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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8 01:42 PM

石頭與水 -【千金記】《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8-1 12:55 AM 編輯

【書名】:千金記

【作者】:石頭與水

【內容簡介】:   

  在這個年代,女人講究三從四德。

  其實,哪怕宋嘉言是穿的,她也沒自不量力到滿肚子的憤世嫉俗、男女平等。

  宋嘉言所嚮往的,一直都是在家從父,靠著父親的權勢地位,安安穩穩的過著剝削者的大家閨秀的生活。

  然後再依靠著父親,嫁一個好男人;

  出嫁從夫,嫁個好男人,一輩子富貴平安,餘願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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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8 01:43 PM

本帖最後由 sing9146 於 2015-7-31 10:17 AM 編輯

第一章 吃奶,新婚,婆媳

  宋嘉言記憶開始於她周歲那一年,當然,一般小孩兒周歲還在喝奶,怎麼可能有記憶。這樣說,宋嘉言自然不是一般的小孩兒。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或許是那一日宋府闔府的熱鬧喜慶喚醒她憶起前世的種種。

  當然,她的前世與這個世界無關。

  前世今生暫可不提,那啥,不知跑哪兒去忘了喂她奶喝的奶娘,能不能有點兒職業道德啊?

  你媽,她已經大半天沒有喝過一口奶了,肚子咕咕叫有沒有?餓死了有沒有?

  一直沒人來給她餵奶吃,宋嘉言餓的眼冒金星,萬般無耐之下,她一撇小嘴兒,哇的一聲,涕淚四濺。抱她的丫頭翠蕊頓時慌了神,與邊兒上一個婆子道,「萬媽媽,您老去瞧瞧,楚媽媽哪兒去了。這一個大早上了,大姑娘連一口奶都沒吃上呢。看看,都餓哭了。」

  萬婆子動了下屁股,卻是未離開屁股下的椅子,哼一聲,道,「不必猜的,楚奶媽肯定是去幫著操持新太太進門兒的事了。不然,她今兒個怎麼沒露面呢。昨兒我就聽管家媳婦們念叨,說新太太進門兒,事情忒多,婆子丫頭都不夠使呢。你沒瞧見,咱們院兒裡的丫頭也被喊去了七七八八呢。」

  天大地大,吃奶最大。

  宋嘉言一聽說沒奶喝了,頓時更加餓了,於是,她嚎哭抗議不止。

  翠蕊一直用臂彎悠悠的晃著宋嘉言,側臉對萬婆子道,「再怎麼說,新太太也是咱們大姑娘的親姨媽呢。您老去找一找楚媽媽吧。看大姑娘哭成這樣,一會兒給新太太知道,都是咱們做奴婢的無能。」

  萬婆子懶懶的起身,唧咕著罵,「遭瘟的楚奶媽,這會兒就迫不及待的去拍新太太的馬屁了。」

  翠蕊悄悄的歎了口氣,溫溫柔柔的與宋嘉言說話,「大姑娘,一會兒咱們就跟喝奶了啊,別哭了啊……」

  萬婆子出去好一會兒,方罵罵咧咧地端回一盞糯香軟爛的米粥,「楚奶媽不知道哪兒去了,大姑娘這也一周歲了呢,能吃些湯飯了。喂大姑娘喝些米粥吧,我看著廚房熬的,軟軟的,也好克化。」

  翠蕊沒說什麼,一手接過萬婆子手裡的軟米粥擱在手畔的矮幾上,舀了半勺,細吹去熱氣,待溫度適宜,此方往宋嘉言嘴裡送去。宋嘉言早餓的眼睛要往外放綠光了,見有米粥送到嘴邊,立刻張嘴狼吞虎嚥的吃了。

  她足足吃了小半碗,才心滿意足的打個飽嗝,閉著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翠蕊道,「還得麻煩媽媽去要些溫水來。大姑娘剛哭過,這一睡,明天若是眼腫了,咱們帶著大姑娘去給新太太請安。新太太要問起來,咱們可怎麼說呢。」

  萬婆子又嘀嘀咕咕、滿肚子抱怨的出去使喚小丫頭們打水去,宋嘉言心下很是不滿:當她沒聞到麼?剛剛萬婆子身上明明有燒雞的味道,不定有沒有去找奶娘呢。說不定是萬婆子自己跑廚房去偷吃了雞肉,才順道給她端回了一碗米粥。

  溫度恰好的毛巾軟軟的拂過她小小的臉兒,翠蕊輕手為宋嘉言擦過臉,見宋嘉言正睜著兩隻黑葡萄似的眼睛看著她,翠蕊微微一笑,對萬婆子道,「大姑娘可不就是餓了麼,看,吃飽了多乖啊。」

  萬婆子哪裡有心思去看被裹成布包包的宋嘉言,她伸長肥脖子往外巴望了兩回,咂著嘴裡的燒雞殘味兒,歎道,「今天府裡忙做一團,估計咱們的飯也要晚了。」儘管在廚房啃了兩隻雞腿,還是餓啊。

  翠蕊往桌子上一呶嘴,道,「桌上那些糕點,媽媽若是餓了,先墊補些。」

  萬婆子笑,「蕊姑娘也吃些吧,午飯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翠蕊一笑,接了一塊兒糕,與萬婆子細細的吃了起來。

  宋嘉言閉著眼睛,聽翠蕊與萬婆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如今宋府最大的大事莫過於娶新太太過門的事。故此,翠蕊與萬婆子大約也是圍繞著這件八卦來念叨。

  宋嘉言很快弄明白了,她這一世的生母在生她時難產過世了,如今過門的兒的是她生母的庶妹,也就是她的姨媽。她還有個哥哥,養在老太太身邊。

  宋嘉言正聽八卦聽的津津有味兒,宋嘉讓來了。

  翠蕊與萬婆子忙起身行禮,喊他,「讓哥兒,你怎麼來了?」

  宋嘉讓一張漂亮英武的小臉兒,不過,臉色臭臭的,宋嘉讓道,「我來瞧瞧妹妹。」他往榻間被裹的嚴嚴實實的布包裡看去。此時,宋嘉讓不過三四歲的模樣,一雙眼睛漆黑明亮,也稚氣十足。他看一會兒,伸手摸了摸妹妹嘟嘟的小臉兒,裝模作樣,學著大人的樣子,奶聲奶氣的問,「妹妹吃奶了沒?」

  翠蕊與萬婆子忙道,「大姑娘吃過東西了。」

  瞧翠蕊與萬婆子的恭敬態度,宋嘉言心道:看來,這個養在老太太身邊的哥哥還是挺有地位的。

  宋嘉讓坐在宋嘉言躺著的榻上,四下望一眼,問,「楚媽媽呢?怎麼不見她?」

  翠蕊忙道,「今天府裡忙活,缺人手,楚媽媽跟著去搭把手。」

  宋嘉讓臭著臉道,「你們院子裡難道沒有別的閒人,怎麼非叫楚媽媽去,萬一妹妹餓了,還要現找奶媽子不成?」

  翠蕊還沒敢說楚媽媽一大早就不見了呢,萬媽媽勸道,「大爺莫氣,我這就去找楚奶媽回來。」

  宋嘉讓已有幾分怒氣,他這個年紀,尚不知克制脾氣的重要性,抬高聲音,怒,「還不快去!」

  這時候的宋嘉讓,聰明歸聰明,卻也只是孩子的聰明。

  宋嘉讓身為宋家嫡子長孫,是宋老太太的命根子。

  他的話,自然是有用的。

  楚奶媽落在宋嘉讓手裡,很有些灰頭土臉。

  第二日,宋嘉言被翠蕊抱著,與新繼母見禮後,繼母闊綽的給了宋嘉讓與宋嘉言一人一對金項圈兒,其中,宋嘉諾還多一套文房四寶。

  繼母姓紀,因為是宋嘉讓宋嘉言生母的庶妹,故此,宋老太太稱兒子的填房為小紀氏。這會兒,老太太歎道,「小紀氏啊,為了昨兒你進門,家裡忙的人仰馬翻。這不,連姐兒的奶媽子都去跟著瞎忙活,一整天的沒給姐兒餵奶,可憐我的孫女啊。」

  「你進門就不是外人,我年歲大了,你得學著操持家事了。你說說看,這奶媽子該如何處置?」宋老太太的話相當的不客氣,還帶了幾分刻薄。其實,這也怪不得宋老太太,宋家並非什麼名門之家,不過宋老太太有福氣,生養了兩個好兒子。子宋榮,次子宋耀,兩個兒子都有出息,為她掙下誥命來。母以子貴,宋老太太身邊兒有的是人奉承。可惜的是,沒奉承出宋老太太誥命夫人的雍容,倒奉承出宋老太太一肚子的自尊自大。

  好在,這是在宋家,宋老太太是老祖宗,再如何的自尊自大,也只是在宋家罷了。

  不過,宋家的兒媳婦,不怎麼好當就是了。

  小紀氏新媳婦,頭一天給婆婆敬茶,就遇到了婆婆的下馬威,若是一般的小媳婦,還不得驚惶委屈的什麼似的。好在,小紀氏人非等閒,屈身對宋老太太行一禮,小紀氏甫一開口,聲音似江南的水波一樣輕柔動聽,說出的話卻是珠圓玉潤,條理分明。她不急不徐道,「按理,這樣的下人,攆出去也不為過。只是,這畢竟是姐兒的奶媽子,媳婦剛過門兒,就攆了姐兒的奶媽子,知道的,說是這奶媽子糊塗、虧待了姐兒;不知道的,還不曉的要怎麼尋思編排咱們家呢。畢竟,奶媽子們奶了哥兒姐兒一場,總有些功勞,依媳婦說,功過相抵,罰這奶媽子半年的例錢,以觀後效。若是她改了,肯用心伺候姐兒,就留下她吧。只當看姐兒的面子呢。」

  宋老太太不置可否,宋榮道,「母親,時辰差不多了,我跟小紀氏先去給父親上香。」

  「去吧。」宋老太太說話向來不怎麼中聽,道,「還有你前頭的媳婦,別忘了跟她說一聲。到底給你生養了這一兒一女,沒功勞也有苦勞呢。」

  宋榮應了。

  宋老太太並不是個寬容的人,新媳婦雖說要立規矩,但這種新婚頭一天便讓新媳婦從早立到晚的婆婆也很少見。

  宋榮好容易有三天婚假,卻只能在晚上于母親那裡定省之後才能與新媳婦在婚房內團聚,種種心猿意馬就不必說了。小紀氏于宋老太太面前周到恭敬,隨丈夫回房後,臉上不自覺露出一絲疲色,宋榮十分心疼,握著小紀氏的手,溫聲問,「可是累了?」

  小紀氏順勢靠在丈夫的懷裡,柔聲道,「老爺要忙公事,我替老爺孝順老太太,是應該的。」

  宋榮兩指揉捏著小紀氏柔嫩的耳珠,溫聲道,「辛苦你了。」

  小紀氏本就生的明媚動人,燭光下宛然一笑,更添姿色。宋榮心下微動,小紀氏明眸如水,笑望於他,款款道,「只要老爺記掛著我,我就沒什麼苦的。」

  宋榮心下微微發熱,懷裡抱著的又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婦,還要什麼客氣呢。如此這般想著,宋榮一隻手已撚入小紀氏的裙裳內,小紀氏微一嚶嚀,腰身一軟,伏在宋光祖懷中。

  房中丫環早被小紀氏打發出去,四下無人礙眼,宋榮扯開小紀氏的褲帶,便摩挲到了桃源之處。小紀氏到底新婚,臉紅若胭脂一般,唯雙臂勾著宋光祖的頸項,貝齒輕咬紅唇,一雙眼睛含著融融寶光,無限媚意流轉。小紀氏昨夜破身,宋榮要的又狠,小紀氏著實未從這床第間得到多少樂趣,只是,她聰明過人,知男人最好這一口,若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此際怎能掃男人的興。

  何況東西廂還有兩個嬌滴滴的美妾等著呢。

  小紀氏強顏承歡,嫣唇于宋榮耳際低語,「好哥哥,我昨兒疼的很,你好歹疼我些……」

  或許男人身體裡本就有這種獸性的存在,小紀氏愈是這般,宋榮愈是欲望萌動,一夜歡喜。晨間,宋榮陪小紀氏去母親那裡請安。

  宋嘉讓給父母請了安,小紀氏贊,「讓哥兒跟著老太太,真是越發出息了。」

  宋老太太聽這話是極為舒心的,對宋榮道,「讓哥兒也幾日沒見著你這當老子的了,今天,你與我一併用早飯吧。」

  宋榮寒門出身,如今不過二十五歲,於朝已是四品官,雖然這其間少不了岳家的幫襯,不過此人十八歲便高中狀元,非但文章做的好,於人情世故也極為通透。婆媳之間那點兒貓膩,宋榮更是一望既知,笑道,「母親不留兒子,兒子也要厚著臉皮叨擾母親一頓的。」宋榮帶了幾分親呢,抬屁股坐到老太太的榻上,悄悄的一扯老太太的袖子,問,「母親,可有兒子喜歡吃的驢肉燒餅?」

  兒子與她撒嬌,宋老太太高興的合不攏嘴,何況這個兒子本就是她平生最得意之事。宋老太太笑拍兒子的手,道,「二十幾歲的人了,還跟十幾歲似的跟我這兒嚷嚷的要吃的呢。」

  宋榮能在朝廷混的如魚得水,嘴皮子是無庸置疑的,聞言越發道,「別說二十幾歲,就是以後兒子七八十歲,在母親面前照樣是孩子,照樣找母親要吃的。」

  宋榮引老太太笑了一陣,主子們高興了,奴才們也好做事,這餐早飯吃的相當痛快。宋老太太心中喜悅,遂開恩的對小紀氏道,「你也坐下一併吃吧。」

  小紀氏柔聲道,「媳婦還是伺候老太太、老爺並哥兒吧。」

  「咱家雖是有規矩的人家兒,你是新媳婦,意思意思就到了。以後,有你伺候的時候,坐吧。」

  如此,小紀氏方溫順的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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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8 01:47 PM

本帖最後由 sing9146 於 2015-7-31 10:19 AM 編輯

第二章 回門

  宋嘉言再次見到小紀氏,是在小紀氏大婚後第二日傍晚。

  宋嘉言自知並不受寵,從前天她便宜老爹再婚時奶娘一日不見,險些餓她半死,她就明白了。若她在家中小有地位,誰敢餓著她啊。

  所以,縱使都為嫡出,她與養在老太太身邊的宋嘉讓簡直沒的比。

  小紀氏三月桃花一樣鮮豔明媚的臉龐映入宋嘉言的眼中,翠蕊抱著宋嘉言與萬媽媽、楚媽媽一併向小紀氏行禮。小紀氏擺一擺手,問,「姐兒今天吃了幾次奶?吃了可香。」

  楚媽媽忙道,「吃了四回,早上一回,晌午一回,下晌午一回,晚上一回。吃的香甜。」

  小紀氏看一眼宋嘉言軟嘟嘟的臉蛋兒,伸手摸了摸,對身畔一個綢衣緞衫、頭插金釵的老婦,歎道,「梁媽媽,嘉言長的與姐姐太像了。」

  萬嬤嬤原就是一張慈和圓圓臉,聞言不禁目露溫柔,道,「可不是,活脫脫就是二姑娘少時的模樣。」

  小紀氏溫溫一笑,吩咐翠蕊等人道,「你們要好生伺候姐兒,知道麼?若再敢怠慢委屈到姐兒,我可是不依的。」

  不輕不重的敲打了幾人幾句話,小紀氏方起身,前面有婆子挑燈,身後有丫環相隨,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了新房。

  宋榮已在新房裡等了,見小紀氏回來,問,「去哪兒了?」

  小紀氏在丫環的服侍下去了外頭的薄料披風,揮手令丫環婆子退下,笑道,「我去先時姐姐的院子裡瞧了瞧言姐兒。」

  宋榮「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小紀氏坐在丈夫身畔,道,「姐姐去了一年,那院兒裡就剩了個李姨娘,我聽說李姨娘這些天身子也越發的不妥了。讓嘉言一個孩子住在那院裡,不大好。我想著,若是老爺、老太太信得過我,把嘉言接到咱們院裡來,我就近看護她、教導她。」

  「何況我已經嫁予老爺,我們夫妻一體,嘉讓嘉言便是我的兒女。」小紀氏柔聲細氣,道,「老太太年紀大了,身邊兒養著讓哥兒,已是占了老人家大半精力。咱們做兒子媳婦的,總不能把孩子都放到老太太身邊兒,讓老太太操勞。」小紀氏頓一頓,見宋榮臉上並無不愉之色,方繼續道,「所以,我想著,讓哥兒在老太太那裡承歡膝下,嘉言就在咱們身邊。老爺說,如何?」

  小紀氏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了,宋榮哪裡會不同意,笑,「你跟母親商量看吧。讓嘉言跟著你,也好。」到底是親生女兒。

  小紀氏微微一笑。她早知宋老太太重男輕女,否則,宋嘉讓宋嘉言兄妹皆是嫡出,且宋嘉言生而失母,宋老太太卻只讓宋嘉言與個無寵的李姨娘在以前的主院裡過活。宋嘉言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現在,當真是福大命大。而宋榮,一個男人,能有多細的心,想到女兒身上呢?既然大家都不把宋嘉言放在心上,索性她抱來養,一個不得寵的女兒,哪怕是嫡女,能有什麼威脅呢?反倒是方便她得了賢名兒,也好跟娘家嫡母交待。

  想到娘家嫡母,小紀氏心下微微發沉。

  說了宋嘉言的事,小紀氏便與宋榮一道甜蜜的用了晚餐,早早安歇。

  三朝回門。

  宋榮親送小紀氏回娘家——武安侯府。宋榮與小紀氏拜過岳母武安侯夫人後,便去書房拜見岳父。

  髮妻死了,娶了小姨子,岳父岳母依舊沒變,宋榮能續娶小紀氏,可見與岳家關係不差。武安侯四旬出頭兒,相貌儒雅,當初能相中宋榮這只潛力股,進而許之以愛女,可見其眼力是極其不錯的。

  翁婿之間互相早有瞭解,自然相處融洽。武安侯只是叮囑宋榮與女兒好生過日子,又問了嘉讓嘉言兄妹的事,宋榮道,「我家老太太一刻也離不得讓哥兒,倒是言姐兒,年紀小,又是女兒家,少不得細心撫養。柔兒是個周全的性子,由她照看言姐兒,我也放心。」紀氏,閨名紀柔。

  武安侯點了點頭,道,「柔兒不容易,你多疼她。」紀柔雖是庶出,亦是武安侯的愛女,武安侯疼她懂事,方令紀柔嫁入宋家,也不是令外孫子外孫女受苦的意思。

  宋榮對小紀氏從頭髮絲兒到腳後跟兒都滿意的很,自然滿口應下。

  武安侯跟宋榮說了會兒話,便命人叫了兩個兒子來,令他們姐夫小舅子的多親近。

  武安侯夫人只生了兩個女兒,如今武安侯的兩個兒子紀文紀武與小紀氏紀柔皆是由武安侯的寵妾章姨娘所出。

  宋榮早便極會做人,跟兩個小舅子相處的不錯。何況如今,他續娶紀柔,紀文紀武對宋榮的親近更勝往日。

  內宅中。

  武安侯夫人見著嬌豔如花的小紀氏,心裡難免想到早逝的二女兒,哪裡歡喜的起來。小紀氏何等伶俐之人,恭恭敬敬的行過禮,柔聲道,「今天早上風有些大,言姐兒年紀還小,讓哥兒又隨著家裡老太太去廟裡上香了,故而就沒帶他們過來向母親請安。」

  武安侯夫人方回了神,連忙笑道,「好孩子,過來,給我瞧瞧。」小紀氏移步到嫡母跟前,武安侯拉著小紀氏的手坐在自己身畔,見小紀氏顏色明媚如花,便知她新婚是極是順心的。武安侯夫人依舊問,「女婿待你可好?婆婆可好?下人婆子可好?」

  小紀氏低眉順眼一一答了,就聽大丫環惜花進來回稟,「夫人,大姑奶奶到了。」

  此刻,武安侯夫人才露出一抹真正的發自內心的舒暢的笑意,連聲道,「快請大姑奶奶進來。」

  進來的是位眉眼清秀的高挑婦人,這婦人笑意盈盈,衣飾華貴,曲膝福一福,爽俐道,「今天出門遲了,倒叫母親妹妹等我,是我的不是了。」

  武安侯夫人笑,「自家人,誰還挑你這個。」

  小紀氏已極有眼力的起身,想將嫡母身邊的位子讓給嫡姐,紀閔卻是兩步上前將小紀氏按著坐了回去,笑,「今天是妹妹的好日子,妹妹剛嫁,定是想家的,也跟母親好生親香親香。」

  小紀氏抿嘴一笑,將臉一紅,做新娘子的羞澀狀。

  紀閔照著母親的路數又問了小紀氏一遭,見小紀氏的生母章姨娘坐在一畔,笑道,「妹妹難得回來,姨娘沒有不惦記的。母親,叫妹妹去姨娘房裡坐坐,也說些私房話呢。」

  章姨娘連忙起身,道,「妾身不敢。」

  武安侯夫人順水推舟,「應該的。」對小紀氏道,「去跟你姨娘那裡說說話,也叫你姨娘放心。」

  小紀氏與章姨娘行一禮,便退下了。

  二人一走,武安侯夫人問女兒,「怎麼今天倒來晚了呢?可是家裡有事絆住了腳?」

  紀閔眼圈兒微紅,捏起帕子揩一揩眼角的淚,輕聲道,「也沒什麼,昨晚周姨娘發動了,生了兒子,今天早上說身子不舒坦,我等著大夫過來,開過方子,才跟侯爺來的。說起來,也是我們府上的喜事。」紀閔身為侯府嫡長女,自身也是標準的閨秀,嫁的依舊是侯門府第。只是紀閔大婚後,一直未能孕育子嗣,不要說兒子,閨女都沒一個。嫡妻不能生,也沒有叫侯府絕後的道理,甯安侯能等到這個時候再讓妾室產下庶子,已是給足了武安侯府與嫡妻的面子。從另一個方面說,甯安侯與紀閔夫妻關係還算不錯。

