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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11 PM

林大陽 -【重生之小媳婦的幸福生活】《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5 10:28 PM 編輯

【書名】:重生之小媳婦的幸福生活   

【作者】:林大陽

【內容簡介】:

  到臨死前,許佳期才明白

  有的人看上去對你好,實際上卻在暗地裡給你捅刀子

  有的人看上去不近人情,卻會在關鍵時刻不顧一切地幫助你

  重生歸來的許佳期有以下幾個心願:

  1,堅決不裸婚!

  2,和老公一起住上自己的房子

  3,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

  4,把幸福甜蜜的日子好好過下去!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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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12 PM

☆、第1章 重生

===楔子===

  “佳期,今天的天氣很好,樓下花壇裡的桅子花開了,很香……對了,剛才我下去跑步的時候,聽到小鳥叫得很歡快,我用手機錄了一段,你聽著啊,我現在播了……”男人坐在病床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語氣溫柔而又寵溺。

  他伸手按下了手機的播放鍵。

  一陣悅耳的鳥叫聲頓時響了起來。

  病床上躺著一個枯瘦的女人。

  不管男人怎麼做怎麼說,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男人也不以為意,仍然耐心地將這段錄音反復播放了好幾次。

  看了看時間,他才放下手機,去打了一盆溫水過來,又擰了一塊熱毛巾,仔細地替女人將臉,耳背,脖子和手反復地擦拭干淨。

  “佳期,你都已經睡了十年了,”男人一邊嫻熟地照顧著女人,一邊低聲說道,“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睜開眼睛看看我呢?”

  頓了一頓,他又輕聲歎道,“佳期,我都已經有白頭發了……要是你真的睜開眼睛看到我,可別不認識我啊……佳期,你還記不記得以前咱們剛結婚的時候……”

  男人嘴裡雖然念叨個不停,但手裡的動作卻一直沒有停下;他調了一杯溫水,搖起病床,讓女人坐了起來,然後用勺子一點一點地喂女人喝了幾口水。

  之後,男人按鈴召來了護工。

  他細心地交代護工,要按時給佳期喂水喂藥和做手腳按摩操;今天陽光很好,十一點多鍾的時候要記得開窗透透氣,讓陽光曬到屋子裡來;還要放些舒緩的音樂給佳期聽……

  交代完了這一切之後,男人這才走到病床前俯下身子對女人說道,“佳期,我要去上班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樣,給我一個早安吻?”

  女人靜靜地躺著,一動也不動。

  男人半天都沒說話。

  半晌,他才歎了一口氣,輕輕地在女人的面頰上吻了一下,低聲說道,“……那我走了,等我下班回來的時候,你一定要醒過來,好不好?”

  女人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男人又長歎了一聲,拎起公文包走出了病房。

  中年女護工呆在病房裡做了一會兒的衛生,又看了一會兒電視;然後就拿著一份報紙匆匆走了出去,直奔向走廊盡頭的公共廁所。

  這時,一個穿著護士服戴著口罩,將自己的面容遮得嚴嚴實實的年輕女護士,鬼鬼祟祟地閃進了病房。

  “許佳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女護士悄聲說道。

  這個女護士顯然很緊張,不但聲音抖得很厲害,而且還一直喘著粗氣。

  “雖然你已經是個植物人,和死人一樣什麼也聽不到了……但我會讓你死得明明白白的!你可聽清楚了……可不是我想讓你死哈,是你礙著別人了……只要你死了,她才能如願……這冤有頭債有主的,你要是化成了厲鬼想要報仇,可千萬別找錯了對象啊……”

  女護士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塑料袋,戰戰兢兢地將塑料袋放在女病人的口鼻處。

  很快,躺在床上的瘦弱女人突然痙攣了幾下……

  她再也不動了。

  女護士像逃命似的跑出了病房。

  ===正文===

  “佳期?佳期!”魏彥洲忍不住加重了些語氣,呼喚著女友的名字,問道,“你到底怎麼了?我在跟你說話呢!”

  坐在他對面的許佳期被他陡然放大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啊?什麼?”

  魏彥洲無奈地說道,“你在想什麼呢?”

  她默了一默,強笑道,“沒什麼……你說,繼續說……呃,剛才我們說到哪兒了?”

  他歎了一口氣,聲音又變得溫和了起來,“剛才我們說到……十一長假的時候,你會先和我一起回去見見我父母;然後我再和你一起去見你的父母……咱們要商量一下結婚的事兒。”

  許佳期的神色有些復雜。

  她低下頭,喝了一口冰奶茶。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地說道,“我,我已經很久沒回過家了,我想先回去看我爸媽……至於去不去你家,晚些時候再說吧,反正咱倆還年輕……”

  說著,許佳期看了看腕表,“快到上班時間了,我先上去了,你也別遲到。”

  她抓起小包包急匆匆地走了。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魏彥洲陷入了沉思。

  許佳期是低他兩屆的學妹,也是當年a大的校花,他對她一見鍾情。後來,他費了許多功夫才將她其他的護花使者一一解決掉;等她大學畢業之後,他又熱心地幫她介紹工作,讓她進了自己工作的這家公司。

  於是,許佳期終於名正言順地成為了他的女友。

  魏彥洲有個大學死黨在某新開發的景區管理處任推廣主管,新景區為了打廣告賺人氣贏口脾,就發放了一些免費遊玩住宿的名額,於是這位死黨就假公濟私地邀請了一眾同窗免費去景區吃喝玩樂;而同窗們都帶著各自的女朋友去了。

  魏彥洲也帶著許佳期去了。

  大家在景區裡玩了一整天,晚上還在度假村裡的ktv喝酒唱歌;因為玩得太高興了,眾人酒喝得也有點兒多。

  當魏彥洲帶著醉顏微酡的許佳期回到他倆住的情侶套房裡之後,兩人不可避免地有了些肢體上的接觸;他喜歡佳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佳期卻是個很傳統的女孩子,兩人交往了這麼久,他最多只被允許可以吻吻她的面頰。

  那天晚上,在酒精的剌激下,兩個年輕人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事後,佳期一直在哭。

  魏彥洲很自責。

  他能想到的唯一補救的辦法就是盡快結婚。

  所以他和佳期說好了,等到放十一長假的時候,她就跟著他先回魏家去見他的父母;然後他再跟著她去許家見她的父母,爭取早點兒把結婚證領了的。

  可這才幾天啊,她怎麼就改變主意了呢?

  **

  許佳期匆匆回到了公司。

  上司劉大姐遞了一摞資料給她,“佳期,這些人都是來應聘咱們公司前台的;你幫著審核一下簡歷,把條件合適的簡歷選出來,下班前交給我哈。”

  許佳期應了一聲,接過了那摞簡歷,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小格子間。

  她是這家大公司的人力資源部職員,平時主要負責協助上司來做員工招聘和培訓,工作相對輕松穩定。

  可她卻盯著那摞簡歷,有些魂不守捨。

  良久,她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許佳期遭遇了一場車禍……

  她變成了植物人。

  在醫院裡生不如死地躺了十年之後,突然有一天,有人用個塑料袋捂住了她的口鼻!

  ——許佳期覺得這個人的聲音很是熟悉,只是一直都想不起來這人到底是誰。

  許佳期死了。

  可她竟然又重新睜開了眼睛,回到了從前!!!

  這一切對她來說,就像一場剛剛才睡醒的噩夢似的,卻又無比真實。

  以至於在她剛剛“重生”回來的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根本就無法接受現實。她一天到晚渾渾噩噩的,不但無法在生活上照顧好自己,而且在工作上還有些丟三落四。

  許佳期從抽屜裡摸出一盒白花油,抹了點兒藥油在手指上,然後開始揉壓起自己的太陽穴來;幾分鍾之後,強效清涼的薄荷藥力頓時令她的精神一振!

  她必須要盡快恢復“正常”。

  既然有幸重生,那麼她的人生將不能再重蹈前世的覆轍!

  很快,她就進入了工作狀態,開始處理起那摞簡歷來,先是仔細地比對求職者們的簡歷,然後將這些簡歷按照學歷和年齡等分類整理好……

  許佳期突然瞪大了眼睛!!!

  眼前這份簡歷上,貼著求職者的一寸免冠照片,照片中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而旁邊的姓名一欄還用娟秀漂亮的字體寫著“白雪莉”三個字。

  ……白雪莉???!!!

  許佳期愣了一下。

  她重新拿起那份簡歷,十分仔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沒錯!這確實是白雪莉的簡歷!

  ——而前世,正是因為白雪莉的出現,最終牽扯出白母與魏彥洲的關系,從而令許佳期的生活變得一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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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12 PM

☆、第2章 分手

  下了班,許佳期也沒等魏彥洲,獨自一人走了。

  路過菜市場的時候,她還順手買了一把新鮮的芹菜和幾塊豆腐干,並幾個雞蛋。

  回到出租屋,她直接去了廚房。

  冰箱裡凍著一些臘肉和臘腸,許佳期記得自家父母最喜歡搗鼓這些……所以這應該就是父母讓她帶到b市來的。

  她先切了幾塊臘肉和臘腸和臘魚,用水浸泡了起來。

  跟著,她又拆了一袋蘿卜干,將蘿卜干鋪在小碟子上,再把泡過的臘肉和臘腸和臘魚鋪在蘿卜干上,灑了點兒蔥花上去之後,許佳期把盤子放進蒸籠,又把蒸籠架在浸了大米的電飯鍋裡,按下了煮飯鍵。

  等一會兒飯熟了,蘿卜干蒸臘味也就熟了;只要炒個芹菜香干,再打個蛋湯就能吃飯了。

  她呆在廚房裡無事可做,忍不住想起了前世的那些事兒……

  前世,當她和魏彥洲發生了關系之後,他很快就帶著自己去見他父母了。

  可他的父母卻並不喜歡許佳期,具體的原因……許佳期並不清楚,但她猜想可能是因為戶口的原因。她和魏彥洲都是a市人;但她是鄉鎮戶口,而魏彥洲卻是城市戶口。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魏母不喜歡她和魏彥洲在婚前就住在了一起。

  前世的許佳期太單純了,魏彥洲的父母不喜歡她……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所以許佳期總是下意識地討好魏家父母;可事實卻是——她越是放低姿態去討好魏母,魏母就越討厭她。

  她也有過心灰意冷的時候,甚至主動向魏彥洲提出分手。

  但魏彥洲卻堅決不同意分手。

  那時候,他剛剛開始自己創業,而因為魏母不喜歡許佳期,他干脆就從家裡搬了出來跟許佳期住在一起;在那段最困難的日子裡,因為魏彥洲公司的營運情況不太好,所以兩人一直相互扶持著;因為忙於事業,他們沒有領結婚證,也買不起房子,只能一直租房子住。

  直到許佳期意外懷孕,兩人才火急火燎的去民政局登記結婚。

  但老天爺卻給他們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就在他們登記結婚的第二天,許佳期流產了!

  情緒上的大起大落和身體所受到的傷害,令許佳期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元氣大傷;而婚後,她和魏母之間的婆媳關系也並不融洽。

  魏彥洲不是魏氏夫婦的親生兒子,他是被魏氏夫婦抱養的(魏氏夫婦從不會主動對外人提起這件事,但親朋好友們卻是知道這個情況的);所以每當魏母跟許佳期之間有什麼矛盾的時候,出於孝道和面子情,魏彥洲不得不更偏向養母一些……

  其實許佳期是可以理解魏彥洲的做法,因為養母畢竟不同於生母。

  許佳期敢對自己的親媽不耐煩,偶爾嗆聲和頂嘴什麼的,可她們是親母女,就算吵上幾句嘴也很快就和好了。

  但魏母不一樣。

  她雖然只是魏彥洲的養母,卻像個親生母親一樣含辛茹苦地把魏彥洲養大,不但給了他優越的家庭成長環境,供養他上最好的大學,甚至在他創業的時候,還提供了資金上的大力支持。

  所以,在處理妻子和母親之間緊張的婆媳關系時,魏彥洲只能容忍,而許佳期看在魏彥洲的面子上,亦只能退讓;可這在某種程度上卻更加助長了魏母的氣焰,也使婆媳之間的關愈發地緊張。

  許佳期只能把注意力轉移到工作上去,以減少與魏母的正面接觸。

  在她和魏彥洲的努力下,公司的營運和規模漸漸步入正軌,而且業績越來越好,所以也常常組織員工旅游啊什麼的。

  有一次,公司在某溫泉渡假村搞周年慶,允許每位員工帶一位家屬同行;正是在這場慶典上,魏彥洲公司的前台,那個叫白雪莉的女人帶著她的繼母也一起去了……

  可誰也想不到,白雪莉的繼母竟然是魏彥洲的親生母親!!!

  從此,許佳期過上了雞飛蛋打的生活……

  她跟魏母的關系不太好,可白母卻是個熱情爽朗的鄉下婦人;而且白母從來都不會像魏母那樣嫌棄許佳期,有事沒事還挺關心許佳期的。

  漸漸的,許佳期也認可了白母這個婆婆;並且在白母和魏母的交鋒中,總是偏幫著白母一些。

  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魏彥洲卻很委婉地讓她跟白母保持距離。

  許佳期對此感到非常不解,百般追問之下,他才吞吞吐吐地告訴她,白母私下跟他說過很多次,說他和許佳期結婚那麼多年都沒有孩子……如果是許佳期的問題的話,那麼白母希望他能跟許佳期離婚,與其他的健康女人結婚。

  魏彥洲自然是拒絕了,但白母不死心,開始為他制造起與各種女人艷遇的機會……

  這令許佳期十分震驚!

  她想不到白母面上對自己如此親熱,但背地裡竟然又是另外一副面孔;而她和魏彥洲結婚多年,卻始終沒有孩子……這也是事實。

  許佳期又急又氣,顧不得理會白母,開始四處求醫問藥起來。

  問題果然出在她身上!

  醫生說,一是因為她子宮壁太薄,二是因為她習慣性流產……

  許佳期差點兒崩潰了!

  可就在這時,一向性格古怪不近人情的魏母聽說了此事,就要求許佳期搬到魏家來住,由她親自照顧許佳期調養身體,並且帶著許佳期四處求醫。

  魏母畢竟是衛生局的小官,魏父也認識很多產科聖手。在魏氏夫婦的幫助下,許佳期找到一位口碑極好的不孕不育專科醫生,身體也在逐步的調理中變得越來越好。

  而當許佳期終於被診斷出懷上身孕的時候,噩運卻再一次降臨!

  她出了車禍!

  這場車禍不但奪去了她腹中胎兒的性命,而且也令她成為了植物人。

  可躺在病床上的許佳期其實並不是完全毫無知覺的;在少數時候,她還是能夠聽到身邊人的說話和交談。

  許佳期能夠聽到最多的,就是魏彥洲的聲音,一向沉默寡言的他開始了喋喋不休——只要他呆在她身邊的時候,他就會一直在她耳邊說話,有時他說話說到咽喉腫痛,完全說不出話來的時候,他就在她耳邊輕輕地哼歌兒。

  他的深情,他的著急,他的期待和他的失望……她全部都能感受到。

  但除此之外,許佳期還偶爾會聽到白母來大鬧自己的病房!

  白母哭著向魏彥洲下跪,哀求魏彥洲與許佳期離婚,理由是許佳期已經成了植物人,只要許佳期還活著,魏彥洲就是有妻子的人,自然不能跟別的女人結婚生子;可魏彥洲又是白母唯一的兒子,所以她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夠看到魏彥洲的孩子出生……

  可魏母卻與白母持完全相反的意見!

  她當著白母的面,言辭激烈地要求魏彥洲,堅決不能放棄對兒媳的治療。魏母甚至對聲疾厲色地白母表明,就算她們魏家傾家蕩產,也非要替兒媳治好病不可,如果魏彥洲敢離婚再娶,那麼她永遠永遠都不會再認這個兒子……

  趕來看探許佳期的許媽媽見白母如此無理,忍不住怒火中燒,當場就跟白母廝打了起來!

  ……像這樣熱鬧的戲碼,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重新上演;而三位母親都非常堅持自己的觀點,從來沒有人妥協過。

  這一鬧,就鬧了整整十年。

  ……

  許佳期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自她重生回來以後,“要不要和魏彥洲繼續下去”這件事情一直在困擾著她。

  這是她一直猶豫不決,而且感到無法面對魏彥洲的事。

  已經經歷過前世的許佳期很清楚,在這世上,或許不會再有另外一個人能像魏彥洲那,對她一心一意,不離不棄;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前世她所經歷的一切苦難,都是從成為他妻子的那一刻開始的……

  當有一個機會可以從頭再來的時候,許佳期忍不住撫著自己的心口再次反問自己:

  ——要毫不猶豫地接受魏彥洲嗎?可是他那復雜的身世,性格古怪的養母,笑裡藏刀的生母……如果她仍然決定還要跟他在一起的話,那麼前世嘗過的那些苦難,是不是今生還要再重新嘗一次?

  “篤篤篤……”不緊不慢地敲門聲響了起來。

  許佳期被嚇了一跳!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屋子裡也沒開燈,黑漆漆的廚房裡,就只有電飯鍋的紅色電源燈正孤零零地亮著……

  許佳期胡亂抹了抹眼淚,按下了電燈開關,然後匆匆跑過去開了門。

  魏彥洲看著她那雙紅腫的美目,愣了一下。

  他不由自主地就放緩了語氣,低聲問道,“你怎麼自己走了,我打電話給你你也不接?”

  許佳期低了頭。

  “你先去洗手吧,很快就能吃飯了。”她說道。

  這話一說出口,她便覺有些不妥。

  剛才她的精神有些恍惚,還真沒注意到有沒有做他的飯……

  許佳期趕緊跑進廚房一看,頓時有些無語。

  前世,她畢竟和他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六年,所以即使她並沒有刻意去想去做任何事,但還是下意識地做了兩個人的飯菜,而且做的菜還都是他喜歡吃的。

  魏彥洲看著一桌子簡單又熱氣騰騰的飯菜,顯得有些意外,有些驚喜。

  但為了照顧許佳期低落的情緒,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雖然大口大口地扒著飯,卻不敢弄出一丁點兒的聲音來。

  當他將桌上的飯菜全部一掃而光之後,突然聽到她幽幽地說了一句,“魏彥洲,我們分手吧!”

  魏彥洲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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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13 PM

☆、第3章 回家

  許佳期哭了一夜。

  第二天,她戴了一副墨鏡去上班。

  到了辦公室,劉大姐看著她又紅又腫的眼睛,好奇地問道,“你跟魏經理吵架了?”

  許佳期默了一默,笑道,“不是,我……很久沒回家了,想我爸爸媽媽。”

  劉大姐道,“這不還有兩星期就到十一了嘛!你要是想在家多呆呢,我可以跟你換休……上回我兒子生病,你不也幫我多值了好幾天班,十一的時候我替你!你再加上前後兩個周末,一共能休上十一天!”

