚秦天巖那玩命式的工作方式，秦天巖是在用一種自虐和求死的方式在那辛苦地活著，也是用這種方式完成了一個又一個任務，將自己推向事業的一個又一個高峰。
韓笑塵自己雖然也感情失敗離了婚，可他和易茹的感情，是彼此燃燒怠盡之後，才和平分的手。
可秦天巖卻不同，他和莫煙是那樣的如膠似漆，那樣的濃情熱愛，卻在那個時候，被迫地選擇射殺了莫煙，秦天巖的痛苦，他能理解，也能體會。
在失去莫煙的這些日子裡，秦天巖的痛苦一日一日地疊加，痛苦越來越深，就像蠶繭一樣將他緊緊地包裹在裡面，他永遠無法解脫。
現在好了，莫煙回來了！
雖然他不知道，莫煙為什麼會換了一個身份回來，但韓笑塵相信，只要她肯回來，以天巖的出眾和優秀，他就一定會努力給自己爭取贏回莫煙的機會。
莫煙當初那麼愛他，那麼依戀他，想必，她也會給天巖一個機會吧？
看著秦天巖眼底那癡迷的愛戀，和那股勢在必得的堅決，作為發小的韓笑塵，他真的衷心地希望，這一對苦命鴛鴦，能夠苦盡甘來，終成眷屬，讓不分離！
秦天巖一看見著莫煙朝身邊的人低語了一句後，像是朝他這邊掃了一眼，可又像是沒有看見他一般地，視線連一刻也不停頓，便隨意轉了開去。
秦天巖就在莫煙的眼神中，一驚一顫，連手心都冒出了汗。
當他看到莫煙站了起身，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而去時，心裡一緊，隨即大步朝著洗手間的方向沖了過去。
在看見她的那一刻，又是那麼地欣喜若狂，心裡想見她的渴望是那麼地急切，現在，他馬上就要和煙兒見面，他馬上就要和煙兒說話了。
煙兒，他的煙兒……
秦天巖心潮澎湃地守在了洗手間的門口，當看到那個記憶中如烙印一般深刻的美人兒從洗手間走出來的那一剎，秦天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沖上去一把抓住了莫煙的手。
那雙灼熱的帶著痛楚的雙眸死死地盯著她，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只能辛苦地咽了咽口水，努力擠去喉音的哽咽，他才能問出聲，“煙兒，是你嗎？”
莫煙挑起眉梢，輕瞅了他一眼，“抱歉，你認錯了！我是南夫人，南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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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不會再放手！
見莫煙不認自己，秦天巖只感覺心像是被誰捅了又捅，心髒痛得一陣緊過一陣，一雙黑亮的眼瞠得大大的，赤紅得像是馬上就要淌血一樣，淒厲又悲涼得嚇人。
看著他眼底那無聲的痛楚，看著他俊臉上那糾結心痛的神情，明明她應該感到高興的，可為什麼，心底竟還有一種割肉般的鈍痛。
秦天巖，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莫煙收起心裡異樣的思緒，突然朝他揚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呵呵，也可以這麼說，我是一個死了又生的人！”
看著她笑得妖嬈，笑意卻不達眼底，秦天巖的心又再一痛，“煙兒，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們的孩子！”
他帶給她的傷，已經深到讓她絕望了嗎？可是，他還不死心，就算她絕望了，他也要再把她給拉起來，哪怕是把他這條命奉上，他也絕對不會猶豫。
就在這時，莫煙再掀起紅唇，一字一字地像拿著尖針，一下一下地狠扎進他的心房，“我、是、莫、煙！”
她承認了！她是莫煙，莫煙，真的是他的煙兒！
秦天巖的心像是被什麼重重地擊打了一下，疼痛過後，卻是更大的喜悅，一時竟激動得幾欲崩潰，沖上前猛地一把抱住了她，聞著那久違的熟悉的馨香，他再也忍不住淌下那一身神殤的男兒淚，“煙兒，我的煙兒，真的是你……”
他的天使回來了！
就在他感謝老天爺對他的厚愛時，莫煙卻用力地推開了他，“很抱歉！我男人來了！”
順著她溫柔的目光望了過去，秦天巖的身軀猛地一震，滿眼震驚地看著那個渾身充滿著霸氣卻又冷酷得讓人退避三捨的男人大步走到她的身邊，親暱地攬著她的肩，神情溫柔地問，“累了嗎？累就回去了！”
南霸東？竟然是那個早已經死在他手裡的大毒梟南霸東？
