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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winds25 發表於 2015-6-2 11:52 PM

圓不破 -【王爺求交往】《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6-6 12:15 AM 編輯

【書名】:王爺求交往

【作者】:圓不破

【內容簡介】:

  天下第一大貪官栽了,作為一個貪二代,余歡陪著自個老爹告別廣廈豪庭金食玉器,發配關北啃窩窩、睡草席。走的時候余歡一步三回頭,還是惦記著宮裡那個酷帥狂霸拽破天的成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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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winds25 發表於 2015-6-2 11:57 PM

楔子

  天景三十五年冬,京城下了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雪。

  羽毛般的雪片將京城迅速掩蓋,使之失了它原有的銳利輪廓,街道上空無一人,空氣中浮動著一股令人不安的肅殺之氣,百姓們嗅著這危險的味道,本能地躲藏起來,直至一道空遠而悠長撞鍾聲在夜空中突兀響起。

  這鍾鳴一聲接著一聲,一聲急過一聲!百聲、千聲、萬聲之後,再無人數得清楚!嗚咽又細密的哭聲不知從何處傳出,和著連綿不絕的鍾聲,震得整座京城都動蕩起來!

  在京城中心要地,重重紅牆之內,數十位身著孝服的宮妃哭倒在重華宮中,年紀小的皇子們倚在母妃身邊嚎啕大哭,身邊的宮人莫不面容悲戚雙眼含淚,卻又有條不紊地將哭昏摔倒的一一扶出。

  重華宮偏殿裡,太師餘潭垂目而坐。他極為緩慢地揉動著掌中兩枚色澤深紅的文玩核桃,就著外頭的哭聲,慢慢地回憶自己是如何從一個小小的二等侍衛一步步地走到先帝身邊,受其寵信、連番擢升、封官加爵、最終左右朝綱、權傾朝野,就連他收受巨額賄賂,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貪官,先帝也從不加責罰,把他當成少有的能說心底話的人。

  沒有先帝,就沒有他的今天。餘潭曾在先帝病榻前發誓,絕不結交朋黨參與奪嫡,他篤定先帝仙去之日,便是他遠離朝野之時!可現在他仍坐在這裡,聽著國喪鍾鳴,關心著宮外那場隱秘而驚心動魄的斗爭。

  “太師可是倦了?”

  那是一道年輕而不失沉穩的噪音,餘潭睜開眼,向暖炕上倚著的素袍青年看去。

  那人說話時並不抬頭,盯著手裡的一卷兵策,俊美無疇的面容上看不絲毫情緒,只專心地看書,時而捻翻一頁,好似外界那場關乎他性命前程的大戰與他沒有半點關系。

  “太師不必擔心。”青年仍是眉眼不抬,溫聲說道:“本王已吩咐袁振,定會守好太師府,不讓作亂賊子有絲毫可乘之機。”

  餘潭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青年終於抬了頭,修眉俊眼異樣平和,“若今晚大業可成,太師當立頭功。”

  餘潭稍一欠身,“只盼王爺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協定。”

  青年淡淡一笑,“太師這個國丈是做定了。”

  餘潭緩緩地點一下頭,面上稍現欣慰之色,“王爺放心,只要阿歡做了皇後,老夫必將那處秘藏雙手奉上。”

  青年的眸子在燭火的映照下熠熠生光,他掩下書卷坐直身體,俊美的容顏現出幾分誠懇,“太師助我良多,投桃報李乃是應當,只是我大慶邊關受擾多年,新帝登基,異動必起,動用那份秘藏實乃無奈之舉,還望太師體諒。”