  武安侯夫人見女兒臉上脂粉厚重,一雙手卻枯瘦的只剩一把骨頭,心疼又難受,跟著落下淚來。紀閔是嫡長女,在娘家時頗受父母寵愛,身為長姐,素來懂事體貼,忙道,「母親這是做什麼,有這個孩子,也省得我膝下寂寞。何況,侯爺說了,待過了滿月,就把哥兒抱到我身邊養著,與我的兒子是一樣的。」

  武安侯夫人稍稍放心,溫聲道,「女婿這樣體貼你,就很好。這幾年也能看出來,女婿心裡是有你的。日子長了的,你也莫急,只管好生調理好身子,你祖母四十上才生的你父親呢。孩子是緣分,說不上什麼時候就來了呢。」

  紀閔默默的點頭,不欲母親擔憂自己,打疊起精神,笑道,「母親不用擔心我,侯爺把府裡的事都交給我,便是姨娘,也沒有不懂事的。倒是家裡,這些日子還好?」

  「沒什麼事。」武安侯夫人道,「我就是記掛著讓哥兒與言姐兒,四丫頭是個伶俐人,原本我不願她嫁到宋家去的。倒是你五妹妹,沉默少言,落落大方。不想,宋女婿點名要四丫頭,哼,真是……」冷笑兩聲,武安侯夫人心裡依舊不大舒服,道,「你父親也偏著四丫頭,你說,我怎麼放得下心讓哥兒與言姐兒呢。」

  紀閔勸道,「如今四丫頭嫁都嫁了,母親想想,四丫頭又不是傻的,她若是對讓哥兒言姐兒不好,到時父親也饒不了她。何況,還有母親與我呢,外甥外甥女若受了委屈,我也不會善罷干休呢。」

  武安侯夫人歎口氣,猛然想起來,對惜花道,「去問問萬嬤嬤來了沒?若萬嬤嬤跟著四姑娘回來了,叫萬嬤嬤進來回話。」

  萬嬤嬤原就是武安侯夫人的心腹奴才,讓萬嬤嬤陪嫁過去,就是為了外孫外孫女,免得他們受了委屈,自己不知道。

  小紀氏到了章姨娘的小院兒裡,才算徹底放鬆下來。

  章姨娘摸摸女兒的小臉兒,道,「趕緊到床上坐,綠菊,我叫你燉的燕窩呢,好了沒?取來給姑娘吃。」

  小紀氏由章姨娘拉著手,笑,「我在家是吃了早飯才來了,又沒餓著,姨娘別張羅了。」

  章姨娘歎,「當我不知道呢,先時二姑娘嫁到宋家,回來訴了多少回苦,你婆婆又不是個好相處的,你是新媳婦,要立規矩操持家務,豈有不吃苦頭的?再有一會兒吃飯,跟著夫人、大姑娘吃,哪裡能吃的爽快,你先掂補掂補呢。」

  綠菊捧來一盅冰糖燕窩,章姨娘接了,先吹了吹燕窩的熱氣,才遞給女兒,笑,「昨兒我就叫她們備著了,上好的燕盞。我這裡還有一大包,一會兒你帶上,拿回去慢慢吃,你現在正當年紀,可得留意自己的身子。」

  小紀氏小口嘗了,笑著點點著,這就是生母與嫡母的差別了。

  章姨娘望著女兒嬌美的臉龐,待女兒將一盞燕窩吃光了,又漱了口,方細細問起女兒在婆家如何。小紀氏道,「姨娘莫擔心我,相公對我極好,便是老太太挑剔些,不過話說回來了,哪家的老太太不挑剔呢。若媳婦好做,就沒有‘二十年媳婦熬成婆’的話了。何況說句大不敬的話,老太太的年紀擺在那兒,到底精力有限,我也不是二姐姐那樣剛烈的人,應付得來。」

  章姨娘點了點頭,又悄聲問了女兒些私密事,小紀氏臉上微紅,細不可聞的「嗯」了一聲,章姨娘低聲道,「女人這一輩子,還得靠肚皮過日子。別想些有的沒有,也不要委屈了讓哥兒與言姐兒,夫人初時是不想你嫁去做填房的,是你父親疼你。讓哥兒、言姐兒平安長大,就不辜負你父親了。」

  小紀氏展顏一笑,「難道我還不知道這個?姨娘放心,我不是那等短見的人,以後我的孩兒,照樣是宋家的嫡子嫡女。」

  章姨娘歎,「我出身不好,你兩個兄弟我倒不擔心,男人家,前程要看自己的本事。就是你,樣樣不比別人差,這麼個填房,還是咱們母女千辛萬苦謀求來了。否則,憑我兒的才貌,便是王侯公府,也不差什麼的。」

  小紀氏將頭歪在章姨娘肩上靠著,帶著一絲軟軟的嬌意,笑,「孩子都是自家的好,姨娘看我,自然是樣樣好。」又安慰章姨娘道,「弟弟們都有出息,以後這府裡的爵位必是弟弟的,姨娘與我都是有後福的。」

  章姨娘年華已逝,眼角已生出細碎的皺紋,其實這些年,隨著美貌凋零,武安侯已另有新寵。不過,這有什麼關係的,她已有二子一女,女人最終能倚靠的,從來不是丈夫,而是自己的兒子。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8 01:49 PM

本帖最後由 sing9146 於 2015-7-31 10:20 AM 編輯

第三章 一箭四鵰

  中午用過家宴,宋榮帶著小紀氏與岳父岳母、甯安侯夫妻告辭,上車回家。

  夫妻二人到家後,小紀氏先服侍著宋榮換衣裳,一面問留守的大丫頭綠雲,「老太太與讓哥兒回來了麼?」

  綠雲稟道,「沒有呢。」

  宋榮輕握住小紀氏柔若無骨的小手,看她臉上有幾分倦意,道,「剛回來,先歇一歇。」

  小紀氏抿嘴一笑,嘴角兩隻淺淺梨渦微現,卻是將小手一抽,小紀氏垂下眼眸,細細的為丈夫整理好舒適長衫。

  一時,丫環捧來新茶,小紀氏親手奉予丈夫,宋榮使個眼色,小紀氏只作不睬,反是逕自到妝台前坐下,拔下鬢間金釵寶石,隨手放在妝台之上。

  宋榮將手一揮,綠雲便帶著屋裡的丫環輕手輕腳的退下了。

  小紀氏已將頭上釵環盡數卸下,她年華正好,顏色明媚,就這樣散著一頭青絲,便有一種耀眼的韶華之美。宋榮望向鏡中麗人,緩步過去,將小紀氏環在懷中。

  頓時,一股淡淡幽香縈繞鼻間,沁入心田,宋榮抬手握住小妻子梳頭的手,溫聲道,「我為柔兒梳頭。」宋榮取走小紀氏手中的小玉梳,將一把青絲握於掌中,深深一嗅,道,「柔兒真香。」

  小紀氏皺一皺鼻尖兒,嬌聲微嗔,「梳頭便好生梳頭,老爺若是戲弄于我,我自己梳。」

  「別,我來服侍柔兒。」

  小紀氏不說話,只是望著鏡中自己的容顏與丈夫堅毅的下巴。宋榮有一張俊朗的臉,且才高八斗,前途正好,不論從哪方面,對女人都極具吸引力。不然,小紀氏不會想盡辦法來給宋榮做填房。

  兩人都未說話,反是有一種奇妙和氣氛在房中蔓延。

  待一頭青絲梳理的黑亮柔順,披於肩上,小紀氏對著鏡中丈夫一笑,宋榮俯下身將嘴湊于小紀氏細膩白皙的耳珠處,張嘴銜了去。

  小紀氏紅霞滿面,羞澀至極。

  正當此時,屋外綠雲的聲音模模糊糊傳來,「兩位姨娘,老爺太太有事商議,姨娘們一會兒再來請安吧。」

  「剛剛聽到老爺太太回來,我們豈有不來給老爺太太請安見禮的?」一個嬌媚的聲音穿入屋內。

  小紀氏忙推開宋榮,眼中閃過一抹羞怯至極的惱意,伸手拭去眼角淚光,別開臉去,不說話。

  兩位姨娘嬌滴滴的聲音自外間傳來,道,「奴婢們來給老爺太太請安。」

  宋榮被姨娘們掃了興致,聲音中透出一分冷意,道,「不必你們服侍,下去!」

  小紀氏連忙轉過身,眼圈兒尚帶著微微淚意,道,「妹妹們好意來請安見禮,老爺跟妹妹們撒什麼火。」小紀氏對著宋榮勉強一笑,揚聲道,「妹妹們進來吧。」

  宋榮臉上不悅,兩位姨娘頗有幾分小心翼翼。

  見小紀氏還散著頭髮,一位柳姨娘尤其伶俐,連忙行一禮,上前道,「奴婢伺候太太梳頭。」另一位翠姨娘也行過禮,也跟著過去服侍小紀氏。

  小紀氏一句話沒說,剛被宋榮梳理好的青絲,又被這兩位姨娘伺候著梳妝了起來。小紀氏對著鏡子瞧瞧,笑,「手真巧,辛苦你們了。」

  柳姨娘笑,「不敢當太太的贊,若太太喜歡,奴婢每天來伺候太太梳頭,就是奴婢的福氣了。」

  小紀氏道,「咱家丫頭婆子的數不清,哪裡還用勞煩你們。」說著,從妝臺上拉出個小妝盒,取出一幅金鑲寶石、耀眼無比的鐲子,遞給兩位姨娘一人一隻,道,「你們拿去戴吧。」

  兩位姨娘福身謝賞,小紀氏道,「好了,你們下去吧,我與老爺還有事情要說。」

  柳姨娘是個嘴快的,道,「若太太有用得著我與翠姐姐的地方,儘管吩咐。」

  小紀氏眨著一雙漂亮的眼睛,問,「那你們是想聽著我跟老爺商量事情麼?」

  小紀氏這樣問的直接,兩位來攪局並順便來勾搭宋榮的姨娘倒不好接話了。

  宋榮已是心下不耐,皺眉斥道,「還不退下!沒規矩的東西!以後太太不叫,你們不必過來!」

  柳姨娘、翠姨娘春花秋月般的臉上閃過一絲惶恐傷心,連忙俯身退下了。

  小紀氏勸宋榮道,「兩位姨娘都是老太太賞的,且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老爺也要給他們些臉面呢。」

  宋榮倒無所畏,對小紀氏道,「柔兒,你既嫁了我,母親畢竟年老,內宅的事便多操心。她們雖是母親賞下的人,到底也是奴才,難道還能爬到主子頭上去。若不明話,你只管管教。」拔去小紀氏發間一支金雀釵,道,「你是我的正妻,既過了門,我便將家裡事交給你。我也好安下心來為朝廷效力,給柔兒你掙下鳳冠霞帔。」

  小紀氏柔柔一笑,「只要老爺信我。」

  「倒是有一事,我正想跟老爺說呢。」小紀氏打疊起精神,道,「昨兒個我不是跟老爺說的言姐兒的事,想把言姐兒移到咱們院裡來,就近照看呢。我今天一見兩位姨娘,又覺著不妥,東西廂住著兩位姨娘,言姐兒過來,住在哪兒呢?」

  小紀氏望向宋榮,「且說言姐兒雖小,也是我的女兒,又是老爺的嫡長女,身份不同。委屈誰,也不能委屈了言姐兒。」

  宋榮道,「既如此,便令柳氏與翠雀住在一處,給言姐兒騰出東廂來。」

  小紀氏低聲道,「我跟老爺說句心裡話吧,言姐兒本就該叫我姨媽的,如今她又是我的女兒,我待言姐兒,心裡親近的很。我跟老爺想的也是一樣,想著把兩位姨娘住一處,給言兒空出屋子來。就是不知,兩位姨娘願不願意?」

  喜新厭舊,男人天性。

  何況,宋榮是正經科舉出身,自己有本事,妾室於他來說不過是消譴。聽到小紀氏的話,宋榮安慰她道,「你是一家主母,你有事吩咐下去,她們聽話,是她們知禮;她們不聽,便是不識抬舉。」

  小紀氏嗔道,「要不說老爺是男人呢,哪裡知道女人心?」

  宋榮早將兩個妾室扔到腦後,調笑,「什麼女人心?柔兒跟我說說,你的女人心是什麼?」

  小紀氏臉頰微紅,露出淺淺羞澀,見屋內無人,她方將頭枕在丈夫肩上,柔聲道,「我的心裡,只喜歡老爺,也盼著老爺只喜歡我。」

  小紀氏是續娶的正妻,又是這樣的合乎自己心思,宋榮攬住小妻子的香肩,愛意漸生,溫聲道,「老爺只喜歡你。」

  兩人在屋裡細細的說了會兒話,直至下晌午,聽到丫環回稟說老太太帶著大爺從廟裡回來了。小紀氏與宋榮連忙整理衣裳,去老太太屋裡請安。

  宋老太太攜著宋嘉讓剛進屋,見兒子媳婦便過來了,宋老太太心下有幾分滿意,笑問,「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小紀氏上前服侍老太太換衣裳,宋榮問,「我們也是剛回來,老太太在廟裡可求了什麼好簽?」宋老太太並不是多有心機的人,這一臉喜色,宋榮自然瞧得出來,故此出言相問,討母親歡喜。

  果然,宋老太太立刻眉飛色舞的說自己求的上上簽,宋榮笑著附和幾句。宋榮早知那些廟裡的把戲,給的香油錢豐厚,簽永遠是好的。

  把母親哄的開懷,宋榮又說了把宋嘉言移到自己院裡去,道,「小紀氏進了門兒,就得擔起一家主母的責任。那院裡李姨娘的身子越發不好,叫言姐兒過來跟著小紀氏吧。」

  因這話是從兒子嘴裡說出來的,宋老太太臉色倒還好,問一句,「楊柳與翠雀呢?」

  「叫她們擠一擠,住西廂就是。」宋榮隨口道。

  宋老太太瞧低眉順眼的小紀氏一眼,又看看兒子,正色道,「楊柳與翠雀是伺候過我的人,又是再乖巧不過的,你可不許委屈了她們。」

  宋榮對小紀氏道,「你去廚下瞧瞧,母親愛喝羊肉湯,叫廚下備上一盅。」

  小紀氏柔順無比的下去了。

  待小紀氏走了,宋榮又打發了屋裡丫頭婆子帶著宋嘉讓下去梳洗、準備吃飯,方對母親道,「那兩個丫頭,心大了。母親再抬舉她們,她們倒要做我的主了!」

  宋老太太有幾分不悅,道,「你不娶填房,她們倒沒這些不是。」直覺兒子是受了媳婦的挑撥。

  宋榮臉上也不大痛快,道,「如今在母親心裡,兩個丫頭倒比兒子都重要了?」

  宋老太太氣的直罵宋榮,「這是什麼混帳話!」

  「可不是麼,要不然怎麼母親總要我跟她們睡覺去?」說著,宋榮還小聲罵道,「真是兩隻小狐狸精,沒迷惑了我,倒把我娘給迷惑了。」

  宋老太太給兒子氣笑,握拳捶兒子幾下子,罵,「你不氣死我是不甘休的吧。」

  「娘——」宋榮摟住母親的肩,親昵無比,「娘你向來疼我,我看中娘的丫頭,娘都遂我的願。只是,那些丫頭不過是個玩意兒,給兒子解悶兒而已。娘你還真抬舉她們,倒給她們臉了呢。不管我是睡小紀氏、還是睡姨娘丫頭,誰伺候的我舒坦,我睡誰?就跟平日裡燒的菜似的,本就味兒不好,娘還非要逼兒子吃。」

  宋老太太依舊不大高興,罵宋榮道,「當初涎皮厚臉的要了我的丫頭去,這才幾日,就丟腦後去了!哼!」

  宋榮忙打疊起萬千小意,總之,晚上傳菜之時,老太太已是滿面歡顏,心情舒暢。

  小紀氏何等聰明之人,她溫順恭敬的服侍著老太太,心下已是明白:這個家,還是老爺做主的。

  第二日,兩位姨娘礙于昨晚宋榮訓斥,沒聽到傳喚,未敢一大早的去給主母請安,卻不想早飯後小紀氏倒命丫頭請她們過去。

  小紀氏直接對兩位姨娘說了叫她住西廂給大姑娘騰地界兒的事,兩人心下自然不願,只是如何敢在小紀氏面前表現出來。哪怕再沒腦子,經過這幾日也能明白,宋榮對小紀氏不同于原本的大紀氏,可是喜歡疼愛的很呢。

  如今小紀氏鋒頭正盛,柳姨娘與翠姨娘只得暫時偃旗息鼓,乖乖搬家。

  當天下午,宋嘉言被人抱到了小紀氏院中東廂養活,她身邊的人未動分毫,小紀氏還大方的將嫡母武安侯夫人特意陪嫁在她身邊的心腹梁嬤嬤給了宋嘉言。

  小紀氏說的光明正大,道,「楚奶娘是犯了錯的人,不過是咱家寬厚,又有姐兒的臉面,故此暫且留著她,看她可知悔改?可見,到底要有個妥當周全的人在言姐兒身邊,我才能放心呢。嬤嬤就操勞幾年,待姐兒長大,我重謝嬤嬤。」說著,小紀氏眼圈兒一紅,歎道,「就是地下的姐姐,知道嬤嬤能伴著言姐兒長大,也會感激嬤嬤的。」

  話到這個地步,梁嬤嬤只得行禮謝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8 01:50 PM

本帖最後由 sing9146 於 2015-7-31 10:26 AM 編輯

第四章 婆媳之爭

  梁嬤嬤能被武安侯夫人派到小紀氏身邊,跟著陪嫁到宋家,自然是第一等心腹的妥當人。

  小紀氏將宋嘉言交給梁嬤嬤照看,自然有自己的考慮。第一,先安了嫡母之心;第二,宋嘉言如今不過一小奶娃娃,說句良心話,小紀氏不過是在宋榮面前說的好聽,其實打心裡,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小紀氏也沒什麼心思照看宋嘉言。不過,她也沒有把宋嘉言養死的意思。故而,交給梁嬤嬤,也省得自己費心。其三,養小孩子可是個費心的事,用宋嘉言分散梁嬤嬤的心思,也省得這老貨總是盯著自己。其四,自己親養前嫡女養大,對自己的名聲也有好處。

  如此,小紀氏將宋嘉言放到自己院中,實不必操半點兒心,卻是一舉四得,好處無限。

  在小紀氏眼裡心頭,宋嘉言不過一奶娃娃,如今,她的心思都在應付宋老太太的刁難上。

  小紀氏是個很能忍耐的人,甭管宋老太太如何冷眼挑剔、冷言冷語,小紀氏只管悶頭聽著,至於聽進去多少,就不知道了。反正每天宋榮落衙回家,小紀氏都會歡歡喜喜的迎上前,跟宋榮說些家裡的事。

  至於宋老太太偶爾道,「你既是賢妻,便給姨娘們安排安排,如何輪流伺候你們老爺,這些也是你的本分。」

  小紀氏當下柔聲細氣道,「媳婦早就盤算過了,正想跟老太太商量呢。媳婦想著,一個月三十天,李姨娘身子不好,不敢叫她服侍老爺。餘下媳婦,老爺初一、十五到媳婦房裡,是給媳婦的臉面。因媳婦要照看言姐兒,余者二十八天,媳婦想著,柳姨娘、翠姨娘就輪流著服侍,對半分。老太太說可好?」

  宋老太太一路靠著兒子方有了今日富貴,在她心裡,最寶貝的便是兩個兒子。如今小兒子宋耀外放,她跟著長子宋榮住,宋老太太最擔心的莫過於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呢。原是想給小紀氏個下馬威,叫她知曉厲害,不料小紀氏半分不爭寵,倒把宋榮往妾室房裡推。竟然有女人這樣不識好歹,「嫌棄」兒子還是怎地?

  總之雞蛋裡挑骨頭,總有不是之處。宋老太太臉上閃過一絲怒色,正待發火,小紀氏已是一臉惶恐,道,「媳婦自知蠢笨,若老太太覺著不好,教媳婦就是。」

  宋老太太當下一噎,是啊,她本是怕兒子被媳婦勾引了,方尋小紀氏的麻煩。現下,小紀氏半點不爭寵,極大方的將宋榮往妾室房裡推,她還能說什麼呢?總不能叫小紀氏去爭寵吧。宋老太太無語可講,到底心下氣不順,遂不耐煩道,「什麼事都我去操心,要你有什麼用?」

  小紀氏愈發惶恐,第二日,小紀氏眼睛微紅,跟宋老太太訴苦道,「昨日,媳婦將兩位姨娘輪流侍侯的話一說,老爺便惱了。」

  宋老太太又罵,「真個沒用!」

  小紀氏悶頭只管聽著。

  結果,宋榮整整一個月都歇在小紀氏房裡,哪怕小紀氏不方便的那幾日,也未有例外。

  其實,小紀氏心裡也打著鼓呢。沒有哪個女人會願意把丈夫往別處推,不過,小紀氏心思靈活,且她生於侯門府第,本就是姨娘所出,見慣男人三妻四妾。又擔心把宋榮約束的太緊,倒讓宋榮厭煩於他。故而,自己不舒坦時,便安排了宋榮去西廂。

  不料,宋榮並無此意,小紀氏歡喜至極,一晚上眼睛裡都是滿滿的笑意。宋榮何等精明之人,早瞧出小紀氏的心思,床間安歇後方低聲問她,「我不去廂房,你這樣開心?」

  小紀氏嫩藕一樣的手臂環著丈夫堅實的頸項,柔軟的身子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小聲道,「老爺,我高興的緊。」她本就是庶出,生母是得寵十幾載的章姨娘。章姨娘論見識出身絕比不過武安侯夫人,不過,論如何討男人的歡心,章姨娘自有一番心得。她就小紀氏這一個親女,早在小紀氏出嫁前,母女兩個私房話中,章姨娘已盡數告知了小紀氏。故此,小紀氏絕不似尋常大家閨秀那般矜持又自重身份。她緊緊記著章姨娘的教導:除了男人的寵愛,什麼都是虛的。若嫁個男人守活寡,那些賢名叫來有什麼用?