南霸東似是沒有看見莫煙的旁邊還站著一個人，他的眼裡，似乎只看得見莫煙一個人，似乎只有莫煙，才能入他的法眼。
莫煙伸手勾住他的腰，仰起頭，朝他嬌憨地笑，“阿東，難得見到老朋友，打個招呼吧！”
南霸東這才看向秦天巖，雙眸微微一瞇，唇角勾起一抹邪笑。
一個是鐵血狂傲，一個是冷酷邪魅。
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中對碰上，心湖同時卷起滔天巨浪。
火花，在空中四濺而出。
是他？
是他？
南霸東看著秦天巖，狹長的鳳眸裡有著冷冽狂霸的殺氣，“秦天巖，上一次，我輸了天下，你輸了煙兒，你說，咱們誰輸誰贏？”
秦天巖被他一下戳中了軟肋，頓時疼得幾近說不出話來。
但他不能在南霸東的面前示弱，更不想讓莫煙看見他的軟弱，冷冷地輕哼，“南霸東，這一次，江山美人我都要拿回來！”
“那咱們走著瞧！”
南霸東丟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伸手攬著莫煙的肩，瀟灑而去。
秦天巖瞪著他們的背影，悔恨交加之余，又怒火攻心，一時間竟感氣血翻湧，“噗”地吐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咚”地跪在了地上。
一直在暗中看著他們的韓笑塵一見秦天巖竟然吐血了，一個箭步上前，將他給扶了起來，一臉急切擔心地問著，“天巖，你怎麼樣？沒事吧？”
秦天巖搖了搖頭，拭去嘴角的血痕，“我沒事！煙兒……她恨我！”
他傷心難過的不是南霸東的囂張狂妄，而是……莫煙對他的完全忽視。
韓笑塵看著秦天巖臉上那抹蒼涼中又透著一絲絕望的笑容，只感鼻尖一酸。
在他的心目中，秦天巖從來都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不管是在軍隊，還是如今，他總是在拼搏，總是不要命地出任務，更在黑暗世界博得了“死神”之名。
可偏偏，這樣的一個鐵血硬漢，卻栽倒在了莫煙這個小女人的手裡。
他相信，現在莫煙讓秦天巖生，他就生，莫煙讓秦天巖去死，他也一定毫不猶豫就去死。
曾經如膠似漆的愛人，如今卻恨意難平，這可怎麼才好？
再想到莫煙如今的身份，她已然是南霸東的妻子，此次是代表南氏前來談判的代表，如此顯赫的身份和地位，是為人羨慕，但同樣，也為人所忌。
如果還想要和莫煙在一起，天巖不但要重新博得她的歡心，更要對付龐大的南家勢力，而且，還要應對秦家和一號首長家的責難。
不管哪一方，都不是好對付的，更何況，還幾方連在一起。
天巖，兄弟我，只能為你祈福了。
秦天巖的雙手緊握成拳，恨恨地捶在旁邊的牆上。
難怪，他們每次查資料的時候，完全查不到她的信息，原來，是這個男人將莫煙給完全保護了起來。
下一刻，他便恢復了理智，朝韓笑塵冷然下令，“笑塵，給我查清楚南霸東和莫煙的一切資料，要事無巨細，查個清楚。”
“是！”
“你先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在對上韓笑塵擔憂的眼神時，他又拍了拍韓笑塵的肩，“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那你小心點！”韓笑塵又叮囑了一句，這才轉身而去。
秦天巖背靠在牆上，閉著眼沉思了一會，俊毅的臉上閃過一絲決非絕，然後，他拿出手機，連拔了幾個電話之後，這才長透出一口氣。
莫煙，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
我是生是死，由你說了算！但是，愛不愛你，卻是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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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多情總比無情苦
跟著南霸東回到席位上的莫煙，感覺頭痛不已，心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沉重得讓她喘不過氣來，身體內，像是有一種聲音在叫囂，在吶喊，她想傾聽，卻又不知道那些聲音來自何處，去向何方，完全聽不真切，只留一種空茫。
她以為時過境遷，她不會再傷。