  許佳期感激的笑道,“那太謝謝你了!”

  劉大姐道,“謝什麼!哦,對了……昨天你整理好的那些簡歷,我看到有個叫白雪莉的,她條件不錯啊,之前已經有過工作經驗了,人長得漂亮,字也寫得好,學歷也足夠了……你怎麼把她的簡歷給撤掉了?”

  許佳期把白雪莉的簡歷找了出來,一一向劉大姐解釋,“劉大姐你看,她簡歷上的字體確實書寫得很漂亮,但你看看她信封上寫的這幾個字,還有快遞面單上的字……是不是完全不同?”

  見劉大姐臉上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許佳期又解釋道,“請寫字寫得漂亮的人幫自己寫簡歷,這其實也沒什麼……主要是,我查了一下她畢業證上的編碼——她的學歷是偽造的。”

  劉大姐的眉毛頓時皺了起來,“那這種人咱們絕對不能要!連最做人最起碼的誠信都沒有……”

  許佳期“嗯”了一聲。

  前世,也是她審核了白雪莉的簡歷,覺得白雪莉的條件很不錯,然後才遞交給上司;而白雪莉也確實憑著出色的外表,一路通過了她們公司的初試和復試,最後得到了前台這個職位。

  但也可以說,正是白雪莉的出現,才會令許佳期的生活陷進一大堆麻煩之中;所以她不願意讓這個女人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或者是出現在魏彥洲的生活中。

  至於白雪莉偽造學歷,那也是後來白母一直得意洋洋地四處唱,說她女兒初中畢業,還不是一樣進了大公司去上班!

  所以昨天許佳期還特意上網查了一下白雪莉畢業證書上的編碼,發現那確實是一個不存在的編碼……

  於是,她直接就把白雪莉的簡歷給否決掉了。

  **

  魏彥洲抽空過來找了許佳期好幾次,但她一直都保持著抗拒的姿態。

  最近他的工作也挺忙的,就想著等忙完這陣子,到了十一長假的時候再向她解釋清楚;於是兩個人之間就慢慢地冷淡了下來。

  轉眼就到了十一長假。

  這天一下班,許佳期就直接坐公交車去了長途大巴站。

  她和魏彥洲的家都在a市,距離b市近兩百公裡左右,坐大巴需要兩個多小時。

  等到了a市長途汽車站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了。

  許爸爸正站長途車站的出口處不住的張望著,看到青春靚麗的女兒背著小包包從出口走了出來,忍不住眉開眼笑地喊道,“佳期,佳期!這兒,在這兒……”

  “爸爸!”許佳期已經很久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過父母了,陡然看到滿頭烏發,神采奕奕的父親,忍不住就有些鼻子酸酸的。

  還有什麼比從噩夢中醒來以後,發現父母仍然年輕,自己仍然身體健康而更喜悅的呢?!

  許爸爸道,“佳期啊,咱倆打車回去吧!要是坐公交車啊……回去沒准兒都十點了。”

  許佳期也想早點兒看到媽媽,就點了點頭。

  父女倆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文華鎮。

  許家坐落在文華鎮上的一處大宅院中。

  嚴格說來,許家祖上是很顯赫的,明清兩代曾過七八位官員,二十幾位秀才,官職最高的一位,據說還曾經當過三品大員……但隨著解放,這些全都成了如煙往事。

  如今許家人丁不旺,許媽媽是許家最後一位直系親屬。

  許爸爸是個轉業軍人,也姓許,而且老家已經沒什麼親人了;他在a市服了十幾年的兵役,最後轉了業退了休,也不再回原籍了;所以有人開玩笑說許爸爸是許家的上門郎,甚至說許佳期是跟著媽媽姓的,但許爸爸從不以為意。

  看著被夜色籠罩下的古樸四合院,許佳期只覺得恍若隔世。

  許媽媽系著圍裙站在院子門口不住地張望著,見女兒下了出租車,連忙喊了聲,“……佳期?”

  “媽媽!”許佳期朝母親跑了過去。

  “你這孩子!既然明天才放假,你怎麼今天就回來了……明天睡醒了吃飽了喝足了再搭車回來不好?非要今天回!哎,你還沒吃晚飯吧?是不是餓壞了?快,快進屋,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菠蘿排骨……”許媽媽嘴裡嘮嘮叨叨地說著,手裡卻一把抓住了女兒的臂膀,就著門口昏暗的路燈,仔仔細細地打量起女兒來。

  看了好一會兒,許媽媽才心疼地說道,“哎喲!瘦完了瘦完了!不是我說你啊佳期……明明咱們a市的經濟發展前途就挺好的,你說你還非要去b市上班!看看,這才一個多月沒回來,你怎麼就瘦成了這樣啊!”

  許佳期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母親了,情緒也有點兒激動。

  “嗯,那我就不去b市了,就留在這裡,在鎮上找份工作好不好?咱們仨永遠在一起……”許佳期嗚咽著說道。

  “好!好好……”許媽媽心知這是女兒在哄自己高興呢,但見女兒能這麼懂事貼心,她心裡高興極了,就順著女兒說道,“你啊就留在家裡,留在媽媽身邊當一輩子的小閨女,爸媽雖然錢不多啊,但養你還是養得起噠!”

  許佳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許爸爸在後頭付了出租車錢,一轉身,看到母女倆還站在門口說話,便說道,“佳期啊,快進屋去啊!你媽為了等你啊,連跳廣場舞都沒去……咱可別辜負了你媽對小菠蘿的情意,快,咱進屋開吃去!”

  說著,許爸爸就一馬當先地走進了院子。

  許媽媽笑罵道,“什麼小菠蘿,那是小蘋果!”

  母女倆也跟著走進了院子。

  許家院子大得不像話。

  然而前世的許佳期卻並不喜歡自己的家——原因無它,因為這幢房子實在是太大太古老了!

  一兩百年前留下來的高門大院,這院子能不古老嘛!

  說到底,現在她們住的這個四合院,只是百年前許府後院中的一個院子而已;而其他的院子和府第,早已在無情的戰火中分崩離析了。

  許佳期記得在她小的時候,許媽媽還會把家裡空余的房間租出去,一方面貼補了家用,一方面也為偌大的院子增添些人氣。

  後來,她們家的院子被當地政府列為了文物……從表面上看,這是件好事兒,但不好的地方也很快就呈現了出來。因為許家的房子成了文物,政府是不允許私人擅自維修的,像屋子漏水了牆角開裂了……這樣的小事情都必須要報請有關部門,由有關部門來出資維修。

  但有關部門的行動能力卻……租戶們受不了一連好幾天的下雨天屋頂漏水,也受不了三天兩頭的的廁所被堵,最後都不租她家的房子了。

  許家大院變得越來越冷清,但許氏夫婦也沒錢買商品房,所以這一家子只得繼續住在裡頭。

  所以,前世的許佳期很不喜歡自己的家,即使後來從b市回到a市以後,也是跟著魏彥洲在a市市區裡租房子住的。

  但現在,再用許佳期的眼光來看,她覺得自己的家好得不得了!

  只是此時天色已晚,明天再在家裡轉一轉,好好地收拾一下家裡。

  飯桌上擺著許媽媽做的菜:菠蘿排骨,菜甫煎蛋,檸檬鴨,醋溜土豆絲和一道酒釀珍珠丸子,這些全部都是許佳期愛吃的。

  一家人歡歡喜喜地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許媽媽突然說道,“對了佳期啊,剛才八點多鍾的時候,安俊打了個電話過來,問你回不回來過十一,我說你回,他就說……過兩天來找你……”

  安俊?

  許佳期愣了一下。

  這名字聽著很熟悉,但她有點兒記不起來了。

  許媽媽挾了塊菠骨排骨給女兒,“……這塊好,這塊排骨看著就肉多!”

  “佳期啊,其實我也覺得安俊條件也挺好的,他長得俊,性格好,又有出息……可這孩子是有大志向的,我聽說他已經辦好了移民手續,馬上就要出國了……可我和你爸爸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孩子,自然捨不得你跟著他出國去……”許媽媽挾了塊檸檬鴨堆在女兒碗裡。

  過了一會兒,許媽媽繼續嘮叨道,“但你安嬸嬸特別喜歡你,也跟我說了好多次了……所以我和你爸爸面上不好推托……過兩天安俊來找你啊,你跟他隨便聊聊交個普通朋友就行……哎,安俊這孩子啊,也挺有心,你不在家的時候,他還替你爸爸扛過幾次煤氣瓶呢……”

  許佳期終於有些印象了。

  安俊的爸爸和許爸爸是同事,兩家人的關系比較好,但是安俊從小在外地上學,所以許佳期雖然和安叔叔安嬸嬸很熟悉,卻並不了解安俊這個人。

  前世,她和安俊只是兩個安靜的路人。

  想必今生也是。

  許佳期不以為意,嘴裡咬著菠蘿排骨,含含糊糊地說道,“嗯……知道了,媽你也吃啊,排骨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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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14 PM

☆、第4章 傳家寶

  許佳期一覺睡了個大天光。

  醒來後,她懶懶地躺在床上,靜靜地聽著窗子外頭的鳥兒正在歡快地唱著歌兒;許媽媽正在院子裡招呼許爸爸,讓他拿著保溫桶去街上買豆漿和包子。

  許佳期蹭了蹭枕頭,依依不捨地從被窩裡爬了起來。

  在剛剛重生回來的那幾天裡,她天天做惡夢,夢中永遠一片黑暗,聽到的是永無休止的白母的吵鬧,白雪莉的哭泣,許媽媽的怒罵以及魏母的強勢反駁,但她聽到最多的……還是魏彥洲那深情又無奈的低語。

  她努力壓下浮上心頭的,某個人的影子……

  換好衣服洗漱好之後,許佳期看了看放在書桌上的手機。

  自從那一天向他提出了分手,她一直采取冷處理——他打電話過來,不接;他來敲她的門,不開……

  相信他已經感受到她想要分手的決心了吧!

  以後,也許他會找一個他媽媽喜歡的女孩,過上和睦美滿的生活;而她也將會辭去b市的工作,回到文華鎮重新開始。

  他們將各自好好的生活,踏踏實實的上班,從此成為兩條永不交集的平行線……

  也不知為什麼,許佳期總覺得心髒位置有些隱隱作痛。

  她深呼吸一口氣,強令自己盡快平靜下來。

  沒事兒,失戀嘛……

  還有誰會開開心心的失戀呢?這日子一長,大家就各就各位了嘛。

  許佳期歎了一口氣。

  拿著手機猶豫了好久,她才開了機。

  一開機,手機就像發了瘋似的,一直不停地收著短信,那短信提示音響個不停!大約過了三四分鍾,短信還沒收完呢,電話鈴聲就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

  許佳期皺著眉頭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魏彥洲”三個字,可還沒等她想好要不要接聽的時候,手機就沒電了……自動關機!

  好吧,這也等於是幫她做出了一個選擇。

  許佳期發了一會兒的呆。

  她慢吞吞地給手機連上了充電線,然後對著鏡子刻意換上一副標准的笑臉,這才“神采奕奕”地下了樓。

  吃過早飯,許媽媽挎著菜籃子出去買菜,許爸爸也去對面街的彩票站找票友侃大山去了;許佳期哪兒也不想去,就坐在院子裡又發了半天呆,最後決定找點兒事做。

  她沒精打采的在院子裡轉了幾圈,准備去打掃一下無人居住的,東西兩側的閣樓。

  先是找了塊紗帳巾遮住口鼻,然後用張報紙折成了帽子戴在頭上;許佳期一手拎著水桶一手拿著掃帚,先上了東二樓。

  東二樓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家具。

  不過,還是能從房梁和窗欞上繁復的雕花能夠看出這座院子從前的輝煌……

  因為許家大院實在太大了,所以平時許家人的活動范圍只在正中的兩層小樓那兒,而東西向的兩層樓就一直空著,許爸爸每個月會上來掃掃灰塵而已。

  許佳期打開了東二樓的窗戶,讓陽光灑進了屋子……

  她灑了些水在地上鎮灰,然後就拿著掃帚開始打掃。

  不得不說,運動讓人覺得時間過得飛快。直到許媽媽扯著喉嚨喊她下去吃飯的時候,許佳期這才驚覺已經到了飯點,趕緊拎著空水桶和掃帚下去了。

  因有父母在,許佳期也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低落的情緒,就刻意擺出一副笑臉,熱熱鬧鬧地跟他們一起吃了頓午飯。

  飯後,她在自家院子裡轉了好幾圈。

  見院子裡的薔薇開得正艷,她便采了幾枝最艷麗的薔薇,拿個礦泉水瓶子養了起來,端到了樓上自己的房間裡。

  打開窗子,將盛滿了薔薇花的瓶子放在舊式的,鑲著彩色琉璃的窗台前,再襯著從院子外頭探進來的法國梧桐樹葉子……看著那束怒放的薔薇花,許佳期終於微微地笑了起來。

  半晌,她卻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許佳期,你忘了他吧!既然已經決定要分手,就不要再想著他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趕緊轉移自己的思緒。

  ——看著窗台上那個極不協調的礦泉水瓶子,她決定明天就去買個漂亮的花瓶回來。

  睡醒午覺以後,許佳期還是無事可做,就決定再去把西二樓也打掃一遍;西二樓上的房間面積比東二樓小,所以她沒費什麼力氣就打掃完了。

  正在這時,她突然聽到許媽媽在外頭大叫,“老許!老許……快給我開門兒!我拿著東西在,沒手拿鑰匙……老許,快給我開門!”

  母親催得急,但許父此時並不在家,許佳期急了,隨便把掃帚一扔,轉身就往樓下跑。

  她剛剛才跑到樓梯口,就聽到“光當”一聲,回頭一看,那掃帚帶著還剩小半桶水的桶一起打翻在地……

  許佳期下意識地就想回去扶起那個水桶。

  奈何許媽媽又叫喚得急,她只得飛奔下樓,去給媽媽開了門。

  一打開門,許佳期就看到媽媽將一大堆東西放在院子門口,忍不住開口問道,“媽,你又買了什麼啊?怎麼這麼多?”

  “超市搞促銷!紙品打折呢,”許媽媽喜滋滋地說道,“原來賣三十塊錢一袋的卷筒紙現在才十五呢……我一口氣就買了六袋!對了,還有衛生巾也在打折!佳期啊,我記得你是用‘舒美’牌的衛生巾吧?哎,舒美也在打折啊!乖女,你先幫我把這些卷筒紙搬進去啊,我這就去超市幫你搶衛生巾去……”

  說著,許媽媽轉身就急匆匆地走了。

  許佳期搖了搖頭。

  她把母親堆在門口的卷筒紙全部搬進了院子,這才想起來西二樓上那個倒掉的水桶……

  許佳期趕緊往西二樓上跑。

  可當她跑上西二樓的時候,卻發現那小半桶水早就已經流光了……地板上只殘留著一灘水跡,而且那些水似乎快要干涸了。

  西二樓的地板全部都是用長條木板鋪就,而且這些水是從地板條之間縫隙滲下去的;可是卻在被水跡完全覆蓋的這片區域裡,卻滲出了一個正方形的痕跡。

  許佳期有些好奇,就蹲了下去,用手去摳了一下那塊正方形的地板。

  她當然摳不動。

  但那塊方形地板也並不是十分牢固地緊貼著地面,被她摳了幾下以後,就有些搖搖晃晃的。

  許佳期想了想,取下頭上的一字夾,用一字夾撬了一下那塊方形地板……

  竟然還真的被她給撬開了!

  地板下藏著一個鋪滿了灰塵的,已經完全看不出顏色的布包!

  許佳期有些發愣。

  雖然這裡是她的家,但她心裡卻莫名的開始發起涼來。

  許宅已經有兩三百年的歷史,而且最近一次大規模的修繕距離現在也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時間了,那麼這東西是什麼時候藏在這兒的?又是誰藏的?

  此時,許媽媽拎著一大袋子的衛生巾走進了院子。

  許佳期趕緊走到窗戶那兒伸了個頭出去,“媽!媽?你上來一下,現在!對……快點兒!”

  許媽媽不明所以,放下那一大包的衛生巾,匆匆上了西二樓。

  一上樓,許媽媽就看到女兒正對著地上的一灘水跡發呆,旁邊還有一塊被撬開了的方型木板,以及一個灰撲撲的布包!

  驚詫之下,許媽媽的眼睛都直了,“這,這……”

  有媽媽呆在身邊,許佳期的膽子也大了些,就把發現這布包的經過跟媽媽說了一遍。

  跟著,許佳期很小心的用一字夾不停地撥弄著那個布包,翻來覆去地折騰……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打開了那個老舊得已經開始發硬的布包。

  從布包裡滾出了十幾個銀制的東西,有小銀錁子,銀元寶和一些鏤空雕花的銀首飾什麼的。

  許媽媽的一雙眼睛頓時瞪得溜圓!

  她趕緊沖到窗子邊,“彭”的一聲就關上了窗戶。

  許佳期被她的舉動給嚇了一跳。

  “錢不可露白!”許媽媽對女兒低聲說道。

  跟著,她立刻掏出手機打給許爸爸,神神秘秘地說道,“……老許,快回來!咱家有情況!”

  許佳期一頭黑線……

  許爸爸也很快就回來了。

  一家三口圍著那個布包開起了家庭會議。

  “老許啊,你還記得當初四太婆還活著的時候怎麼說的嘛?她說啊清朝末期的時候,咱家這後院正樓是老太太的住所,東二樓是大房太太(正妻)的屋子,西二樓那就是二房姨太太的屋子……”許媽媽念叨了起來,“按理說,肯定是大房太太手裡的金銀珠寶多啊,可為嘛咱從來都沒有在東二樓發現些啥,反倒是這西二樓藏著些這個?”

  許爸爸也拿著那幾個銀錁子翻來覆去地看。

  “這些放在過去,應該也不是啥稀罕物,我估摸著也不是啥姨太太留下的,倒很有能是丫環藏在這兒的……不過既然西二樓有,沒准東二樓也應該有,咱們住的正樓說不定也有……”許爸爸說道,“這些個東西啊,你先收著,過幾天咱拿出去請人估估價,要是值錢的話,咱就賣了這些銀錁子,去市區給佳期買套房子,要是不值錢,咱就把這些留著充做傳家寶吧!”

  許媽媽也正做此打算。

  也不知為什麼,許佳期突然聞到了一些很奇怪的氣味兒,而且時間越長,她就越覺得胸煩氣;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想把心頭那陣煩悶的感覺壓下去……可她這麼一深呼吸,立刻就覺得那種悶悶的氣味兒更濃重了。

  許佳期皺著眉頭,想站起身來走到窗戶那兒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卻還沒等她走到窗戶那兒,就“嘔”的一聲狂吐了起來。

  許家父母被嚇了一跳!