  餘潭混跡官場多年,知道哪些話是說起來好聽、哪些話是真正的心之所觸,這人這番話七分假三分真,左右等得心焦,餘潭倒有興趣聽一聽他的志向。

  青年舒眉而笑,眼中璀璨一片,“如今北域不穩,西北伺機而動,貴南蠢蠢不安,就連彈丸屬國瀛倭之地都膽敢數年不繳歲貢,無非便是因為一個‘戰’字。大慶積弱多年,父皇雖極力作為,奈何他性情綿軟,三十年也未將北狄打退一步,他總想著攘外必先安內,卻不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可惜本王生不逢時,若早生三十年,早在北狄之亂興起時就率軍將之盡數斬滅,又安有三十年的邊關動蕩、國庫消耗?如今本王大事將成,父皇既做了守成之君,那本王便做銳取之君!一年安貴南,三年定西北,五年之內,必讓北狄望風而逃,大慶鐵蹄過處,再無異族膽敢反叛!攘外興內、一統四宇,還望太師助我在有生之年,給大慶一個太平盛世。”

  他的語氣並不見多麼慷慨激昂,卻自信而堅定,引得人心血沸騰。餘潭眼中異彩閃動,他知道眼前的青年並非口空白話,他借仗外祖之勢將桂南兵權牢牢把控,秘密接洽先帝貶斥的彭連宇、李成名兩位以嗜殺聞名天下的凶悍猛將,借餘府之錢財暗中招兵已達半年之久!餘潭從不懷疑這青年的能力,也清楚地認識到他一旦登基,必將給大慶帶來一股嶄新生機!這盛世藍圖勾畫得太過誘人,幾乎讓餘潭忘了自己不過是個貪利小人,付出種種,只是為換那皇後之位罷了。

  皇十一子,成王楚淮,不過才弱冠之年!

  餘潭長長地吸了口氣,平緩下內心激蕩的波瀾,自懷中摸出一物。

  “這‘天海寶殿圖’乃是阿歡按太師府那幅臨摹而出,特地讓老夫轉交給王爺。”

  楚淮目光流轉,上前接過餘潭手中那塊轉薄白絹,輕輕捻動一下,笑道:“這便是傳聞中百污不損的‘紋布巾’?”

  餘潭笑道:“這塊布巾老夫費千金而得,阿歡從不離手,如今倒肯為王爺割愛了。”

  楚淮微噙笑意將布巾展開,一座海上宮殿圖便展現出來,那宮殿飛簷畫柱雄偉壯闊,宮牆重重疊疊院落不知凡幾,每一門、每一戶俱有人物綴於其間,或交談、或頑樂,又有無數繁花美樹、珍器寶玩、稀禽異獸,每一眼看去都是一個故事,每一處看去都有一個世界。

  “果然是‘天海寶殿圖’。”楚淮十分動容,“本王不過在太師府對此畫稱贊一句,餘姑娘便記在心間,此等情誼莫敢辜負。”看著餘潭欣慰的神情,楚淮又道:“若本王沒有記錯,那‘天海寶殿圖’原圖占幅頗大,能將此圖縮繪在一塊布巾之上,餘姑娘的技藝又見精進了。”此畫工筆極細,細微之處怕是要用水晶凸片來看,卻沒有一處模糊敷衍,又因紋布巾珍稀只得這麼一塊,可想而知制出這畫要多麼了不得的天賦,花了多大的功夫!

  餘潭面上終見一點得色,百般謙虛道:“阿歡自便小喜歡擺弄這些精巧之物,所制機巧連雷氏後人都嘖嘖稱道,只是一個女孩子,總不好常行匠事,尤其將來……好在她孝順又聽話,老夫已命她多習琴棋女工,往後不致讓王爺受人非議。”

  楚淮笑笑,“太師言重了,本王想法卻不相同,若身為皇後尚不能做自己喜歡之事,那這皇後不做也罷;若身為皇帝尚不能讓自己的妻子隨心所欲,那這皇帝不做也罷。”

  餘潭哈哈大笑,旋即面色一凜,“望皇上謹記今日之言,老夫必竭盡全力輔佐皇上達成宏願!”