誰料，這一再見，當秦天巖那張深刻得像是印在她骨子裡的面孔再出現在她眼裡時，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又像是化成萬千綿綿細雨，再次侵蝕入她的五髒六腑，讓她再一次痛不欲生。
南霸東沒有忽略掉莫煙眼底的痛楚，心裡怒火騰騰，她，還是放不下他嗎？
就算經過了這些事，她的心裡，還是剔除不了秦天巖的存在嗎？
南霸東的雙眸一瞇，想到今天早上，他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感到驚愕，感到無所適從，到最後坦然接受了他還活著的現實，卻唯獨沒有讓他看到她的欣喜，她的激動，和她對他的，哪怕是一丁點的愛戀。
她，終究還是不肯愛他！
這個殘酷的事實，讓南霸東感覺到了痛恨的同時，卻也只能滿心的無奈和歎息。
也罷，他們到了最後，終也是有緣相聚，無緣相守！如今，只不過是早一點認清事實罷了。
心，不是不痛，不是不惱，也不是不恨，只是，想及自己的身體，他就算強爭強求，到最終，能留給她的，亦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
到那時，或許會傷她更重。
倒不如，就像現在這樣，讓她保留著她的心，保留著她的情，去給更適合她、也更能給她幸福的男人。
而他，就再偉大一回吧，給她監督監督，給她找一個好男人！
至於秦天巖，哼……他可打心眼裡不看好他！
他秦天巖若真想要莫煙回他的身邊，端看他有什麼能耐了，若他還像以前一樣，一遇到事就選擇放棄他視若珍寶的莫煙，那他南霸東就算要死，也絕不饒他，更不可能再將莫煙將到他的手上。
秦天巖，你好自為之！
莫煙無意一瞥，便看見南霸東笑得甚是詭詐，忍不住問，“笑得像狐狸一樣，又想算計誰了？”
南霸東沒說話，只是輕握住她柔軟的手，輕輕地把捏著，那雙像大海一樣蔚藍的深眸，帶著笑意專注地凝視著她。
莫煙被他看得粉面生煙，身子也無端的燥熱起來，想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正感無措，崔開平已經走到南霸東的面前，微微舉起酒杯，“難得南先生和南太太肯賞臉駕臨，崔某代表軍部為兩位敬上薄酒一杯，以示敬意！希望這次我們能合作愉快！”
南霸東慢條斯理地站了起身，抬起酒杯與崔開平微微一碰，神情淡淡地環顧了一眼四周，“干了！”
雙方杯底見空，崔開平側身讓開，秦建國走上前來。
他的手裡同樣端著一杯酒，但他的眼睛卻是看向莫煙，那一臉冷肅的神情，讓莫煙心裡莫名地生出一絲寒氣。
對於這個一向以冷面著稱的公公，莫煙打小就有一種畏懼感，雖然秦建國也對她不錯，但就算她嫁給了秦天巖，對這個公公，她也一向是敬而遠之。
如今見秦建國上來敬酒，莫煙心裡直打鼓，強撐起臉上的微笑，故作從容地面對著他。
秦建國在看到莫煙的那一刻，心裡是震驚的，隨即，在想到她如今的身份時，秦建國是又氣又怒又怨。
在他看來，莫煙換個身份回歸的舉動，簡直就是亂來，她這是置秦家和莫家的身家性命於不顧的極度任性的行為。
她真的以為，她這樣換個身份，穿個馬甲，別人就不認識她了嗎？
真是荒唐！荒謬！
雖然內心已經無比的憤怒，但她如今的身份，亦讓秦建國如哽在喉。
在崔開平的催促下，他不得不走過來，向他們舉起酒杯，以示友好，“秦某也謹代表軍部，敬南先生和南夫人一杯，秦某先干為敬！南先生和夫人隨意！”
秦建國一口干了，雙眸燿燿地看著莫煙，似是無奈，又似是警告。
莫煙舉杯，回以甜笑，“多謝秦將軍厚愛，我們南家會謹記在心的！”
她用眼神告訴秦建國，你的意思，我懂！
就在此時，一位穿著火紅色連衣裙的女人走了過來，親熱地挽上秦建國的手，“秦叔叔，您在這啊！”
隨即揚起一雙美眸，笑靨如花地看向南霸東和莫煙，“這兩位是……？”
秦建國看著李冰，神情突然松了下來，笑道，“哦，冰冰啊，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南氏集團的南霸東先生，這位是南太太，他們就是今天晚宴的貴客！”
隨即又向南霸東和莫煙介紹李冰，“這位是李冰小姐，一號首長的孫女，是我們軍部的接待處主任，也是犬子的未婚妻。”
李冰有些意外，一向頑固的秦建國今天怎麼突然就開竅了，竟然在這種公開場合，承認了她是秦天巖的未婚妻？
一怔之後，是更多的驚喜。
她落落大方地朝南霸東伸出了手，“南先生，您好！”
南霸東卻冷著張俊臉，甩也不甩她。
倒是莫煙，見李冰一臉尷尬，無地自容，為了圓場，她伸出手輕輕地和李冰握了握，說了聲“你好”，便放了開去。