  何況宋榮生的如朗月明星,這樣的俊俏多情,又肯疼寵於她。小紀氏心裡喜歡的緊,更不願將丈夫拱手讓出。

  「就是這樣不大賢慧,我也高興。」小紀氏聲音嬌軟,「老爺只喜歡我,我也只喜歡老爺。」

  宋榮拍拍她的脊背,心中憐意無限,道,「爺也喜歡你。」

  宋嘉言覺著,小紀氏是個神人,絕對是女人中的戰鬥機。

  由於小紀氏獨寵于宋榮,柳姨娘翠姨娘兩個,整整小半年也摸不到宋榮一根鳥毛,兩個貌美姨娘廂房寂寞,便喜歡到東廂來,打著看宋嘉言的名義跟翠蕊等說話聊天、打發時光。

  故而,託福于兩個滿腹怨氣的碎嘴姨娘,宋嘉言聽了滿耳朵的八卦。包括小紀氏與宋榮晚上要折騰到三更天,把個宋老爺折騰的每天得喝補藥吃大力丸才能滿足小紀氏這j□j。

  當然,兩個姨娘說這種話時,酸的像剛喝了二斤醋回來。

  不過,偶一次梁嬤嬤聽到這兩個姨娘不著調的話,當即把二人攆了出去,再不叫她們進東廂來,以免汙了大姑娘宋嘉言的耳朵。

  梁嬤嬤不愧是侯府出來的,自有其見識,言語間提點翠蕊道,「本就是奴才,難道給家裡爺們兒做了小,便不是奴才了?一顆心擺正,日後到了年頭兒,求主子給看門好親事,哪怕是嫁給奴才,到底是正頭夫妻呢。」像武安侯府的章姨娘,如今小紀氏的親娘,雖是受寵多年,誕下二子一女,那又如何?

  即便武安侯為了家中爵位考慮,已是將庶長子記在嫡妻名下充為嫡子。但,章氏,該是姨娘,還是姨娘。

  章家那一家子,該是奴才,還是奴才。

  梁嬤嬤身為武安侯夫人的心腹嬤嬤,自然對姨娘之流非常瞧不起。而且,梁嬤嬤在照顧孩子上面,的確很有一手,由她管著東廂的事,宋嘉言不但每日奶喝的香甜,還能吃些蛋奶羹、香米粥之類的輔食,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白胖水靈起來。

  再有,宋嘉讓這個哥哥也經常來看她,還會送些令人哭笑不得的禮物。什麼蟈蟈、陀螺、哨子、小鳥兒,有一次,宋嘉讓不知從哪兒抓了一條僵死的蛇,險些把滿屋丫環婆子嚇得半死。叫宋榮知道,狠狠罵了宋嘉讓一頓。

  若不是上有宋老太太心肝兒肉的護著、下有小紀氏死命的攔著,宋榮非揍人不可。後來,宋嘉讓便被宋榮拎去上學念書了。

  要說這些事,宋嘉言是如何知曉的,宋嘉讓不是個能存得住事的,也不管宋嘉言聽不聽得懂,來瞧妹妹時便嘀嘀咕咕的說給妹妹聽,說自己念書多麼辛苦,學堂裡的先生打手板之類。

  每聽宋嘉讓唧咕念書辛苦,宋嘉言都忍不住在內心深處翻白眼,便是她也聽說宋老太太念叨過當年便宜老爹宋榮當年是如何的天資卓絕,三歲識字五歲做詩,眾人敬仰,偏還沒給「傷仲永」,還一路過五關斬六將,直接金榜題名。如今看宋嘉讓這提起念書就苦大仇深的模樣,不用比較也知道這傢伙在念書上絕沒有繼承老爹的天賦才華。

  有時,聽宋嘉讓訴苦,宋嘉言真想安慰安慰宋嘉讓。

  不過,宋嘉言依舊十分小心,哪怕她覺著隨著她漸漸長大,有一些前世的記憶,好像越發模糊。但,宋嘉言是謹慎的,她不敢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半絲與眾不同來。於是,在宋嘉讓跟她說話時,她便伸出嫩嫩的小手,握住宋嘉讓一根手指,「哥哥、哥哥」的叫他。

  每當這時,宋嘉讓便非常開心,將所有課業上的煩惱拋諸腦後。

  宋嘉言覺著,或許這就是血親的魅力,宋嘉讓對她,一直非常好。

  兄妹兩個融洽非常,倒是宋老太太,的確是讓宋嘉言長了見識。

  這年頭,高門大戶,即便媳婦不好,再沒哪個婆婆會親自上手教訓的。畢竟,身份教養在那裡。便是尋常莊戶人家,除非遇著潑婦,也斷沒有這樣的事。

  結果,宋老太太就是把小紀氏給打了。

  興許是小紀氏低眉順眼了太久,瞧著太軟豆腐,宋老太太罵的不過癮,直接上演了一出全武行。小紀氏嬌嬌嫩嫩的臉龐,腫了半邊。

  宋榮剛一回家,便有機伶的媳婦將事情回稟了宋榮。宋榮直接回了主院,見小紀氏臉色蒼白半毀容、怔怔的坐在床頭,身邊還站著個俏生生的翠裙丫頭。

  「老爺回來了。」小紀氏想笑卻笑不出,一低頭,兩行淚就掉在了裙裳之上,暈出小小的濕痕。宋榮已是幾步上前,坐在小紀氏身畔,握住她的手道,「你受委屈了。」

  小紀氏搖一搖頭,指了指一旁的丫頭,連聲音都沒有多少力氣,道,「這是老太太賞給老爺做妾的。老爺也認得,翠珠,給老爺見禮吧。」

  宋榮有才有貌有地位,正是身富力強之時,何況宋老太太十分樂意給兒子抬舉通房姨娘,自然是家中丫環眼中的大肥肉。

  翠珠自然瞧得出老爺太太心情不佳,故而,臉上不敢有半分歡顏,只是老實的行過禮。

  宋榮直接喚道,「綠雲,去叫方忠家的進來。翠珠年紀也大了,看看府裡可有年紀相配的小子……」宋榮話一出口,翠珠已驚的花顏失色,撲通跪地上哀求,「老爺太太若不喜奴婢,奴婢情可回老太太身邊服侍。」她畢竟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頭,便是太太,再不情願,不依舊帶她過來了麼。

  翠珠這種伎倆,宋榮尚不放在眼中,當下冷冷道,「罷了,看來她自有宏願。如此,便令方忠家的給她尋個好去處,倒省得辱沒了她。」

  翠珠一聲哀鳴,再想求饒,已被綠雲與紅香兩個堵了嘴、扭了胳膊,強行拖了出去。

  小紀氏忽然一聲痛哭,撲到丈夫懷裡,那種痛哭的聲音,連東廂裡正在睡覺的宋嘉言都給吵醒了。梁嬤嬤見她醒了,先給她把尿。儘管實在沒面子沒尊嚴,不過,這麼剛剛一周的年紀,宋嘉言能把路走穩就很不錯了。至於拉屎拉尿之人生大事,的確需要人幫忙。

  小紀氏一場大哭,多少隱忍委屈,咬牙一句沒提。最終,小紀氏哽咽道,「我想回家了。」

  宋榮回家直奔主院,又處置了翠珠,安撫小紀氏,便是不想小紀氏回武安侯府去訴苦。聞言,連忙取出帕子給小紀氏擦眼淚,道,「今日已是晚了,何況這樣回去,倒叫岳父岳母傷心了。」

  小紀氏在宋榮的懷裡抽泣著,「我想我姨娘,我真想我姨娘。」

  「我好想回去,跟我姨娘說說話。」小紀氏哭成個淚人,道,「我又怕這樣回去,叫父親母親問起來,可要怎麼說呢。」

  宋榮稍稍安心,柔聲道,「莫哭了,等再過幾日,我休沐,陪你回娘家看看可好?」

  小紀氏抽咽著點了點頭,綠雲早命備了溫水,宋榮一叫,忙便捧了進來。小紀氏洗了臉,眼淚仍是止不住,道,「當初父親陪嫁了我個別院,都是我無能,叫老太太生氣。不如我先帶著言姐兒到別院住幾日,待老太太消了氣,我們母女再回來。也省得老太太見了我不痛快,老爺也跟著兩相為難。」

  宋榮在衙門是主力,勞累了一天回來,家裡又雞飛狗跳,此刻,不禁歎道,「母親那裡,我親去說。你累了這一天,先讓他們傳晚飯吧。我去母親屋裡看看。」

  小紀氏拉著宋榮的袖子,兩眼紅腫,水波搖曳,柔聲道,「莫跟老太太著急……就是,就是翠珠的事,老爺也慢慢跟老太太說。」

  宋榮拍拍小紀氏的手,方起身去了。

  也不知宋榮如何解決了宋老太太,反正接下來,不僅宋老太太安分了,連帶西廂兩個姨娘也明顯沉寂了許多。

  又一個月,小紀氏很順利的被診出身孕,宋榮臉上也跟著喜氣洋洋,於朝中鑽營起來,愈發賣力了。

  倒是武安侯府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章姨娘一家子,原是武安侯府的家生子。不知因何,突然提出要自贖出府,做良民去。

  武安侯府如何反應,宋嘉言不得而知,但,梁嬤嬤私下歎了好幾回氣,還直念叨,「人心不足蛇吞相啊。」

  小紀氏倒是喜氣洋洋的,她初有身孕,自己又是個精細人,滋補的一張俏臉都圓了幾分。小紀氏是這樣對宋榮說的,「人哪,誰都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我是姨娘生的,至如今,姨娘都常常自責,說是對不住我,把我生成庶女。」小紀氏柔柔一笑,「小時候,說不羨慕大姐、二姐是假的。不過,姨娘對我非常好。誰嫌棄她、看不起她,我與弟弟們是從姨娘肚子裡出來的,萬不能這樣不孝的。如今,章家知道上進,我真高興呀。」

  小紀氏說的坦蕩,且她容貌明媚,正因有孕,滋補有方,連身材都圓潤有料了許多,整個人喜笑顏開。宋榮本就喜歡她,見她這幅模樣,便道,「既然自贖為良民,可有住的地方?」

  「總會有的。」小紀氏笑,低聲道,「我就是想跟老爺說一聲,我想私下打點些東西給章家送去。就是不知道,成不成?」說著,小紀氏一臉期待的望向宋榮。

  「應該的。」宋榮應的非常乾脆。

  武安侯府的大致情況,宋榮還是知道的。

  章姨娘生下二子一女,哪怕家生子出身,如今武安侯府沒有嫡子,將來武安侯府的爵位產業,若無意外,便是庶長子紀文的。

  紀文是小紀氏的同胞弟弟,有武安侯教導著,為人做事都不差。

  母以子貴。

  哪怕紀文已記在嫡母名下,但,他的生母是章姨娘,這是無庸置疑的。當初,大紀氏過逝後,武安侯府實在捨不得宋榮這支已經開始嶄露頭角的潛力股,再為宋嘉讓宋嘉言兄妹考慮,方有了擇庶女嫁給宋榮做填房的意思。

  其實,依宋榮在朝中的勢頭,若不娶紀家女,他也能尋一門好親。

  不過,宋榮科舉晉身,出身平平,始終少了那麼一絲底蘊。

  何況,他的確心儀小紀氏。

  不論小紀氏的品貌、出身,宋榮都喜歡。

  如今,卻是越來越喜歡,尤其,小紀氏是紀文的親姐。

  而紀文,是將來的武安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8 01:52 PM

本帖最後由 sing9146 於 2015-7-30 11:19 AM 編輯

第五章 外祖母,渣爹

  章家自贖其身,成了良民。

  小紀氏稟過宋榮後,厚厚的備了份禮送到了章家。

  因此事,梁嬤嬤連著幾日都心情不佳,偶有單獨抱著宋嘉言時,還會絮叨,「姐兒要好好長啊,長大好為你母親爭口氣啊。」

  想到章家之事,宋嘉言也唯有歎氣的:看來,如今武安侯府完全是庶強嫡弱的格局啊。

  但是,看一眼抱著自己絮叨的梁嬤嬤:外祖母既能叫心腹嬤嬤跟著小紀氏陪嫁過來,想來在武安侯府並非全無地位的。

  事實上,宋嘉言還真猜著了大半。

  侯門府第,嫡母好端端的還沒死呢,庶子生母家族就想要翻身做主,武安侯夫人若不把此臉面找補回來,以後也不必繼續活著了。

  對於章家自贖出府之事,武安侯夫人什麼都沒說,倒是武安侯心下覺著有些虧欠老妻,著人收拾了不少首飾面料古董玩物的給老妻送去,以討老妻開心。

  見了這些東西,武安侯夫人便打發丫環將章姨娘的身契給武安侯送了去。片刻後,武安侯到了正房,臉上還端著些,問,「你這是做什麼?」將裝身契的匣子身袖管中取出,又放回老妻跟前。

  武安侯夫人微微一笑,「沒什麼,章家既然一家子都成了良民。章姨娘也是老大的親娘,我將章姨娘的身契給侯爺,也不枉侯爺送我那些好東西了。」

  武安侯皺眉,「這是什麼話。」

  「什麼話?好話!」武安侯夫人不耐煩應付他,道,「侯爺若沒事,就請吧,我這裡要傳晚飯了。」

  武安侯瞪眼,「莫非這不是我的屋子?」在正房竟然被攆,面子可往哪兒擱喲。

  武安侯夫人冷笑,「我這兩日不大痛快,侯爺若想吵架,就儘管來刺我的眼好了。」

  「你這又是怎麼了?」

  「怎麼了?」武安侯夫人抬手便將裝著章姨娘賣身契的匣子砸在地上,高聲斥道,「既瞧不上我這個嫡母,何必記在我的名下!想跟章家親熱,明天便從族譜上改回章氏名下去,誰還稀罕這現成的兒子不成!我告訴你,紀軒,便是皇帝老子,也沒有這樣抬舉小老婆家的!你既抬舉章家,還不去給章氏請封誥命!再滿城擺酒慶賀,這才是你老紀家的臉面呢!」

  武安侯夫人一怒之下,桌子上的盤盤碗碗砸了一地。

  武安侯理虧在先,連忙道,「不過是放他們脫籍罷了,你這是哪裡的話。」

  武安侯夫人冷笑,「今日脫籍,明天就要捐官,大後天我就該收拾收拾讓賢了!」

  「好好好,就算我對不住你,成了吧?」武安侯道,「你安心吧,不過是放他們為良民,捐官的事完全莫須有的。」

  武安侯夫人安坐于榻上,忽然又轉了語氣,聲音溫和至極,落在人耳中又帶了一絲詭異寒氣,「我沒什麼不安心的。我這輩子攏共就養了兩個丫頭,大丫頭已經嫁了,二丫頭命短,雖留下兩個兒女,不過都是姓宋的,我再操心也操心不到宋家去。」

  說到早逝的二女兒時,武安侯夫人已是淚流滿面,道,「便是如今死了,也沒有不放心的。倒是紀軒,庶子已有了嫡子的名份,將來待我閉了眼,小老婆扶正,估計你這侯爺也該讓賢了吧?」

  「胡言亂語。」武安侯斥道,臉上已有幾分不悅。

  「是不是胡言亂語,日後便可見分曉。」武安侯夫人擦去眼淚,道,「這府裡,庶子不能安分,姨娘野心勃勃。亂象已現。」

  「若是紀文真正襲爵,坐穩了這武安侯之位,再把章家抬到天上去,我也服他有這份耐力忍心。如今,世子之位尚且沒挨著邊兒呢,便以為這府裡唯他是主了。侯爺,庶子不能尊我敬我,我倒也省得這一份心。不過你們叫我快活一日我且快活一日罷了,什麼時候,你們厭煩了我,說上一聲,我必不再礙你們的眼。人生在世,不過一死。」
  
  夫妻兩個結髮夫人,情分也不是沒有,聽老妻說的傷感,武安侯心下微憫,上前扶住老妻的手,道,「阿鳳,你真的想多了。」

  武安侯夫人將手抽出,喚進丫頭,淨面裝扮,傳喚晚飯,自始至終,再未理會武安侯半句。武安侯覺著無趣,便也訕訕的抬腳走了。
  
  不得不說,武安侯夫人還是相當瞭解紀家人的。

  章家脫籍沒多長時間,紀文便與武安侯說,章家表兄有意上進,是不是捐個官兒什麼的。老妻當日之話閃過心頭,武安侯想都未想一巴掌抽在紀文臉上,指著紀文的鼻子罵,「若不稀罕嫡子身份,你便與你弟弟換一換吧!」

  見父親突然翻臉,紀文頓時臉色大變,跪在地上一番表白,冷汗濕衣襟。

  當初章家自贖出府,武安侯的確是看在兩個兒子的面子上才允的。在一定程度上給章家一些身份無妨,但是,若紀文真的人心不足,繼續抬舉章家,這並非武安侯願意看到了景象。他並非只有兩個庶子,嫁到甯安侯府的嫡長女,照樣是他的掌中之珠。何況,嫡妻雖並不很得他的歡心,但,多年夫妻,都這把年紀了,武安侯也要為老妻考慮一二。

  人心就是這樣變幻無常,在章家脫籍之後,武安侯忽然想壓一壓他們了。

  不管章家如何折騰,倒是武安侯夫人自此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春日賞花,夏日觀雨,秋菊冬雪,逍遙無比。閑來無事,還令管事採買了十幾個小戲子,樂得開懷。

  當然,此乃後話,暫可不提。
  
  紀文辦砸了差,到宋家看望姐姐小紀氏時,便將欲給章家捐官而未妥的事與小紀氏說了。

  小紀氏的肚子已經很大了,且臨近年下,事務頗多。宋老太太只管著挑刺找茬的,哪裡會幫著媳婦分擔,故而,小紀氏忙的很。

  紀文過來,小紀氏也是忙裡偷閒的見一見自家兄弟,聽紀文將事說了,小紀氏思量片刻,道,「我們太急了。算了,既然父親不高興,暫且放一放也無妨。父親年紀大了,你莫惹得父親不悅。」

  紀文挨了打,特意養好了臉上的傷才過來的宋家。聽姐姐這樣講,紀文滿面苦色,道,「父親現在喜怒無常的很。」

  「身為子女,孝順是本分,哪裡有這樣說父母的。」小紀氏不大贊同,語重心長道,「弟弟也想想,父親這些年,都是為你謀劃。你倒說這樣的話,豈不令父親傷心。」

  紀文應了。

  如今,他人漸漸長大,心思亦變的細密起來,有許多話,即使對著自己的姐姐,也是不好宣諸於口的。
  
  紀文走後,小紀氏亦是不樂。

  倒是梁嬤嬤聽此消息後,連著好幾天喜氣洋洋,宋嘉言如今走路走的擺擺搖搖,穩穩當當,而且堅決不肯再吃楚奶娘的奶了。開玩笑,她一現代魂穿,難道真要跟這些古代娃娃一樣喝她個七八年的奶不成?

  甭覺著誇張,古代有條件有地位的家庭,當然是把奶娘當奶牛用,孩子跟著奶娘吃奶吃到三四歲都是尋常,聽梁嬤嬤說還有孩子吃到七八歲呢。如今宋嘉言死活不肯再吃楚奶娘的奶,絕對是孩童中的怪胎。梁嬤嬤勸了許久,宋嘉言仍是一見到楚奶娘給她餵奶就立刻幹嘔。

  相當初,楚奶娘能拋下正在吃奶的宋嘉言去婚禮現場幫忙,把宋嘉言餓的嗷嗷叫。現在,宋嘉言忽然不肯吃她的奶了,楚奶娘真叫一個心急火燎,恨不能直接把肥美的乳頭強塞進宋嘉言的嘴裡。

  當然,有梁嬤嬤在一畔看著,借她八個膽子,她也不敢。

  可是,姑娘忽然不吃奶了,她這奶娘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梁嬤嬤細心,對宋嘉言道,「大姑娘,吃奶才能長的高呢。」

  有梁嬤嬤照看的這大半年,宋嘉言已經可以放心的將話說的相當清楚,她眨著一雙清澈無比的眼睛,奶聲奶氣道,「嬤嬤,我聞到奶味兒就噁心。」而後,宋嘉言再加一句,「我喜歡喝粥,吃蛋羹,魚餅,蔬菜和肉。」大戶人家,資源豐厚,便是稚齡幼童的嬰兒食譜,廚下也能翻著花樣的做出適口的東西來。相比於單調的奶水,與不討人喜歡的奶娘,魂穿的宋嘉言沒有半點兒心裡壓力的從源頭上否決掉了楚奶娘的存在性與必要性。

  宋嘉言這樣說,梁嬤嬤也就不再糾結了。關鍵是,她老人家也不喜歡這個曾經叫她家姑娘挨餓的楚奶娘。

  於是,梁嬤嬤在帶著宋嘉言去正房請安時,便跟小紀氏將這事兒回稟了。梁嬤嬤心思縝密,每次帶著宋嘉言去正房請安,必是宋榮在的時候。

  娘已是後的了,小紀氏是想不起讓宋嘉言與宋榮多親近的,梁嬤嬤卻不能忘。

  不過,每次宋嘉言一到,小紀氏必是一臉親熱,笑著招呼,「言姐兒,過來給我瞧瞧。」又對宋榮道,「老爺看,咱家言姐兒出落的愈發清秀了。」如今小紀氏有身孕在身,擔心宋嘉言小孩子沒輕沒重的傷到自己,便讓綠雲抱過宋嘉言近前看著。

  小紀氏如此謹慎,也讓宋嘉言稍稍放心。原本自打小紀氏懷孕,宋嘉言一直非常擔心,生怕小紀氏仗著肚子去找宋嘉讓的麻煩,譬如故意用肚子撞宋嘉讓,然後污蔑宋嘉讓令他流產,從此宋嘉讓失去父親宋榮的歡心,童年便只能在陰暗冰冷中度過……

  事實證明,完全是宋嘉言想的多了,在這個年代,兒子比男人可靠一千倍。小紀氏拿著肚子當命根子,現在見了宋嘉言都顧忌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而不再親自抱她,哪裡會用自己的肚子去栽贓宋嘉讓?
  
  宋嘉言笑眯眯的歪著小身子朝宋榮的方向湊……

  宋嘉言對於宋榮人品保持沉默,但是,宋榮的樣貌還是覺著超級養眼的,修眉星目,俊雅如玉,怪道解元之後便被武安侯眼疾手快招為愛婿、許以嫡女。這樣的超級上等貨色,甭說二婚,便是三婚照樣搶手的很吶。

  「爹爹。」宋嘉言奶聲奶氣的喚一聲宋榮,伸出兩隻小胳膊要宋榮抱。小紀氏忙笑道,「你爹爹累一天了,言姐兒,咱們叫你爹爹歇歇,好不?」便示意綠雲將宋嘉言抱離跟前,殊不知宋嘉言是個眼明手快、行動迅速的,腰上用力,屁股一頂綠雲的胸,小身子往外一撅,兩隻小胳膊嗖嗖一晃,便勾到了大帥哥宋榮的脖子,接著兩條小腿向後猛跩,綠雲吃痛驚叫便松了手,宋嘉言歡快的掛到大帥哥的脖子裡,眉開眼笑的叫著,「爹爹,爹爹。」一天見一面,還不爭取個印象分,傻的吧?