  許媽媽責怪許爸爸道,“……這塊布也不知是誰的裹腳布,臭死了!你還拿著翻來覆去的看什麼看!這下好了,把咱家女兒薰壞了不是?快拿去燒了!哎,你先把那些銀錁子清理干淨了給我收好了哈……”

  說著,許媽媽就把許佳期扶下了西二樓,然後才提著水桶和拖把上去清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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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15 PM

☆、第5章 竹馬

  許佳期把胃裡的食物全部都嘔了個一干二淨的,終於覺得好受了點。

  跟著,她回房間裡洗了頭洗了澡,搓干頭發以後,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

  醒來時已是月上中天,許爸爸許媽媽就早吃過飯了。

  許爸爸坐在客廳裡看電視,許媽媽見女兒下了樓,趕緊跑去廚房,把飯熱好了又端了過來,關切地問道,“佳期啊,你好點沒?要是不舒服就說啊,媽媽陪你上醫院。”

  許佳期睡了一覺,正覺得神清氣爽的,就搖搖頭,“沒事,可能是搞衛生的時候吸多了灰塵。”說著,她津津有味地吃起飯來。

  許家父母見女兒情緒不錯,胃口也挺好的,便並不在意。

  許媽媽一邊勸女兒吃菜,一邊說道,“佳期啊,安俊下午又打電話過來找你,我就做主替你答應了……明天上午十點鍾在‘美景’咖啡廳,你去跟他見個面吧。”

  許佳期咬著糖醋小排,心不甘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第二天,她如約出了門,朝鎮上的美景咖啡廳走去。

  剛剛才走到街角,就聽到身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許佳期一轉頭,看到一個身材高大,長相英俊的男人正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

  她其實只是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但想著今天跟安俊的約會,就下意識叫了聲,“安俊?”

  “……佳期,真是你啊!”安俊一臉驚喜地說道。

  許佳期有點兒不太明白他為什麼這麼高興,就矜持地笑了笑。

  一輛出租車從他們身邊疾馳而過。

  坐在車後座的男人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趕緊扒著窗戶回頭一看……可那個穿著淺黃色連衣裙,苗條漂亮的女孩兒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男人有些疑惑,但想著自己尋人不遇,又有要事在身,只得歎了一口氣,任由出租車載著自己朝前駛去。

  許佳期和安俊坐在美景咖啡廳裡。

  安俊興致勃勃,許佳期則有點兒尷尬。

  她擁有著前世的漫長記憶……所以她壓根兒就想不起來多年前的自己在這個時候,到底跟安俊之間的交往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

  她只好不停地用攪拌棒撥弄著那杯珍珠奶茶裡的珍珠。

  安俊此時似乎已經進入了相親狀態,神情也變得有些忸怩,見許佳期長久地沉默著,便咳嗽了一聲,問道,“……佳期,你,你在b市怎麼樣?呃,我是說,工作……”

  許佳期愣了一下。

  工作?

  她有過打算的。

  正如之前與母親開玩笑時說的那樣,許佳期決定做到年底就向公司提出辭職——老實講,這家公司是家大型公司,工資和福利待遇極好,如果當初不是因為魏彥洲動用了關系,憑她這樣的應屆畢業生是沒有資格進入人力資源部的。

  雖說她已經決定要跟魏彥洲分手,但她不能讓他在公司裡難做。

  所以她還是會繼續做到年底,跟其他一起結束勞務合同的職工同時離職。

  辭職以後,許佳期希望自己能在文華鎮上找份工作,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下了班就跟父母呆在一起,將來好好調理身體,再找個老實人,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安俊見她一副失落的樣子,心中反而有些歡喜。

  “……想必你對現狀也有些不滿。”他鼓足勇氣問道,“既然如此,佳期,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y國?開始新的生活?”

  許佳期張了張嘴。

  過了好半天,她才慢慢地說道,“……呃,我,我對現階段的生活還是挺滿意的。至於工作嘛,呃……其實我的工作也挺好的,不過就是覺得離父母遠了點兒,所以最近正在考慮要不要換到工作……我想回文華鎮,離父母近一點兒。”

  安俊自然能夠聽出她的言外之意。

  他有些失望。

  可他留在國內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此時若不抓緊時間趁著這個機會向她表白的話,恐怕短期內也不會再有什麼機會了。

  安俊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道,“佳期,我,我……其實我一直都對你……挺有好感的,我,我上高中的時候,就,就喜歡你了……佳期,我的條件你都清楚……我們的父母也,也都是很好的朋友,我,我爸媽也挺喜歡你的……我,你……你不覺得,咱倆挺合適的嘛,你,你就不考慮一下?”

  從來沒有人向許佳期這樣當面表白過。

  她的臉一下子也變得通紅通紅的,心裡卻在想……前世的安俊並沒有向自己表白過呀!

  啊,是了。

  前世的這個時候,魏彥洲帶著她去見了他的父母,但魏母冷淡的態度讓她明白自己並不受歡迎;極度郁悶之下,正好幾個老同學打電話邀請她一起去附近的景區玩漂流,許佳期正想去散心,於是就跟那幾個老同學出去玩了幾天。

  所以,前世這個時候,她根本就沒呆在文華鎮的家裡,當然也就與安俊失之交臂。

  安俊畢竟是個男人。

  起初的慌亂過後,他越來越鎮定,說話也越來越順溜了,“……我知道你是獨生女,捨不得離開父母……我也是獨生子,可以體會到你的心情;但你不必多想,等咱倆過去之後,你爸媽跟我爸媽也可以做伴兒……再說了,以後他們也可以去y國看我們啊!”

  也不知為什麼,許佳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

  她好像有點兒不太舒服……

  而安俊的話也讓許佳期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一時怔忡,她便無意識地拿起攪拌棒開始攪拌起那杯奶茶來。

  許佳期挺喜歡喝奶茶的,所以她知道這家咖啡廳裡的奶茶是手工調配出來的,上乘醇厚的紅茶伴著香濃的三花淡奶,甜度也適中,其實味道很不錯;但今天也不知是怎麼了,那股油膩膩的奶脂味兒直往她鼻子裡沖……

  她趕緊掩著嘴,打了一個嗝兒。

  那股令人難以忍的奶脂味兒從她的胃裡通過鼻子直往腦子裡翻……

  許佳期臉色一變,突然站了起來,匆匆對安俊說了聲“對不起”,然後就沖到洗手間去了。

  她躲在洗手間裡吐了個翻天覆地。

  好半天,她才回到了位子上。

  安俊見她臉色慘白,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許佳期弱弱地說道,“從昨天晚上起就這樣……可能是吃壞肚子了。”

  他立刻關切地問道,“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她搖頭道,“不用了,我回去吃點兒酵母片就好。”

  見她面有病容,安俊便召來服務員買單,然後對她說道,“不如我送你回去。”

  許佳期勉強笑了笑,點了一下頭。

  兩個人沿著街角慢慢地往許宅走,默默無言。

  等到了許宅門口時,安俊見她並沒有想要邀請自己進去坐一坐的意思,不禁有些洩氣;但轉念一想,人家身體不舒服呢!再說了,她也沒直接拒絕自己不是?

  這麼一想,他立刻溫聲說道,“……那你趕緊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如果有什麼事兒,你再打電話給我。”

  說到這兒,他突然想起來還沒跟她交換手機號,又趕緊說道,“佳期,你手機號碼是多少?”

  別說許佳期重生歸來,早就已經不記得自己原來的手機號碼是多少了;而且這幾天她正在躲魏彥洲,連手機都不想開,自然也沒辦法告訴安俊。

  可這會兒,她覺得好像又開始不舒服起來,只得一手扶著門猛喘氣兒,一手朝安俊伸去,皺著眉頭說道,“我……我這幾天要換手機號呢,你把你手機號給我吧。”

  安俊見她臉色不好,趕緊拿出一張名片給她。

  許佳期接過名片,連聲“再見”都來不及跟他說一聲,就迅速打開家門沖了進去,跟著她就反手關上了門;可還沒等她沖到廁所呢,胃裡那股惡心煩悶感再直往上湧,她彎下腰,“哇”的一聲就嘔吐了起來……

  只是她在咖啡廳裡的時候就已經將胃裡的東西盡數嘔盡,這會兒胃裡早已是空蕩蕩的,不過只是嘔出了一灘清水而已。

  家裡靜悄悄的,想來父母都不在家。

  虛弱不已的許佳期扶著樓梯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准備先睡一覺,下午等媽媽回來,再讓媽媽陪著自己去醫院看病。

  一進房間,她就看到堆在書桌旁邊的那一大袋子的衛生巾……

  她愣住了。

  ……衛生巾?

  許佳期的臉色突然一下子就變得慘白了起來!

  雖說她剛剛才重生回來不久,已經不記得自己的月經周期了,但這種對氣味格外敏感,以及時不時的胃部灼熱感和惡心感卻並不陌生。

  她是不是……懷孕了啊?

  許佳期的身形有些搖搖欲墜。

  她趕緊伸出手,扶住了一旁的桌角。

  前世,她不是不能懷孕,她只是……一直都留不住孩子而已。所以她也曾經經歷過孕吐和各種妊娠期的反應……

  許佳期的大腦頓時變得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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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16 PM

☆、第6章 懷孕

  魏彥洲的心情很不好。

  他和佳期明明就是情到濃時無法自恃,才一塊兒偷嘗了禁果的……可她居然轉身就不認帳,而且還非要跟他分手。

  他想來想去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是……她嫌他“技術”不好?

  沒錯,他確實沒有任何經驗;但佳期也是個處子啊,她更加沒經驗,又何來比較一說?

  原本想著等忙過這陣子再跟她溝通的,可她卻悶聲不響地獨自回了a市……而且還把手機給關掉了;他好不容易打通了一次,她不但不接,反而再一次關機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她要這麼堅決地跟自己分手?

  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魏彥洲從未想過要放棄;佳期是個好女孩兒,他喜歡她也已經四五年了,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大學畢業,不管怎麼樣他也不會放棄這段感情的。

  魏彥洲也想盡快去文華鎮找她的,但昨天他剛回來就陪著父母去探望正在醫院住院的阿婆,實在走不開。

  於是,這天一早,他就打車去了文華鎮。

  佳期的家在文華鎮赫赫有名,可魏彥洲站在許宅門口敲了大半天的門,卻始終無人應門。

  這時,魏母又打電話給他,說他姐姐魏彥潔身體不舒服;但她丈夫張少勇不在家,所以魏母就想讓他陪著姐姐去醫院看病。

  魏彥洲有些不情願。

  但魏母只有魏彥潔一個親生孩子,她生了病魏母自然很緊張,不由得在電話中念叨了好幾次;魏彥洲只得又打了一輛出租車,匆匆趕往姐姐家。

  只是,當出租車沿著街角轉彎的時候,他好像看到一個身材苗條,穿著淺黃色連衣裙的漂亮女孩兒正笑顏如花地站在一個英俊男人的身邊。

  因為車速太快,所以他也沒看清那個女孩到底是不是佳期……但佳期又怎麼可能如此巧笑倩兮地陪伴在其他男人的身邊呢?

  說起來,他已經很久都沒有看過佳期的笑容了。

  魏彥洲歎了一口氣。

  他打定主意呆會兒陪姐姐看完病以後,再去許宅碰碰運氣。

  魏彥潔其實是去醫院看婦科病的。

  魏彥洲略覺尷尬,但他都已經陪著姐姐到了醫院了,也就沒說什麼,只是一心想早點兒結束這裡的事兒好返回文華鎮;於是,他跑上跑下的掛號繳費拿藥什麼的,很快就陪著魏彥潔看完了病。

  他好不容易才在醫院門口攔下了一部出租車,卻聽到姐姐說,“彥洲啊,我的太陽傘好像忘在診室裡了……”

  魏彥洲按壓住心中的煩躁,說道,“……你先回去吧,我去診室給你拿,明天再把傘給你。”

  見弟弟的語氣這麼敷衍,魏彥潔很不高興。

  但她丈夫張少勇打電話過來責怪她,問她為什麼出去了,以及就算出去了也應該要把妍妍(魏彥潔和張少勇的女兒)帶上,怎麼能讓七歲的女兒獨自一人留在家裡呢?

  魏彥潔頓時火冒三丈!

  她也顧不上那把傘,趕緊上了出租車走了。

  魏彥洲則三步兩步地跑回婦產科,准備拿了傘就去文華鎮。

  可他卻在婦產科的走廊上意外地看到了一個拿著化驗單,正站在診室門口發呆的漂亮女孩兒。

  ——佳期?她怎麼會在這兒?

  再看看她身上穿著的淺黃色連衣裙,魏彥洲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方才他在車上匆匆一瞥時,見到的那個女孩兒正是佳期!她怎麼會跟一個男子呆在一起?還笑得那麼開心?

  **

  一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懷了孕,許佳期就立刻去藥店買了兩個驗孕棒。

  可當她在衛生間裡驗完之後,看著驗孕棒上的那兩條紅線,她頓時淡定不下來了。

  怎麼會有這麼狗血的事呢?

  ——她剛剛才向魏彥洲提出分手,這才一個星期不到……她就懷孕了?

  但在前世的這個時候,她沒懷孕呀!

  不,不對!

  許佳期突然想了起來……

  前世,因為魏母對她的冷待,導致許佳期十分郁悶,後來她就跟著幾個老同學去玩漂流了;可就在玩漂流的當天夜裡,她大姨媽按時來造訪了。

  這一次大姨媽來的時候,流量特別大,肚子也特別疼;但許佳期覺得這可能是受自己情緒低落的影響,再加上景區在山上,氣候也特別冷……

  所以她覺得自己可能只是有點兒不適應。

  為了不掃同學們的興,許佳期強忍了一整晚的腹痛,撐到第二天才回家吃了點止痛藥;後來這一整個十一假期,她都是在家裡休息渡過的。

  難道那次……她其實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流產了嗎?

  ——又因為那次沒有保養好身體,導致了她後來的習慣性流產?

  想到這兒,許佳期等不下去了。

  她拿過包包,匆匆在街頭atm機上取了點兒錢,馬上打車去了a市最好的婦產科醫院。

  醫生開出化驗單,讓她去驗尿。

  前世的許佳期為了治療自己的習慣性流產,沒少往醫院跑;各種各樣的化驗更是做了不知多少……所以即使醫生還沒看到化驗單,但她已經眼尖地從化驗單上看到了“妊娠測試呈陽性”的字樣。

  許佳期拿著化驗單呆愣愣地站在診室門口,好久好久都回不過神來。

  半晌,她才咬牙走進了診室。

  她先是問醫生,有沒有人在不知自己懷孕的情況下造成過流產;以及初次懷孕後流產是否會造成習慣性流產;還有就是如果做人工流產會不會造成終身不孕……

  中年女醫生的臉色隨著許佳期的提問而變得越來越難看。

  當許佳期問到最後一個問題時,醫生還沒來得及回答呢,就聽到有人氣急敗壞地大叫了一聲,“許!佳!期!!!”

  許佳期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不用回頭,也知道這個人是誰。

  前世,她在床上躺了整整十年,唯有他一直不離不棄地陪伴在她身邊;所以他的聲音其實已經深深地刻進了她的骨子裡……

  許佳期轉過頭,怔怔地看著站在診室門口的魏彥洲。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魏彥洲鐵青著一張臉,火冒三丈地沖進了診室,並朝許佳期伸出了手……就在他的手即將要觸碰到她的手臂時,他的動作突然一停。

  “醫生,我太太只是太緊張了,”他隱忍著怒意,轉頭朝醫生低聲說道,“所以我們只是……只是想知道如何避免各種意外……”

  中年女醫生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說道,“喏,你們去門口服務台那兒找護士長要一份‘孕婦需知’,然後去建一份產檢檔案,護士長會告訴你們怎麼按期產檢的……”

  “謝謝!”魏彥洲答道。

  說著,他就“攙扶”起許佳期,帶著她走出了診室。

  魏彥洲的陡然出現令許佳期很是意外……

  一時之間,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

  魏彥洲把她逼到牆角,伸出雙手撐在牆上,將她禁錮在自己懷裡。

  他死命地壓下心頭的怒火,低聲質問道,“佳期!這就是……你要跟我分手的原因?”

  許佳期有些茫然。

  懷孕太突然,魏彥洲的出現也太突然,以至於一時之間,她有些手足無措……

  可她要怎麼告訴他,自己想要跟他分手的真正原因?難道直接說因為你身世復雜,你媽媽很難相處,所以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但那些都是前世的事兒,今生她還沒見過他媽媽呢!

  而她的肚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的事實,也令她無法再次將“分手”這兩個字說出口。

  許佳期忍不住低下頭,用手撫摸著自己平坦坦的小腹。

  她是多麼想要孩子啊……但前世頻頻的懷孕,又頻頻的流產,對她的身體和精神都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她不止一次夢見自己當了媽媽,但夢醒之後,只能繼續咬牙接受各種治療……

  想不到,今生她居然這麼快就懷孕了!

  這個孩子一定要留下!!!

  但是魏彥洲他……

  許佳期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大膽又荒謬的想法。

  “我,我……不,主要是,我不想那麼早結婚……”她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才二十三歲……”

  魏彥洲頓時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因為這樣。

  想想也對,佳期還很年輕,而且他們才確定戀愛關系不久,她還沒有享受過自己的追求和寵溺……說不定,她之前提出要分手,固然有著對自己的惱怒,也有可能是在撒嬌。

  他的臉色終於緩了過來,聲音也變得愈發的柔和,“那你也要跟我說清楚啊……不過現在可不行,既然你已經,已經……那咱們得趕快領證,一定要給孩子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

  許佳期不敢與他對視,就垂下頭,低低地“嗯”了一聲。

  魏彥洲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他准備現在就帶她回魏家去見他的父母,將她懷了他的孩子這件事情說與父母聽,並知會他們,他即將與她舉行婚禮……

  許佳期被嚇了一跳!

  她被急得滿臉通紅,死活不肯去魏家。

  魏彥洲勸了又勸,“……你是不是怕見我媽?你怕她干什麼?我會護著你的,我媽這人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要是真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你別往心裡去就好;再說了,結婚的事兒你也別擔心,我會處理的……”

  許佳期沉默著不說話。

  魏彥洲見她始終不肯去,又好脾氣地說道,“既然你不願意去我家,那我先陪著你去你家吧。要是你爸媽要是心裡有氣,也好沖著我來;畢竟你現在的身體要緊……”

  聽了他的話,許佳期心中暗暗叫苦。

  可她偏偏又反駁不得。

  當他們坐著出租車趕到許家門口的時候,許家父母出門還沒回來。

  許佳期頓時松了一口氣,站在院子門口對他說道,“你先回去,我自個兒回家跟我爸媽說……然後咱們約好了時間,你再去我家。不然的話……我,我爸媽還不知道你的存在呢,我現在突然就帶著你去他們,還告訴他們,說我,我……哎,你讓我怎麼跟我爸媽交代啊!”