秦建國的話是什麼意思，莫煙心裡非常明白，他是想讓她就按這個身份活下去，別再弄出什麼事來，讓大家臉上都難堪不好過，再則，上頭真要有什麼想法，他們秦家和莫家，怕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莫煙深吸了一口氣，撇去心裡的那一點痛，也好，這正是她想要的。
從此，她只是南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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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如何償還？
有些緣份，時間到了，就會終結。
有些感情，時間久了，就會散盡。
而有些人，相處的時間再長，也不會像醇酒一樣，越放越醇，越久越香，反而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彼此越來越了解，也漸漸地，讓彼此心間的距離越拉越遠，最後，終會遠在兩邊，天各一方。
正如秦莫兩家的交情，已經有兩三代人的積累，兩家之間，一向是共同進退，共度難關。
可現在，到了她和秦天巖這一代的身上，兩家的交情已經岌岌可危。
莫煙的唇角勾起一絲冷笑，秦天巖恐怕想不到，他在金三角的一個弒妻舉動，讓她投到了南霸東的懷裡，也讓秦家改變了一貫的初衷，竟坦然地接受了一號首長伸過來的橄欖枝。
倘若他真娶了那位金枝玉葉，怕以後也有他好受的！
恍神間，耳邊又傳來南霸東溫柔的耳語，“煙兒，累了嗎？累就回去吧！”
今晚，他第二次問她這話了。
莫煙心裡竟然有著淡淡的感動，南霸東這人話雖不多，但她知道，他總以她喜為喜，以她悲為悲，以她恨為恨，他知道李冰不討喜，所以他不甩她，他知道她性子沉靜，不喜歡這些場合，所以，他也總是在言行舉止間關懷體貼著她。
為了她，南霸東那冷漠狂傲的性子，確實改了不少。
只是遺憾，她的心早已經死去，再給不了他一點愛，她能為他做的，就是默默地接受他的安排，安心地呆在他的身邊。
但她有一點一直想不通，她感覺得出，他對她的情深意重，他既然待她如此之好，如此縱容，可為什麼，他至今還不要她？
她抬眸看著他那清俊的眉眼，在明亮的燈光下，散發出他獨特的清冷和邪魅，張揚著他的個性，自有他的傲骨和風華，著實是一個難得的極品美男子。
他想要多少女人，勾勾手指，即有數不盡的前赴後繼者。
可他卻偏偏選了她，卻又不要她，莫非……他是性無能？
她知道他不可能是這個原因，但思及此時，莫煙還是忍俊不住地揚起一絲微笑，無意間一抬眉，卻正對上他那挑眉探究的眼，一時竟有做壞事被人抓住一般的羞窘，她趕緊輕咳一聲，“嗯，我們回去吧！”
“笑得這麼曖昧，回去再收拾你……”
他嘀咕一聲後，便牽著她站了起身，走到不遠處的崔開平面前，說了聲，“崔先生，內人有點不舒服，我們就先告辭了。再見！”
“這麼快就要走啊？這宴會才開始呢，呆會還有精彩的節目表演，南先生，南太太，真的不多留一會了？我怕上頭會說我們招待不周啊！”崔開平有些意外，他們這才沒來多久就要走，枉費他們為這個宴會花了這麼多心思。
“就說是我的意思！”南霸東眼睛不屑地掃了一下全場，一臉傲然。
崔開平馬上賠著笑說，“那我送送你們！南先生，南夫人，請！”
南霸東和莫煙瀟灑地聯袂而去，似是渾然不知這宴會廳中，有多少人正懷著不同的心思，眼神復雜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
李冰此時還陪在秦建國的身邊，她不著痕跡地歎了一聲，“真是一對壁人啊！”
秦建國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徑自走了出去。
李冰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秦建國，想要追出去，最後想想，還是作罷，遂再次轉身，如花蝴蝶一般地穿梭在宴會中，可見交際手腕高端，應付各方賓客，亦游刃有余。
南霸東既然出現了，莫煙也不可能再住在莫寒給她安排的招待所裡。
待跟著南霸東回到他的地方，莫煙才驚覺，這個南霸東的手腕真不是一般的厲害，他竟然可以在京城擁有一座這樣的王爺府邸，他的財力，她當然知道雄厚無比，但這塊最接近華夏心髒的王爺府邸，不僅需要財力，更需要的是人脈！
他在華夏，也有這麼深厚的人脈嗎？
像是感覺到了她打量的視線，南霸東緊摟住她的腰，“怎麼？這麼久了，你還不相信你老公的能耐啊？”