  瞅著掛在自己脖子上白白胖胖的胖閨女,宋榮不禁笑了,他不大會抱孩子,平生頭一遭,但,礙於此人智商奇高,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回憶一遍丫環婆子抱宋嘉言的姿勢,竟也似模似樣。

  宋嘉言也並非尋常小孩兒,不過殼子嫩罷了,她調整一下在宋榮懷裡的姿式,舒舒服服的坐在大帥哥的臂彎裡,兩隻胳膊抱著大帥哥的脖子,小臉兒貼過去,嗅一嗅,嘴巴裡裝的天真無邪,「爹爹,好香好香。」真個騷包,肯定熏香了。唉喲,這啥子香喲,真好聞。清清雅雅的,半點不刺鼻不俗氣,一聞就知是上等熏香。

  宋榮將隨手的一個香包遞給宋嘉言玩兒。梁嬤嬤見形勢正好,於是開始回稟楚奶娘的事。

  宋榮只「唔」了一聲,倒沒說什麼。小紀氏看宋榮一眼,道,「若是言姐兒不喜歡楚奶娘,我另給她尋個好的。言姐兒正小呢,不吃奶怎麼成呢?」

  梁嬤嬤忙道,「姐兒見了楚奶娘也高興,就是聞到奶味兒便皺眉,說不喜歡吃奶了。」

  小紀氏歎口氣,道,「嬤嬤好生勸勸姐兒,這好容易養的壯實了,不吃奶怎麼成呢?」言下之意,以前都吃的好好兒的,怎麼你剛帶了三天半,姐兒就不吃奶了呢?會不會帶孩子啊?

  宋嘉言已經扭著小身子,軟乎乎的帶著一絲甜香味兒的小嘴巴湊到宋榮的耳邊,小聲說,「爹爹,我不想吃奶了。」

  宋榮笑問,「怎麼不想吃了?」

  「我聽祖母說,爹爹小時候就不吃奶,我也不吃。」宋嘉言還童言童語的扯出宋榮做大旗。

  宋榮抓住在他臉上亂摸的兩隻小肉手,笑,「傻丫頭,爹爹小時候家裡窮。」非但家裡窮,宋老太太身子也不爭氣,奶水不足,宋榮自幼就是靠喝百家奶長大的。當年的宋老太太臉皮厚,自己奶少,家裡也窮,無甚滋補之法。於是,就打聽著村裡媳婦,誰家哺啂期的媳婦奶多,她就帶著兒子去蹭奶吃。雖然很討人嫌,宋老太太卻成功的把兩個兒子養活了。

  「反正我不喜歡吃奶麼。」宋嘉言扭著小胖身子,揪起宋榮衣襟上的瑪瑙扣子,想著宋家如今當真是脫胎換骨、脫貧致富了。宋嘉言眨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道,「我喜歡吃魚、吃蛋、吃肉、喝粥,不喜歡吃奶嘛。」

  宋榮摸摸宋嘉言的小腦袋,對小紀氏道,「罷了,言姐兒現在也大了,何況姐兒不喜歡,賞那奶娘些個東西,打發她歸家吧。」

  小紀氏有些猶豫,道,「到底是姐兒的奶娘,姐兒身邊總要有兩個知冷熱的,即使不用伺候姐兒吃奶,便留著她在姐兒身邊伺候,日後也給姐兒做個臂膀呢。」

  宋榮眉心微動,淡淡地,「不必了,當初讓哥兒的奶娘也是讓哥兒斷了奶便打發走了的。咱家畢竟底子薄,我每月俸祿有限,養不了這許多人。賞她些東西,也盡到主人家的心意了。」

  小紀氏不敢再多說。

  宋嘉言笑眯眯的,咧著嘴一口啃到宋大帥哥的臉上。現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喲。

  宋大帥哥脾氣相當不錯,半點兒不惱,隨手擦擦臉上的口水,笑,「我的傻大姐兒,餓了吧?怎麼啃起爹爹的臉來。」
  
  裝傻充愣了小半年,這是宋嘉言第一次與宋大帥哥親密接觸,才恍然發現,原來便宜爹性子不錯嘛。後來,隨著瞭解的加深,宋嘉言方明白,便宜爹性子雖是不賴,但屬性無比確切:這就是個渣。

  當然,身為一個渣爹的閨女,到現在為止,宋嘉言還享受著渣爹帶給她的種種好處,衣食住行不必說,當晚,宋嘉言又收到了好消息:渣爹去西廂睡姨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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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8 01:54 PM

第六章 渣爹的另一面

  渣啊,真渣啊。

  宋嘉言在肚子裡喜滋滋的念叨著。

  原本小紀氏手段非凡,便是有了身孕,依舊將宋榮留在自己房裡,受盡寵愛。原本宋嘉言還以為宋榮這是找到真愛了呢,結果,小紀氏這胎坐穩了,孕期也能XXOO了,宋榮反倒是一腦袋紮進了西廂,演起西廂記來。

  第二日,柳姨娘翠姨娘的臉色就不必說了,絕對是乾涸已久的土地迎來了如油春雨,更兼那兩人嬌嬌媚媚的顏色,完全不必開口,只這般伶伶俐俐的往小紀氏面前一站,這完全是往小紀氏心上紮刀子呢。

  媽媽的,昨晚肯定是3P,宋嘉言在心中默默的鄙視著。

  其實,宋嘉言最鄙視的還是萬惡的東西廂制度,多變態啊,老婆住在正中正房,男人在廂房與兩個小老婆搞天搞地……正房老婆得是啥感覺啊……

  宋嘉言從梁嬤嬤雲端以上的心情就能推斷出小紀氏的心情是如何的了,歎一聲,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其實宋嘉言也很有些小人心思、幸災樂禍。

  小紀氏對她冷冷淡淡,聖人說的好,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到她這裡,便是以冷淡報冷淡,宋嘉言對小紀氏也沒啥好感。

  宋嘉言不緊不慢的舀著小勺子吃著香噴噴的早餐,心裡恨不能樂出花來:果然,敵人的痛苦就是我的歡樂啊。

  敵人小紀氏的確是在痛苦,自她嫁到宋家便順風順水的,便是那死老太婆一直尋她的不是,也是宋榮親自出面為她搞定。從她懷孕以來,宋榮也一心一意的守著她,待坐胎穩後,兩人也有些魚水之歡,但,小紀氏從未想到,昨日宋榮竟去了西廂。

  小紀氏一夜未眠,第二日便憔悴不堪,宋榮自西廂而出,眉宇間饜足無比,偏還能做憐香惜玉狀,握住小紀氏微涼的小手,一臉情真意切的關懷,「柔兒,臉色這樣壞,可是身子不適?」

  宋榮是個渣,小紀氏也非尋常婦人,她並沒有趁機抱著肚子這兒病那兒痛的不舒服,唯默然而又委屈的一笑,搖一搖頭,帶著一絲關懷,為宋榮整一整朝服,「我沒事。老爺墊補些早點,這就要上朝了。」她是個聰明人,這大半年,小紀氏已大致摸透了宋榮的脾氣,所以,她才能緊緊的攏絡住宋榮,哪怕她有了身子,宋榮也未曾踏足西廂。但,昨日……一定有什麼地方錯了,讓宋榮不高興了……小紀氏苦思冥想一夜,終於被她捕捉到些微蛛絲馬跡,宋榮唯一駁她之處,便是宋嘉言奶娘一事。

  莫不是,宋榮疑著她了?

  楚奶娘一事,小紀氏確有私心。

  人,誰無私心?

  但,小紀氏從不知宋榮對宋嘉言這樣重視,明明以往都不冷不熱的。怎麼,偏偏……小紀氏有些想不通,不過,明白敗在哪裡就好。吃一塹,長一智。昨日已失了宋榮的歡心,今日小紀氏如何敢仗著肚子拿捏。再者,即使她拿捏,她都沒有把握這個男人會不會動容。昨日她眼中的傷心,她不信宋榮看不出,但,宋榮並沒有因此留在她的屋裡。

  小紀氏不由多了絲謹慎小心……

  宋榮依舊滿嘴關切,攜小紀氏坐於桌旁,道,「柔兒,你也與我用一些。我每日早起,你身子沉,以後便莫要起了。」說著,夾了一粒雪白圓胖的豆沙包到小紀氏面前的碗碟中,才開始用早餐。

  自有了身孕,小紀氏頗喜歡吃甜食。雖然小紀氏極渴望生個兒子,不過,她心裡明白,這胎,多半是個女兒。

  小紀氏一笑,開始與宋榮共用早餐,心下卻不無懊悔:還沒有完全瞭解這個男人,不該那樣懈怠的。

  不過,沒關係,他們新婚夫妻,路還長的很。只是一點小錯,還來得及補救。

  小紀氏是個戰鬥力超群的女人,宋嘉言未料得自己竟再一次成為小紀氏爭寵的道具。於是,在宋榮落衙歸家時,宋嘉言不得不坐在小紀氏的懷裡,陪著小紀氏裝一出母慈女乖的場景。

  宋榮回家一見,果然十分喜悅。

  宋嘉言伸出兩隻胖胳膊,嬌嬌的喊著,「爹爹、爹爹、爹爹抱!」如小紀氏要搏宋榮的好感,宋嘉言也得拼命在飯票面前表現一二。於是,繼母女二人殊途同歸了。

  宋榮很吃這一套,官服未換便自小紀氏懷中接過宋嘉言抱在懷裡顛了兩顛,有昨日的經驗,今天抱起孩子來,宋榮已是駕輕就熟。

  小紀氏微微一笑,看來,今天做對了。

  宋嘉言已是拍著小胸脯,歎氣,「好怕坐壞了太太肚子裡的小妹妹啊。」

  宋榮微訝,「言兒怎麼知道你太太肚子裡是妹妹的?」

  宋嘉言瞪圓了大眼睛,一本正經,「我看到的!」

  都說小孩子眼睛最是清亮,能看到成人看不到的東西,小紀氏微驚,撫摸著肚子,眼中帶了絲黯然與歉意,望向宋榮。

  宋榮笑笑,「妹妹好啊,妹妹就能跟我家言姐兒做伴了。」

  宋嘉言也是樂呵呵地,「我跟小妹妹打過招呼了,小妹妹喜歡我!」其實,繼母小紀氏很不能給宋嘉言以安全感,她十分想在宋榮面前給小紀氏穿個小鞋啥的,奈何自認智商有限,面對宋榮這樣的人精子,很可能小紀氏的小鞋沒穿上,倒是她漏了嫩殼裡頭的餡兒來。故此,宋榮面前,宋嘉言只得一直裝天真,一直裝到了小紀氏生產。

  小紀氏認清錯誤,再次重得宋榮的歡心,柳、翠二位姨娘未能滋潤兩天,便重被小紀氏超卓的戰鬥力轟成了渣。

  在兩位姨娘深閨寂寞的怨念聲中,小紀氏掙扎了一日,產下一女。宋榮按著宋嘉讓宋嘉言的排行,為之取名宋嘉語。

  是個女兒,儘管有些遺憾,到底是頭一個孩子,小紀氏仍是愛之入骨。

  宋榮倒無所謂,他早有了嫡子,何況自己正當盛年,兒女不是難事,這年頭又不計劃生育,想要孩子,生便是。

  更令小紀氏驚喜的是,女兒過了三五日便已白胖可愛,且依稀可見其眉目玲瓏、清秀俊俏至極,幾乎可以預見日後的傾國傾城色。倒不是小紀氏自吹自擂,宋嘉語論容貌,已遠勝宋嘉言。

  不過,似乎宋榮更喜歡宋嘉言一些,原因很簡單,宋嘉語實在太喜歡哭了。當然,小嬰兒,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大哭大鬧。但,宋嘉語好像真的很會哭。而且,小孩子聲線的穿透力更是要命,偶爾,夜間熟睡的宋嘉言都能被吵醒,更不必說歇在正房的宋榮了。

  宋榮每天三更起便要去早朝,哪裡受得了這個,最後跑到了宋老太太的院裡睡,方能安穩。

  宋老太太照顧兒子,那絕對是一絲不苟,夜裡還要親自去瞧兒子屋裡窗子有沒有關牢,被子有沒有蓋好,宋榮總是道,「娘,有丫頭們呢,您老趕緊歇著吧。」若不是宋榮堅決不同意,宋老太太都打算把自己的臥室讓給兒子睡,就為了讓兒子睡好。

  宋老太太嘀咕,「丫頭跟娘,這能一樣麼。」

  「不一樣不一樣。別說丫頭,便是王母娘娘,也沒辦法跟我娘比呢。」

  一句話便將宋老太太逗的笑顏逐開,笑駡,「真個貧嘴。」

  人長的好總是沾光,何況宋榮的確才貌雙全,燈光下微微一笑,已然滿室生輝,宋榮軟聲勸道,「娘,你趕緊去睡吧。你不睡,兒子哪裡睡的著。」

  宋老太太又檢查過茶窠子,道,「茶壺裡有茶水,夜裡渴了,記得叫丫頭。」

  宋榮滿口應下,宋老太太此方回了自己房中休息,與丫頭抱怨,「真是生了個夜哭郎,天天哭天天哭,吵的榮兒連正院兒都不敢住了。」

  自綠珠被宋榮處置後,宋老太太身邊的丫頭們便收了些攀高向上的心,見老太太抱怨,丫頭紫翹笑勸,「小孩子家,哪裡有不哭鬧的。二姑娘大些就好了。」

  宋老太太歎口氣,她從來不喜歡這些侯門公府的姑娘做兒媳婦,奈何為了兒子的前程,只得忍了。

  宋嘉語的洗三禮、滿月禮,武安侯夫人與大女兒甯安侯夫人紀閔都到了,餘者,還有宋榮交好的同窗同年同僚家的夫人。

  武安侯夫人贊了幾句宋嘉語,重點卻是看望宋嘉讓宋嘉言,宋嘉讓生的虎頭虎腦,宋嘉言裝嫩賣萌,在武安侯夫人看來,實在比奶娃子宋嘉語強了百倍。

  宋榮自然要拜見岳母大人,宋嘉言趁機狠說宋榮的好話,「爹爹對我可好啦,每天都抱我親我,我跟爹爹一道吃飯飯!我最喜歡爹爹啦!」

  宋榮滿面笑意,心下暗許:實在是遺傳的我們老宋家的伶俐啊。

  宋榮正在瞎美呢,就聽宋嘉讓大嗓門兒的補了一句,「要是少揍我幾回,就更好了。」

  宋榮當下將臉一黑,「你要把功課學好,當我樂意罰你呢。」女兒小小年紀便這樣伶俐討喜,兒子卻……

  想到自己當年三歲啟蒙五歲作詩七歲四書五經已是通讀,如今宋嘉讓實在……宋榮每每想到宋嘉讓的腦袋便跟著頭疼,他費了不少力氣將宋嘉讓塞進恩師家的家學裡去,宋嘉讓的功課卻讓他大失所望。宋榮是個明白人,已知宋嘉讓資質平平。

  但是,在宋榮看來,越是資質尋常,越該笨鳥先飛。

  結果,宋嘉讓這頭笨鳥,不僅笨,還懶。宋榮每每檢查功課不滿意,怎會不罰他。如今罰的不過癮,直接板子上身,宋嘉讓每每想起,都是血淚啊。

  於是,趁外祖母在,立刻告宋榮的狀。

  武安侯夫人憐愛無比的將宋嘉讓摟在懷裡,溫聲道,「好孩子,你爹爹都是為你著想呢。聽你爹爹的,好生進學,日後你才知道你爹爹的心呢。」

  宋老太太卻是十分心疼孫子,道,「我說也是,讓哥兒還小呢,不必這樣逼勒他。日後讓哥兒大了,自然就知道學了。老大向來是個手狠的,以前管教他弟弟,雞毛撣子打折好幾根,把我心疼的好幾天吃不下飯去。」

  宋榮淡然一笑,「若不如此,哪裡來的金榜題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8 01:56 PM

本帖最後由 sing9146 於 2015-7-30 11:20 AM 編輯

第七章 神棍宋嘉言

  這世上,聰明人很多。

  這世上,勤奮的人同樣很多。

  宋榮自幼被稱為天才,只是他自己知曉,他私下的勤奮刻苦絕不會少於任何人。

  寒門子弟,勉強有一點過人的資質,再不加倍努力,哪裡能有金榜雙題名的榮耀,更如何會有今日一個當朝四品,一個外放六品。

  待宋嘉語過了滿月,小紀氏便將宋嘉語交給奶娘帶,自己一門心思的恢復身材。侯門府第,總有些珍藏的秘方,不過兩月,小紀氏已窈窕如初,甚至比當初更多了一分豐潤,尤其那暴增的上圍喲,嘖嘖,真叫人口水滴滴嗒嗒啊。

  且不論小紀氏的手段,便是宋嘉言都覺著,若自己是宋榮,也得夜夜往小紀氏房裡鑽。

  雲雨之後,小紀氏軟軟的與宋榮商量,「如今添了語姐兒,她還小,暫且安排在隔間兒有奶娘帶著也無妨。只是,我想著,日後孩子越發的多了,這院兒裡,就顯得有些擠了呢。」

  宋榮懶懶將小紀氏柔媚的身子擁在懷中,道,「那依柔兒說呢?」

  小紀氏趴在丈夫懷裡,聲音中似可滴出水來,道,「東小院兒跟咱們這院子挨著,就隔了一道牆。我想著,不如令人收拾出東小院兒,再將原來的門砌死,在這院牆上開扇月亮門,這樣,東小院兒不就成了咱們這院裡的一處小跨院兒了麼。兩位姨娘遷到東小院兒去,言姐兒在東廂,語姐兒在西廂,便是老爺什麼時候想去跟兩位姨娘敘一敘情誼,只管抬腳去東小院兒,也便宜。我在這屋裡,守著閨女們過。」

  「真是,又醋了?」宋榮修長細緻的手掌往小紀氏的裸臀上拍了兩記,道,「你說說,自你嫁過來,若非你實在不方便,老爺何曾進過她們的房?」

  小紀氏將臉埋在宋榮懷裡,嘀咕道,「老爺愛進誰房就進誰房……」

  宋榮知女人就是這樣膩膩歪歪,完全不能以常理推測,只得道,「好了,東小院兒的事你看著安排吧。」

  小紀氏這才算趁心所願。

  東小院的月亮門還沒挖呢,小紀氏又被診出身孕,宋嘉言直接無語了。

  其實,便是小紀氏也沒料到孩子來的這樣快。

  但,孩子已經來了,除了接受,似乎沒有別的選擇。

  不過,在小紀氏的安排下,柳、翠兩位姨娘還是搬去了與主院隔著一道牆的東小院兒。如此,西廂正式成為宋嘉語的居所。

  矛盾總會在瑣碎的生活中一點一滴的累積。

  宋嘉言很得宋榮歡心,除了她撒嬌賣萌的必殺技外,宋榮閑了偶有教女之心,不論什麼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只念上幾遍,宋嘉言便會了。

  倒不是遺傳了宋榮的天才腦袋,實是宋嘉言殼嫩心老,私下多用心,總能記住。待她背的熟了,待宋榮回家,便口齒伶俐的背給宋榮聽,以討得宋榮的歡心。

  有了宋嘉讓不開竅的榆木腦袋,再對比哭神宋嘉語,宋嘉言實在是木秀于林,以至於常讓小紀氏內心嫉妒的恨不能摧殘這丫頭一把。

  不過,很顯然,楚奶娘的教訓還在,且有梁嬤嬤不離左右的服侍于宋嘉言身畔,更兼梁嬤嬤將翠蕊調教的伶俐能幹,宋嘉言身邊水潑不進。小紀氏也只能暗中磨牙、手心兒發癢而已。

  宋榮並沒有太過嚴重的重男輕女的思想,到了宋榮這種段數,兒子自然要傳承家業,但,女兒也不一定是賠錢貨。教的好了,嫁得好了,照樣是家族助力。

  故此,宋榮對宋嘉言十分嬌寵。

  不僅時常有空便教她些啟蒙書籍,便是有客人,因宋嘉言不過稚齡幼童,宋榮亦常跟別人顯擺自己的閨女,偶爾還會派人將宋嘉言抱到書房見客。

  宋嘉言既不怕人,又童言稚語,十分討喜,常常能得好些見面禮呢。這些東西,梁嬤嬤都給宋嘉言妥妥的收起來,做宋嘉言的私房。

  這一日,宋榮將宋嘉讓宋嘉言都叫到書房見客。

  宋嘉讓功課不咋地,到底有宋榮的高標準、嚴要求,且宋榮又是個面子的人,多少板子打下去,宋嘉讓的規矩十分不錯。

  宋嘉言也跟著搖搖擺擺的給客人見禮,這次的客人非常年輕,年歲與宋榮差不離,眉目不同于宋榮的俊雅斯文,卻是另一種雍容氣派。

  宋榮素來灑脫,指著兄妹二人道,「三哥,這便是我的一雙兒女了。兒子叫嘉讓,女兒叫嘉言,還有個小女兒尚在繈褓,很會哭鬧,取名嘉語。」

  宋嘉讓憨頭憨腦,並不多話,等著父親的指示。倒是宋嘉言眉目靈動,一雙漆黑的眼珠,從客人的臉上一直看到腰間翠透欲滴的玉佩上,方咧著長了八顆牙的嘴,笑眯眯的喊一聲,「三叔叔好。」又慣例的伸出兩隻胖胳膊,要爹爹抱。

  宋榮尚未俯身,倒是客人先一步將宋嘉言抱在懷裡,宋嘉笑彎起眼睛笑著,不哭不鬧,乖巧的揚起小奶音兒喚了聲「三叔叔」。

  來人顯然非常受用,笑問,「阿榮,人說你五歲能詩,我看你這丫頭也精靈剔透的很。」

  宋榮很會顯擺自己閨女,道,「要說言姐兒,如今看不出什麼,不過記性好是真的,教她三字經,已經會背了。」

  來人果然驚詫,宋嘉言在得到宋榮的允許下,便揚頭挺胸的將倒背如流的三字經又倒背如流了一遍,接著得了這人腰間的玉佩做見面禮。這人摸摸宋嘉言的小臉兒,笑道,「剛剛看你一直瞧我的玉佩,想來是喜歡上了。」