  因為著急,她被熱出了一身汗,白皙粉嫩的面頰上透出了淡淡的紅暈。

  可落在魏彥洲的眼裡,卻覺得她那幅嬌羞的小女兒模樣,就像個做錯事怕被大人責怪的小女孩似的,在向自己撒著嬌。

  他心裡頓時一軟,柔聲問道,“你……你自個兒應付你爸媽,可以嗎?”

  她強笑道,“我自己的爸媽,我怎麼應付不了啊!你,你快走吧……我,我會給你打電話的。”說著,她還輕輕地推了他一把。

  魏彥洲被她推著走出了許宅,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你真的能應付?”

  她忙不迭地點頭。

  他只好說道,“那我先回去跟我爸媽說,明天,明天我再親自上門,向你父母請罪……”

  ……魏彥洲離開以後,許佳期終於松了一口氣。

  過了好半天,她才邁開了沉重的步子。

  可還沒等她走到樓梯口呢,就聽到了院子那頭的拍門聲,還隱隱聽到了魏彥洲的聲音!

  許佳期頓時一驚!

  她趕緊跑了過去打開門,果然看到魏彥洲正站在自家門口。

  他遞了個盒子給她。

  她低頭一看……

  ——那是時下最新款的智能手機。

  許佳期下意識地說道,“我,我有手機……”

  他看著她,微微地笑,“你手機被摔過好幾次,啟動鍵都有點兒不靈了,還是換個新手機吧……今天晚上打電話給我?”

  她的心情有些復雜,默默地點了點頭。

  他把手機盒子塞在她的手裡,然後握住了她的另外一只手。

  “佳期,咱們就要在一塊兒了,我,我很快活,”魏彥洲看著她,眼神溫柔又專注,“咱們結婚以後,要好好規劃一下我們的事業和將來的生活……以後等寶寶出生了,我們和寶寶一起……天氣好的時候咱們就出去玩,天氣太熱或者太冷的時候咱們就呆在家裡逗孩子玩,嗯?”

  許佳期低下頭,好半天才“嗯”了一聲。

  魏彥洲終於離開了許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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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17 PM

☆、第7章 我想一個人過

  許家父母高高興興地回來了。

  許媽媽今天簡直心花怒放!

  “佳期啊,你猜猜,今天我跟你爸爸上哪兒去了!”她擺出了一副“你快來問我啊”的表情對女兒說道。

  許佳期道,“……你們去哪兒了?”

  明明就是在自己家裡,可許媽媽卻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對女兒說道,“今天啊,我和你爸爸去找專家幫忙鑒定那天從西二樓刨出來的銀錁子銀元寶去了……那些銀錁子不值什麼錢,倒是有兩錠刻了字的銀元寶挺值錢的……據說是官銀,最少值五萬!”

  許佳期魂不守捨地“嗯”了一聲。

  許媽媽見女兒一副不以為意地樣子,還以為女兒嫌錢少呢,就附在女兒耳邊說道,“……昨晚你睡得早……我和你爸爸拿著榔頭把全家每一寸地板都敲了一遍,連柱子也都查過了……嘿!還真教我們在堂屋頂的橫梁上找到了一個暗格兒……佳期,你猜猜那裡頭藏著什麼?”

  許媽媽越說越興奮,聲音忍不住也大了起來,“那裡頭藏著一副明朝的聖旨!是賜咱們許家一位祖宗為三品誥命夫人的,那暗格裡還藏著幾件特精致的首飾……不過呢,今天請去專家鑒定的時候我也沒敢全部拿去,就帶了那份聖旨和兩個金釵去……其余的首飾我讓你爸爸偷偷藏了起來,呆會兒等天黑了以後再拿出來給你看……佳期啊,咱家這回可發達啦!你爸爸說了,要給你在市區買套又大又漂亮的房子……等再過幾天啊,我就和你爸爸一起看樓去!”

  許爸爸笑瞇瞇地坐在院子裡,一邊剝鹽水花生吃,一邊看著母女倆說話。

  許佳期有些吃驚。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許媽媽就風風火火地去廚房做菠蘿排骨和紅燒肉去了。

  許佳期則怔怔地坐在院子裡發呆。

  今天遇到的這些事兒實在讓她有些無法接受……

  當一家三口坐在飯桌前吃晚飯的時候,許爸爸許媽媽的情緒空前高漲。

  他倆一直在熱烈地討論著,市區哪裡的房子又漂亮又好,而且還要考慮周邊的配套設施……有沒有醫院,有沒有菜市場,有沒有重點幼兒園和小學什麼的……

  許佳期終於忍不住了。

  她咬著嘴唇放下碗筷,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用顫抖地聲音說道,“爸,媽,我……我,我……”

  許家父母還以為女兒對買房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呢,見她開了口,便都停下了討論,笑瞇瞇地看著自家乖巧又漂亮的女兒。

  許佳期鼓起勇氣說道,“……我懷孕了!”

  飯廳頓時一片死寂。

  只聽到“光當”一聲,許媽媽手裡的飯碗砸到了地上,碎成了一千片!!!

  許氏夫婦呆愣愣地看著自家女兒。

  佳期她剛才在說什麼?

  ……懷孕???

  這怎麼可能!!!

  學生時代的佳期簡直就是鎮上的模范乖乖女,許媽媽雖然沒有生兒子,但是不管走到哪裡,一說起自家女兒來,必定是昂首挺胸滿臉驕傲的。

  可她才剛剛大學畢業,去b市工作一年不到……就,就懷孕了?

  “爸爸媽媽對不起……”許佳期羞愧萬分,低聲說道,“我,我會自己負責的……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留下,而且我……”

  “你說什麼?”許媽媽的聲音格外尖銳,“你懷孕了?這是怎麼回事?還有誰知道??”

  許佳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更緩和一些,語速也刻意放得很慢,“我,我在公司裡……交了一個男朋友,他叫……魏彥洲,是我大學時候的學長;我跟他交往已經快一年了……”

  見女兒說得這樣鄭重,許媽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恐怕這事兒……是真的了!

  許媽媽被氣壞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指著許佳期道,“許佳期啊許佳期,你小的時候,我跟你爸爸是怎麼教育你的,啊?女孩子家一定要潔身自好!你想要有人愛你,首先你就要自愛!!!”

  “難不成你以前的聽話和懂事……都是做出來給我和你爸爸看的?我和你爸爸對你要求嚴格……那也是為了你好!你這麼敷衍我們又有什麼用?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你就乖乖的,這一去b市你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許媽媽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起來,“你說你今年才二十三歲!你就,你就……未婚先孕?人家不要你怎麼辦?就算人家願意承擔責任,但人家的父母親戚會怎麼看你?你的街坊鄰居又會怎麼看你,你……你真是要氣死你媽啊!”

  許佳期垂著頭,低聲說道,“爸爸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許爸爸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皺著眉頭問道,“那男的是哪兒人?家裡情況怎麼樣?”

  許佳期輕聲道,“就是a市人……比我大三歲,現在是我們公司的高管;他媽媽是衛生局的一個科長,爸爸是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還有一個姐姐,他姐姐和姐夫開了個公司。”

  許家父母交換了一個眼神,心想這男的家庭情況好像還可以,就是不知道人品怎麼樣,家裡人好不好打交道……

  許媽媽道,“他這人怎麼樣?他知不知道你懷孕的事兒?有沒有說啥時結婚?”

  他這人怎麼樣?

  許佳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她倒是希望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這樣的話,她也不必如此糾結。

  許佳期頓了一頓,才道,“他這人挺好的,不抽煙不喝酒,脾氣很溫和,很少對人發火……他已經知道我懷孕了,下午他還想來咱家向你們請罪來著,你們不在家,我就讓他先走了……”

  許家父母同時松了一口氣。

  “那既然這樣,明天你讓他來咱家一趟,我和你爸爸好好跟他談談你們的婚事,最後叫他父母也一起來……”許媽媽說。

  許爸爸插嘴道,“慌什麼,明兒先叫他來,看看他這人怎麼樣……佳期年紀小,萬一他想騙我們女兒呢?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可不能讓佳期跳進火坑!”

  許媽媽點頭道,“沒錯!我們佳期又乖又聽話……怎麼可能未婚先……那個呢,肯定是那個混帳小子欺負了我們女兒!”

  “爸爸,媽媽,”許佳期打斷了父母的話,卻欲言又止,過了好半天才說道,“……我,我不想跟他結婚!”

  許家父母再一次愣住了。

  ——女兒向來乖巧懂事,怎麼會變得如此判道離經?這都已經未婚先孕了,怎麼還不肯跟人家結婚呢?

  許媽媽性子急,忍不住就問了起來,“你是不是腦子燒壞了?你都懷了人家的孩子……還不想結婚?單身媽媽是那麼好當的?還是說,你壓根就不想要這個孩子?”

  許佳期沉默了。

  許爸爸也有些著急,但見老妻的情緒如此激動,怕把女兒嚇壞了,就給老妻使了個眼色,然後和聲說道,“佳期啊,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許爸爸耐心的語氣令許佳期的情緒慢慢平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慢而又堅定地說道,“他媽媽很厲害,我不想和他結婚。”

  許家父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許媽媽道,“你想太多了吧!因為他媽媽太厲害,你就不想結婚?你是嫁給他,又不是嫁給他媽媽!”

  許爸爸忍不住再一次插嘴道,“佳期的考慮也不是沒有建議性……你忘了啊?隔壁街的李大力和王小花不就是因為婆婆太討嫌,天天吵架後來不得不離了婚……現在呢?他倆離了婚以後,李大力反而還住到王小花娘家去了,現在兩人感情好得不得了,王小花還懷上了二胎……”

  許媽媽白了丈夫一眼。

  “他媽媽再厲害又怎麼樣,還能有三頭六臂?”許媽媽安慰女兒道,“只要小魏心疼你,時刻護著你就行……再說了,你倆結婚以後又不跟他媽媽一塊兒住!退一萬步講,我和你爸爸還在呢,輪不到他媽媽來欺負你!”

  許佳期慢慢地說道,“……他最近要創業,可能沒錢買房。還有……媽,我已經是成年人了,不可能總躲在你和爸爸的羽翼之下……”

  許家父母又對望了一眼。

  許爸爸陷入了沉思。

  許媽媽卻伸出手指戳了戳女兒的腦門,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忘了……我跟你爸爸不是剛剛才找到了那麼多金釵子金鎖什麼的!等你爸爸把這些金釵子拿去賣了,足夠給你買套大房子的!”

  許爸爸阻止老妻繼續講下去,只是說道,“明兒見了那男娃娃再說,佳期啊,他姓魏是不是?叫魏什麼?”

  許佳期歎了一口氣,說道,“魏彥洲。”

  見時間太晚,女兒又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許媽媽就趕女兒去睡覺。

  許佳期低著頭上了樓。

  魏彥洲買給她的那個新手機正在房間裡響著急促的鈴聲。

  她走過去,接通了電話。

  “佳期,你怎麼現在才接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魏彥洲焦急地聲音,“我給你打了好多次電話了……你爸媽有生你的氣嗎?”

  折騰了一整天,許佳期已經累得很了,就“嗯”了一聲,什麼也沒說。

  魏彥洲亦很快就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了疲憊感,便抓緊時間把他那邊的情況說了一遍,“佳期,你別擔心,明天我會親自向你爸媽解釋和請罪的……對了,我已經跟我爸媽說了……明天我先去拜訪你爸媽,然後跟你爸媽商量一下我父母上門拜訪的時間……佳期,我明天什麼時候到比較合適?”

  許佳期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中午吧!中午你過來吃飯,我跟他們說一下。”

  “好!”魏彥洲的聲音愈發柔和了起來,“佳期,你,你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她又沉默了一會兒,僵硬地說道,“沒有。”

  “那你早點兒休息,我明天中午過去。”他低聲說道。

  許佳期直接掛掉了電話。

  她有些心煩意亂……

  他要是不那樣情深忠貞,溫柔體貼就好了;至少她還狠得下心來。

  許佳期焦慮不安地在房間裡來回走動著。

  下午那個荒謬又大膽的想法再一次鑽進了她的腦子……

  一走了之可好?

  帶著腹中的孩子遠走他鄉,從此自己一個人好好的工作,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帶孩子;從此不必再有麻煩的婆媳關系和姑嫂關系……

  半晌,許佳期搖了搖頭。

  如果真的決定要獨自一人離開,她要考慮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

  她的專業和工作經驗注定她不可能挺著大肚子換工作;而且她也沒有經濟實力獨自一人應付接踵而來的租房,孕期檢查,生產,分娩和坐月子的費用。

  好吧,父母現在手裡有錢了,按理說,他們可以幫助自己實現獨自一人撫養寶寶長大的願望;但是方才父母的意見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他們至少希望她的婚姻是正大光明的,她肚裡的寶寶也需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許佳期歎了一口氣。

  她一夜沒睡。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許佳期躺在床上,聽到父母在院子裡談話。

  許媽媽,“昨天佳期說,他男朋友中午過來吃飯,呆會我就買菜去,佳期有了身子……我去買個豬蹄回來煲個湯吧?”

  許爸爸,“你管管你那嘴!去買菜就買菜,千萬別跟人說佳期有了身子,也別說她男朋友要來吃飯,咱們先捂著什麼都別說……主要是咱沒見過那男的,佳期太單純了,萬一被騙了呢?”

  許媽媽,“我知道我知道!對了,你今兒再去找人去幫著鑒定一下昨天的聖旨和那倆金釵……咱是門外漢,可別被人騙了……盡可能賣個高價,這佳期要結婚啊,咱可得爭氣一點兒,把婚禮和嫁妝辦得風風光光的,千萬不能叫佳期她婆婆把咱們給看扁了!”

  “行,”許爸爸答道,“你再給我拿倆肉包子路上吃,我這就出門找人鑒定去……對了,要是佳期他男朋友來早了,我還沒回來的話,你可得端著點兒架子哈!雖說小子是上門求親來的,但他欺負了我們佳期這也是事實……”

  “我是那麼不穩妥的人,還用得著你來交代嘛!給,這袋子裡裝了仨肉包子,還有……我再給你灌一壺鐵觀音,”許媽媽道,“咱一塊兒出門吧,佳期有了身子,我也早去早回,這孕婦身邊可離不得人……”

  許家父母相攜出了門。

  許佳期躺在床上淚流滿面。

  她嗚咽著從床上爬了起來,慢慢地挪到了洗手間,看著鏡子裡精神恍惚的自己,她忍不住再一次反問自己……

  ——許佳期,你還是決定要離開嗎?

  離開吧,離開吧!

  去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悄悄地過上幾個月,等魏彥洲放棄以後再跟父母聯系,從此你有了錢,有父母,還有孩子,你的生活會過得富足而悠閒……

  可心中另外一個聲音卻反駁道——但魏彥洲才是你孩子的父親,你這麼做,他會多傷心?再說了,前世你躺在病床上十年,他便十年如一日的精心照料著你……這難道還不算真情流露?你重生回來一有了孩子就要撇開他?這對他公平麼?

  先前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若再不走,呆會兒媽媽回來了,你就再也沒有離開的機會了!

  許佳期站在鏡子前發了一會兒的呆,然後快手快腳地換上了一套純棉運動服,背了個包包,拿上自己的身份證和銀行卡,匆匆地下樓走到了院子門口。

  剛一打開大門,她又有些猶豫……

  最後,許佳期還是輕輕地掩上了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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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18 PM

☆、第8章 勇氣

  許佳期不想跟媽媽遇上,於是就特意繞到了院子後頭,准備在街角招一輛出租車,送自己去長途客車站。

  可她的情緒幾近崩潰,淚水一直不停的流。

  才走了幾步,她就覺得視線已經完全被淚水模糊,根本連路都看不清楚了……

  許佳期不得不停了下來,站在一株大樹下,並從隨身的小包包裡找出一包紙巾,小心地按壓著自己的眼角。

  這時,她突然聽到有個男人似乎正在不遠處說著些什麼。

  他的聲音低沉又熟悉。

  “伯父伯母好,我是佳期的男朋友魏彥洲,佳期懷孕了……她肚裡的孩子是我的,是我不好,我欺負了佳期,你們別怪她……我,我會負責的……”

  “這樣說會不會不好?”男人自言自語地說道,“好像顯得誠意不夠……”

  男人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重新說道,“……伯父,伯母,你們別怪佳期,這事是我不好……是我,我真心喜歡佳期的……所以才會,才會……你們放心把她交給我,我會好好待她的……”

  他似乎仍然有些不滿意。

  過了一會兒,他又自言自語地說道,“伯父,伯母,我是真心喜歡佳期的,你們放心,以後我和佳期結婚了,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想必是終於滿意了自己的腹稿,他松了一口氣,開始為下一個話題做起了演講稿,“伯父伯母,我工作有三年了,手頭大約有三十萬塊錢,這些錢……買房可能買不起,但可以做為買房的首付,至於分期付款,你們也別擔心,我完全負擔得起的。”

  許佳期陷入了怔忡。

  前世,她和魏彥洲相互扶持著一路走來,她怎麼不清楚他的底細呢?

  ——他大學一畢業就進入了這家公司,兩年之後才升任部門經理,那三十萬塊錢其實是他所有的積蓄。前世,他就是用這筆錢,再找魏母借了一些,湊夠五十萬開辦了一家公司;而在剛剛開始的時候,公司的營運情況很慘淡,是她幫著他一起努力打拼,過了好幾年以後,公司的情況才慢慢轉好。

  現在,他要拿這筆錢出來迎娶她!

  這是不是也證明著,為了和她結婚,他將要放棄自己的夢想……

  許佳期心中五味陳雜。

  有人說,要考驗一個男人的真心,千萬別在乎他有多少錢,而要看他願意為你花多少錢。

  許佳期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前世。

  ——當她變成植物人,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能動的時候,他十年如一日的陪伴在她的身邊,溫柔細致地照顧著她。

  他對她的忠貞和深情,完全不容置疑!

  那麼許佳期,你還要走嗎?

  既然你有足夠的勇氣獨自一個人生活,獨自一個人工作,獨自一個人養育寶寶;那你為什麼不敢再一次面對前世的種種際遇?難道他的陪伴不正是你最大的勇氣嗎?