  三萬聲鍾鳴,終是在太陽升起前結束,雪不知何時停了,積在地上厚厚的一層,一腳下去沒到人的膝窩。

  重華宮內哭聲漸歇,第一縷晨光射進偏殿之時,血染甲胄的袁振將軍極力壓抑喜色,跪至楚淮面前,“稟王爺,慎王、景王與一眾逆賊已盡數擒下!”

  楚淮緩步走到殿門之前,望著門外蒙著一層朝陽金光的雪地,十分舒展地伸了伸胳膊。

  餘潭問道:“慎王與景王安置於何處?”

  “正押住天牢!”

  “王爺。”餘潭沉聲道:“慎王景王俱是心智過人之輩,往日各自為政尚不足懼,如今關至一處恐怕不妥,容臣前往探看。”

  楚淮欣賞著殿外彷彿蒙了層金紗的燦然雪景,輕掀唇角,“如此便有勞太師了。”

  餘潭與袁振匆匆而去,殿內再無旁人。直至此時,楚淮才輕輕地閉了閉眼,極為舒緩地,呼出一口氣來。

  “楚大哥?”

  清柔如水的噪音傳來,楚淮睜了眼,眼底現出幾分真摯笑意,“你來了。”

  殿門外,一個身披素錦披風的美麗女子婷婷而立,她手中端著一隻盛著飯食的漆木托盤,露在外頭的手已被寒風吹得指節發紅。

  楚淮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托盤,又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入殿中。

  這女子望著他們相牽的手,面上微帶羞澀,進了殿便掙開手去,“這是什麼?”她拿起桌上的紋布巾細看,越看越是驚異。

  楚淮看也不看一眼,心情頗佳地自托盤中將酒菜拿出,語氣平常,“不過是,匠人的小手藝罷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qwinds25 發表於 2015-6-3 12:01 AM

本帖最後由 qqwinds25 於 2015-6-3 03:31 AM 編輯

第一卷:邊陲小鎮

第一章:五年

  五年後,關北。

  元宵鎮這幾天出了大事,劉屠戶的女兒劉纖纖失蹤了,說是進了鎮外的百裡山,劉屠戶家出重金雇人去找,可懸賞告示貼出去兩天,傭金一天高過一天,可愣是沒人敢接。鎮子不大,這事全鎮的人都知道了,茶餘飯後誰都要拿出來說一說。

  “上個月武老爺的車隊經過百裡山,一去就沒回來,山裡藏了馬賊,縣老爺都不管,誰敢進去?”說話的人蹲在窩窩街口的大槐樹下,一邊吃炒豆兒一邊給下棋的人支招兒。

  “什麼馬賊,那是北狄探子!”有人過來捏了幾個炒豆兒扔嘴裡,壓低聲音朝旁邊一圈兒人說:“聽說了沒?又要打仗了,現在袁大將軍被困在西北,北狄還不趁虛而入?咱們關北可是沒人管了,有門路的都往關內遷呢。”

  他說得神秘又驚悚,馬上有人慌了神兒,“不能吧?咱們也是大慶子民,難道皇上能不管咱們?難道少了一個袁振,關北就成了北狄的口中肉?”

  適才說話的歎了一聲,“皇上倒是想管,可你看這朝庭裡除了袁大將軍,還有哪個能和北狄抗衡?再說大慶也不只關北一個地方,關內也亂得很,今天水災明天蝗禍的,老李的兒子之前在桂南當兵,說桂南也不穩當,桂南王九成九是要造反。”

  “可別亂說,桂南王是當今皇上的親外公,打斷骨頭連著筋,能造皇上的反?”

  “這你就不知道了……”

  餘潭閉目合眼地坐在樹墩子上,聽著旁邊的人從山裡馬賊一直說到定國安邦,心裡琢磨著怎麼能把正下著的這盤棋給賴了。

  一局輸一百個炒豆兒,今天早上餘歡給他炒了一口袋,現在口袋裡只剩了一小把,估計不夠再輸一回的。

  最後餘潭趁著對面賣餅大爺回頭問皇上新納的妃子姓什麼的時候走了一步棋,順便借著袖子的遮掩把他九宮旁邊的車給黑了,換了個小卒。

  賣餅大爺回頭也沒發現自己少了個車,等快下完了才覺得不對,拎著那個小卒子轉身找了好幾圈,“我車呢?”