  宋嘉言心說,傻叉,我不是看你的玉佩,老娘是瞧你來歷不得了啊。這樣近著一瞧,老娘更是確定了。於是,宋嘉言搖了搖頭,認真的說,「三叔叔,我不是看你的玉佩,我是看蟲蟲呢。」

  宋榮笑,「言兒,你又胡說,爹爹的書房裡,哪裡會有蟲蟲?」

  宋嘉言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比劃著兩隻小胳膊,「這麼大這麼長的蟲蟲,蟲蟲頭上還有角呢,像樹枝一樣。」

  來人大驚,更不必說宋榮,已是花容失色。說來,這還是宋嘉言第一次看到渣爹變臉呢,果然有趣。看兩人這種反應,宋嘉言更是斷定自己判斷正確,宋榮低斥,「言兒,不許胡言亂語。」

  宋嘉言立刻神棍的在空氣中撓了一爪子,擺出驚奇無比的臉孔,「蟲蟲還會飛啊!」

  宋榮立刻滿頭大汗的令人將兄妹兩個帶了下去,對來人道,「真是,真是……小女時常會胡說八道……」

  穆清淡然一笑,拍拍宋榮的肩,「阿榮,這是在你家,怕什麼。聽說孩子的眼睛乾淨,常會看到成人看不到的東西。」

  宋榮如釋重負,歎,「她時常在家裡瞎念叨,孩子話,也沒人當回事。倒是我那內人自有了身孕,她便一直念叨著是小妹妹,生下來,果然是個小妹妹。」

  穆清道,「嘉言頗有些異與常人,她正年少,天真無邪,口無遮攔,有什麼說什麼。阿榮,是我還好,若是叫別人知道,倒叫她個娃娃受累呢。」

  「我也不知她……唉,若知道,我哪裡會……」話說到一半,宋榮訕笑,依舊道,「若知道,我不會叫她出來見客。待何時,我帶嘉言去廟裡燒燒香,再過幾年,待她大了,便也好了。」

  穆清點頭,「也好。」

  穆清又笑,「我家裡幾個都是兒子,便是羨慕阿榮你兒女雙全。」

  宋榮連忙謙了幾句。

  穆清將先時宋嘉言落下的玉佩與一串手珠放到宋榮手中,道,「給孩子們的見面禮。」

  宋榮一揖道,「我代他們兄妹,謝你了。」

  待送走穆清,宋榮連忙回了主院,抱著宋嘉言在單獨在屋裡問了許多話。

  譬如,「言兒,你真看清了三叔叔身邊的蟲蟲了嗎?」

  宋嘉言低頭捏著那塊碧透沁涼的玉佩玩兒,點點小腦袋。

  「蟲蟲什麼模樣,再跟爹爹說一回。」

  「爹爹好麻煩。」宋嘉言扭著小身子,還拿捏著,不樂意了呢。

  宋榮好脾氣,「爹爹的小乖乖,再跟爹爹說一回吧。」

  宋嘉言只得抬起小臉兒,又把頭上長著樹枝模樣角的長長的蟲蟲形容了一遍。宋榮臉上已是喜色難禁,問,「言兒,你看爹爹身邊可有什麼嗎?」

  為圓一個謊言,接著下便有無數的謊言要面對,宋嘉言胖手指往空地一指,皺著小眉毛,再次客串神棍,「好大好大,好白好白,圓圓的……」比劃著小肥手,「圓圓的拱起來,像個蓋子,我不認得。」

  宋嘉言語焉不清,宋榮皺眉思量半日,也未想清楚宋嘉言說的是什麼。於是,只得作罷。

  不過,宋嘉言還是給了他無限驚喜。

  宋榮有今日,自然不只是靠一肚子四書五經、聖人之言。這世上有學問的人多了去,但有學問,又如宋榮這般運氣絕佳的就不多見了。宋榮之所以有今日,便是因昔日與弟弟來帝都趕考時,偶遇微服出行的當朝三皇子穆清。

  彼時,宋榮並不知穆清的身份,還曾以兄弟相稱,兩人相談甚歡,引以為知交。

  後來,知道穆清的身份,宋榮也唯有驚喜而已。

  他官場之上,步步順遂,少不得穆清抬舉。

  如今陛下老邁,早朝時而告病。依宋榮的立場,自然是盼著穆清得以承繼大寶的。今日宋嘉言一襲童言稚語,給了宋榮與穆清無限信心。

  許多年後,宋嘉言總結:這便是封建迷信的力量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8 01:57 PM

本帖最後由 sing9146 於 2015-7-30 11:22 AM 編輯

第八章 宋嘉諾

  孩子忽然有了特異功能,家長會怎麼辦?

  家長宋榮並非尋常人,故此,宋嘉言並沒有機會得到動物園大熊貓那樣珍貴的對待,以及相對應的小神棍的身份。

  宋榮採取的措施很簡單,他直接把宋嘉言帶到寺廟裡去:說句真心話,宋榮根本不希望女兒成為超人。當然,更不是把女兒視做妖怪。

  宋嘉言神棍的事,宋榮根本沒跟第四人透露半個字,他求助於佛門,只願宋嘉言為一常人。

  宋嘉言的小臉兒乖巧的埋在宋榮的頸項處,輕輕軟軟的鼻息灑在宋榮的頸領中,宋榮以為女兒害怕,溫聲安慰,「莫怕莫怕,一會兒咱們就回家了,爹爹給你買糖人兒吃,好不好?」

  「爹爹。」宋嘉言輕輕的喚了一聲,真想不到,你竟是個好人哩。本來想過把神棍癮,竟未能如願。

  其實,宋嘉言仔細分析過,在古代,做什麼最好。

  且經宋嘉言絞盡腦汁的琢磨後,唯有神棍之身份,最超脫眾人之上。成了神女,啥都不用幹,甚至不用嫁渣男,只要會忽悠,這一輩子就不必愁了。

  結果,渣爹宋榮突然人品爆發,忽然帶她來廟裡找和尚幫忙……

  宋嘉言暗暗歎息,她這嫩殼老心,還真怕和尚瞧出些什麼。看來,神棍一事,只得暫時擱淺了。不然,客串回神棍,便要來回廟裡,這神棍做的也無趣。

  很明顯,宋榮已經聯繫好了廟中有名的大師。

  宋榮一到便被外面的小沙彌引進了方丈的禪室,宋榮說的含糊,道,「我這小女,近些天睡臥不寧,似乎能看到一些常人不能見之物,我十分擔心。」

  方丈有一雙慈和又深邃的眼睛,年已老邁,枯瘦,卻又十分平易近人。宋嘉言一見方丈便咧嘴笑了,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就不信這禿子敢道破她的底細。

  方丈雙手合什,道聲佛號,道,「小施主寬額廣目,靈性過人,乾淨通透,故有祥瑞近身,方有這一段奇遇。」

  宋榮心下稍安,又道,「不瞞大師,我只願小女平安長大,不願她有什麼奇遇。做一常人,足矣。」

  「施主一片愛女之心,老訥怎能不成全?」方丈微微一笑,「我瞧小施主眉間帶一縷佛性善心,似與我這佛門有緣,不如讓小施主做個寄名弟子,也是佛門的緣法了。」

  宋榮求之不得,笑,「是小女的福分。」

  說句老實話,宋嘉言並沒看出老和尚對著她開壇作法,倒是念了一上午的經,念的她昏昏欲睡。她年紀尚小,後來,後來,沒經得起老和尚囉嗦,真就給念的睡了過去。

  待宋嘉言醒來,已是第二日早上,除了一個大大昨天買回的糖人外,宋嘉言還得了另一個名子,老和尚給取的,土的掉渣的名兒:性慧。

  性慧?幸會!

  莫非老和尚也是穿的?宋嘉言胡思亂想。

  屁根據沒有,就憑一個名兒,宋嘉言也只能胡思亂想了。

  不過,為了防止「老鄉見老鄉,背後來一槍」的悲劇發生。宋嘉言決定,哪怕老和尚一樣是穿的,她也不打算去廟裡認親了。

  而且,宋嘉言私下以為,同樣是穿,似她穿成個大家小姐,生來就是享福的命。若有人穿成和尚,實在,太悲催了有沒有。

  宋嘉言很配合的沒再表演神棍,宋榮幾番問過,倒也漸漸放下心來。

  轉年開春,小紀氏慘叫三天三夜,死裡求生的誕下一子。之所以難產,也是有理由的。小紀氏自打又有了身孕,便私下尋了高明的大夫給把了脈,知道十之八九是兒子。故此,小紀氏重視非常,武安侯府的章姨娘時常打發紀文紀武來給小紀氏帶補品來滋補身子。

  畢竟,這年頭兒,生了兒子才算是真正在婆家站住了腳呢。

  第一胎是女兒,這一胎來的有些快,不過,小紀氏也十分重視這一胎。

  於是,補啊補的,便補的有些過了。

  結果,生產時胎兒過大,難產。

  能撿回一條命,當真是小紀氏福大命大了。

  此時,宋嘉言已經兩歲,宋嘉語一歲,宋榮的二子出生,宋榮為之取名宋嘉諾。

  宋嘉言不喜歡宋嘉諾,在宋嘉言看來,宋嘉諾生來就是搶她風頭的。好容易裝乖扮萌、再憑藉聰明伶俐的在宋榮面前占得一席之地,結果,宋嘉諾這死小孩兒,非但模樣跟宋榮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便是那聞一知十的聰慧,據宋老太太說,更是與宋榮如出一轍。

  反正,打宋嘉諾這死小孩兒三歲起,宋榮便再沒有親自教導過宋嘉言功課。當然,彼時,宋嘉言已經五歲,小紀氏為宋嘉言請了女先生,教導她功課女紅。

  對於宋嘉讓,更不必提了。

  宋嘉諾那一日千里的進度,常把宋嘉讓屁股坑的一腫便是十天半月。

  確切的說,對宋嘉讓而言,宋嘉諾絕對比那鄰居家的小孩兒討厭一千倍啊。起碼,鄰居家的小孩兒是鄰居家的,而該死的宋嘉諾,卻是宋嘉讓自家弟弟,甩都甩不掉!兩人相差五歲,竟悲催的成了對照組,若不是宋嘉讓心裡素質強悍,非給宋嘉諾這種天才弟弟對比成心理自卑陰鬱症不可。

  好在,老天總沒有太偏心。

  雖然宋嘉讓沒有一流的頭腦,不過,宋嘉讓有著一流的拳腳。課業上不見進展,宋榮不得不為宋嘉讓另闢蹊徑,在家請了供奉,讓宋嘉讓練習拳腳。

  宋嘉讓本就是這塊料,如今個子猛躥,瞧著便有幾分威武。只是,在以科舉晉身的宋榮眼中,武道一途,失之粗俗,國家承平日久,將來亦不比文官前程遠大。

  大兒子眼瞅著已經往武藝之路上前進了,宋榮便將心思大半放在宋嘉諾身上。

  宋嘉諾小宋嘉讓五歲,完勝宋嘉讓,可見宋嘉諾資質非凡。

  更悲催的是,宋嘉語小宋嘉言一歲,儘管宋榮還是更喜歡宋嘉言一些,但宋嘉語那相貌生的喲……怎麼說呢,叫宋嘉言見了,便有種上前給她撓兩把的衝動。

  媽媽的,宋嘉言挽鏡自憐時,也曾自得自己清秀小佳人的美貌,可是,這必須是在不跟宋嘉語站一處的時候。

  既生瑜,何生亮啊。

  宋嘉言宋嘉讓元配嫡系,竟給宋嘉語宋嘉諾繼室嫡系給比成了渣。

  蒼天啊,大地啊,這叫嫩殼老心的宋嘉言情何以堪啊。

  莫非,蒼天叫她得以重生,就是為了打擊她的!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8 01:58 PM

本帖最後由 sing9146 於 2015-7-28 01:58 PM 編輯

第九章 宋嘉言的蹊徑

  儘管容貌上,宋嘉言輸宋嘉語一籌,不過,依宋嘉言一生兩世的閱歷,哪怕她現在是個奶娃子,也不會認為相貌能決定一切。

  她宋嘉言雖比不得宋嘉語盡得小紀氏與宋榮容貌精華之傾國傾城色,但,宋嘉言絕對不醜,她鵝蛋臉,一雙水杏眼,收拾收拾也是眉目清穎小佳人一枚。

  比不過相貌,宋嘉言自然另闢蹊徑,別的方面用功。

  宋榮自己科舉出身,故此,非常重視子女教育,不僅兒子皆送到大儒門下為徒,便是家裡宋嘉言宋嘉語姐妹,亦請了帝都城裡有名的女先生教導。琴棋書畫,女紅廚藝,不說樣樣都會,起碼要有一樣拿出手的。

  宋嘉語樣樣用功,功課很是不錯。宋嘉言卻是隨波逐流,琴棋書畫不過略通而已,倒是她時而翻騰宋榮的書畫珍藏,練就出極好的眼力。琴彈的不好,起碼會聽;棋下不好,起碼會觀;書畫平平,精通賞簽,至於女紅刺繡,宋嘉語能繡出活靈活現小鴛鴦時,宋嘉言只能勉強憋個雜毛的小野鴨子出來。

  宋嘉讓已經走了武道一途,如今宋嘉言,少時聰明伶俐,怎麼到現在卻樣樣不通了。對待女兒,宋榮比較有耐心,於是,聽到女先生與小紀氏的回稟,宋榮尋個時間約大女兒談心。

  宋嘉言正在宋榮書房裡搜羅書籍,宋榮看她挑了一些,使喚著丫頭搬到自己小院兒裡去。隨著年紀漸長,宋嘉言有了自己的院子,倒是宋嘉語,一直跟小紀氏住在主院。

  「言兒,過來。」宋榮是個很有運氣的人,當初宋嘉言隨口一說,誰曉得穆清手段運氣不缺,果然順利登基皇位。宋榮跟著沾光不少,再加上他本就才華橫溢、世事通透,如今未至而立之年,已官至正二品戶部侍郎。便是宋榮的弟弟宋耀,多年外任,也升任了四品知府,官職不高,地方卻極好。正是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蘇州知府。

  宋嘉言一身大紅衣衫,襯著她清穎眉目,英氣勃勃。這幾年,與渣爹相處愉快,宋嘉言笑眯眯的過去,在宋榮身畔的榻上坐下,笑,「爹爹有事?」

  宋榮笑,「我聽盧先生說,你功課似乎不太好。」

  「我都有在學啊,不是我學的不好,是二妹妹太用功了,把我落下了。」宋嘉言坦坦蕩蕩地,絲毫不以為恥。

  宋榮拉過宋嘉言嫩嫩的掌心,打她一記,道,「爹爹小時候,家裡貧寒,想念書連書都買不起,只得借了別人的課本自己抄一遍。如今,爹爹給你們請了先生,怎麼倒不好好學了?」若宋嘉言如宋嘉讓一般,沒那根兒筋,宋榮也不會這樣要求她。關鍵是,在宋榮看來,宋嘉言聰明伶俐,絕對更勝宋嘉語。宋嘉言這樣懈怠,宋榮不得不找宋嘉言談一談了。

  宋嘉言一笑,早有對策在胸,她清清脆脆道,「爹爹,琴棋書畫,不過消譴,陶冶情操而已。爹爹為官,太太理家,哪個用著琴棋書畫了?女紅廚藝,家裡有丫頭,哪個還用我親自動手啦?二妹學的好,是她喜歡,我又不喜歡這個,稍微知道些就是了,哪裡用得著跟妹妹爭高下?」

  「我要學的,是人間大道。蘇東坡都說,腹有詩書氣自華,我多看些書,心胸寬闊,明白事理,以後過得日子,便夠了。」宋嘉言道。

  宋榮萬想不到小小稚童竟能說出這樣的道理,既驚且歎,笑宋嘉言道,「言兒,你若是個男人,日後爹爹就不愁了。」兩個兒子,宋嘉讓不必說,那小子就喜歡打打鬧鬧,沒心沒肺。即使是被宋榮寄予厚望的宋嘉諾,讀書是夠出眾,見識上卻不比宋嘉言清楚明白。

  宋榮耐心的對宋嘉言道,「你喜歡讀書,爹爹並不禁你到書房來。如你所說,明白些事理,也是好的。只是一樣,女兒家,以後相夫教子,脾性不可太過剛強。」

  宋嘉言一笑,宋榮果真是個男人,現在就跟她說相夫教子的話來,宋嘉言道,「女兒知道,在家聽爹爹的,待以後嫁人,就聽丈夫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嘛。」

  宋榮聽宋嘉言說的頭頭是道,眼中卻露出不以為然的意思,說她道,「以後多跟老太太、太太去廟裡燒燒香,不准再跟你哥出去騎馬瘋跑了,哪裡還有個千金小姐樣。」

  宋嘉言立刻腦袋倚在宋榮肩上撒嬌,「好爹爹,女兒在家能有幾年呢,在自己家還不受用受用,過得開心些。日後到了婆家,更沒人疼女兒了。」

  宋榮笑著點她的額角,「真沒個羞,現在就說婆家了,可見女生外向。」

  「是爹爹先說的相夫教子什麼的。」宋嘉言翻著舊帳,親熱的抱著宋榮的胳膊,道,「若我是個兒子,不知過的多瀟灑痛快。如今錯生女兒身,還好我運氣佳,給爹爹做女兒。爹爹可得多疼疼我呢,爹爹這樣灑脫俊逸人物,何苦要學那迂腐人家,倒把女兒緊緊的關在家裡,似不能見人似的。再說了,我又不是不識禮數,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不會失禮叫爹爹沒面子的。」

  宋榮聽著女兒唧唧咕咕的一通說,把宋榮哄的喜笑顏開,便都允了她。宋嘉言又道,「爹爹,你也去看看妹妹,我聽丫頭們說,妹妹要強的很,每日苦習功課,身子都不顧了。即使真好這個,也得注意身子,她才多大個人呢。上回我們跟太太去仁德郡王家裡作客,妹妹聽仁德郡王家的小郡主彈了一曲《清平調》,覺著被小郡主比了下去,回來就苦練琴技。要我說,何必爭那個強,那是在郡王府,便是真比小郡主強,還能真去勝她不成?不過大家玩兒罷了,何必當真呢。我說她,她還不聽呢。爹爹你多去瞧瞧她,她比小郡主還小一歲呢,便是輸了,也正常。」

  宋榮喜歡宋嘉言,不是沒理由,儘管宋嘉言生的不如宋嘉語漂亮,性子亦不比宋嘉語乖巧聽話。但,宋嘉言生來便有一種世事通透的悟性,宋榮點頭應了,問,「言兒,為何即便強於小郡主,也不能勝過小郡主呢?」

  宋嘉言歪著腦袋望向宋榮,「爹爹又在考我呢。這還不簡單,我聽說陛下善羿,常找臣子下棋。爹爹肯定也曾被相召御前對羿,不知,陛下是真善於此,還是……」宋嘉言嘿嘿一笑,不說笑了。

  宋榮揉揉她腦袋,笑道,「行了,你明白道理就成。爹爹得了一匣子紅寶石,給你做首飾可好?」

  「我跟妹妹一人一半。」宋嘉言道,「我想磨了珠子做手串,不知夠不夠。」隨著宋榮步步高升,宋家的生活水準一路上升,首飾衣料之類,宋嘉言從來不缺。

  「這可是上好的鴿子血,做手串未免可惜。」宋榮道,「行了,我想好了,給你和語兒做兩套頭面,正好。」

  宋嘉言倒無所謂,宋榮眼光很不錯,送她的東西都很合她心意。宋嘉言問,「爹爹,我覺著,你這裡的墨似比我的好用似的。」

  宋榮笑道,「你們用的墨是上好的蘭墨,寫出字來都有淡淡的蘭花香呢。」

  宋嘉言眼睛明亮,粉唇噙著一縷笑,脆生生道,「爹爹,別拿這種糊弄小女孩兒的話糊弄我了。我又不稀罕什麼蘭香、荷香,墨就是用來寫字的,好用就成了。爹爹,把你的墨條給我幾塊吧。」

  愛女所求,宋榮自然應允。

  父女兩個正在說話,就聽小廝在外稟報:老爺,章大老爺來了,太太命二爺在偏廳待客,著奴才來問一聲,老爺可去見見。

  宋嘉言一聽章家便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宋榮拍拍她的手,對小廝道,「知道了。」

  前些年,武安侯壓下了章家捐官之事。這章家倒還真是個有本事的,竟手眼通天的將閨女送去二皇子府做小妾,聽說章氏女頗有手段,很得二皇子寵愛。年前還懷了個哥兒,只是不小心給掉了。不過,二皇子極是心疼於她,便安排人給章家捐了官。如今,章家也是官身了。

  二皇子親自出馬抬舉章家,便是武安侯夫人亦是無可奈何了。

  宋嘉言嘀咕道,「以女人晉身,如無根之萍,何況為人鄙薄,又牽扯上二皇子府,爹爹何必去見這種人。」

  宋榮望向宋嘉言,沒言語。宋嘉言見宋榮並未斥責於她,膽子又壯了幾分,繼續道,「本就是啊,爹爹熟讀經史,便是正經後族,多少人家煊煊揚揚一時,之後便煙消雲散。何況章家這種……不是我瞧不起她們,除非章氏女成了武則天,否則章家有何可來往之處?爹爹正經清流出身,倍受皇恩,再者,真算起來,章家又不是咱們正經親戚,爹爹何必惹這一身腥去?」

  宋榮想了想,竟覺著宋嘉言說的有些道理,拍了拍宋嘉言的脊背,宋嘉言念書便有這樣的靈性,若是兒子,加以磨煉,百年之後還愁什麼?