  她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心地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心底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許佳期,你有沒有想過離開以後,你的父母將遭遇到什麼樣的冷嘲熱諷?還有你肚裡的孩子,也許這一世都會被冠上私生子的名號……而魏彥洲的身世確實復雜,但這不可否認他是個有擔當的好男人,你為什麼不願意再給他,也給你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許佳期心亂如麻。

  街角,兩株比肩而鄰的大樹之間,隔著一對年輕的男女。

  在大樹的這一邊,站著一個西裝革履,表情焦慮的男人;腳邊堆著一大堆各式名貴酒品禮盒什麼的;嘴裡還一直念念有詞。

  在大樹的那一邊,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年輕女孩兒呆呆地站著,滿面淚痕。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驚動了他們。

  許佳期手忙腳亂地從包包裡掏出了手機。

  ——電話是媽媽打來的。

  魏彥洲循聲側過頭,從兩株大樹中間的縫隙位置看到了她。

  “佳期?”他的表情有些驚喜。

  許佳期用手制止了他,然後滑下了手機的接聽鍵,“……媽媽?嗯,我在外頭呢……吃早餐啊,我想吃剁椒肉沫米粉嘛……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我吃完就回來。”

  放下手機,她才問,“你怎麼那麼早就過來了?”

  他有些赧然,低聲說道,“反正我呆在家裡也沒什麼事。”

  許佳期又看了看堆在他腳邊的那些禮品,說,“……你吃過早飯了?”

  他方才已經聽到了她講電話的內容,便趕緊搖頭,“還沒有。”

  她彎下腰,拎起了幾盒包裝精美的白酒,“走吧,我帶你去吃米粉……我們鎮上有家三十多年歷史的米粉店,他們家的米粉味道很好的。”

  魏彥洲從她手裡奪過了那個幾盒子,說道,“這些重,都讓我拿著,你在前頭帶路就好。”

  許佳期看了看地上林林總總的一大堆東西,說道,“你怎麼拿那麼多東西……”

  他快手快腳的將所有的東西都拎了起來,答,“……我也不知道你爸媽喜歡什麼,就每種買了一點……”

  見他堅決不讓自己拿東西,她也沒堅持,就領著他去了對面街上的“盧記”米粉店。

  許佳期也沒問他,直接就點了兩碗剁椒肉沫米粉,一杯豆漿和四個肉包。

  盧記米粉店裡的剁椒肉沫米粉是招牌米粉,米粉雪白剔透,剁椒肉噪子甜辣中帶些微酸,大骨湯鹹鮮香濃,味道極好;而大包子皮薄肉餡多,包子裡的湯汁兒又燙又鮮……

  魏彥洲風掃殘雲似的吃完了一碗米粉,並三個包子和一杯豆漿。

  許佳期看著他微微地笑,說道,“……把那個包子也吃了。”

  他猶豫了一下,“你吃吧!這包子挺好吃的。”

  許佳期又莞爾一笑,說道,“我想吃這裡的包子還不容易?分分鍾都能吃得到,你快吃吧,吃完了咱們回家去。”

  說起來……自從他倆“那個”了以後,這還是魏彥洲第一次看到她對自己露出了笑容。

  也不知怎麼的,他的視線定格在她的面上以後,就再也挪不動了。

  她被他那赤裸裸的眼神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白了他一眼。

  他也笑了起來,抓過巴掌大的肉包子,兩口就吃下了肚。

  吃完早餐,許佳期領著他走到自家門口。

  站在許宅門口,魏彥洲突然有些莫名的緊張。

  許佳期朝他笑了笑,主動牽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則開始拍門,“媽!媽媽……快開門!”

  許媽媽聞聲跑過來開門。

  一打開門,許媽媽就看到一個高高瘦瘦,長得很精神的年輕小伙子站在女兒身邊,手裡還拎滿了各式禮品。

  許媽媽愣了一下,立刻明白過來,這就是女兒的男朋友了。

  “伯母好,我是佳期的男朋友魏彥洲。”魏彥洲很有禮貌的說道。

  許媽媽上下打量了魏彥洲一番,見他穿著合身的西裝,領口處露出了雪白的襯衣領子,還打著領帶;褲子筆挺的,皮鞋也是珵亮的;看起來剛剛理過發頭,顯得整個人特別精神。

  其實許媽媽對他的外表和談吐已經有些滿意了。

  只是,她突然想起了老伴兒臨出門時的交代,便硬生生地將剛剛浮上臉龐的笑容給壓了下去,只是冷冷地“嗯”了一聲,側過身子讓了條道兒出來。

  魏彥洲拎著滿滿當當的各式禮品跨進了許家的院子。

  許佳期也跟著進來了。

  趁著魏彥洲走在前頭看不見,許媽媽狠狠地刮了女兒一記眼刀子,意思好像在說他都“欺負”你了,你怎麼還跑出去接他……

  許佳期則笑瞇瞇地朝媽媽做了個鬼臉。

  許媽媽白了女兒一眼,卻放下心來。

  女兒已經回來好幾天了,雖然面上一直堆著笑,但知女莫若母,許媽媽能夠看出女兒臉上的強顏歡笑。

  ——果不其然就出了大事!

  但不管許媽媽再怎麼心疼,再怎麼生氣和著急……這都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還能怎麼辦呢?她們做父母的,也只能想辦法替女兒收拾好這個爛攤子。

  看得出來,女兒受到的打擊也不小……

  可今天,見女兒居然還給自己做起鬼臉來了……這證明著女兒的心結已經放開,許媽媽終於松了一口氣;她也沒理魏彥洲,直接轉身去廚房忙中飯去了。

  魏彥洲不免有些尷尬。

  許佳期讓他把那些禮品堆在院子裡最顯眼的地方,然後牽著他的手問道,“……怎麼樣?我家是不是很大?我帶你參觀一下。”

  魏彥洲開始打量起許家大院來。

  許家確實很大,不但有個寬敞的院子,而且還有正樓兩層樓,東西又各有兩層樓;很難想像到在這麼大的院子裡,居然只住了一家三口,而且佳期還不經常在家。

  院子看上去陳舊古樸,但被收拾得十分干淨整齊。

  圍牆邊種著一溜兒的重瓣薔薇,粉的紫的黃的白的,開得極艷麗;而且院子裡還砌了好幾處小小的花圃,都種了各式的花卉,有君子蘭,月季,茶花什麼的。

  許佳期意有所指地說道,“……這些花兒很漂亮吧?全都是我媽種的;還有啊,你過來看,我們家還養了魚……”

  魏彥洲跟著她走到了一個大水缸旁邊。

  大水缸裡養著幾尾小紅鯉,並兩三條大鯇魚,目測那些大鯇魚約有兩斤多重。

  “這裡頭的大鯇魚都是我爸爸釣的,他可愛釣魚啦,不但總能釣到大魚,而且一釣就釣好多……有時吃不完,我媽就把這些魚暫時養在這裡,過幾天才吃;對了,我媽媽做的糖醋魚最好吃了,還有菠蘿排骨也很好吃……”說著,她朝他眨了眨眼。

  魏彥洲立刻明白了過來。

  她這是在向自己通風報信呢!

  她爸爸愛釣魚,媽媽愛種花;想必她媽媽廚藝了得,糖醋魚和菠蘿排骨是拿手好菜,呆會兒他可得投其所好,好好地誇上一誇!

  他看著她,笑了起來。

  這時,院子裡響起了開門關門的聲音,想必是許爸爸回來了。

  魏彥洲立刻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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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19 PM

☆、第9章 見家長(上)

  許爸爸一回到家,就讓許佳期去廚房幫媽媽的忙了。

  許佳期有些心不在焉。

  每過一會兒,她就想伸長了脖子探到廚房外頭去看看,爸爸和魏彥洲到底說了些什麼。

  許媽媽則又好氣又好笑。

  “昨兒個晚上,是誰哭著喊著不肯嫁的?”許媽媽一邊擇菜,一邊不滿意地嘟嚷道,“……怎麼今天就變了呢……真是女大十八變,不不,是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廚房裡頓時飄滿了酸溜溜的醋味兒。

  許佳期臉上一紅,扔下了手裡的嫩蔥,湊到了媽媽身邊,伸手扯了扯媽媽的衣角,先撒嬌似地喊了聲“媽媽!”,然後才不依地說道,“我,我……才沒有哭呢!就是,就是有點兒……”

  她避過了這個話題,轉而說道,“反正你們是我的媽媽和爸爸,有了開心事我絕不瞞著,受了委屈我也絕不忍住……誰讓你們是我的爸爸媽媽啊!”

  見佳期恢復了小兒女態,還向自己撒起嬌來,許媽媽終於笑了。

  “起開點哈,別擋著我看菠蘿排骨的火候……要是燜過了頭,這排骨就不好吃了!”許媽媽揭開鍋蓋看了看鍋裡的菠蘿排骨,用筷子挾了一塊出來,小心的吹涼了,塞進女兒的嘴裡,問道,“怎麼樣?好吃嗎?”

  “許媽出品,味道一流!”許佳期嘴裡咬著排骨,含含糊糊地說道。

  因為一直在廚房幫媽媽干活,所以許佳期始終不知道爸爸到底跟魏彥洲說了些什麼。

  開飯的時候,他們不再提她和魏彥洲的婚事,只是一昧的拉家常和聊天。

  看得出,許爸爸對魏彥洲還是挺滿意的;他甚至一時高興,還讓許媽媽把他珍藏了十幾年的一瓶茂台酒拿了出來。

  未來的翁婿二人坐在薔薇盛開的院子裡淺酌了起來。

  魏彥洲投其所好,順著許佳期的指點,先是從釣魚說到糖醋魚,又從養花說到養生……直把許爸爸笑得喜上眉梢,又把許媽媽樂得滿面春風。

  飯後,因為喝了酒,許爸爸醉薰薰地去睡中午覺了。

  許佳期削了個雪梨遞給魏彥洲。

  他道,“……你吃,梨子有營養。”

  她白了他一眼,“給你醒酒的!”

  他這才笑著接了過來,咬了一口,贊道,“真甜。”

  她嗔道,“你喝那麼多酒干嘛?”

  他滿面紅光地說道,“今兒個……高興!”

  她有些擔心起來了,“你這樣子……能回去嘛?要不,去我家客房裡歇個午覺再走?”

  魏彥洲擺擺手,“我還是早點兒回去,早點兒……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爸媽。”說著,他就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許佳期追了上去。

  吃完了梨,以吹了風,魏彥洲的酒也醒了大半。

  他牽著她的手,慢慢走到了路口。

  “哎,我爸跟你說什麼了?”許佳期好奇地問道。

  他看了她一眼,含笑道,“……沒什麼!”

  許佳期又白了他一眼。

  怎麼可能啊!要真沒說什麼,那爸爸他犯得著把自己支開嘛!

  見她氣鼓鼓的樣子,魏彥洲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面頰上撫了一把,才笑著說道,“你爸爸說……明天讓我過來接你,咱倆一塊兒去見我爸媽;沒有意外的話……後天我爸媽就親自上門來拜訪你爸媽,咱們的婚禮……會在這個月底舉行。”

  許佳期被嚇了一跳,“這個月底?”

  要舉行婚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何況許佳期知道,父母是要給自己買婚房的;可許家並沒有太多的積蓄,想要買房子就必須先要變賣老祖宗留下來的那幾樣首飾。

  而買房也是個麻煩事!

  不但要考慮到小區的環境,還有周邊的配套設施,房子的戶型朝向和樓層問題什麼的;而除去買房之外,籌備婚禮就更麻煩了,寫請帖選酒店挑菜式配首飾請伴郎伴娘什麼的……

  月底就要舉辦婚禮未免也太倉促了。

  “佳期?佳期……”他低聲叫著她的名字。

  她“啊”了一聲,才問道,“什麼?”

  他有些無奈,“你怎麼總是走神?我剛才說……我明天下午四點鍾過來接你,你現在有了寶寶,要多休息……千萬別累著了……”

  許佳期又愣住了。

  明天就去見他的父母親戚???!!!

  她的心情頓時有些復雜起來。

  他自然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微變,便牽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沒事兒,別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我媽這人有點兒強勢,但心很好……萬一她要是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你就當做沒聽到就行;我爸人挺好的,脾氣也好;我姐姐……你可以忽略她,呃,還有……我姐夫脾氣有些暴躁,但你別怕,他最怕我爸……”

  許佳期看著他,心底突然變得柔軟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是個養子,所以也一直在試圖平衡他在魏家的尷尬地位。但面對控制欲超強的養母,自視甚高的姐姐,還有一堆長舌婦的姨母們……後來還多了個笑裡藏刀的生母,他的處境也並不是如魚得水的。

  恐怕在他身邊,也只有她才算得上是個正常人。

  也不知前世她成為植物人以後,他是怎麼捱過了十年之久的……

  許佳期突然朝他露出了一個明媚燦爛的笑容。

  “我不怕,”她輕聲說道,“因為你永遠都會站在我這一邊,不管在哪兒,發生什麼事,你會一直陪著我,照顧我的,對不對?”

  這是一個問句。

  但她是用陳述性語氣說出來的。

  那是因為……她已經經歷過了一切,所以感同深受。

  而在魏彥洲聽來,這是她向他索要的一個承諾。

  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對,我會一直陪著你;你也一直都呆在我身邊,好不好?”

  她用力地點點頭。

  好半天,魏彥洲才說道,“你回去吧,回去也歇個午覺,睡醒了給我打電話。”

  她又點了點頭。

  看著他上了出租車,她才回家睡了個午覺。

  一覺醒來時,已是日頭西沉。

  許佳期剛從床上爬起來,手機就叮叮咚咚地唱起了音樂。

  電話是魏彥洲打來的。

  其實他也沒什麼事,但就是東扯西扯的不肯掛電話……

  老實講,其實許佳期已經經歷過前世與他如膠似漆的那段時光;現在她對他的感情,基本已經趨向平穩的親情……所以,她是覺得他有些膩歪的。

  不過,她還是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難以抑制的歡喜愉悅,便也耐心地陪著他講了半小時的電話。

  打完電話以後,許佳期下了樓。

  她看到爸爸躺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手裡拿著個mp4正在聽評書;媽媽則坐在爸爸身邊擇菜,似乎一邊擇菜一邊說著些什麼。

  她便也湊了過去。

  許媽媽見女兒湊了過來,先是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然後用酸溜溜地語氣對丈夫說道,“……你那個寶貝女兒啊,生怕我倆會為難她那個男朋友,我做飯的時候啊,她的人在廚房裡,心卻飄到了院子裡,恨不得把耳朵貼到門上去,好聽聽你有沒有欺負他……對了,你沒回家之前,她還一直牽著小魏的手……去哪兒都牽著!”

  許佳期默了一默。

  她開始幫著媽媽擇起了白菜心。

  “我這叫以身作則。今天在咱家,我護著他;明天到了他家,他也會一樣護著我的……”許佳期嘴裡說著話,手裡的動作卻並沒有停下。

  不一會兒,她就將一把白菜心尖尖上的黃色小花盡數摘了下來,聚成了一小束花,遞給媽媽,說道,“媽媽,送給你……”

  “去去去!”許媽媽道,“你媽在你眼裡,就是朵菜花是吧?還是黃臉婆型的……”

  “媽媽!”許佳期嬌嗔了一聲,還把其中一枝黃色的白菜花插在了媽媽的頭上,贊道,“真漂亮啊!爸爸你看……媽媽是不是很漂亮?”

  許爸爸側過頭看了老妻一眼,“嗯”了一聲音。

  許佳期趕緊轉移話題道,“媽媽,我爸都說你好看!”

  許媽媽的臉上剛剛才浮起笑容,就聽到許爸爸來了句,“我是說……那菜花好看。”

  許媽媽瞪了丈夫一眼,然後還狠狠地在他手臂上揪了一把!

  許爸爸被疼得“絲”了一聲,一下子就從躺椅上坐了起來,“你下手這麼重,謀殺親夫啊!”

  許佳期見父母如此恩愛,便笑瞇瞇地低了頭繼續擇菜。

  過了一會兒,許爸爸問道,“佳期啊,小魏……他開體檢公司的事兒,到底靠不靠譜啊?”

  許佳期重重地點了點頭。

  魏彥洲是那種特別堅持的人。他很有可能會在短期內遇到一些挫折和難題,但他絕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所以,前世到了後來,他們公司的業績也越來越好。

  許爸爸沉吟道,“我這幾天啊跑了好幾家鑒定中心,最後決定把咱家那兩枝金釵子和一盒印石找個拍賣中心出手算了……保守估計能有近兩百萬左右。我中午跟小魏談了一會兒,就憑他手裡的那三十萬塊錢,別說開公司做生意不夠,給你倆買婚房也不夠啊!所以我就想著,你倆的婚房,咱出錢買了,房產證上就寫你一個人的名字!小魏想開公司,那讓他回咱a市來開公司,這樣你倆也不用分居,他不夠的那些錢,咱也給他出了,讓他在公司的營業執照上也給你添個名字!”

  許佳期有些發愣。

  她沒有想到,父母會為自己想得這樣周全。

  想起前世,父母對自己與魏彥洲同居的事情特別生氣,而她那時又忙著和魏彥洲打拼事業;工作之余,她又把太多的時間花費在討好魏母上,反而完全忽視了自己的父母……

  說到底,前世她虧欠得最多的,還是父母二人。

  許佳期的思緒被許媽媽得意又張揚的聲音給召喚了回來。

  “佳期啊,明天你去小魏家的時候,就不用怕她們魏家人欺負你了……說到底,你和小魏結婚,咱家出的錢肯定比魏家出的錢多,她們就是想為難你啊,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而許媽媽最擔心的,就是魏彥洲的家人會因為女兒未婚先孕而看不起自家女兒,此時便給女兒打起了預防針。

  可父親看起來卻有些遲疑,“……按說呢,這也是雙贏的事兒,我和你媽就只有你一個女兒,自然是盼著你好的;可我就是擔心小魏的父母會不會有什麼想法……按我們a市的習俗,這兩家結親啊都是男主買房子,女主添家具電器什麼的。咱家把這些都置辦好了……會不會有人說……小魏來咱們倒插門來了?”

  許媽媽道,“咱們本沒有這樣的心!不過要是魏家人鬧了起來我也不怕,橫豎最壞的結果就是小魏真來咱家當上門女婿了,咱們又不虧!”

  許佳期抿著嘴笑了起來。

  想了又想,她忍不住說道,“爸爸媽媽,咱們能不能買兩套挨在一起的房子啊,這樣,我們就永遠永遠……也不會分開了。”

  許媽媽道,“你當a市的房子是大白菜啊,只要兩塊五一斤?這市區的房子啊,一套七八十平方米的房子,沒有一百萬買得下來嘛!所以說啊……你這孩子,不當家就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可許爸爸卻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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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21 PM

☆、第10章 見家長(中)

  第二天下午,魏彥洲過來接許佳期。

  他接過了許媽媽事先為佳期准備好的果籃,上了許爸爸替他們召來的出租車。

  路上,許佳期一直在看那個果籃。

  要放在前世,她肯定會覺得初次去見他的家長,就送這麼個果籃……顯得多麼寒酸小氣啊!魏彥洲的父親是個牙科醫生,母親是衛生局的科長,姐姐姐夫又開著公司;老實講,這樣的家庭看上去確實比許家那個工薪家庭高大上得多。

  所以前世她在第一次見魏家人的時候,精心為每一個人都准備了價值不菲的禮物……甚至還為魏彥潔的女兒妍妍買了一個限量版的精致古裝娃娃!