  餘潭一下子黑了臉,“啪”一拍棋盤,“敢情你家卒子屬驢的,不過河還倒退,詐棋是不是?”

  餘潭雖然落魄了,但病虎也有三分威,嚇唬一個老頭子不在話下,趁著賣餅大爺捂胸口驚喘的時候他一貓腰,把對面擺著的一張油餅拎了過來,“這把就當你輸了啊!”

  餘潭拎了油餅,擠出正相互打聽有沒有親戚在關內投奔的人群,哼哼著小曲往家走。

  餘潭和餘歡住在麻團胡同最盡頭的一座小院子裡,往了三年了生活也沒什麼改善,院門是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槐樹做的,門板干裂出的縫隙從院子外頭就能看見裡頭,伸手進去直接拔栓,都不用敲門,好在院子裡干干淨淨一窮二白,麻團胡同又是整條街裡最窮的地方,也不擔心有人來偷。

  餘潭進門就見餘歡正坐在院子裡拿著把小鑿刀鑿東西,地上散了一堆的木屑,看見他笑呵呵地喊了聲爹。

  餘潭大手一揮把油餅塞餘歡嘴裡叼著,“爹給你贏的油餅!這又弄什麼呢?”

  餘歡咬了一口把餅放下,“上次不是給成大叔的陷阱弄了個絞架麼?有點鬆了,我給他換幾個齒輪。”

  餘潭問:“給錢嗎?”

  “上次給過錢了。”餘歡隨口一說,然後伸頭瞅了瞅餘潭的口袋,“你那些炒豆兒呢?”

  餘潭回答的特別仗義,“吃了啊,都讓我吃了。”

  “哦,”餘歡繼續鑿她的齒輪,“那你晚上別喝涼水。”

  餘潭聽著有點不對勁,順嘴問一句,“為啥?”

  問完他就後悔了,餘歡齜著一排小白牙擠眉弄眼地說:“咱家房子太老,禁不起震動。”

  餘潭抄起油餅就要打閨女,不過到最後也沒捨得,把油餅捂在懷裡稀罕著,“你不吃我可吃了,省得一會讓蹭飯的看見。”

  餘歡現在每天幫著鄰居街坊找個貓餵個狗,送送東西跑跑腿什麼的給家裡賺錢,還收了仨小弟,大熊瘦猴小苦丁,光聽這名字就夠他們窮一輩子的!不過餘潭是本份人,也不鄙視他們的名字,就是他們仨一個賽一個的能吃,所謂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這話看來沒錯,可關鍵是他也不是他們老子,憑什麼來吃他的!

  餘潭正憤憤不平的時候蹭飯的進門了,三個大半小子看著十五六七八歲,高的高矮的矮瘦的瘦,餘潭扭頭就往廚房走,那瘦的動動鼻子,“叔,咱們家今天烙餅了吧?”

  誰是你叔!誰是咱們家!

  餘潭沒給他們好臉,小苦丁吐了吐舌頭主動去擇菜,瘦猴到牆角那劈柴,大熊則拎著桶把廚房裡的水缸挑滿了。

  等餘歡端著幾個空碗和一碟炒青菜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大熊和小苦丁手裡每人一小塊油餅啃得正歡,餘潭仰面朝天地躺在籐椅上扇蒲扇,懷裡牢牢把著大半塊餅,看樣子是給她留的。

  瘦猴坐在旁邊剝毛豆,一邊剝一邊比劃,把這兩天鎮子上傳的那點事改編得口沫橫飛。

  “可惜我太瘦,人家不要我,要不然我也去軍隊裡做個急先鋒,准把那些北狄蠻子打得落花流水!到時候咱就是袁大將軍第二!”