她抬眸看他，“我聽說，這類王爺貝勒府不都被國家列為文物保護單位了嗎，你是怎麼買到的？”
南霸東輕哼一聲，“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肯花錢，沒什麼擺不平的。”
“自大！”莫煙輕哼一聲，便打量著這座王爺府。
這裡雖然比不上京城赫赫有名的恭親王府，但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有一座主樓，兩座附樓，主樓是三進院，屋前屋後和院子裡皆花團簇錦，樓體也完好，看得出保養得非常好。
南霸東給她一一指清方向，其實不用他解釋，“煙兒，你看，那一頭就是軍區，這邊是武警司令部，那裡就是中南海，所以，這裡絕對安全。”
古色古香的環境，小小花園的玲瓏，小橋流水的精致，再加上安全的環境，莫煙倒真是喜歡上了這裡。
看到她眼底的雀躍，南霸東又輕輕說了一句，“這座小王府，是我送給你回歸華夏的禮物，煙兒，喜歡嗎？”
莫煙心裡一悸，猛地抬眸看向他，在看到他一向冷酷的俊臉上那抹暖得醉人的柔情時，她輕輕地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謝謝，我很喜歡！”
她將頭埋在他的胸前，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眼裡那感動的淚水。
曾經的怨，曾經的恨，在他這幾年極致的溫柔和縱寵下，一點一點的消彌。
阿東，讓我如何償還你的情？
“一會還有貴客要來，你猜猜，會是誰？”
看著他那帶笑的眉眼，莫煙的心髒不爭氣地跳了起來，會是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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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反應激烈
莫煙正在那裡猜想著，門鈴便“叮咚”響起。
她的身子一震，雙眸馬上看向門口，一臉緊張，身子也有些顫抖，只有靠在南霸東的身上，雙手緊緊地揪住了他的衣服，汲取著他的力量來支持自己撐下去。
白浪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閃了出去，上前一把將大門打開。
大門外，以莫寒為首的莫家人，全站在那裡。
跟在莫寒後面的，是莫煙的父親莫問、還有媽媽白煙、哥哥莫河，他們在看到站在前院的莫煙時，一下全都傻在了那裡。
莫煙聽到莫問在喃喃地問，“白煙，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白煙激動地抖著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倒是莫河回了他爸的話，“爸，你沒看錯！是煙兒！煙兒回來了！”
莫煙回過神來，激動地沖到了他們的面前，淚流滿面地哽咽著，“爸爸，媽媽，大哥，寒哥哥，我……回來了！”
莫問激動過後，突然走到莫煙的面前，揚起手，就這麼一巴掌掃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所有人的心裡都震了一下。
莫煙伸手撫著火辣辣的臉頰，淚眼??地看著自己的父母親，滿眼全是愧疚，“爸，媽，哥，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
她知道，是她的錯！
爸爸從小到大，連一根手指頭也捨不得碰她，更別說打她了，她借死亡躲了三年，她讓父親、母親、還有哥哥都擔驚受怕，她的行為傷了他們的心，媽媽更是不知道為她流了多少淚，她是該受這一巴掌。
白煙也哭得淚流滿面，她伸手用力捶打著莫問，“煙兒好不容易才回來，你打孩子干什麼？你要是又把孩子給打跑了，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莫河也一把擋在了莫煙的面前，朝莫問怒吼，“爸，你這是干什麼？煙兒有什麼錯，她有命回來，這已經是上天對我們的恩賜了。”
莫問看著莫煙，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又是傷心難過，莫名的心酸，縱然在軍界縱橫多年，在這一刻，這個老軍人，也禁不住眼圈發紅。
這些年，他們的心裡都苦著呢！