  「好,爹爹就聽言兒的。」宋榮並非沒有絕斷之人,吩咐小廝回絕了章明,牽著宋嘉言的手,笑道,「咱們父女便找老太太要好吃的去。」

  章明等了半日,未能等到宋榮,只得跟外甥宋嘉諾說了會兒話,訕訕而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8 02:00 PM

第十章 老太太的改變

  宋嘉言不僅得宋榮的歡心,便是重男輕女的宋老太太也給她哄的團團轉。無他,宋嘉言很懂得投其所好。

  宋家出身草根,宋老太太更是草根中的草根。

  哪怕現在宋家富貴了,宋榮帶領宋家闖進帝都上流社會,所向披靡。但,宋老太太畢竟已經年老,她草根時儘管家裡窮,但,依宋老太太的脾氣性情,完全可以駕馭,簡直如魚得水。

  如今,宋家成為上流社會中的一員,宋老太太便格格不入,倍顯腦殘、小氣、不開眼、各種拿不出手。造成宋老太太如今境地的原因,並非是宋老太太智商不夠,完全是環境之故。

  所以,宋老太太如何能跟兒媳婦融洽?一個侯門千金,一個土拔老太,若不是有宋榮這顆閃閃發亮的大方鑽,估計小紀氏這輩子都不會跟宋老太太有所交集。

  倒是宋嘉言樂得見宋老太太與小紀氏關係平平。

  宋榮是個孝子,給親娘住的是明三暗九的大院子,院中無花草蟲魚,倒是幾畦綠窪窪的菜地、幾棵腕粗的柿子樹、棗子樹,瞧著寬闊的很。

  已是傍晚,宋老太太正在給菜地澆水。

  宋榮笑,「娘,暑熱未散,這些活兒給丫頭做就好。」以前宋老太太總是尋小紀氏的不是,自從宋榮把老太太院中的小花圃改做了菜地,宋老太太有了事兒幹,天天照顧菜地,便很少理會小紀氏了。所以,宋嘉言時常覺著宋榮真個神人。

  宋老太太見著兒子,格外高興,笑,「你先跟大丫頭屋裡喝水去,有消暑的綠豆湯,我弄好這些就成了。」

  「祖母,你趕緊屋裡來吧。」宋嘉言去菜畦裡把老太太攙出來,笑嘻嘻地,「爹爹都想你想的不成了,一落衙回家就十萬火急的來看你,你這就跟菜地叫上勁了,看菜地比看兒子還親呢。」

  宋老太太一邊樂一邊罵,「真個淘氣丫頭,你這張嘴。」

  宋榮笑著扶住母親的另一隻手,老太太這些年養尊處優,也知道了些講究,說,「我剛澆水呢,別弄髒了你們衣裳。」

  宋嘉言笑,「哪兒就那麼乾淨了,明天我起個早,也來幫祖母澆菜。我看小黃瓜長的不錯,番茄了紅了……一會兒拍個黃瓜,再拌個番茄。」

  宋老太太笑起來,「這丫頭就是惦記著我這菜畦子,樣樣她得吃個尖兒。」如今有宋嘉言相伴,宋老太太也不再學人家侯門府第夫人綿裡藏針的作派了。實在是,她學也學不像,手段粗暴又不入流,還不如這樣種種菜澆澆水,跟兒孫歡笑歡笑呢。

  說話間,祖孫三人一並進了屋裡。丫頭捧來溫水,服侍著老太太淨了手。

  宋嘉言說,「老太太,上回咱們醃的鹹雞蛋,快醃好了吧?」

  宋老太太笑,「哪裡有這樣快,這鹹雞蛋,起碼要醃二十天,才有滋味,吃著香。」宋老太太應酬交際有障礙,但醃雞蛋之類絕對是能手。

  宋嘉言能得宋老太太的喜歡,便是曲意逢迎、投其所好之至。初時,宋嘉言也覺著宋老太太種種不靠譜,腦缺,刻薄……後來相處時間長了,宋嘉言也就明白,各人有各人的可愛之處。如宋老太太,兒子有這樣的地位,她做為家中的老太太,也需要交際,宋老太太不想給兒子丟臉,又怕別人看不起,便偷偷學別家老太太的作派。偏她又無人家底蘊,結果,便學個四不像來。

  好在是親兒子,宋榮是孝子,總能遷就自己親娘。又有宋嘉言慢慢長大,陪著宋老太太說當今,聽宋老太太想當年。老太太青年守寡,一人拉扯出兩個進士兒子,不是沒有可敬之處。宋嘉言開始不著痕跡的改變老太太,她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外祖母家也是街上賣油郎起家,運道好,賺來爵位。說到底,誰又比誰強呢。」

  再有宋榮肯孝順,翻出千百種花樣來哄老太太,宋老太太也就漸漸的轉變過來。

  其實,就宋老太太本心而言,她也不喜歡過那種裝腔作勢的日子。不過,與小紀氏,到底環境出身的差別,宋老太太頂多是不理會小紀氏而已,也少了以往那拼命給兒子塞通房丫頭納小老婆的事兒。

  宋榮道,「言兒,你可不知道,你祖母醃的咸雞蛋可是一絕。以前在老家,滿村子裡,只要有人家醃咸雞蛋,必定要請了你祖母去搭把手。」甭看宋榮如今高官厚祿得享,半點不避言先時貧困,還時不時拿些想當年的事兒來說,勿要教導兒孫知足惜福、懂事上進。

  宋嘉言見宋老太太直樂,忙道,「可是真的?怪道我吃祖母醃的咸蛋,覺著比咱家廚子醃的都香呢。」

  父女兩個心有默契的哄老太太歡喜,宋老太太更加開懷,指著宋榮道,「聽你爹爹說呢,不過是仔細些罷了。現在家裡有銀子了,你爹爹跟你二叔小時候,我養了雞,雞蛋捨不得吃,拿到集市上賣了,再買鴨蛋。鴨蛋便宜些,就是有些腥氣,其實一樣補身子。他們倆嫌腥,我就把鴨蛋醃成鹹蛋,能去腥氣,早上夾在粗梁餅裡,還省了一頓菜呢。」

  這話給宋嘉言提了醒兒,宋嘉言道,「祖母,上回咱們叫廚房做的玉米麵的薄餅,又薄又脆還香的很。」

  宋老太太笑,「現在家裡做的攙了白麵,烙的時候,鍋上抹一層薄油,才那樣香甜好吃。你爹爹他們小時候可沒這樣的條件,粗面雜糧吃飽就謝天謝地了。」

  「娘這樣一說,倒把我說的饞了。」宋榮道。

  「我也想吃那玉米麵的薄餅了。」

  「可見真是親生的父女,看這饞樣。」這樣說著,宋老太太吩咐丫頭叫廚下烙些玉米麵的薄餅來吃,又道,「剛剛大丫頭說的拍黃瓜、拌番茄,就摘我菜畦裡的鮮菜來吃。」

  宋嘉言加一句,「紫翹姐姐,再往菜畦裡拔些小蔥和曲曲菜,水靈靈的洗乾淨。叫廚下切些肉丁,一半精肉,一半肥肉,用黃豆醬炸了,炸些肉醬。切一盤羊腿肉,添兩個小炒,一樣素炒鮮菇,一樣海米冬瓜,爹爹祖母喜歡吃。」

  宋老太太樂呵呵地,「要不說女孩兒貼心呢,我有這丫頭伴著,沒個悶的時候。」其實同樣是孫女,宋嘉言肯投宋老太太所好,再加上她性子疏闊,喜說笑,宋老太太便格外的喜歡她。宋嘉語忙於功課,再者,宋嘉語實在有些欣賞不來宋老太太的品味,想陪著宋老太太說話吧。宋嘉語擅長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老太太一樣不懂。老太太引以為傲的艱苦歲月,宋嘉語即便聽了,她也理解不了宋老太太那些感情。

  人與人的感情,都是慢慢相處出來的。

  主院裡。

  眼瞅著要用晚飯的時候了,小紀氏聽宋嘉語說了宋榮並未見章明之事,心下便有些不快,喚綠雲道,「去問問老爺,晚飯擺在哪兒?」

  綠雲著小丫頭去問,不一時,綠雲回稟,「老爺和大姑娘去了老太太院兒裡,說叫太太帶著二姑娘二爺一併用。」

  小紀氏歎,「知道了。」定是那死丫頭又纏著她爹爹過去的。話說小紀氏嫁過宋家,不是沒點兒小算盤。不過,宋家人口簡單,更兼宋榮是個再精明不過的人,便是小紀氏也不敢在宋榮眼皮子底下有什麼小動作。只是,小紀氏對於宋嘉言宋嘉讓的成長,亦無多少關心。

  其實,這也正常。宋嘉讓五歲上便給宋榮挪到前院兒去住,連老太太身邊也不叫住了,為此宋老太太狠氣了一場,還罵了宋榮一頓。宋榮這人,看著俊雅斯文,其實最有決斷,他決定的事,任誰都別想更改。拼了挨了老太太兩拐棍子,到底將宋嘉讓放到前院兒學習生活。小紀氏不過後院兒內宅理家,前院的事,她手再長,宋榮也不會叫她伸過去。

  另外宋嘉言,更不必小紀氏費心。

  當初,小紀氏一舉四得把梁嬤嬤派在宋嘉言身畔,原不過是權宜之計,不料宋榮見梁嬤嬤當差用心,不但把梁嬤嬤的月銀翻倍,還多次獎賞梁嬤嬤,命梁嬤嬤用心服侍宋嘉言。如此,梁嬤嬤一舉在宋嘉言向邊兒站住腳。

  更不必說宋嘉言來歷詭異,便是不用人教導,她也長不歪。

  非但長不歪,宋嘉言在宋老太太、宋榮母子心中,地位不凡,這一點,小紀氏盡知。

  小紀氏自負聰明,宋嘉言與宋榮更不傻。

  儘管宋嘉言時時礙著小紀氏的眼,叫小紀氏恨的牙根兒癢,到底小紀氏也不能將宋嘉言怎麼著。

  一時,宋嘉語自西廂出來,與宋嘉諾姐弟兩個見過。

  宋嘉諾道,「母親,我與姐姐也去給老太太和父親請安吧。」

  宋嘉語一張花容月貌的臉,就是臉色不大好,瞧著有幾分蒼白,說起話來亦是柔柔弱弱,道,「還是吃過飯再去吧。老太太那裡的東西,我可吃不慣。上次竟弄出什麼臭雞蛋來,我一聞,險些沒吐了。」

  小紀氏忙道,「聽你姐姐的,有孝心也不在這一時。」在小紀氏看來,宋老太太越發的怪了。先時家事挑剔、給宋榮塞丫頭小妾,小紀氏應對從容。如今做的事,簡直像來自於異次元,小紀氏不要說應對,簡直完全不能理解。

  種菜不算,還常弄些古怪吃食給孩子們吃。宋嘉言那丫頭皮臊肉厚的啥都吃,她這兩個兒女可不能那樣糟蹋。便是想兒女去討老太太歡心,也不能拿兒女們的健康開玩笑啊。

  這裡小紀氏母子女開飯,那邊宋老太太祖孫三人也用晚飯了。

  宋嘉言相貌與宋榮並不肖似,不過,兩人生活上許多方面都是如出一轍。譬如,父子兩個都是人手一張嫩黃的玉米麵薄餅,先是往餅裡抹了香噴噴的肉醬,再放三五片薄薄的冷切羊腿肉、鮮嫩的小蔥,最後加幾根略帶苦味兒的曲曲菜。然後,將餅一裹,雙後握著吃。

  裹好一個餅,宋嘉言先遞給老太太,說,「祖母,你吃這個。」恰好宋榮也卷好,雙手遞給母親,宋老太太笑的眼睛彎成一線,「你們自己吃,我會裹。」先時她想法子不停的往兒子屋裡塞丫頭挑剔媳婦,便是怕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如今兒孫皆孝順,宋老太太怎能不喜悅。

  宋嘉言執意給老太太放在手裡,撒嬌,「祖母吃我這個。」

  老太太接了,贊一句,「我家言丫頭最孝順了。」

  宋嘉言嘴甜無比,「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老太太哈哈笑,「跟你爹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待祖孫三人歡歡喜喜的用過晚飯,大家喝著茶,宋榮方道,「娘,下個月是秦家老太太的壽辰。要不,你帶著大太太和孩子們一道去串串門。」宋榮春闈時,秦家太爺,如今禮部尚書秦宣明是彼時的主考官。如此,宋榮與秦宣明便有師徒之分。何況,宋榮是當年的狀元,往日間,秦宣明對宋榮亦頗多指點。

  宋家兄弟爭氣,宋榮深得皇恩,這些年,宋家與秦家許多走動,很有些通家之好的意思。尋常的交際,都是小紀氏出面,這次秦家老太太過壽,還是七十整壽,宋榮方想請母親過去走動。

  宋老太太有些猶豫,其實,她也出去走動過,礙于宋榮的面子,自然沒人說她什麼。不過,宋老太太不是傻子,她能察覺出那些貴婦人對她的不以為然。因此,除非必要,宋老太太懶的出門。

  「娘,老秦大人是我當年科考的座師,讓哥兒、諾哥兒都在秦家家學裡念書,如今咱們兩家也是通家之好。娘儘管去,有太太伺候著你,無妨的。」宋榮溫聲道。

  宋老太太道,「那我裁兩身體面衣裳,那些金首飾啥的再去炸一炸,也亮堂些。」人靠衣裝的道理,宋老太太還是明白的。

  宋嘉言拊掌笑道,「唉呀,那可好,我也跟著祖母做兩身新裙子。祖母,明兒個咱們一塊兒挑好料子、好首飾。說來,秦老太太也是帝都有名的賢良人了。當初,她嫁給老秦大人的時候,秦家說是書香人家,其實已經落敗了。老秦大人當年科舉可沒有爹爹的才幹,年紀輕輕便得中魁首。」

  「因為屢試不第,那時許多人瞧不起老秦大人,秦老太太卻是一門心思供丈夫念書。為了貼補家用,秦老太太當盡了自己的嫁妝,還給繡鋪裡做繡活兒去賣。終於老天不負苦心人,考到三十五歲那年,老秦大人中了進士。」宋嘉言言語伶俐,很快便勾起了老太太的興趣,見老太太聽的入神,宋嘉言笑道,「後來,老秦大人做了官,官路順遂,一路高升。官場應酬,有人給老秦大人送丫頭送妾送美人,老秦大人一一回絕,不染二色。聽說,先帝在位時,曾開玩笑要賞賜老秦大人宮女呢,老秦大人是甯死都不肯接受。如今,秦家的三個兒子都是秦老太太所出。」

  宋老太太歎道,「老秦大人還算有良心,不枉秦老太太先時為他吃的那些苦了。」

  「可不是麼。」宋嘉言道,「更難得秦家家風好,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人家。他們家三老爺家的兩位公子與大哥二弟是同窗,到時老太太也瞧瞧,都是知書識禮的孩子呢。」

  宋嘉言這般為宋老太太普及了一番秦家的有關知識,秦老太太點點頭,「若這樣的人家,倒值得交往。」心下略略放鬆了些。

  宋嘉言悄悄的跟宋榮眨眨眼,宋榮欣慰微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8 02:02 PM

第十一章 宋嘉讓的信

  兒子特意提前說了秦家老太太的壽宴的事,宋老太太非常重視,打算重裁兩身新衣,宋嘉言跟著湊熱鬧,與宋老太太一起挑料子做首飾的參祥。

  如今家裡皆是小紀氏管事兒,宋老太太、宋嘉言這又是新衣裙又是新首飾的折騰,倆人不過動個嘴兒,餘下皆要小紀氏安排。宋老太太還加一句,「這是要去秦家參加秦家老太太壽宴的衣裳首飾,勿必不要遲了。」

  小紀氏溫順的應了聲,「是。」又道,「大丫頭的衣裳,我倒是想到了。選的上好的料子,跟語兒的一樣,到時姐妹兩個出去,看著也喜慶。」

  宋嘉言笑眯眯地,「太太有所不知,這件裙子,是老太太瞧著好叫我做的。老太太說了,就我跟妹妹兩個孫女,叫我們一人做一身呢。我們這件料子,跟老太太裙子的顏色最配,到時,兩個孫女跟在老太太身邊,不僅瞧著喜慶,也親熱呢。」論容貌,宋嘉言不如宋嘉語,偏偏小紀氏最喜歡給她們做一模一樣的衣裙,當宋嘉言不知曉小紀氏的心思呢。

  宋老太太現在雖不再找小紀氏的麻煩,不過,這並不代表她有多喜歡小紀氏。聽宋嘉言一說,宋老太太立刻無條件支持孫女,「行了,按大丫頭說的辦。你先時給言姐兒做好的裙子,也給言姐兒送過去。這個,一併給言姐兒做了,女兒家,多做幾件衣裙可怎麼了?咱家又不是沒銀子。」自從兒子有了出息,宋老太太說起話來頗是財大氣粗。

  聽著婆婆口氣不大好,小紀氏忙應了,她也不願因著幾件裙裳幾樣首飾便讓宋老太太不痛快。

  畢竟,和平難得。

  到晚上,小紀氏跟宋榮說了衣裳首飾的事兒。

  不愧是親母子,宋榮的話,與宋老太太便有幾分相似,道,「女兒是嬌客,多給兩個丫頭做幾身衣裙,讓她們慢慢穿就是了。下回再做衣裳,喚了她們姐妹一起,看她們各喜歡什麼樣式,別總弄的一個樣,又不是雙生姐妹,瞧著沒趣。」實在是小紀氏做的衣裳,在宋榮看來不大符合宋嘉言的氣質。

  宋嘉語生的嬌美溫柔,又是小小年紀,用嬌黃、嫩綠、藕荷、都不錯,嬌嬌嫩嫩的,瞧著甜美可愛。但,宋嘉言英氣勃勃,倒不如用些明豔顏色,宋嘉言壓得住。

  宋榮也這樣說,小紀氏自言不敢有二話,一掩心思,反說笑起來,「那我也跟著沾沾光,做幾件新衣裙。」

  「多做幾身。「老婆打扮的漂亮,也是他的臉面,宋榮從不是小氣之人。想到小女兒,宋榮又道,「我看語兒這幾日臉色不大好,功課之類的,略略放鬆些也無妨,你多給她滋補滋補,留意她的身子,別叫語兒累著。」

  說到宋嘉語,小紀氏也很是擔心,道,「這丫頭強的很,我說了也不肯聽。正好有大弟送來的燕窩,我命丫頭每天燉了給她喝上一盅,倒還見些效驗。」小紀氏天天給宋嘉言宋嘉諾姐弟吃燕窩,這東西,宋嘉讓宋嘉言兄妹是沒的吃的。燕窩並非尋常物件兒,若一家子都吃,按榮家現在的條件,實在有些吃不起。這種情況下,小紀氏自然先顧自己的兒女。如今在宋榮面前說一句,也算提前報備了,省得令宋榮多想。

  宋榮心裡有沒有多想不知道,不過,宋榮根本沒在意。人參燕窩之類的東西,宋嘉言根本不碰,武安侯夫人怕宋嘉言受委屈,沒少給她這些補品,宋嘉言全都孝順給了宋老太太。

  這也是宋老太太喜歡宋嘉言的原因之一:大方,孝順。

  小紀氏弄點補品是關起門來娘仨吃,宋嘉言有了直接給老太太送過去。

  換了你是老太太,你喜歡誰?

  宋嘉言的名言是,「粗茶淡飯就養人。」宋家現在條件不錯,飯菜上絕對不會委屈到,魚肉蛋菜,反正基本上想吃的都能吃到。有這樣的條件,宋嘉言不覺得自己小小年紀就需要吃人參燕窩來滋養。記得她前世看電視介紹,說燕窩的營養價值,其實跟銀耳差不離,不過物以稀為貴罷了。

  宋嘉言就是這樣爽朗疏闊的性子。

  看著小紀氏這些一個又一個的小心思小算計,宋榮實在覺著有些累了,直接與小紀氏道,「跟盧先生說,減些功課。她們姐妹還小,有的是時間慢慢學,不必急。」

  小紀氏玲瓏心思,此時,卻是不能與丈夫心有靈犀了,笑道,「看老爺說的,上次去仁德郡王家,小郡主的年紀跟咱們語兒差不多,曲子已經彈的有模有樣了。還有秦家的三房的三姑娘,字也寫的有模有樣。唉,我倒是不想女兒吃苦學這些,只是人家都會,到時小姐妹們說起來,若就咱家女兒不通,孩子心裡也不好受呢。」說著,小紀氏歎口氣。

  宋榮真有心說一句:看大丫頭琴棋書畫平平,心裡也沒覺著怎麼樣、不好受之類的。

  不過,對於宋嘉言與小紀氏之間的隔闔,宋榮心知肚明。若這個時候提宋嘉言,依小紀氏的心思,哪怕宋榮是好意,估計小紀氏也不會知宋嘉言的好兒。故而,宋榮只道,「我是看語兒臉上沒個血色,心疼於她。她正是長身子呢,真因著些功課熬壞了身子,我倒寧可女兒做個睜眼瞎也無妨呢。」輕輕的揉捏著小紀氏的手,宋榮溫聲道,「語兒這個身子,每年總要病兩場。我每想到你為孩子著急傷心時,我心裡也很不好過。」

  宋榮就是有這種體貼,因絕頂聰明,他明白女人的心,更明白女人喜歡什麼,需要什麼。故此,一句接一句的,都叫小紀氏聽的柔情大發,心內甜美,情不自禁的靠在丈夫肩上。

  這些年了,她生下宋嘉諾時傷了身子,雖一直在調養,只是再不見有孕。家裡不是沒有姨娘,宋榮也近姨娘的身,只是,宋榮早跟她說了,兩兒兩女,這些兒女已經夠了,不準備叫妾室誕下庶子。

  於是,家中便無庶子女出現。

  小紀氏不是不感念丈夫的柔情。

  兩人說了會兒話,直至夜深,寬衣休息不提。

  夜深,宋嘉言卻有些失眠,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算計著宋嘉讓歸家的日子。

  說來又是一件糟心事,前些天老家有人帶了信來。信是宋榮的舅舅托村裡的秀才寫的,說是自己病了許多,眼瞅著就不行了,怕自己過逝後留下孤兒寡母的被人欺負,日子不好過云云……

  老太太看過信後就哭了一通,想著回老家去瞧自己的弟弟去。說來老太太的身世亦有可憐之處,她娘家弟弟妹妹的不少,真正算起來,嫡親的只有一個弟弟,余者皆是父親後娶的女人生的,宋老太太跟其他弟妹關係平平。