  但不知為什麼,許佳期越是小心翼翼的,魏家人就越看不起她。

  現在想來,那是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把自己的地位擺放得太低所造成的。

  看著那個果籃,許佳期笑了。

  一個普普通通的果藍,卻顯出了自己(許家)對魏家的態度——咱們是平等的,並不因為你家人的社會地位高些就顯得我(許家)低到哪裡去。

  有了爸爸媽媽的支持,果然不一樣……難怪人說,能夠得到雙方親友祝福的婚姻才能幸福美滿。

  她的心情頓時放松了起來,可魏彥洲卻有些緊張。

  他一直喋喋不休地為她解釋著今天到場吃飯的都有些哪魏家親戚……

  她笑著握住了他的手。

  出租車駛到了一高檔酒店門口。

  今天,魏家人在這兒設宴,據說到場的人除了魏家父母,魏家姐姐一家之外,還有魏母的妹妹一家祖孫六口……這麼粗略一算,恐怕有十幾個魏家人。

  許佳期下了車,跟在抱著果籃的魏彥洲身後,走進了電梯。

  電梯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她見他的神色很是緊張,就笑了起來,“你那麼緊張干什麼?你別當這是我要去見你家長啊,就當做正常的親戚聚會,不過就是吃一頓飯,聊聊天而已……我是新面孔,大家可能會對我很好奇,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沒錯,不過就是一頓飯而已,吃完就散了,至於魏家人喜不喜歡自己……這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她和魏彥洲是一定要結婚的。

  魏彥洲想不到她這麼豁達,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要說些什麼才好……

  但見她鎮定自若的樣子,他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走到包廂門口,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推開了門。

  屋子裡已經裝滿了人,而且歡聲笑語的,看起來氣氛很熱烈。

  “爸,媽,這是我女朋友許佳期。”魏彥洲對父母說道。

  可眾人只是抬頭看了這對小情侶一眼,並沒有人過多地關注他們。

  原來,魏彥洲的一個表妹剛生了個兒子,今天也抱著小寶寶來赴宴。小寶寶剛拉了粑粑,於是所有人都圍到了小寶寶身邊,一邊看著年輕媽媽為小寶寶換紙尿褲,一邊七嘴八舌地聊著育兒經。

  魏彥洲略覺尷尬。

  許佳期卻不以為意。

  ——前世第一次見魏家人時,她受到的羞辱和冷落可比眼下這一幕過分多了。

  她找了兩個空位子,在其中一個位子那兒坐了下來。

  “這是我的座位!”魏彥潔的女兒妍妍突然叫著跑了過來。

  許佳期看了妍妍一眼。

  妍妍今年七歲,被魏彥潔寵得有些蠻橫嬌縱。

  “你的座位?你的座位不是在你媽媽旁邊嗎?”許佳期笑著朝放了個粉紅色鉛筆盒的座位瞥了一眼。

  小姑娘撇了撇嘴,“誰說的,我就要坐在這裡。”

  魏彥洲剛剛才說了聲“妍妍”,就被許佳期打斷了,“那照你這麼說,這兒沒我的位置了?”

  妍妍愣了一下。

  七歲的小姑娘顯然還反應不過來,就愣愣地點了點頭。

  許佳期頓時嫣然一笑,站了起來,拿起自己的包包說道,“……這樣啊,既然這裡沒我的位置,那我就去外頭大廳找個位置坐吧。”

  說著,她就朝包廂門口走去。

  包廂裡頓時安靜了下來,魏家人都有點兒愣。

  就在許佳期即將伸手推開包廂的門時,魏母終於開口了,“許小姐,請你別見怪,妍妍是跟你開玩笑的……她還是個小孩子,不懂事,請你不要介意。”

  “我也跟妍妍玩笑的!”許佳期頓時轉過身來,臉上掛著完美無瑕的精准笑容,朝著魏家眾人打招呼,“魏伯伯好,魏伯母好;姐姐姐夫好;姨母姨父好……”

  她准確無誤地向每一位魏家親戚打招呼,包括那位剛生了小寶寶的年輕表妹;不過,她並沒有理會妍妍。

  魏母一直沒什麼表情,只是不住打量著許佳期。

  魏彥洲的姨母便朝許佳期招了招手,“來來,坐這兒來,這兒有位子。”

  許佳期笑瞇瞇地走了過去,魏彥洲跟在她的身後。

  其實這位姨母的為人是很不錯的。但魏母跟姨母的關系卻一直不太好……好吧,其實魏母這個人跟誰的關系都不好;而且前世,魏母和姨母的關系後來鬧得很僵,連帶著許佳期也與這位姨母沒什麼來往。

  不過,也許這位姨母很有可能是今天這場鴻門宴上唯一一個對許佳期釋放出善意的人,許佳期自然也不想錯過。

  她順著姨母的指點走了過去,坐在空位子上。

  魏彥洲挨著她坐了下來。

  姨母很會做人,先是和許佳期討論了一下最近a市的天氣,跟著又抱怨了一通市區的交通,最後還贊美了一下許佳期身上穿著的玫瑰花長裙……

  兩人聊得倒也算投機,姨母就自然而然地問起了她的家庭和個人情況。

  許佳期大大方方地說道,“……我媽原來在國企當會計,單位改制以後買斷了工齡,目前在家閒著;我爸是軍轉干部,今年上半年的時候,因為身體不好所以提前退休了。我和彥洲是校友,去年畢業的……”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卻正好能讓所有人聽見。

  魏家人沒有一個人搭腔。

  為了不讓許佳期難堪,姨母連忙向她介紹起自己一家來……

  魏母也一直沒作聲,不過憑著前世許佳期對她的了解,以及冷眼旁觀的她的神情,還是可以發現隱藏在魏母臉上的些微不屑。

  倒是魏父趁著姨母介紹完之後,笑呵呵地對許佳期說道,“小許啊,我聽彥洲說,你爸爸也愛釣魚?他一般都上哪兒釣魚啊?”

  許佳期笑道,“他去的地兒可遠了!有時騎單車要騎上一小時……”

  魏彥潔突然插嘴道,“你爸爸不是身體不好才退休的麼?怎麼一踩單車還能踩上一小時?”

  許佳期笑道,“我爸當了一輩子的兵,脾氣拗著哪,醫生建議他靜養,可他偏不聽……每天跑步鍛煉樣樣不少……”

  魏母也插嘴道,“哎,那不就跟你爸爸一樣!那一年啊,你爸爸明明就做了胃局部切除手術,人家醫生說三天之內要注意飲食,可你爸爸偏不聽!做完手術的第二天,就吃了一大海碗的麵條……後來啊,他還真沒什麼事兒!”

  魏母這話是對魏彥潔說的,可魏彥潔卻並沒有答腔。

  所以魏母有點兒訕訕的。

  這時候,服務員開始上菜了。

  因為魏家人多,所以那桌子也特別大,大圓桌的中間還有個玻璃轉盤。

  服務員上了一盤子菠蘿排骨放在轉盤上,一轉到妍妍面前時,小姑娘就直接把那盤排骨從大轉盤上端了下來,放在她和她媽媽魏彥潔的面前。

  張少勇皺著眉頭說道,“妍妍,你這什麼壞毛病?你就是再喜歡吃菠蘿排骨,多挾幾塊就行了……不要太過分哈!”

  妍妍充耳不聞,干脆站了起來,用筷子不停地挾著菠蘿排骨塞進了嘴裡。

  許佳期注意到,妍妍其實只是喜歡吃裹在排骨外面的那層酸甜醬汁,她基本上每挾一塊排骨,僅僅只是將表層的那層醬汁吃掉以後,就將帶著肉塊的排骨給吐掉了。

  ……魏彥潔的吃相也跟妍妍差不了多少。

  張少勇見這母女倆對自己不理不睬的,甚至吃排骨的速度還越來越快;他十分惱怒,先是“啪”的一聲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後站起身來,准備伸手去撈被妍妍護在面前的那盤菠蘿排骨。

  妍妍畢竟還是有幾分懼怕父親的,見他一副如此凶神惡煞的樣子,忍不住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一塊排骨從妍妍的嘴裡掉了出來,正好落在那盤菠蘿排骨上;而一整盤的菠蘿排骨已經被魏彥潔母女倆吃得七七八八,盤子裡也只剩下兩三塊了。

  魏父勸道,“少勇,你發這麼大的火干什麼!坐下……一盤菠蘿排骨而已,值多少錢呢!咱們再點多一份就行了,快坐下……坐下!”

  張少勇雖然脾氣暴躁,卻向來懼怕和氣的岳父,見岳父發了話,只得悻悻地坐了下來。

  魏母則心疼地走了過去,把妍妍摟在懷裡哄道,“沒事沒事……你喜歡吃菠蘿排骨啊,阿婆有的是錢,再給你買就是了,你哭什麼!不要哭……阿婆馬上叫服務員給你上排骨哈!”

  跟著,魏母召來了服務員,“再上一份菠蘿排骨!加快!”

  服務員轉身出去了。

  魏母則對妍妍說道,“你看……阿婆又給你點了一份菠蘿排骨,特意給你一個人吃好不好?吶,你要乖乖的,聽阿婆的話,好不好?”

  許佳期鎮定自若。

  方才趁著他們吵鬧,她便示意魏彥洲給自己添了兩碗湯;她又吃了幾筷子魚,幾個蝦,一些燜南瓜和青菜什麼的,又吃了半碗飯,已經差不多飽了。

  這樣的戲碼,其實她前世已經經歷了很多很多……

  所以她壓根就不在乎這樣的冷落。

  但魏彥洲卻有些內疚。

  按理說,佳期才是今晚的女主角,卻生生地被魏彥潔母女倆搶了戲……

  妍妍一直哭到第二盤菠蘿排骨被送上來為止。

  許佳期已經吃飽了,就拿著湯勺裝模作樣的喝湯,其實只是在不停用湯勺攪拌著碗裡的湯,並不送到嘴邊。

  這時,魏彥潔突然開口了,“許小姐,我弟弟也要開一家體檢公司,這事兒你知道嗎?”

  許佳期點了點頭。

  魏彥潔的神色頓時有些惱怒,又問道,“哎,我就想問問哈,我弟弟想開體檢公司這事兒……是不是你給他出的主意啊?”

  許佳期眨了眨眼睛。

  其實她並不知道魏彥洲是怎麼想到要辭去待遇優厚,前途無量的高管職位;轉而自主創業去做體檢公司的。

  但魏彥洲當年在大學裡就是個學霸型的積極分子,不但他自己本身各方面都挺優秀的,而且當年他認識的那一批人也基本上全是精英;如今他們大學畢業也都有三四年了,幾乎人人都是某大型公司和某企業高管或者主管什麼的……

  所以說,魏彥洲有足夠的人脈關系,再加上他從不輕言放棄的個性。只要他找對了方向,不管做什麼,許佳期都認為他最終會成功的。

  但魏彥潔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還沒等許佳期反應過來,就聽到魏彥潔說,“……許小姐,你還不知道吧?我和我先生就開了一家體檢公司,但是呢,現在生意不好做啊……a市又只有這麼大,要是彥洲再開一家體檢公司的話,不擺明著要跟我搶生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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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21 PM

☆、第11章 見家長(下)

  魏彥潔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大通話——她似乎在責怪是許佳期教唆魏彥洲開了體檢公司來搶自己的生意的……

  話音一落,許佳期就感覺到身邊的魏彥洲似乎連呼吸聲音都變得格外粗重。

  她用腳輕輕地踢了踢魏彥洲的腳,然後搶在他開口之前說道,“魏姐姐,你比彥洲年長幾歲,肯定工作能力也更強,而且你們開體檢公司也有好幾年了,早就已經有扎實穩定的根基了;就算彥洲再開一家體檢公司,對你的生意也沒什麼影響,畢竟你和彥洲所擁有的資源不一樣……退一萬步講,這也是良性競爭嘛!”

  魏彥潔自詡在魏家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她原本想著要給即將成為弟媳的許佳期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許佳期看起來一副清秀靦腆的模樣,居然這麼牙尖嘴利!

  一時之間,魏彥潔被憋得滿臉通紅,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魏母見女兒吃了憋,趕忙出來主持公道,說,“就是,你們姐弟兩人要相互扶持……彥潔啊,要是你弟弟有什麼不懂的,你就幫他一把;彥洲呢你也要主動向姐姐請教請教,如果姐姐要你跑個腳什麼的,你就勤快一點兒……”

  整個飯廳頓時陷入了一場詭異的寂靜中。

  眾人不再說話,都低頭各吃各的。

  魏彥潔終於回過了神,她盯著許佳期,用高八度的聲調對魏母說道,“媽!上回我跟你說的那件事兒,到底怎麼樣了?”

  “啊?什麼事兒啊?”魏母問道。

  魏彥潔直直地盯著許佳期,一字一句地對魏母說道,“……就是上回我跟你說的,讓你跟制藥一廠的領導打聲招呼,讓他們把新員工入職體檢的業務交給我們來做的事兒啊!”

  魏母頓時面露難色。

  衛生局有才華學歷高有後台的人很多,魏母花了幾十年的工夫,才仗著老資歷剛剛爬上了科長的職位……而魏母自詡清高公正,從不倚仗手裡的那點兒權力來謀求私利;再說了,她現在已經臨近退休,實在不想在退休前還背上一些罵名。

  魏彥潔不高興地說道,“媽,你老是這麼推三推四的,是不是想把這個資源留給彥洲啊?”

  魏母臉色頓時一肅。

  “彥洲是你兒子!我難道就不是你女兒?”魏彥潔刻意加重了“兒子”那兩個字的語氣,似乎在提醒著魏母什麼。

  而魏母頓時就有些不安起來。

  “你和彥洲都是我的孩子!”魏母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再沒有偏著誰的……但我不能給制藥一廠的領導打這個電話,影響也不好……所以,既然你和彥洲都要開體檢公司,不管什麼事兒我都不插手的,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魏彥潔冷笑道,“前天我們在醫院探望阿婆的時候,妍妍還聽到彥洲找爸爸借錢開公司呢!爸爸不還答應了要借給他二十萬?呵呵,想當初我和少勇開公司的時候,你們可是一分錢沒給呢!”

  魏父解釋道,“你和少勇開公司的那會兒,我和你媽根本就沒錢!這麼多年也全靠著彥洲給我們打理投資和理財,我跟你媽才有了些積蓄……”

  “好了好了,”魏彥潔不耐煩地打斷了父親的話,“你們偏心就偏心,還解釋得這麼冠冕堂皇干什麼?我是有自知之明的,畢竟這麼多年以來,彥洲一直呆在你們的身邊……你們就是偏心他我也不好說什麼,反正我這個親生女兒已經變成後娘養的了!”

  張少勇平時沒少受魏家父母的好處,雖然也對岳母沒有幫自己拿下制藥一廠的入職員工體檢項目而感到有些不平,但還是害怕妻子的囂張態度惹怒了岳父岳母,便故意瞪大了眼睛,對魏彥潔說道,“對你爸媽說話要客氣點,適可而止哈。”

  魏母卻怕女兒生氣,連忙說道,“好好!我說過一碗水端平,既然當初你和少勇開公司的時候,我和你爸爸沒出錢,那現在彥洲開公司……我們也不出錢了好不好?”

  魏彥洲頓時面沉如水。

  魏彥潔嘟嘟嚷嚷地說道,“你愛給不給,反正我看不到也管不著,你就是給了我也不知道……”

  許佳期垂下頭,側過臉看了魏彥洲一眼,給了他一個鼓勵性的笑容。

  魏彥洲面頰上的肌肉有些不自然的抽動,似乎正咬牙切齒;見了她送過來的笑容,也只是象征性地抿了抿嘴角,露出一個完全沒有笑意的笑容。

  許佳期暗地裡歎了一口氣。

  因為經歷過前世,所以今生她已經看淡了魏家人,對這一家子真是不再抱有任何想法……

  即使她仍然感激魏母在她前世最後最糟糕的那段日子裡對自己的維護,但這也並不能抹殺魏母確實是個不太討喜的人這個事實。

  可這一切,魏彥洲卻並沒有經歷過。

  所以他覺得意難平。

  難道他做得還不夠好嗎?

  沒錯,因為魏彥潔自小在阿婆身邊養大,所以她對父母的感情確實非常淡薄。

  但其實在她很小的時候,魏氏夫婦就一直希望女兒能回到他們身邊……可阿婆和魏彥潔的感情很深,阿婆常常揚言如果魏彥潔要回到她父母身邊去的話,那阿婆就自殺什麼的。

  鬧了幾次以後,魏氏夫婦也放棄了讓女兒回歸身邊的想法,只得省吃撿用地每個月按時寄出豐厚的生活費給魏彥潔和阿婆。

  可現在,魏氏夫婦回到了a市,也即將退休,但這位姐姐卻從來都沒有在陪伴和贍養父母這個問題上有過任何的表示;不管父母出了什麼事兒,或者是生病做手術,這位姐姐都像人間蒸發似的絕不出現,全都是魏彥洲一個人處理和陪護……

  說到底,魏彥洲也是考慮到父母年歲漸長,魏彥潔又是個撒手掌櫃,為了照顧父母和妻兒,他才不得不考慮辭去b市的公司高管職位,並轉戰a市自主創業。

  而剛才魏母和魏彥潔兩人所說的話,就像正在打呵欠的時候突然有個蒼蠅飛進了自己嘴裡似的,讓人覺得惡心又難以忍受。

  要不是考慮到佳期在場,而且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自己的父母,他可能就真的拍桌而去了!

  “彥洲,這兒的洗手間在哪兒啊?”許佳期小小聲問道。

  “啊?哦……我帶你去!”魏彥洲立刻站了起來,牽住了她的手,旁若無人帶著她走出了包廂。

  他站在洗手間門口,等她上完了廁所,才准備領著她回包廂。

  “先陪我去走走,包廂裡烏煙瘴氣的,快把我薰壞了!”許佳期說道。

  魏彥洲便帶著她去了酒店後頭一處露天的院子裡。

  院子正中有一株大樹,旁邊架著假山,依著假山又砌了個鵝卵石池子,池子裡養著一群不大的錦鯉;幾個年輕媽媽照顧著她們的孩子在這兒玩。

  “你別想這麼多了,”許佳期一邊抬頭去看那棵樹,一邊說道,“咱不靠她們……好不好?”