  餘潭眼睛都不睜,手裡轉著兩枚山核桃,“哦?瘦猴兒將軍?真威風,說出去能嚇掉北狄人的卵蛋。”

  瘦猴悻悻地,他從小就沒了爹娘,吃百家飯長大,只知道姓侯,連個正式的名字都沒有,這會也想不出什麼有力的話回擊餘潭,只能假裝沒聽見。

  “叔,你說朝庭這次能打贏嗎?”

  餘潭眼開眼睛盯著瘦猴,半天沒說話。

  他的眼睛微有些渾濁,裝著許多讓人看不清楚的東西,那些東西莫名地讓人想要探尋,卻又是那樣的神秘,這讓瘦猴每每面對他都有一種仰望蒼宇的感覺。被他盯了一陣,瘦猴的心跳得厲害,腦門上的汗都下來了,只覺得他下一刻就要說出什麼石破天驚之語!

  餘潭眼皮一耷,“你小心點剝,我這豆兒都是有數的,你要敢抓走一把我都知道。”

  瘦猴歪了歪嘴,悶聲嘀咕了好幾句,最後還是問:“叔,你說我再跟成大叔練練,把體格練出來,能當成大將軍嗎?”

  餘潭也是服了他了,這回挺認真地問他:“你知道袁振他爹是干嘛的嗎?”

  瘦猴搖搖頭,餘潭又問:“你知道袁振他爹的爹是干嘛的嗎?”

  瘦猴還是搖頭,餘潭再問:“那你知道袁振是怎麼當上這撫北大將軍的嗎?”

  瘦猴眨巴著眼睛,“他壯吧……”

  餘潭一蒲扇打他頭上,“滾蛋吧你!”

  熱熱鬧鬧地吃完一頓飯,三個小跟班各回各家,餘歡把幾個大小不一的齒輪鑿好送到成大叔家去,回來的時候就見她老爹手裡扯著一幅字,就著月亮看得津津有味。

  “看了這麼久,這是打算東山再起了?”餘歡坐過去跟著一起看那皇帝親手所提“天下第一貪”。

  餘潭搖了搖頭,指著那“一”字說:“皇上學的是顏體,可這一字總是寫得不好,筆力圓厚有餘雄渾不足,難怪這天下坐得不好。”

  “喲!”餘歡頓時笑開了,手指頭捏上餘潭的肩,細細地揉著,“當今世上像你一樣敢於指正皇上的人可不多了,你就是皇上的魏征杜如晦,還在這兒干嘛呀?趕快回京輔佐明主去啊!”

  餘潭冷冷地從鼻子眼兒裡哼出一口氣,特大氣地說:“不回,讓他後悔去!”說完把手裡的字幅卷巴卷巴往腋下一夾,轉身回屋睡覺。

  餘歡沒動地方,扳著手指頭數了數,他們爺倆兒遭當今皇上貶斥流放到關北也有三年了,好在餘潭只有她這一個女兒,她也只有餘潭這麼一個老爹,養起來不太費勁。

  餘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來了,站在她面前擋往月亮,笑得一臉和藹。

  餘歡用眼皮夾他,“餘老大人,小的無銀可賄。”

  餘潭當即跳腳,“說誰老!”

  餘歡朝他笑,“說真的,你就沒留點後手?我真不相信……”她畫風一變,憂慮重重,“爹,這幾年看你吃糠咽菜,女兒真的於心不忍……”

  餘潭摸著她的頭發語重心長地說:“爹也吃膩棒子面了,剛才忽然想起在關內有一個朋友,他家兒子尚未娶妻,不如你前去投奔,換些聘禮供爹爹吃肉可好?”

  “真的想回去了?”餘歡托著腮問:“咱們流放來的,每月還得去衙門報備,你走得了?”

  “是你走又不是我走,”餘潭嘲笑她沒見識,“那邊主要是看著我,你早晚要出嫁的,以後和我就沒關系了。”說完頓了頓,老不情願地說:“如果你真相中那個墨大夫,跟他也行啊,我也不嫌他窮做那棒打鴛鴦的事了!你們現在成親,我給你們贊助點私房錢!”