  這次來信的,是老太太的親弟弟。故此,老太太極是傷心惦記。

  只是,宋榮在帝都做著官,雖是高官厚祿得享,但,每日早朝、衙門差使,一日都離不得人。他縱使同樣擔心舅舅病重,不過,卻是沒空奉母親回老家的。

  最後,還是宋嘉言出主意,叫宋嘉讓帶上忠僕,帶上大價錢請的大夫,親自回老家一趟。若實在不成,就接了舅舅一家到帝都。

  宋嘉讓長宋嘉言四歲,如今不過十二歲。好在,在這個年代,十五歲成年成婚的都不在少數。故此,十二也不算太小了,宋嘉讓又是長子,代父回去一趟也合適。

  宋嘉言會把宋嘉讓推出去,還有個原因便是,老家離帝都挺近的,快馬兩天也就到了。宋嘉讓又是侍郎府的公子,沿途走驛站,再有忠僕在側,問題不大。

  這幾日,宋老太太的心情剛給哄的好了些,宋嘉言也就沒提宋嘉讓的事,免得叫宋老太太再想起娘家的事,傷心流淚。

  不過,宋嘉讓第一遭遠行,又是處理這樣的事,宋嘉言還是有些掛念的。

  宋嘉言所料未錯,宋嘉讓人雖沒回來,倒是寫了封信叫僕從帶了回來。

  因是家信,門房連忙送到了太太房裡。不過,也著小廝往二門去,央了婆子到宋嘉言的小院兒裡說了一聲。倒不是門房有這樣的伶俐,實是宋嘉言早交待過他們,若有宋嘉讓的信兒,一定要派人去她院裡知會一句。

  宋嘉言在宋榮面前有地位,自己有脾氣有氣派,故此門房不敢怠慢大姑娘的吩咐。

  院裡梁嬤嬤聽到婆子傳的話,沒有半分耽擱,令丫頭小春去盧先生的院子裡去跟大姑娘說一聲。

  小紀氏剛用竹刀裁開宋嘉讓的信,宋嘉言與宋嘉語便到了。

  小紀氏放下手裡的信,笑問,「天還早,你們功課念好了?怎麼這會兒就回來了?」

  宋嘉言笑道,「太太,我聽說大哥有信送回來,心裡急的不行,就讓盧先生今日早些放學。我跟妹妹先回來了,想聽大哥信上說了些什麼,舅爺家可還好麼?」

  小紀氏對於宋嘉言的膽量簡直無話可說,便是她對盧先生都有幾分客氣,宋榮礙於男女之別,不好多見盧先生。不過,宋榮也是尊師重道之人吶。偏宋嘉言,小小年紀譜兒大的不成。盧先生教授的功課內容,得聽她的。盧先生的授課休息時間,也得聽她的。似這種因一些屁大事兒就早退,宋嘉言完全幹的出來。

  就因如此,再加上宋嘉言狗屁不通的功課,盧先生對宋嘉言意態平平。有宋嘉言這種沒禮數的粗野對照組,盧先生對宋嘉語推祟更多。

  對於小紀氏,這算是意外之喜了。

  直接把信遞給宋嘉言,小紀氏道,「你先看吧。」

  宋嘉言不客氣的接過,自信封中抽出信來,一目十行的看過,方把信遞還給小紀氏,歎口氣,「這事,還是先不要跟老太太說。」

  小紀氏低頭看信,原來辛家舅舅最終沒熬過去,已經過逝了。小紀氏道,「這些事,我跟你們父親商量著就是了,你們不用操心。」

  宋嘉言與小紀氏向來話少,起身道,「就不打擾太太了,我瞧瞧老太太去,妹妹要一道去嗎?」

  宋嘉語柔聲道,「姐姐先去吧,待我換了衣衫就去。」

  小紀氏拿了事兒來說,道,「大姑娘,盧先生畢竟是咱家請來教你們姐妹的。你們對先生,得敬重。」

  宋嘉言眼珠一轉,看向小紀氏,露出萬分迷惑的神色,問,「是先生與太太說我和妹妹對她不敬了?」

  小紀氏頓時一噎,心下暗罵宋嘉言奸詐,好事不知拉上宋嘉語,這種事總是扯上宋嘉語的名兒。小紀氏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嘉言「哦」一聲,點點頭,「太太的話,我記得了。」說完,福上一福,抬腳走了。

  看宋嘉言那一千個不在乎、一萬個沒放在心上、一億個敷衍的勁兒,小紀氏氣暈!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8 02:08 PM

第十二章 宋嘉諾的個性

  宋榮聽說宋嘉讓著人送了信回來,先看過信,又喚小廝進來問了幾句,得知宋嘉讓在老家一切都好,先放下了半顆心。宋嘉讓到的時候,宋榮的舅舅辛永福已是彌留了。便是宋嘉讓帶去的大夫也沒能令辛永福起死回生,倒是辛永福,原本還死活吊著一口心氣,見宋嘉讓到了,將老妻兒女一託付,辛永福這口氣就泄了,直接閉眼歸了西。

  舅舅過世,宋榮歎了口氣。

  宋嘉讓留下幫著出殯發喪,並說發喪之後便帶著舅老太太及未嫁娶的一雙兒女到帝都來。

  宋榮聽宋嘉讓辦的還算有板有眼,賞了小廝幾兩銀子便打發他下去歇著了。

  小紀氏發愁道,「這可怎麼跟老太太說呢。」

  宋榮道,「我來跟老太太說。」這種事,宋榮是不會叫小紀氏出面的。何況,他也不放心小紀氏來辦。憑老太太與小紀氏的關係,小紀氏再伶俐周全也辦不好這件事。

  「千萬緩著些,別叫老太太太過傷心。」小紀氏是個機伶人,道,「要不,帶著幾個孩子過去,老太太傷心,叫孩子們哄著老太太些。」

  將信按在膝上,宋榮抿了抿嘴,半晌方道,「先放幾日再說。叫下人閉緊嘴,別叫老太太知道。」

  小紀氏連忙應了。

  宋榮將信往袖子裡一揣,起身道,「晚上我陪老太太用飯,你帶著孩子們吃吧。」

  夫妻這些年,小紀氏又是個聰明人,自然看的出宋榮心情不佳。其實這完全是正常人的反應,親舅舅死了,叫誰誰也佳不了。

  走出幾步,宋榮又回身道,「著人將鋪蓋送到書房。」再次道,「這幾日我在前頭歇。先別叫老太太知道。」舅舅過逝,依禮也有幾月孝要守,宋榮在朝為官,自然更加謹慎。

  小紀氏點了點頭,上前為丈夫理了理衣裳,溫聲相勸,「老爺也莫要太過傷心,咱們得多想想老太太。」

  宋榮一到書房,便濕了眼眶。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經歷與感情,他人很難理解。如小紀氏,在小紀氏眼裡辛家不過是老家的土鼈舅家,宋老太太的親弟弟家。宋老太太這種脾氣性情,小紀氏實在不想跟辛家人打交道。

  但,對於宋榮,那是自己的親舅舅家。

  宋嘉言陪老太太用晚飯,老太太還問,「你爹爹還沒回來呢?」往常兒子都會來陪她一道用晚飯的。

  宋嘉言早有對策,不露半點痕跡的笑著,「回來啦,這些天衙門裡事兒忙,我看爹爹抱了許多公文回來,跟羅先生在書房忙呢。」

  老太太歎,「給皇帝老子辦事兒,就是得用心哪。」

  「那是。」宋嘉言道,「爹爹忙,是好事啊。這說明爹爹在衙門裡是挑大樑的。說當官兒的,就怕不忙。哪天不忙了,就要開始擔心了。」

  老太太笑,「你又知道。」

  「爹爹都說了,我這聰明勁兒,就是像祖母。」宋嘉言心思慧敏,道,「爹爹在書房忙活,不如撿幾樣菜,著丫頭們給爹爹送過去。爹爹瞧見祖母給他送吃的,心裡定知祖母在記掛著他。他肯定愛惜身體,方不會操勞過度呢。」宋嘉言深得老太太、宋榮的喜歡,平日沒事兒,她常聽老太太說想當年,很知道老太太、宋榮對舅家的感情。宋榮並非冷酷的性子,若知曉辛家舅舅的事,難免傷心。

  老太太忙道,「虧得你這丫頭給我提了醒兒。」

  宋嘉言笑,「大熱的天兒,不用大魚大肉,爽口小菜放幾樣就成了。」

  老太太怎能不瞭解自己兒子,道,「你爹爹啊,小時候最喜歡吃涼粉,再拌上些嫩黃瓜絲、肉醬末、澆上幾勺辣子,那時候,一頓能吃三碗。再加上你二叔,真個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老太太一行說,一行笑,令廚下做了涼麵來給兒子送去。

  祖孫兩個商量著讓丫頭去給宋榮送去飯菜,又歡歡喜喜的說了會兒話、用過晚飯,直待天色漸黑,宋嘉言方自老太太屋裡出來,回了自己院裡。

  宋榮心情不佳,小紀氏以為他去了老太太那裡用飯,也就沒命人往書房送餐。

  倒是宋嘉言沒建議錯,宋榮原本沒什麼食欲,結果看送來的竟是涼粉,又是親娘命人送來的,當下心中一暖,問丫環得知宋嘉言在陪著老太太用飯,宋榮便安下心來,吩咐紫翹道,「跟老太太說,我今日公務忙,就不過去了。你們好生服侍老太太安歇。」

  紫翹並非未注意宋榮眼圈兒微微紅腫,只是在宋家多年,她頗明白了一些眉眼高低,主子的事,哪裡容得奴才多問。規規矩矩行一禮,紫翹便退下了。

  宋榮用了晚飯,宋嘉諾過來書房。

  宋榮對功課很不錯的小兒子向來溫和,道,「今天不查你功課了,諾兒早些回去睡吧。」

  宋嘉諾不論模樣還是秉性,與宋榮皆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如今剛剛五歲,生的粉雕玉琢,一雙烏黑的眼睛裡滿是擔心,宋嘉諾說,「我來看望父親。父親,你別傷心。」

  宋榮摸摸小兒子的頭,笑,「父親沒事。」

  宋嘉諾將臉貼在父親溫暖的大手裡,臉上滿是天真,「父親,舅公是個很好的人吧?」

  「是啊。」怎樣才能讓兩家人的關係繼續親密的維持下去,只靠血緣是不夠的。宋榮便將自己與舅家的感情漸漸的說給小兒子知道,「我小時候家裡窮,你祖父又早早的過逝,我跟你二叔要念書,就你祖母一個人種田。每天很多很多的活要做,你祖母做不過來,都是你舅公來家裡幫著幹活。」

  「你祖母帶著我們兄弟過日子,每年開春糧食都是不夠的,你舅公就給我們送糧食來。其實,你舅公家也不富裕。」

  「我跟你二叔去縣裡考秀才,那會兒年紀小,還是你舅公送我們去的。」

  「等咱們家裡有了銀子,我想著把你舅公接到帝都來,他捨不得祖產,不願意來……他今年才不過四十幾歲……」

  這麼好的舅舅,卻年紀輕輕的過逝,宋榮心裡著實不好受。

  宋嘉諾晚上沒回自己院裡,就在書房陪老爹睡的,聽著老爹絮絮叨叨的說了滿耳朵的舅家的事,宋嘉諾都不知曉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連帶宋榮起床早朝,宋嘉諾因睡的太死,亦無從察覺。

  待他醒來,早上照例去母親院中請安。

  小紀氏倒是滿面歡喜,拉著兒女問長問短。女兒宋嘉語一直跟自己住,小紀氏眼皮子底下,她是放心的。就是兒子,小小年紀已是挪到前院兒,小紀氏許多心疼。

  小紀氏問兒子,「聽你父親說,你昨天是跟著你父親住的?」身為母親,自然樂得見丈夫兒子關係融洽。

  小紀氏點點小腦袋,他年紀小,心裡還存不住事,便跟母親道,「母親,舅公家的人快來了,你要提前把舅婆他們用的東西準備好哦。」

  摸著兒子的頭,小紀氏笑,「這還用你說,我豈能不知?早著人去收拾院子了。」只是宋榮叫瞞著老太太,下人也得小心。雖說在小紀氏心中,宋老太太絕對不是什麼聰明人。但,宋老太太也不是傻瓜。若是大張旗鼓、叮叮咚咚的折騰,給宋老太太知曉,察出蹊蹺來。宋老太太是生、是死,還是傷心痛哭?在小紀氏心中並無所畏,小紀氏在乎的是宋榮。

  母子女二人說了幾句,丫環已將捧來燕窩,小小巧巧的三盅,因兒女年紀尚小,不過小孩兒拳頭大的一小盅。

  小紀氏道,「來,吃了燕窩,我帶著你們去給老太太請安。」大戶人家規矩大,宋家雖尚算不得大戶人家,不過,宋榮科舉出身,又是孝子,更看重這些。儘管老太太不樂意見到她,小紀氏依舊每早都會帶著兒女們去請安。

  燕窩是每日常例,宋嘉諾卻是頭一遭問,「母親,大姐姐有燕窩吃嗎?」他年紀尚小,其實許多感情並不大明白。但,宋嘉諾與宋嘉讓都在秦家家學裡念書,宋嘉讓大他許多,雖然宋嘉讓功課常被父親責駡,不過,從心底,宋嘉諾並不討厭大哥。

  只是,宋嘉諾也明白,大哥與大姐並不是母親生的。

  可,昨晚聽父親說了舅公家的事。宋嘉諾覺著,自己跟大哥,比起舅公家來,肯定要親近的多。

  宋嘉讓突然這樣讓,小紀氏臉色一滯,心說宋嘉言這丫頭是給自己兒子吃了迷魂散了還是怎麼著。小紀氏尚未說話,宋嘉語已道,「大姐姐自己有燕窩,她不喜歡吃這個。」

  宋嘉諾又問,「老太太有嗎?」

  宋嘉語說他,「當然有,老太太早晚都要吃的。」

  這倒不假,宋老太太那裡好東西從來不缺,除了宋嘉言孝順老太太的,宋榮也常給老太太買來滋補。宋老太太拿燕窩當白粥吃,早一碗、晚一碗。若以後宋家條件再好一些,說不得老太太就吃一碗、倒一碗了。

  用過燕窩稍稍墊補,母子女三人去宋老太太院中請安。

  宋老太太對小紀氏平平,也不怎麼跟宋嘉語說話,實在是宋嘉語自從進學就開始文縐縐,老太太聽她說話忒費勁。不過,輕女重男的老太太卻是很喜歡宋嘉諾。

  三人來時,宋嘉言已經在了,正笑嘻嘻的跟老太太說著話。見小紀氏帶著宋嘉語宋嘉諾進來,宋嘉言自座位起身,待小紀氏三人給老太太請安後,宋嘉言對小紀氏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禮,道,「太太早安。」

  小紀氏笑的慈和,「大姑娘坐吧。」

  之後,宋嘉語宋嘉諾姐弟見過大姐姐,諸人落座。

  宋老太太招呼宋嘉諾到跟前,拉著宋嘉諾的手問長問短,無非就是昨晚睡的可好,早上睡的可飽。不同于兒子對孫子們的嚴格要求,宋老太太完全是放羊的教養理念。且在宋老太太心目中,兒子辛辛苦苦的考出功名,可不就是為了叫子孫不再吃苦麼?

  對於宋老太太這種理念,宋嘉言在內心感歎,宋榮能成才,絕對是宋榮自己夠爭氣啊。

  宋嘉諾已是不緊不慢的跟老太太說起話來,「昨晚孫兒跟父親一起睡的,早上睡的沉,連父親起床都不知道。」

  宋老太太笑,「你老子三更就得起來上朝,你才幾歲呢,就算醒了,也不許你那會兒起。小孩子,可熬不得神,叫我說,你現在進學就忒早。唉,你老子是個強種,認准的事兒,誰的話都不聽,叫你跟你大哥早早的受這份兒苦。」

  宋嘉諾抿嘴兒一笑,懂事的說,「孫兒早些進學,早些念書,以後就能早些做官。將來,好給老太太掙誥命呢。」

  宋老太太有今日榮華富貴,皆賴兒子有出息。兒子孝順她,宋老太太心知肚明,如今見孫子這樣說,宋老太太焉能不喜呢,頓時眉開眼笑,說,「我家諾哥兒比你老子都孝順我。」

  祖孫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半日,小紀氏已經暗暗著急了,老太太天天吃了歇著沒事兒幹,宋嘉諾上學可是有時辰的,這早飯還沒吃呢。

  小紀氏正自焦心,宋嘉言自然早瞧了出來。只是,她是萬不會遞話給小紀氏鋪臺階兒的。宋嘉言欣賞著小紀氏的心急,就聽宋嘉諾已經說道,「大姐姐常陪老太太用飯,今天老太太也給孫兒個孝順的機會,孫兒也想陪老太太用飯,好不好?」聽聽這說話,便是宋嘉言都不能不感歎造物的神奇,完全COPY宋榮的甜言蜜語的本事啊。

  宋嘉諾這樣會說話,宋嘉言並不相信都是小紀氏教的。在宋嘉言看來,依小紀氏的脾性,看小紀氏臉上一閃而過的震驚,絕不可能教宋嘉諾留在老太太這裡用飯。

  宋老太太早給宋嘉諾哄的心花怒放,聽宋嘉諾要陪她吃飯,早一連應了三個「好」。倒是小紀氏一千個不放心,生怕兒子在老太太這裡吃到原子彈的滿腹憂慮,揚起抹笑道,「諾哥兒,你的飯我院裡早就備好了。你突然要在老太太這兒吃,怕老太太的小廚房沒預備呢。」

  宋嘉言幾乎要暴笑了,往日小紀氏何等伶俐,今兒個為了兒子在婆婆這個吃一頓飯竟亂了方寸,連這般蹩腳的理由都用得出來。幸而宋榮不在,若宋榮聽到這樣的話,定會惱怒的。

  宋嘉言笑道,「太太,這有何難,叫丫頭們把二弟的飯從廚下送到祖母這裡就是了,並不麻煩。」不過點小紀氏一句,宋嘉言並未死抓著不放落小紀氏的面子,轉而笑道,「祖母一見著諾弟,歡喜的誰都看不到了。」

  宋老太太給孫子孫女哄的笑意不斷,也懶得理會小紀氏,笑道,「你這丫頭又作怪,昨晚跟我嚷嚷著要吃馬齒莧餡兒的包子,我叫他們一大早做的。諾哥兒也嘗嘗,好吃的很呢。「

  宋嘉諾笑眯眯地,「老太太和大姐姐都這樣喜歡,肯定是好吃的。」

  小紀氏一聽那聽都沒聽過啥餡兒的包子,便知是老太太的鄉下玩意兒,頓時一千個不放心。但,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宋老太太已道,「行了,你帶著二丫頭回去用飯吧,我這裡不必伺候。」眼不見心不煩,如今老太太也懶得立那些規矩。

  小紀氏行一禮,叮囑宋嘉諾幾句,就帶著女兒回去了。

  到了主院,宋嘉語一個勁兒的為弟弟擔心,說,「母親,老太太不會給弟弟吃臭雞蛋吧。」對於宋嘉語,臭雞蛋就是生命中最大的夢魘。

  小紀氏暗暗歎氣,嘴上道,「你弟弟心性厚道,這是特意去孝順老太太呢。」估計是昨晚宋榮跟宋嘉諾說的。只是小紀氏也不知道,宋榮昨晚真沒來得及教小兒子去老太太那裡承歡膝下,倒是宋嘉諾心思靈敏,自己主動去的。

  歎一回氣,小紀氏也沒法子,好在老太太是宋嘉諾的親祖母,小紀氏只盼著老太太不要給自家兒子吃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才好。喚了丫頭傳來早飯,小紀氏與女兒自用。

  老太太院裡,宋嘉諾吃到了平生頭一遭的馬齒莧餡兒的包子。儘管是野菜的餡兒,在宋家廚子手裡,裡面加了醬肉香菇,調上香料,做的小籠包大小,白白胖胖,瞧著也可愛。

  宋嘉諾咬一口,點頭說,「好吃誒。」

  宋老太太笑,「裡頭放了肉,還有磨菇,都是好東西,怎能不好吃?你爹爹小時候,就只是這素餡兒的包子,沒肉也沒蘑菇,我蒸的個大。」老太太拿筷子尖兒指了指自己盛燕窩的碗,道,「有這麼大一個,你爹爹敞開肚皮,一頓能吃五個。你二叔更不用說,六七個的吃。」

  宋嘉諾讚歎,「父親和二叔好厲害啊。」

  宋嘉言笑,「等二弟長大了,一頓也能吃這麼多。說不定,比父親吃的還多呢。等大哥回來了,你也過來吃飯,看看大哥早上吃多少,得把你嚇著。」

  宋嘉諾板著包子臉說,「以後,我每來都來跟老太太吃飯。」

  老太太笑,「那可好。」

  待用過早飯,宋嘉諾要去上學了,他跟老太太說,「老太太,你在家裡好好兒的,等孫兒放學回家再來陪你說話。」

  宋老太太叮囑宋嘉諾路上小心,便讓他去上學了。

  待宋嘉諾走了,老太太道,「諾哥兒怎麼突然這樣懂事了?」這話也只有宋老太太說的出來,若是其他人說,難免叫人懷疑是不是暗指以往宋嘉諾不孝順?只是,宋老太太說話並不講究,她自己也不精通這門兒藝術。故而,宋嘉言知道老太太是有口無心,就這麼一說。

  宋嘉言並不落井下石之類,在她看來,哪怕小紀氏有些小心思,對他們兄妹不親近,其實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不是親生,小紀氏又不是聖母,自然親疏有別。

  但,小紀氏的本事也就在內宅了,有宋榮和宋老太太撐腰,小紀氏也不能拿他們兄妹如何。再加上宋嘉言的性子,她並不會借機在宋老太太面前挑撥宋嘉諾之類,反是笑道,「諾哥兒早就是個孝順的,一早一晚的都來給祖母請安。他以往年紀小,天天念書,課業也重,如今漸漸長大,有父親有把手的教著,可不就知道體貼老太太了呢。」

  老太太很快接受了宋嘉言的解釋,又抱怨兒子,「都怪你老子,這麼早就把個孩子送進學堂念書。」

  宋嘉言笑,「我倒是不想念書,不如老太太給我放個假,我陪老太太樂呵樂呵。」

  老太太又不樂意,說宋嘉言,「語姐兒年紀小你一年,我聽說功課都強於你了。唉喲,好強的太好強,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沒個上進心,真是叫人操心。」同樣是孫女,在宋老太太心裡,也有個親疏呢。宋老太太有兩個學霸兒子,以往並不覺著學習多難。便是宋嘉讓,功課不怎麼樣,起碼拳腳過的去,在宋老太太心裡,大孫子那就是飛簷走壁武林高手型,很能拿出去顯擺的。如今宋嘉言,又不能叫宋嘉言去習武,琴棋書畫,聽說大孫女還比不過小孫女,宋老太太很是為一向得她心意的孫女著急呢。

  老太太攆人,「趕緊去上學去,中午我叫廚下做你喜歡的菜。」

  宋嘉言又央磨了一會兒,方笑嘻嘻的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8 02:12 PM

本帖最後由 sing9146 於 2015-7-28 02:13 PM 編輯

第十三章 辛家,打臉,神經

  鄉下人,不講究什麼停陵多少天。辛永福停陵三日,便就地發喪,埋入祖墳。

  這個老實了一輩子的老好人,生前因有個高官外甥,在村子裡也是倍受尊敬的,生活從未大富大貴,但也不算差。如今死了,又是侍郎府的公子來幫著發喪,宋嘉讓不只是帶了銀子來,因為宋嘉讓的到來,便是縣太爺也跟著祭奠了一回辛永福。

  辛家如今有良田百畝,這些產業在帝都自然不算什麼,但,在鄉下,已是地主級別的人物了。

  辛永福之所以會求助外甥,自然有自己的思量。辛永福過身後,餘下老婆帶著一兒一女,兒女尚且年幼,而辛老太太,瞧著實不像有主意的人。

  辛永福是個老實人,從宋榮做了高官,辛永福依舊老老實實的在老家種田就能知曉,這人本分。但,臨去前的種種不放心,還是讓辛永福選擇了求助侍郎府。

  辛永福這樣的品性,不論貧富貴賤,都令人敬重。

  宋嘉讓頭一回辦這樣的大事,又是嫡親的舅公家,何況來前宋榮早細細的叮囑過他,所以,宋嘉讓辦的挺認真。但有不懂的,便問方管事。

  發喪完畢,宋嘉讓便跟舅婆辛老太太商量著去帝都的事,辛老太太並不是個有主見的人,抹著眼淚道,「你舅公去前跟我說過,家裡也沒什麼東西,房子找人看著就成,就是,就是還有百來畝的地可怎麼辦?」

  不待宋嘉讓說話,便有一長眉細眼、四十來歲、兩眼精光的中年婦人道,「大嫂,這有何難,大嫂若是信得過我,叫我們那口子種著,自家人,豈不比外人實誠?」

  宋嘉讓認得這婦人,說來也非外人,是辛永福同父異母的妹妹辛永蓮。宋嘉讓道,「二姨,這事兒,還是叫舅婆自己做主的好。」宋嘉讓畢竟年少,頭一遭回老家,宋榮也有不放心,早將辛家的事一一給兒子交了底,以免兒子受騙。

  宋榮只與辛永福一房關係較好,余者姨舅都是平平。且宋榮在帝都為官之後,本想讓辛永福一家子到帝都去方便照看,辛永福卻是故土難離,不願去帝都。倒是與宋榮關係平平的姨舅們都恨不能去帝都沾些光,宋榮何等精明之人,哪裡會叫他們沾了光去!