  魏彥洲苦笑了起來。

  她意外懷孕的事兒確實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只有三十萬啊!

  ——就這麼一點兒錢,買房子不夠,開公司不夠……這讓他覺得很無力。

  原本還想著找父母借一點錢應應急,但今天卻又被魏彥潔這麼一激……

  魏彥洲忍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太了解母親的性格了!

  因為魏母與女兒長期兩地分居,致使魏母對女兒有種無法釋懷的愧疚感。所以,她剛才既然已經表了態說不會拿錢出來幫助他開公司或者籌備婚禮什麼的,那應該就不會再有所表示了。

  “佳期,”他有些猶豫,“要不……咱們先結婚,那三十萬咱們先付婚房的首付,我繼續回b市去上班,等咱們存夠了錢,我再回a市……”

  “不行!我不同意!”她故意板起了臉,“那天醫生也說我的身體有點兒弱,最好多休養。難道你就忍心讓我一個人留在這兒,然後你去b市上班,我們就這樣長期分開?”

  魏彥洲皺起了眉頭。

  佳期說的沒錯,他不能把懷了孕的妻子獨自一人留在a市。

  見他實在為難的樣子,許佳期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怎麼就這麼糾結呢?”她嗔道,“我爸媽不是說了嘛,他們會出錢給我們買房子的,至於你想開公司的事兒,我……”

  說到這兒,她也有些猶豫,畢竟那天她爸爸也只是跟她說了有意資助魏彥洲開公司,卻並沒有說會資助到哪一步;所以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他。

  魏彥洲只考慮了幾秒鍾的時間,就點點頭,說道,“成,等咱們的婚事告一段落,我再約約那幾個老同學,看能不能再借點兒錢,咱們還是要把公司做起來。”

  他側過身子,牽住了她的手,說道,“以後我會努力工作,負責養家賺錢,但你和寶寶也一定要好好的,這樣我才有動力……”

  許佳期看著他,微微地笑了起來。

  “那你說,我……要不要回公司去辭職啊?”不是她矯情,覺得自己多麼金貴;但前世那艱難的求孕路程簡直讓她膽戰心驚,所以覺得這一次懷孕還是要小心為上。

  他想了想,道,“我先過去幫你處理一下,如果上頭不批,再看怎麼樣。”

  許佳期笑道,“我就是個小嘍羅,想要辭職那上面還有不批的嘛!外頭還有一大堆公司的家屬們個個都擠破了頭都想進公司呢!反倒是你……你說你要是提出辭職,老總捨得放你走嘛?”

  她的笑容終於也讓他放松了下來。

  “為什麼不放?”他也笑道,“我今後要是出息了,對老總來說也是條路子……多認識一個有門路的人總不是壞事吧!”

  “給你一點兒星光你還真的燦爛起來了啊?”她開始打趣他,“你這還沒辭職呢,怎麼就知道以後你會有出息?”

  “家和萬事興,娶妻當娶賢……”他也開起了玩笑,“我已有賢妻鎮宅,自然就能振興大業了……”

  “呸!”她笑罵,“你才鎮宅呢!”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的天,商量了一下明天魏氏夫婦去許家拜訪的細節,然後就手牽著手兒往包廂走去。

  剛走到包廂門口,就聽到裡面鬧哄哄的,魏母的聲音似乎有些氣急敗壞,“……她好的時候你們怎麼沒想起我來?現在她動不了,要人伺候了,哦,你們就想起我來了?我告訴你們,這事兒不成!!!我自己都快六十歲了,身體也不好,還要天天上班,我哪裡侍候得了?”

  魏彥洲和許佳期對視了一眼。

  包廂的門由裡往外被人推開了,魏彥洲的表妹夫從裡頭走了出來,看到兩人,他愣了一下,然後輕聲對魏彥洲說道,“……別進去了,又為了阿婆的事情吵起來了,再出去溜一圈吧!”

  說著,表妹夫就匆匆地朝著廁所的方向走了。

  魏母仍然在包廂裡大發脾氣,“是,這麼些年,我確實不在媽的身邊,但我該做的,樣樣都沒落下……每月按時匯彥潔和媽的生活費,逢年過節的我哪一次少過禮?後來我跟老魏調回a市,我又有哪點做得不夠好?但媽呢,她怎麼對我的?我跟老魏帶著彥洲剛回來的時候,單位還沒分房子……想去媽那兒借住幾天過渡一下,可她呢?她還拿了個掃帚要趕我們走!!!還有你,魏彥潔,那時你阿婆趕我們走的時候,你還拍手說趕得好,叫我以後永遠都不要上門的,你忘記了?”

  魏母的情緒很激動,以至於她說到後來的時候,聲音已經哽咽了起來。

  良久,姨母才有氣無力地說道,“阿姐,你不要這麼激動,我也沒說讓要你管媽的事兒……可我一個人確實招呼不過來……哎,你平時給媽煲個湯送個飯什麼的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魏母正在氣頭上,聞言便怒道,“你少在這兒指手劃腳的安排我!我才是姐姐,要安排也是我安排你!”

  一講起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魏父就有些不耐煩了,大聲嚷嚷道,“……行了行別哭了!你都年紀一大把了,還在孫子輩的人面前流什麼眼淚!買單買單,咱們回去了,明天還有事兒呢!”

  聽到這兒,魏彥洲才拉著許佳期的手走進了包廂。

  前世,像這樣的魏家家族聚餐,許佳期參加得多了,幾乎每次聚餐都會弄得不歡而散,所以她已經很淡定了。

  回到了位子上,許佳期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魏彥洲便提出要送她先回去。

  事實上魏家人其實已經知道她懷孕了,只是出於禮節,大家都沒有提起而已;姨母姨父和魏父等人立刻客氣地關心了許佳期幾句,而許佳期也完全像不知道魏家人正在打嘴仗一樣,客客氣氣地跟在場的每一位魏家人打招呼,這才告辭離去。

  回到家,疲憊不堪的許佳期拖著沉重的身軀去洗了個澡,又換了一身干淨舒服的家居服,然後躺在床上看著帳子頂發起了呆。

  結婚可真是個苦差事啊……

  不過,明天兩家的父母就要見面了,其實只等他們談好婚禮的細節,這場婚禮也就定下來了。

  希望明天一切順利吧!

  早點兒把結婚的事情定下來,捱完婚禮,她就能過上規律而且舒服的生活了。

  躺在床上,許佳期不自覺地撫摸起自己的小腹,傻傻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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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22 PM

☆、第12章 提親

  許媽媽站在院子裡,擔憂地抬起頭看向女兒住的閣樓。

  “她爸,佳期這是怎麼了?現在已經十點多了,她怎麼還沒起來?”許媽媽焦急地問丈夫,“這小魏的父母呆會兒就要到了,佳期她,她……”

  許爸爸也有些擔心,說道,“你拿個體溫計上去,看看她是不是在發燒。”

  許媽媽依言去翻體溫計去了;許爸爸想了又想,決定打個電話給老戰友,那位老戰友的妻子是部隊醫院的產科護士。

  許佳期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好像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才勉強睜開眼睛,看見媽媽坐在自己床前,正焦慮地說道,“佳期?佳期啊……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麼睡了那麼久?”

  許佳期困得不行,含含糊糊地說道,“媽你別吵我,讓我再睡會兒……”

  她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許媽媽著急了,也不顧女兒還睡著,直接就抬起了女兒的手臂,把體溫計夾在了她的胳肢窩裡……許佳期睡得正沉呢,也就沒理會媽媽。

  幾分鍾以後,許媽媽才又抬起女兒的手臂,把體溫計拿出來一看,

  ——女兒的體溫很正常呀!

  許媽媽頓時沒了主意,只得抓著體溫計跑下樓去問丈夫怎麼辦。

  許爸爸顯得鎮定多了,說道,“剛我打電話問了黃嫂子,黃嫂子說這嗜睡也是孕婦的一種體現!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這兩天佳期經的事兒太多了,她被折騰得太累了!所以那什麼人體自動調節那什麼的……哎,反正我說了你也不懂!你去煮碗軟麵條送上去讓佳期吃,叫她吃完再睡,千萬別餓壞了,她現在可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的飯!”

  許媽媽趕緊去廚房煮麵條了……

  許佳期在半夢半醒之間,被媽媽喂了一大碗面條;然後她還暈頭轉向的去洗手間上了一次廁所,跟著,她又回到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

  當許佳期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裡十分安靜。

  燦爛的陽光斜斜地自窗台照了進來,顯得房間裡的光線特別明媚。

  糟了!!!

  現在幾點了啊?

  今天……魏彥洲的父母會上門來提親啊!

  許佳期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後找到了放在桌上的手機……

  手機被關掉了。

  開機之後,她才看到……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鍾!!!

  許佳期傻了眼。

  自己怎麼就這麼能睡啊……

  她“蹭蹭蹭”地就往樓下跑,可才跑了幾步呢,又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孕婦,肚子裡有個寶寶呢!

  於是,她趕緊扶穩了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地走下樓去。

  她走到父母的臥室門口,忍不住叫了幾聲,“媽?媽媽!爸爸……”

  父母大概正在睡午覺。

  但很快,許媽媽就披頭散發地從臥室裡沖了出來,急急地問道,“佳期啊,你睡醒了啊?是不是肚子餓了?媽媽這就給你熱飯啊……”

  “媽,媽!你先別忙,”許佳期著急地問道,“那個,魏彥洲他爸媽……現在都三點多了!哎,我是不是睡過頭了,你怎麼不叫我啊!”

  “放心放心!”許媽媽笑瞇瞇地說道,“他們已經來過了,又走了!沒事兒!有我和你爸爸在,你擔什麼心啊!”

  “啊?”許佳期大驚失色。

  “哎,你這孩子……你說你著什麼急啊!”許媽媽見女兒一臉的緊張,連忙安慰道,“你現在身子重,沒人會怪你的……再說了,我們大人說事兒,要你們小青年呆在一邊兒干嘛?你就放心吧!”

  許媽媽一邊嘮叨著,一邊走進了廚房,開始為女兒熱起飯菜來。

  許佳期也跟著媽媽走進了廚房,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纏著媽媽,“媽,你跟他們說什麼了?”

  許媽媽面露得色,“不告訴你!”

  見媽媽如此輕松的神態,許佳期知道今天的事情應該挺順利的,便頓時松了一口氣。

  “媽媽!”也不知為什麼,看著媽媽那滿面春風又得瑟的樣子,許佳期仿佛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回到了十五六歲的年紀,那時候她最喜歡用撒嬌來當做秘密武器……

  於是,她拉著媽媽的衣角使勁兒的扯,嘴裡還不停地嘟嚷道,“媽媽你說嘛說嘛快點說嘛……”

  許媽媽顯然也很享受女兒的親近,直到她被女兒搖晃得有點兒頭暈,這才假裝嫌棄似的輕輕一巴掌拍在女兒手上,“給我乖乖地坐好了!”

  許佳期立刻像個小學生似的,抬頭挺胸直直地坐在椅上,同時兩腿並攏,兩只手也背在了身後;表情也變得特別嚴肅……

  半晌,母女倆才同時“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許媽媽笑道,“你先站起來!”

  “干什麼?”許佳期有些不解,但還是依著媽媽的話站了起來;可她卻看到媽媽把自己剛才坐著的椅子搬到了廚房門口,忍不住又叫了一聲,“媽媽!”

  許媽媽道,“我要重新給你炒個青菜……你現在啊聞不得油煙氣……”

  許佳期心下有些感動,道,“沒事兒,我也不覺得這油煙味兒有多難聞。”

  “但這對你的健康不好!”許媽媽堅持己見,“你快去門口那兒坐著,我給你炒好了青菜,再打個湯就能吃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了孕,所以許佳期的情緒變得特別敏感……這麼小小的一件事情,竟然讓她竟然覺得鼻子酸酸,眼睛熱熱的。

  許佳期乖乖地走到了門口,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母親在廚房裡為自己忙來忙去。

  許媽媽手腳麻利地把事先留好的米飯拿了出來,放在注了水的蒸籠上;然後又從冰箱裡拿出特別為女兒留的菠蘿排骨一同放在蒸籠裡,蓋上蓋子打著了爐灶上的火;跟著她快手快腳地洗了一把嫩嫩的上海青,拍蒜下油鍋爆香然後開始了炒菜……

  許媽媽手裡忙個不停,嘴裡也沒停下,把今天魏家夫婦來家裡的事兒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如許佳期所料,魏氏夫婦果然只願意出置辦酒席的錢,至於婚房……魏父魏母全程保持沉默。

  許爸爸卻十分豪爽!

  婚房你們魏家不買嗎?沒事兒,我們許家出錢買!小區我們都已經看好了……彥洲那孩子啊太孝順你們了,所以呢,我們准備就在你們衛生局家屬小區對面的圓寶小區給他們小兩口買套婚房!哦對了,除了婚房以外,我們再給佳期添個門面房!這樣呢,即使以後佳期不工作了,也可以靠著門面房收租渡日。

  魏氏夫婦有些震驚……想不到許佳期看上去溫柔靦腆,許氏夫婦看著也像普通工薪階層,而且許家這院子也看上去也夠破舊了,怎麼許爸爸的口氣這麼大啊!

  還沒等魏氏夫婦緩過神來,許爸爸又開始說了起來。

  我聽說啊彥洲想開公司錢又不夠……哎呀,我們這當父母的,就怕兒女沒出息!但既然彥洲這麼有出息,我們肯定是要支持的!彥洲,你還差多少錢啊?四十萬夠不夠?行!那咱就再出四十萬讓你去做生意……這錢也不用還了,以後你公司開了,讓在股東份額上添上我們佳期的名字就行……

  魏氏夫婦已經驚呆了。

  但這絕不是許爸爸的結束致詞。

  許爸爸裝模做樣的沉思了一會兒,這才繼續說了起來。

  哎呀,這房子和公司都有了,我看彥洲還缺一輛車吧?行行行,親家你們也別說了……我知道你家魏家啊挺困難的,畢竟親家母是做國家工的,親家翁也是事業單位,你倆每個月就拿那麼一點固定工資,所以說……這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這我們都理解……成啊!那這車……我們許家也出錢買了!彥洲啊,改天你去挑一挑,二十萬以下的車子隨便選……

  說到這兒,許媽媽咯咯笑了起來,“佳期啊,你不知道……當時彥洲媽媽的眼睛都直了!”

  許佳期也半天回不過神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愣愣地說道,“……我的眼睛也直了!媽!咱家哪來這麼多錢!”

  許媽媽掩嘴而笑。

  “上回不是告訴過你,那些東西的估價能有兩百多萬嘛……但是後來啊,你不是跟你爸爸說,希望我們也搬到市區去跟你們一塊兒住嘛!你爸爸跟我商量了一下,咱們就想著,干脆把咱家這套院子捐出去……”

  “什麼!捐出去!”許佳期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

  許媽媽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捨不得……你從一出生就住在這兒,哪裡捨得?我何嘗不是呢?可這套房子啊……花費我們太多精力和金錢了,又是百年文物,平時的維護費用多高啊!靠政府……哎,要真靠政府的烏龜速度來維修的話,恐怕等咱們變成了文物,也不見得就能修好……”

  “你可能還不知道,你爸爸剛從部隊退下來的時候,手裡有將近十萬塊錢的安置費用呢!可這麼些年了,那十萬塊錢幾乎全部都花在這院子的維護上了……所以你爸爸說要捐出去,我想來想去還是答應了……”許媽媽無奈地說道。

  許佳期著急地問道,“媽!我爸到底把咱家院子捐給誰了?”

  “政府囉,”許媽媽說道,“前幾年的時候他們就派人來找過你爸爸,說想把咱家改成民俗博物館……可你爸爸不答應!那會兒咱們沒錢,不住這兒又能搬到哪兒去呢?”

  說話之間,許媽媽已經炒完了青菜,現在開始打西紅柿蛋花湯。

  “現在呢,咱家也有錢了,你也要出嫁了……索性啊,我和你爸爸跟著你搬到市區去!”許媽媽一邊忙碌一邊說道,“我和你爸爸已經計劃好了,給你倆在圓寶小區的三期買套大三房當新房!然後我和你爸爸呢,就去旁邊的一期買套小面積的二手房……這樣呢,挨你也近些,要是有什麼事兒啊,也好有個照應……”許媽媽嘮嘮叨叨地說道。

  許佳期只覺得眼眶微濕。

  不管在什麼時候,孩子永遠都是父母的心頭肉;而父母永遠都是孩子倚仗的參天大樹……

  許媽媽還在那兒繼續嘮叨著,“……嘿!你還別說,以前呢,那些人來找你爸爸談捐院子的事兒,我跟你爸爸還挺氣憤的。可這回啊,那些人一聽你爸露出口風說想捐院子,立刻就說補償金好商量什麼的……我和你爸爸這才知道,原來這捐院子啊說是說捐,但其實就跟賣地賣房子一樣,也一樣有錢拿!這不,你爸爸在跟彥洲父母談的時候,才敢這麼得瑟!給你倆又買房又買門面,又開公司又買車什麼的……”

  “說我什麼呢!”許爸爸剛歇完午覺,循著聲音來廚房找妻子和女兒。

  “說你得瑟唄!”許媽媽嗔道,“整一個兒暴發戶樣兒!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有錢似的……‘親家母啊,我知道你們也不富裕……’你咋知道人家不富裕?人家好歹一個是國家干部一個是醫生,這家裡能窮嘛!”

  許爸爸毫不示弱,“嗯,你不得瑟!你還不是逢人就說你要去市區買大屋去了……還每天都要跟賣雞的徐嬸告一次別,好像你明天就要去市區住大房子一樣……”

  許媽媽愣了一下,頓時滿臉微紅,順手拿了個生的西紅柿就堵上了丈夫的嘴,罵道,“你又去找徐伯喝酒?”

  許爸爸咬了一口西紅柿,覺得味道還行,就又咬了一口,說道,“沒喝酒,徐伯不是胃病剛好?我跟他下象棋來著……哎,你怎麼讓佳期吃這麼多!現在都快三點半了,你讓她吃得飽飽的,晚上她還吃不吃啊……”

  許媽媽聽了,又把碗裡的白米飯扒拉了一半出來,然後把熱好的米飯和菠蘿排骨,蒜蓉炒上海青以及西紅柿蛋花湯端到餐桌上,示意許佳期過去吃。

  許佳期笑瞇瞇的,心情極好。

  她拿著筷子端著盤子,跑去喂爸爸吃了一塊菠蘿排骨,又去喂媽媽吃了一塊菠蘿排骨,然後才津津有味地吃起飯來。

  吃完飯以後,許媽媽不讓許佳期洗碗,趕她去院子裡散步。

  許佳期爭取了很久,說自己一點事情都沒有,洗幾個碗沒有問題的;但許媽媽不聽,把堅決地把她趕出了廚房……

  許佳期看著媽媽忙碌的身影,只覺得心裡滿滿的,甜甜的。

  她在院子裡走了好幾圈,這才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機落在房間裡沒拿下來,也不知道魏彥洲有沒有打電話或者發訊息給自己。

  於是,她趕緊上了樓,找到手機一看,果然有一條魏彥洲發過來的短信。

  手指滑過“點擊閱讀”,短信內容頓時跳上了手機屏幕。

  這條短信只有短短的三個字:

  “對不起”

  許佳期愣了一下。

  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上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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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23 PM

☆、第13章 對不起?