莫河轉過身，一臉心疼地看著莫煙，伸出手，一臉憐惜地抹去她臉上的淚，“煙兒，疼不疼？”
莫煙搖了搖頭，流著淚卻又笑著說，“不疼！我真的不疼！是我的錯，讓你們全都為我擔心，讓媽媽病了二三個月，是我不孝，這一巴掌，我還嫌爸爸打得太輕了！爸爸，媽媽，你們能原諒我嗎？”
莫問和白煙一步上前，一家四口緊緊地抱在一起，全都淚流滿面。
擁抱良久，待心情慢慢地平復少許，他們才放開了彼此。
南霸東輕咳一聲，“岳父，岳母，大哥，寒哥，都別站著了，進屋裡坐吧！”
一語如驚雷，將莫家人全都給雷到了！
莫煙是驚訝於南霸東難得的溫柔語氣，莫問和白煙他們是震驚於南霸東的稱呼，一個個臉色像是調色板一樣，面面相覷，什麼表情都有。
莫問倒畢竟沉得住氣，瞪了莫煙一眼，大手一揮，“走，進去說！”
正屋大堂裝修得典雅精致，全木地板，紅木雕花家具，白色的牆上掛著一幅幅古字書畫，鏤空的壁架上擺放著的青花瓷古董，既有華夏的古風，又有富貴人家那種特有的奢華和低調。
只是，此時眾人的心中都有郁結難解，誰也沒心思去欣賞這裡的一切。
莫家人滿腦子只想著莫煙，想聽聽莫煙是怎麼解釋這一切的，想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又是怎麼換了如今這個身份的。
看著一家人圍攏在一起，一雙雙眼睛像一道道閃電一樣地緊鎖在她身上，這一副你不說我們可不罷休的架勢，比那森嚴的三堂會審也不遑多讓，莫煙這心裡也挺犯怵的。
南霸東一直握著她的手，莫煙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她簡單扼要地把從金三角開始，到這幾年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雖然只是那麼一段只言片語，但莫家人卻聽得膽顫心驚，白煙更是淚流滿面。
當知道南霸東就是綁架莫煙的大毒梟時，莫家的所有人，對南霸東怒目而視。
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大毒梟就像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哪怕他確實是幫了莫煙很多，但對這個始作俑者，他們真的很難釋懷。
在聽到莫煙說，他們的婚姻只是一種掩飾和策略時，心才稍微定了些許。
他們心裡有很多話要說，但很多話都不方便當著南霸東的面說，只能想著，再找機會跟莫煙好好聊聊。
白煙又隨口問起南霸東的家人。
當知道南霸東的父親就是南博滔時，白煙的臉色瞬間慘白得嚇人。
就連莫問的臉，也都在瞬間沉了下去。
見莫問和白煙對南博滔的反應這麼大，南霸東和莫煙對視一眼，難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白煙伸手按壓著自己的胸口，只要一想到過去，那綿綿的痛楚，就從這心尖裡不停地冒出來。
她看著自己那個長得靜美精致的女兒，冷冷地說，“煙兒，你如果還認爸媽，就現在開始，馬上和南家斷絕一切關系，馬上！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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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狗血的親兄妹？
“媽，為什麼啊？”莫煙不解地看向母親，“南爸爸對我照顧有加，如果沒有他們南家的人，我可能早就死了，您提的這個要求，恕我辦不到！”
“你不要問為什麼，你要麼現在就跟我走，要麼留在這，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你和南霸東，永遠也不能在一起！知不知道？”白煙的聲音有些淒厲。
莫煙有些無奈地說，“媽，我長大了，有什麼事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嗎？難不成，我和阿東也像八點檔的言情劇一樣，是兄妹不成？”
白煙看著她，急得脹紅了臉，她想說什麼，卻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不來，一時氣急攻心，竟暈厥了過去。
“媽，媽……”莫寒和莫煙嚇得直接撲到她的面前，跪著喊著。
莫問也嚇得慌了神，他趕緊將白煙平放在沙發上，使勁地按壓著她的人中。
“小煙，醒醒！你快醒醒！小煙，小煙……”