  如今宋嘉讓體體面面的回鄉,自然有的是人來巴結。不過,宋嘉讓自幼長於帝都,他性子雖有些粗,該有的心眼兒還是不缺的。

  宋嘉讓不願叫辛永蓮占了孤兒寡母的便宜,辛老太太又實在沒個主見,吱吱唔唔的說不出個話來。倒是辛老太太的女兒辛竹箏上前道,「我們商量好了,這次去帝都,蒙表兄收留,是不會再回來了,房子田地便都賣了。只是一時不好尋買家呢。」

  辛竹笙生的皮膚微黑,面上有些不忍,試探的問妹妹,「全賣了啊?」

  辛竹箏一身素衣,眉目並不出挑,身姿卻是少女獨有的窈窕,鬢上還簪了朵白花,瞅著母親與兄長道,「娘,哥,表哥叫了侄子來接咱們,咱們去了帝都,托表哥找個差事幹,跟表哥也有個照看呢。」

  辛老太太說,「丫兒,這屋子是咱的家呢,咱辛家的祖宅,可不能賣。」

  辛竹箏道,「那宅子便不賣了,就把地賣了吧。」

  「是啊。」辛竹笙道,「祖屋不能賣。」

  辛老太太是個沒主見的人,辛竹笙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於是,便是辛竹箏拿主意了。

  宋嘉讓稍稍知道些經濟,這辛家莊離帝都並不遠,他們騎馬兩日就到。既有百十畝地,宋嘉讓覺著,倒不如租出去,以後每年吃租子,哪怕銀兩不多,也是個細水長流的事。這一下子賣了,所得亦不過幾百兩銀子而已。

  宋嘉讓剛想建議一二呢,方管事卻給他使了個眼色,宋嘉讓便沒有說話。方管事垂手道,「既然舅老太太這樣說,不如便將此事交給奴才,奴才著人留下將事情處置好,容後再跟舅老太太回稟。舅老太太看,可妥當?」

  辛老太太至今猶不習慣這些大戶人家下人文縐縐的說話,她有些緊張,連連道,「好,好,麻煩了。」

  方管事恭恭敬敬地,「是奴才的本分。」

  宋嘉讓道,「舅婆,這裡的事讓方管事來辦,不如咱們先回帝都。家裡祖母、父親都惦記著舅婆、表叔和表姑呢。」

  辛老太太點了點頭。

  辛永蓮忙道,「侄孫兒頭一遭回來,咱們這裡沒什麼好的,一些土物,給你父親和大姐姐嘗嘗。」

  「是啊,東西不少,我跟侄孫兒一併送去帝都吧。」說話的辛永蓮的弟弟辛永喜。

  宋嘉讓早有宋榮傳授的心得,端坐著不同,只將下巴略略抬起,臉上浮現絲絲傲氣,對方管事道,「方管事,這些事你來處理,我與舅婆、表叔、表姑先回帝都。」

  方管事恭敬的應了一聲。

  宋嘉讓帶著辛老太太和辛竹笙、辛竹箏回到家裡,門房裡的奴才一面出來給宋嘉讓牽馬請安,一面急跑二門去給裡頭傳信。

  就在昨日,宋榮已將舅舅過逝的消息告知了母親,宋老太太果然一通痛哭,還是宋榮解勸,「明兒個讓兒就帶著舅母和表弟表妹的來家裡了,娘你哭壞了身子,可誰來勸解舅母呢。」

  宋老太太傷心極了,一面捶打著兒子,一面哭,「你就瞞著我吧,都瞞著我……」又抱怨兄弟,「怎麼不早來信兒呢,早些來信兒,找了好大夫去給你舅舅看病,總不至於這麼早就去了啊。」

  待宋老太太哭了一陣,宋嘉言奉上一盞溫茶,道,「舅婆和表叔、表姑明天就到了,這屋子怎麼收拾,祖母可有主意了?」一句話輕巧的將老太太的注意力引開。

  老太太抹著眼淚,在宋嘉言的服侍下喝了兩口茶水,道,「我這院子寬敞,你舅婆這把年紀,又剛經了你舅公的事……」說到弟弟,老太太再一通哭,繼而道,「至於你表姑,年紀倒跟你差不多。」

  宋嘉言聞弦歌而知雅意,溫聲道,「我一個人住的寂寞呢,有表姑來,我們做個伴兒正好。而且,我也能勸著表姑一些呢。」

  老太太對宋榮說,「竹笙年紀不小了,叫你媳婦在前面收拾個院子出來呢。」

  宋榮點頭,「都聽老太太的。」

  宋嘉言又問,「舅婆年紀也大了,跟老太太一個院子,正好老姑嫂說說古呢。只是,若一個臥室倒有些不合適,我看東頭屋裡寬敞亮堂,不如把老太太東廂裡收拾出來,暫給舅婆住呢。還有,舅婆、表姑、表叔要用的被褥鋪蓋,再者,衣裳什麼的也提前預備幾身,知道他們不缺這個,是咱家的意思呢。」宋嘉言說的客氣,依宋榮的脾氣,自己發達了,總不會忘了舅家。不過,哪怕辛家不缺吃喝,在鄉下,衣食用度定不能與侍郎府相比。這樣提前備了衣裳,也是不叫人小瞧辛家人的意思。

  老太太連連點頭,宋嘉言道,「這個我也不大懂,不如請太太過來,爹爹也在,咱們一起商量著辦。老太太給指點著,勿必不要怠慢了舅婆、表姑、表叔他們呢。」

  宋榮立刻吩咐道,「去叫太太過老太太這邊兒來。」

  小紀氏來的很快,宋嘉言將事大致與小紀氏說了。

  小紀氏柔聲道,「這些,我倒是慮到了,被褥鋪蓋都是現成的,就是前頭的院子也著人收拾好了,就在讓哥兒院子旁邊兒。聽說表叔年紀跟讓哥兒差不多,倒叫他們叔侄多親近親近呢。就是衣裳,我料子備下了,尚未做好呢。」

  老太太本就不喜小紀氏,因弟弟死的消息,老太太心情極差,見衣裳還沒做好,心下氣不打一處來,喪聲惡氣地,「你還不如個孩子想的周到。你們早知信兒的,房子都能提前收拾好,怎麼衣裳就沒做一件出來……我知道,你是瞧不起我們鄉下來的……」說著,老太太又是一陣傷心,拉著兒子的手道,「老大,我不管你媳婦是怎麼想的,你舅舅以前是窮,但,沒薄過咱們家……你可不能學那些勢利眼,瞧不起你舅舅啊。」

  小紀氏被老太太噎的兩腮赤紅,臉上燒的了不得,急急辯白,「是媳婦所慮不周,老太太,媳婦萬不敢對舅父家有不敬的想法兒的。」

  老太太擦一把淚,也沒諷刺小紀氏的心思,說,「行了,你去辦吧。我就盼著等我那可憐的弟媳、侄兒、侄女來後,你能周全些。」

  小紀氏眼圈兒微紅,望向丈夫,想著丈夫為自己分辨幾句。宋榮正一門心思的哄勸老娘,哪裡有憐花之心,便未注意小紀氏一臉楚楚可憐。

  宋嘉言又道,「祖母,你還記得舅婆、表叔、表姑們喜歡吃什麼不?到時,提前讓廚下備著呢。」

  宋嘉言這樣事無巨細的引著老太太說話,其實不過是想把老太太從悲傷的情緒中引開來而已,實在沒有暗刺小紀氏的意思。偏生落在小紀氏眼中,宋嘉言說的越是細緻越是周全,老太太那句「你還不如個孩子想的周到」,就如同火辣辣的鞭子抽在小紀氏臉上。

  好一個沒臉!

  小紀氏愈發厭惡宋嘉言。

  站了一時,聽宋老太太說了那幾口子平日所好,餘下再沒什麼話,小紀氏方下去安排,勿使老太太不會再挑出毛病來才好。

  見小紀氏走了,宋嘉言回想著小紀氏剛剛的神色,心知小紀氏必是於心內記恨於她。

  宋嘉言還真不是有意針對小紀氏,她又不是神仙,還以為小紀氏早將辛家住處及所用之物都備好了呢。如今看來,小紀氏從未當辛家是親戚,不然,憑小紀氏的伶俐,只要稍稍用心,不見得會有今日的無趣。

  一想到小紀氏那張j□j臉,宋嘉言心下也不怎麼痛快:難道為了小紀氏自己的不周全,她宋嘉言還不能說話了?

  不怪自己無能,反賴別人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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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7-28 02:15 PM

本帖最後由 sing9146 於 2015-7-28 02:15 PM 編輯

第十四章 心思,客至,辛竹箏

  宋嘉諾放學回家,照例先到主院給母親請安,見母親眼圈兒微紅,不禁問,「母親,你怎麼了?哭了嗎?」

  「諾兒回來了。」小紀氏攬了兒子在懷裡,勉強擠出一抹笑,「母親沒事。今天回來的早些。」

  「學裡先生身子不大舒坦,就早些放了學。」宋嘉諾小小臉兒上滿是擔心,問,「母親,你怎麼哭了呢?」

  正當此時,宋嘉語捧著個小小的翡翠香爐出來,一張精緻可人的小臉兒板的沒有半分歡顏,道,「還能怎麼了?又是大姐,好似家裡只她一個聰明周全人似的。明知道老太太總挑母親的不是,還在老太太面前挑撥。母親可不是給大姐氣著了麼。」說到最後,宋嘉語很有幾分不悅。

  宋嘉諾眨巴眨巴眼,問,「二姐,因什麼事啊?」

  宋嘉語道,「就舅公家來的事。」

  小紀氏歎口氣,摸摸女兒的頭,讓女兒坐在自己身畔,對小兒子道,「去老太太屋裡吧,老太太知道你舅公過逝的事了,心裡正是傷感呢。你去了,多哄哄老太太,莫叫老人家太過傷心。」

  宋嘉諾點點頭,問,「二姐,咱們一道去吧?」

  宋嘉語低頭擺弄著手裡的翡翠香爐,道,「你先去吧,我再陪母親說說話兒。」女兒家,似乎天性中便會與母親更加親近。

  待宋嘉諾去了,宋嘉語粉唇微撅,道,「母親,大姐總是這樣,你該訓斥她。」

  小紀氏臉上的淚早已拭去,眸中似有一抹水光流轉,小紀氏道,「她又不是我生的,老太太和你父親寵她寵的厲害,就這樣還生怕委屈到她,我哪裡敢說她呢。」原本把宋嘉言放到自己屋裡,不過是為了博個美名罷了。初時並不見丈夫有多喜歡那丫頭,結果一年一年的過去,小紀氏與宋榮新婚的熱情褪卻,宋嘉言卻是一日較一日的倍加得寵。

  宋榮就不說了,這是親爹,小女兒撒撒嬌之類,做父親的總會心軟。

  就是宋老太太,先時那樣的重男輕女,本不樂意多看宋嘉言一眼的,結果,隨著這丫頭漸漸長大,竟連那老婆子都收買了去。

  宋嘉言能言善道,深得宋老太太與宋榮這對母子的喜愛,一時間便把自己的兩個兒女比了下去。

  小紀氏如何能甘心!

  母親是最具有排外性的生物,小紀氏恨不能自己兒女聰明伶俐一個勝百個,而宋嘉言的能幹討喜,落到小紀氏眼裡,便成了錯處,成了最惹人厭的地方。

  宋嘉語並不完全同意母親的話,她瞪著一雙神彩飛揚的鳳眼,道,「母親,你也是大姐姐的母親,她有了錯處,你就能說她。她就那麼尊貴,還不能說了呢?」

  小紀氏歎口氣,女兒到底年紀小,並不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宋嘉言的成長,小紀氏並沒有太多的管教,宋嘉言多是由丫頭婆子帶大的。丫頭婆子能有什麼見識呢,哪怕有梁嬤嬤,畢竟不過是個奴婢……原本,小紀氏覺著宋嘉言成不了什麼氣候,實未料得宋嘉言能長成如今的脾氣性情。

  宋嘉言識得好歹對錯,精明能幹,脾氣手段不缺,小紀氏幾次在她手裡吃虧,若是宋嘉言真能留有破綻,叫小紀氏抓住小辮子,小紀氏就不會有今日煩惱,還要在兒女面前訴委屈了。

  其實,這點兒委屈比起新婚時宋老太太給的那些,實在不算什麼。

  小紀氏之所以在兒女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便是為了讓兒女有個是非觀,知曉遠近。丈夫婆婆偏心,自己辛辛苦苦的養大的兒女,一定要跟她一條心才好。

  主院裡,母女二人說著知心話,宋嘉諾到老太太院裡請安。果然老太太的神色不大好,不過,見著小孫子,老太太還是打起精神與小孫子說了幾句話。

  宋嘉言道,「我聽說,學裡先生常贊二弟呢。」

  宋嘉諾是個謙虛的孩子,忙道,「大姐姐,學裡同窗比我強的有許多,先生是見我年紀小,哄我幾句而已,當不得真呢。」

  孩子永遠是自家的好,老太太執拗道,「那怎麼先生不哄旁人,可見我家諾兒念書就是好的。」

  宋嘉諾粉雕玉琢的小臉兒上浮現了一絲淺淺的羞澀,宋嘉言笑問,「二弟可學了什麼新文章了,背來給祖母聽聽。」

  老太太先擺手,道,「背了我也不懂。」老太太從未上過學念過書,字不認得一個。

  宋嘉言嘴快道,「您可是狀元之母,誰敢說您不懂呢。」

  老太太「撲哧」便給孫女逗笑了,拉著宋嘉言的胳膊笑,「真個促狹鬼。」

  宋嘉諾唇角彎彎,覺著大姐姐說話好生有趣。他本就心性聰明,便是年紀小,此刻也知道大姐姐有意逗老太太開心了。宋嘉諾便把今日教的文章背給老太太聽,孩子的聲音尚帶了三分嫩嫩的奶氣,聽來格外的悅耳動聽。

  宋老太太聽的入了神,待宋嘉諾背完,宋老太太方道,「有一回啊,你爹還小呢,在村兒裡秀才家上學堂,我從田裡打豬草回來,經過秀才家,就想進去瞧瞧。隔著窗子,正聽到你爹爹背書……」慈愛的望著宋嘉諾,拉著宋嘉諾軟軟的小手兒,宋老太太看一眼宋嘉言道,「就跟諾兒剛剛背書的模樣似的,流利極了。我那會兒就想,以後我兒子一定有大出息,我一定能享上兒子的福。這不,我就享上了。」兒孫雙全,既富且貴,再憶當年,多苦也並不覺著苦了。

  宋嘉諾心性伶俐,小嘴兒也甜,他眨著酷似父親的大眼睛,道,「老太太,以後我也像父親那樣去考狀元,也叫老太太享孫兒的福。」

  宋老太太高興的將宋嘉諾摟在懷裡,捨不得撒手。

  過一時,宋榮也來了,父子女三人陪老太太用過晚飯,見老太太總算止住悲聲,大家又說了一會兒話,方各回各院。

  第二日,宋嘉讓便帶著舅婆辛老太太,以及表叔辛竹笙、表姑辛竹箏回了家。

  老姑嫂二人一見面,先是抱頭一頓哭,辛竹笙辛竹箏是死了爹的人,都紅了眼圈兒。好在有諸人解勸著,宋老太太與辛老太太方好了些,辛竹箏自己眼圈兒微紅,勸母親道,「娘這樣,惹得姑媽也十分不好受呢。」

  另一邊,宋嘉言勸宋老太太,「祖母,我們嘴笨,您勸一勸舅婆,別叫舅婆傷心太過呢。」

  一堆人解勸著,兩位老太太堪堪收了眼淚,之後才是一家子長輩晚輩的相互廝見過。

  辛老太太是個柔弱的性子,此時,嘴裡沒有半句不好的話,尤其狠贊宋嘉讓,說,「若不是讓哥兒過去,我又是個沒本事的,大小子十二、大丫頭十歲,嫂子,我真不知要怎麼辦了。幸好讓哥兒去了,樣樣幫我拿了主意。」

  辛竹笙並不是個伶俐的人,嘴裡道,「是啊,是啊。」

  倒是辛竹箏一雙眼睛靈活的很,以前小時候,她也跟宋榮、宋耀兩位表哥玩兒過,只是,後來的印象便淺了。不過,她知道兩個表哥都做著大官,威風的很。而且,自己家裡受表哥們的資助,慢慢的置了良田,有了產業,在辛家村也是數得著的富戶。村裡的丫頭們見了她,都會露出羨慕又討好的神色來。

  如今,真正到了帝都,到了表哥家裡,辛竹箏心中的震憾猶未平息,一雙眼睛覺著都不夠用。屋裡這麼些漂亮的說不上名子的東西,還有表哥一家人身上的那種形容不出的高貴儀態,辛竹箏心裡又是羨慕,又覺自卑。

  一家人說了會兒子話,眼瞅著就到晌午了,宋嘉言溫聲道,「祖母,舅婆、表叔、表姑遠道而來,眼看就要用飯了,不如我先帶著表姑去梳洗一番,也叫表姑看看我們的院子,以後長住呢。」

  宋老太太笑,「對,對,你帶著箏兒去吧。」又對辛竹箏道,「言丫頭是你侄女,你長她兩歲,你們年歲相當,做個伴兒吧。言丫頭早把屋子給你收拾好了,箏丫頭,你瞧瞧去,若還缺什麼差什麼的,跟言丫頭說啊。」

  辛竹箏小聲道,「肯定樣樣都好的。」細長的眼睛望向宋嘉言道,「麻煩言兒了。」

  宋嘉言拉起辛竹箏的手,笑道,「表姑,以後咱們一道吃一道住,總這樣客套,怪累人的。」說著,拉著辛竹箏去了自己的院子。

  宋嘉言雖小辛竹箏兩歲,不過,不知是宋嘉言自幼營養到位,還是天生基因好,她個子高挑,與辛竹箏倒差不多。

  小紀氏的衣裳沒做好,宋嘉言笑,「表姑的衣裳,太太已命人去做了,只是怕沒有這麼快。若表姑不嫌棄,我倒是有幾件素色衣裳,我們身量相仿,不如表姑試試看?」辛竹箏自己也帶了衣裳來,只是,宋嘉言瞧著宋竹箏出今穿的不過是普通綢面的素裙,料子款式都不相宜。於是,便有此一言。

  辛竹箏問,「言兒的衣裳定是好的,我哪裡會嫌棄。倒是我穿了你的衣裳,你穿什麼呢?」

  宋嘉言一笑,「表姑莫擔心,我還有呢。」

  兩個說話間,大丫環翠蕊已帶著小丫環找了一套全新的素衫來。這也是老規矩了,古人姻親多,重禮法,大戶人家,主子們每年素衫都會做幾件預備著,免得臨有事抓瞎。

  宋嘉言又引辛竹箏到了西側的屋子裡,笑道,「這是我給表姑安排的,也不知表姑的喜好,表姑暫且住著,以後慢慢拾掇也來的及。」

  辛竹箏應了,宋嘉言留下個丫頭幫辛竹箏換衣裳。

  不同于母親的柔弱與哥哥的老實,辛竹箏倒是有幾分心思。她早知表兄做著高官,來前兒特意將最好的衣裳換了,但,直至她踏進表兄家才知曉了什麼叫天差地別。

  這樣軟軟滑滑又極貼身的料子,不要說穿,辛竹箏根本見都從未見到過。

  女孩子,怎會不喜歡呢。可,喜歡的同時,辛竹箏心下又有一種深深的卑怯升起。

  惶惑。

  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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