  “佳期?佳期!!”許媽媽在院子裡大聲喊著女兒的名字。

  許佳期匆匆走到窗子旁,推開窗戶往下看去——她看到爸爸媽媽正站在院子裡,兩人都換上了出門才穿的正式衣服;媽媽手裡還挎了個小包包,看樣子要出門。

  她問道,“媽媽?什麼事?”

  “我要和你爸爸出去一下,你一個人在家,可以嗎?”許媽媽抬頭看著女兒,擔憂地問道。

  許佳期撇撇嘴,她又不小孩子了,有什麼不可以一個人在家的!

  “……我和你爸爸晚上不在家吃飯,晚上要不你自己在家煮點兒麵條吃,要不我們打包回來給你吃也行……”許媽媽說道。

  許佳期從窗台那兒探出手朝父母擺了擺,“你們快去吧!晚飯我自己解決。”

  見父母攜手離家之後,她的視線和注意力才重新回到了手機上。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對不起”三個字,許佳期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也不知為什麼,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是因為他覺得結婚和開公司的錢都是她家出的,他心裡不舒服,所以他……想悔婚?

  許佳期有點兒發愣。

  她拿著手機,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這三個字。

  許佳期忍不住想起了前世。

  魏彥洲絕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當他母親不喜歡她的時候,她曾經提出過分手;但他堅決不同意,努力平衡著魏母和她之間的問題,不管怎麼樣也一定要兩個人在一起。

  結婚以後,她不停的懷孕又不停的流產,身體變得極度虛弱,再加上兩位婆婆給她的精神壓力,曾經讓她一度崩潰,也曾萬分痛苦地提出離婚;而他仍然不同意,不但親自照顧她的身體,還向兩位母親說如果實在不行就抱養一個孩子。

  最後,當她遭遇車禍變成植物人的時候,他依然絕不放棄,他干脆透過魏母的關系在醫院裡長租了一間病房,陪著她一住就是十年;在這十年中,他按照醫囑堅持每天不停地跟她說話,放音樂和廣播什麼的,而且還耐心細致地為她做各種按摩……在短暫的清醒中,她也曾經聽前來為她檢查身體的醫生說,她的情況很好,雖然長期臥床,但身體和手腳的肌肉並沒有萎縮,而且身體機能也很正常,只要某天醒來,說不定很快就能下地走路……

  可看著手裡的最新款智能手機,許佳期陷入了怔忡之中。

  為什麼當前世那些困擾他們的問題即將一一解決的時候,他卻突然退縮了……

  不!!!

  她突然搖了搖頭,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許佳期,你不應該妄自猜測!

  連很多眼見為實的事情都有可能是因為各種誤會造成的……那你為什麼僅僅只憑他“對不起”這三個字,就無中生有的臆想了這麼多的事情出來?

  想到這兒,許佳期忍不住了,她決定打個電話過去問問他。

  可還沒等她調出他的電話號碼呢,手機就叮叮咚咚地響起了音樂。

  屏幕上亮起了他的名字。

  她趕緊接通了。

  “……佳期,你醒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我上午和我爸媽去你家了,可你睡著了;我等到快兩點鍾你都沒醒……你現在好點了嗎?有沒有什麼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我沒什麼不舒服的,就是有些犯困。”她說道。

  兩個人突然同時沉默了下來。

  隔著手機,許佳期甚至能夠聽到他的呼吸聲音,可不知為什麼,那句“你給我發的短信是什麼意思”卻始終說不出口。

  一陣長久的沉默過後,兩人突然同時開口說道,

  “佳期,對不起……”

  “魏彥洲,我有事想問問你……”

  “什麼事兒?”

  “對不起什麼……”

  過了一會兒,兩人又同時說道,

  “你說……”

  “你先說……”

  許佳期默了一默。

  這種事情在電話裡恐怕講不清楚。

  最好還是要兩個人當面溝通好,不然……這件事情很有可能將成為他們婚姻中的一個隱患,指不定哪天就會爆發。

  於是,她搶著說道,“魏彥洲!你現在就到我家來!”

  他頓時有些緊張,“怎麼了?”

  “你過來再說吧!”匆匆講完,她就掛掉了電話。

  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許佳期下樓去了廚房。

  站在廚房裡發了一會兒的呆,她決定弄點兒他愛吃的飲料和點心什麼的,以營造出輕松愉悅的氣氛,更利於接下來的談話。

  而前世,她與魏彥洲朝夕相處了好幾年,自然對他的性格愛好十分了解。

  在廚房裡翻找了一陣子以後,許佳期找到了一罐珍品紅茶,幾個新鮮的檸檬並半罐子蜂蜜。

  在她的記憶中,他特別喜歡喝她親手調制的檸檬紅茶,但今生她還沒有機會施展過拳腳;那就給他調制一個檸檬紅茶吧,冰箱裡正好還有一塊芝士蛋糕,配檸檬紅茶乃是絕配!

  她立刻忙了起來。

  先用開水沖泡紅茶;然後洗淨檸檬,切掉皮厚肉少的檸檬頭,順手將檸檬頭放進冰箱保鮮層裡(有除臭作用),然後橫向切下幾片又薄又圓的檸檬片扔進了洗淨的玻璃壺裡。

  不一會兒,紅茶就泡好了。

  許佳期聞到了醇厚香濃的茶香,忍不住抿著嘴笑了起來;這紅茶是許爸爸的珍藏,據說是他一個老戰友托關系才訂到的極品紅茶,許爸爸捨不得喝,就一直收在櫃子裡。

  老實講,用這麼好的紅茶來沖蜂蜜檸檬,其實有點兒暴殄天物——但家裡只有這麼一罐紅茶,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濾去茶葉,將艷麗的紅茶水倒入玻璃壺中,那幾片檸檬就開始了浮浮沉沉。

  她先是扔了幾顆冰糖進去,然後又拿了個長柄不銹鋼勺子開始舀蜂蜜——蜂蜜不能太多,以免蜂蜜的香氣蓋過了紅茶的香氣,那就得不償失了。

  攪拌了一下玻璃壺中的蜂蜜檸檬紅茶,一切大功告成!

  院子那兒突然響起了“篤篤篤”的敲門聲音。

  許佳期愣了一下。

  魏彥洲?他怎麼那麼快就到了?

  她急忙走過去打開門。

  魏彥洲滿頭是汗地站在門口,一見她就焦急地問道,“佳期,你……你怎麼了?沒事兒吧?”

  她又愣了一下,說道,“……沒事兒!我沒事兒!就是,就是想跟你說說話。”

  一聽她說沒事,他先是舒了一口氣;然後聽到她說的第二句話,他的臉上很快就浮起了笑容。

  ——許佳期一看到他臉上的笑容,就知道他誤會了……但這也怪她剛才沒把話講清楚,可她張了張口,卻並沒有解釋。

  “看到邊那的葡萄架沒?”她朝院子東邊指了指,“你去收拾一下,咱們去那兒坐著說話。”

  魏彥洲朝葡萄架走了過去。

  許佳期則進了廚房,拿了個托盤把剛剛調配好的蜂蜜檸檬紅茶以及杯子,冰塊,芝士蛋糕什麼的放好了,又從冰箱裡拿了一盒鮮奶出來,一起放在托盤上;這才端著托盤慢慢地走了出去。

  葡萄架下有木桌木椅,但被許爸爸堆了些兒雜物;魏彥洲快手快腳地清理好,一轉頭卻看到她小心翼翼地端著個托盤出來了,連忙三步並做兩步地走過來接住了她手裡的托盤,說道,“……以後你不要再拿這些重東西了。”

  許佳期心中一動,趁著父母不在四下無人,直接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他老老實實地答道,“我買了十幾本孕婦需知和孕期通什麼的……不過還沒看完,只來得及看了三本。”

  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快把這些放在桌上,咱們坐著說,對了,這是我調配的蜂蜜檸檬紅茶,你要喝冰的還是熱的?”

  他看了看玻璃壺裡的紅茶,有些猶豫,說道,“紅茶?佳期,你現在要少喝些茶……”

  許佳期並沒有忘記現在應該要營造出一個愉悅的氛圍出來,以便於接下來的談話,因此便笑著說道,“嗯,知道,我不喝這個,這是專門給你的;我喝鮮奶,不過我現在不渴,呆會兒再喝。”

  說著,她就倒了一杯蜂蜜檸檬紅茶給他,示意他喝。

  魏彥洲似乎也正滿腹心事,沒有推托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他頓了一頓,才詫異地問道,“佳期,這,這是你弄出來的?”

  她笑著點點頭。

  他的目光頓時柔和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也松快了好些。

  許佳期把芝士蛋糕推到他面前,說道,“快吃。”

  魏彥洲搖搖頭,“我不餓,你吃。”

  ——事實上他不是不餓,只是心中煩悶抑郁至極,無心飲食而已。

  許佳期認真地說道,“我有話要對你講,但是……你要先把這塊蛋糕吃完,嗯,還有這杯檸檬茶也要全部喝掉!不然的話……我就不說了。”

  她本就生得好,再配上認真固執的表情……魏彥洲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他笑著吃起了芝士蛋糕和檸檬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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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5-10-30 05:24 PM

☆、第14章 我們談談吧

  深秋的午後,雖然陽光燦爛,但溫度宜人,涼風習習。

  兩個人安靜地坐在果實累累的葡萄架下。

  魏彥洲一邊喝著酸甜好喝的檸檬蜂蜜紅茶,一邊慢慢地吃完了那塊芝士蛋糕。

  看著悠閒又愜意的她,他胸腔下那顆煩躁焦慮的心似乎也變得寧靜詳和了下來。

  許佳期的思緒已百轉千回。

  其實她已經設想了好幾種試探他的辦法,但最終她還是決定坦誠以對。

  ——今後他就要跟自己綁在一起過日子了,這試來試去的……有什麼意思!

  “魏彥洲,你是不是覺得咱倆結婚的錢大多數都是我家出的,所以你心裡不快活了?”她問道。

  他愣了一下。

  許佳期一鼓作氣地說道,“我知道我這麼問……確實太直接了。可你得想想,今後我們是要在一起過完一輩子的人;我希望不管發生任何事情,我們都別藏著掖著的……你要是有什麼事兒就直接明了的跟我說清楚;嗯,我有什麼不快活的,也會告訴你的。”

  她的話足夠淺白,卻透出了一個樸實的道理。

  ——夫妻之間的相處一定在建立在對彼此足夠的信任基礎上,而且還要勤於溝通。

  既然她都這麼坦白的將這件事情問出了口,他也想把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告訴她。

  “佳期,我,我……我想,跟你爸爸談一談……”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繼續說道,“我,我想寫張欠條給你爸爸……”

  許佳期微微側過身,將上半身的力量倚靠在竹椅的扶手上,認真地聆聽著他的講述。

  “咱們提前有了寶寶……這確實打亂了我的計劃,原本我想著咱倆都還年輕,可以先奮斗幾年,等有了經濟基礎以後再結婚,這樣也不必太委屈了你;可是……”

  魏彥洲歎了一口氣,道,“我現在還沒有能力給你一場風光的婚禮,甚至連房子和車都買不起;雖說你父母願意給咱們出錢,這是好事……但這些不應該是他們給你的,因為這些是我的責任,是我應該給你的……”

  看來,他並沒有悔婚的意思。

  許佳期終於松了一口氣,問道,“說說看你的想法吧。”

  魏彥洲想了想,說道,“你爸爸說會給咱們買婚房和門面,這些房產記在你名下就好……至於他說要投四十萬給我們開公司,還有再花二十萬買車,那我就寫這六十萬的欠條吧!以後等我們賺到了錢,再慢慢地還給你爸爸。”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以後公司開起來了,股東證上一定會添你的名字的。”

  許佳期靜靜地聽他說著他心目中的規劃。

  他的想法確實很周全。

  可以說,現在很少有男人像他這樣上進,感恩,而且能把自己的處境看得很清楚了……

  她仔細琢磨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爸媽也是好意,從他們的角度出發,這也是在為我謀求經濟保障……你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是我們嫁女兒,那你捨得讓你女兒裸婚嘛?”

  魏彥洲一愣。

  不得不說,佳期說得很有道理。

  如果自己貿貿然拒絕了未來岳父的好意,固然成全了自己的風骨;但也很有可能為他和佳期今後的婚姻生活埋下爭吵的種子——萬一岳父對自己有什麼看法或者意見,佳期夾在中間肯定十分為難,因她畢竟是岳父唯一的獨生女兒。

  他頓時陷入了兩難之中。

  許佳期又說道,“要不這樣吧,現在我爸媽正干勁十足地為我們籌備婚禮,所以我們也別潑他們冷水,他們願意給我們,我們就受著。這欠條呢你愛寫不寫,但你一定要寫的話,就分成六張來,每張十萬塊錢……”

  “這欠條你也不用給我爸媽了,等我們每攢夠十萬塊錢,就還上一筆給他們。這樣等同於分期付款,我們倆的經濟壓力也沒這麼大……再說了,到了那個時候他們能收到我們的回報,也肯定很開心的……”她一鼓作氣地說完了自己的想法。

  魏彥洲頓時眼前一亮!

  佳期的辦法果然兩全其美……

  但這麼做的前提條件是——她必須要對他全方面的信任!

  他有些感動,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現在大多數女孩子,誰不看重錢?即使她不看重,但她的父母家人也一定看重!

  ——能夠遇到佳期和她這樣的家庭,確實是他的幸運。

  老實講,他還真怕她嫌自己窮;可是她的表情卻格外認真,看得出來,她是在真心實意的替自己想著解決的辦法。

  其實許佳期也一直都在觀察他的表情。

  說實話,她對自己前世的那場裸婚耿耿於懷……

  雖說後來她和魏彥洲的經濟情況變好以後,魏彥洲將房產全部記在她的名下,還給她補添了許多價值不菲的首飾;但總有人拿這個出來說事兒——她就不止一次地聽到魏彥潔說自己倒貼上門什麼什麼的。

  所以……既然這一世她的父母有了不弱的經濟基礎,那她為什麼還要裸婚?

  媽媽說得對,自己未婚先孕已經很不光彩了;那麼,豐厚的嫁妝和風光的婚禮至少能讓自己在婆家的地位不至於像前世那樣,跌落到泥地裡去。

  所以無論如何,今生她不會再裸婚了。

  而見魏彥洲的表情,她也知他有些放下了。

  她眼珠子一轉,笑道,“……那你下午沒頭沒尾地跟我說‘對不起’就是這個意思嗎?還害我嚇了一大跳,以為你不想結婚了呢!”

  “怎麼會?!”魏彥洲頓時驚詫萬分!

  不過再細細一想,自己當時在極度沮喪中,這麼沒頭沒尾地就發了三個字“對不起”給她……這要其他的姑娘,可能就真的誤會了。

  好在佳期反應夠快,性格也夠豁達,立刻找他過來把這件事情給說清楚了。

  他老老實實地向她道歉,“……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

  許佳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她的心情終於徹底放松了下來。

  整個人舒舒服服地倒向椅背……

  她看到了葡萄架下垂著一串串鮮翠欲滴的葡萄。

  許佳期的口裡立刻分泌出了口水……

  她吞了一口口水,站起來想要伸手摘下最肥最大的那串葡萄。

  魏彥洲被她的舉動給嚇了一跳!

  他趕緊站起來阻止她,“佳期,不行!你不能這麼做……書上說了,你不能踮著腳尖去高處用力摘東西和拿東西的,讓我來……”

  說著,又問她,“你想要哪一串?”

  許佳期指了指,他便依言摘了一串大青提下來。

  院子裡就有水籠頭,她接過他遞過來的青提,走到洗手池那兒沖了沖,然後就揪了一顆青提下來塞進了嘴裡。

  青提其實有點兒酸,但細品之下,還是有些甜甜的……

  她一口氣吃了好幾顆青提,然後又掰下一小串塞在魏彥洲的手裡,“吃吧!這是我家自己種的葡萄,純天然不施化肥農藥的……有點兒酸,但挺好吃的……唔,等以後啊這院子賣了,咱們就吃不到這葡萄了……”

  他默了一默。

  “這院子……要賣?”他輕聲問道。

  許佳期點點頭,說道,“不賣掉這院子,我爸媽哪有那麼多的錢……給咱倆買婚房買門面,還資助你開公司和買車子什麼!”

  魏彥洲沉默著,食不知味地吃了幾顆青提

  “佳期,”他突然低聲問道,“……嫁給我,你,你後不後悔?”

  後悔?

  許佳期睨了他一眼,沒好聲氣地說道,“後悔了!後悔了……又怎樣?我們就不結婚了麼?”

  他一噎。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會讓你後悔的。”

  許佳期定定地看著他。

  她知道,他從來不是一個喜歡把承諾掛在嘴上的人。

  而這一句話,恐怕已經是他能夠表達出來的……極限之一。

  她突然笑了起來。

  “好,以後等我們賺了錢,先把借我爸媽的六十萬給還了……然後,我們給他們買一套大房子,一套可以在院子裡搭葡萄架的大房子;然後我們再挨著他們買一套房子……天天去他們家裡蹭吃蹭喝的,還讓他們給我們帶孩子,好不好?”她憧憬著說道。

  剛說完,許佳期就意識到自己的紕漏之處,趕緊又盲羊補牢似的補充,“也給你爸媽買一套。”

  魏彥洲啞然失笑。

  他想了想,決定將自己的身世托盤而出,“佳期,我必須要告訴你……我並不是我父母親生的孩子,我是她們從孤兒院裡抱養的。

  這件事情許佳期在前世就已經知道了,只是今生他還沒來得及向她提起。

  她想了想,問道,“……所以說,我要對你媽媽言聽計從嗎?”

  魏彥洲又是一愣。

  他沒有想到自己把這個真相告訴她之後,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婆媳關系……

  不過,這似乎也證明著,她已經開始代入婚後生活了?

  他笑了起來,“佳期,我媽媽她對我確實恩重如山,但你沒有必要去刻意討好她,只要保持面子上的尊敬和融洽就好……如果真有什麼避不開的事情,你就往我身上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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