白煙輕吟一聲，緩緩地睜開雙眼，在看到莫煙那張擔心焦急的臉時，她又禁不住淚如雨下。
她閉上了眼，輕輕說出一句，“莫問，我們回家吧！”
莫問點了點頭，彎腰一把將愛妻給抱了起來，又再定定地看著莫煙，“煙兒，聽你媽媽的，趕緊和南霸東分開！相信我們，我們做父母的，絕對不會害你的，至於緣由，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莫問說完，他便抱著白煙轉身，大步而去。
莫河走到莫煙的面前，“煙兒，別擔心，哥回去問問，呆會再給你電話。”
莫煙眼圈發紅，只能點頭。
莫寒也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煙兒，保重！有事打電話給哥，別的哥不敢說，在這京城，哥還是有點用的。”
莫煙用力地點了點頭，哽咽著，“寒哥，謝謝你！”
她追著送到門口，看著他們兩部車一前一後離開，終還是潸然淚下。
莫煙怎麼也沒想到，她一直期待的重逢相聚，會以這麼戲劇化的收場而結束。
白煙媽媽的態度實在是太奇怪了！她一聽到南博滔的名字就變了臉色，然後，便嚴厲禁止她和南霸東來往，難道她和南霸東的關系，真的是狗血劇情中的親兄妹？
莫煙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正要回屋，卻發現，在那暗夜裡，有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正靜靜地站在那裡，帶著一身哀痛和祈求，靜靜地看著她。
在看到他舉步朝她走過來時，莫煙迅速轉身入屋，“崩”地一聲將大門關上。
秦天巖，既然當初你已經做了選擇，今日又何必表現得如此癡纏？你往日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說過，我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原諒你！
這時，南霸東走了出來，看著她臉色不好，心裡一陣疼痛，伸手將她攬到懷裡，柔聲輕問，“怎麼了？還在生媽媽的氣？”
莫煙輕歎一聲，“我沒生她的氣，我只是覺得媽媽的態度太奇怪了，我心裡有很多疑問，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要不，我們打電話給爹地問問？”
南霸東朝她笑了笑，眸光亮如碧湖，“傻丫頭，剛才我已經給爹地打了電話，爹地說，解鈴還需系鈴人，這個結是他結下的，他會馬上坐專機到華夏來，親自向媽媽解釋。你也不要太擔心了。”
聽到南博滔親自過來，莫煙的心裡稍定了些。
身為當事人的南博滔，他一定知道這是為什麼吧？或者，有些疑問，只能等他來了才能解開。
南霸東摸了摸她的頭，“別想那麼多了，夜了，洗洗睡吧！”
莫煙舉眸看著這座空敞的大屋，突然問道，“對了，南星呢？我們回來好像一直不見他，他去哪了？”
她就說這晚上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原來是一直沒有看見南星！
南霸東笑了笑，“那小子，一直在他屋裡閉關呢，說是要畫什麼設計圖！”
“我去看看他！”
“嗯，看一下就回來，讓他也別弄太晚！”
“知道了！”
簡單卻平靜的交流，一直是她和南霸東相處的模式，她已經習慣於他的守護，他的無微不至，就算他失蹤的一年間，她的身邊只要一有事，唐石或白浪他們總會出來幫她解決。
只是，現在平靜也已經打破，不知道等爹地來了以後，又會揭開什麼樣的秘密？
*
莫煙重回京城，注定讓很多人都夜不成寐。
此時，秦家的書房裡，就坐著秦老爺子、秦建國和梁木蘭，他們對莫煙的回歸，感覺到有些措手不及之外，還感覺到了一種麻煩即將上身的不安。
秦建國看著一直沉吟不語的秦老爺子，問道，“爸，這事該怎麼辦？天巖和李冰的事，都已經提上日程了，如今再改，恐怕李家不會善罷甘休的！如若他們要借莫煙的事來治我們，我們就算能躲得過去，恐怕也要脫掉一身皮啊！”
梁木蘭尖刻地說，“她不是不承認她是莫煙嗎？我們有什麼好多想的，只要她不跟天巖糾纏，她愛做誰便做誰去，更何況，她現在也有了別的男人，虧得我們天巖還為她守身如玉呢，這樣的破鞋，我們秦家可沒臉面撿回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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