  餘歡一抬眉毛,“你還有私房錢?”

  “咳咳,這不是重點。”餘潭老不自在地捂著自己的腰帶,“私房錢也是給你准備的嫁妝嘛。”

  這恨不能她馬上打包袱走人的意圖讓餘歡冷哼,“爹爹忘了我已成了親?要不我們先回京去討一紙休書再談另嫁之事?”

  “什麼成了親!”餘潭頓時炸了毛,鬍子都飛了,“只是訂親!不!訂也沒訂成!就是口頭那麼一說!”

  餘歡笑瞇瞇地,“所謂君子協定,便是口頭也該做數。”

  “誰是君子?”餘潭急得直揪鬍子,“當年老子是個大貪官,楚淮是個小狐狸,哪來的君子?”

  餘低一指自己,“我是君子,我認。”

  餘潭險些被她氣死,少有地動了真怒,“閨女,難道這麼些年你還沒想明白?楚淮他根本不喜歡你,他喜歡的是燕家的那個丫頭!他答應娶你,全為了你老爹貪下的這點家產!現在我們家徒四壁,咱們還拿什麼去換?”

  餘歡好久都沒有說話。

  “如果燕家姑娘現在還要他,我也不會這麼鑽牛角尖。可是爹……”餘歡驟然低下了頭,緩了好一會才又開口,“爹,他現在傻了,他現在也一無所有了,我想著……該是能輪到我了。”

  餘潭聽著她那壓也壓不住的顫音兒,終是疼了心、垮了肩,再沒有什麼辦法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qwinds25 發表於 2015-6-3 12:05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6-4 11:23 PM 編輯

第二章:啥叫盛極一時

  楚淮傻了,傻了五年有餘。

  那年餘淮老懷甚慰地通知餘歡即將嫁給楚淮做他的皇後,還沒過夜,宮裡就炸了鍋,說楚淮中了北狄人的毒。楚淮和他五哥七哥斗了這麼久,結果在即將登基之時,被北狄人毒成了傻子。

  當時所有人都不信,包括餘潭,包括袁振,包括桂南王陳雲清,甚至包括彭連宇和李成名,這些人裡有從小陪著楚淮長大的發小,有對他寄予厚望的長輩,有被他的人品與描畫出的宏景藍圖深深折服的將帥之才,還有餘潭這個與他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的盟友。

  他們都在想,楚淮怎麼會傻呢?那樣一個傲氣天縱、容如大海、銳如尖鋒、心懷宏願的人,他要是真傻了,還不如讓他死了干淨。

  可偏偏他就是傻了,傻得相當徹底,有一回餘潭不死心地從地上挖了塊泥巴給他,說:叫爹。楚淮乖順地叫了聲爹,然後把泥巴拿過去塞嘴裡了。完了還朝他笑,一口大黑牙嚇得餘潭回家連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那時先帝大喪剛過,朝裡一日沒有新君就一日不得安寧,楚淮中毒這消息捂得再嚴最後還是露了出去,餘潭他們這些成王黨一合計,遲則生變,不能再指望楚淮了,最終把十五皇子楚安推上了帝位。

  楚安是楚淮同父同母、從小護在身邊的弟弟,從來也沒經歷過什麼風雨,楚淮與慎王景王刀來劍往針鋒相對時,楚安小皇子正每天與三五好友相聚在郡王府裡吟詩作對,等他知道楚淮傻了眾人要他登基做皇上的時候,差點嚇尿了。

  餘潭至今仍記得那時的楚安臉色有多麼蒼白,神色有多麼惶恐,若非他們發動的是掉腦袋的大事、惟恐其他皇子登基後秋後算賬,所有的成王黨都不會同意擁護楚安來接這麼個大攤子。

  結果就是這麼一個人,在登基兩年後暗示御史上書征討了餘潭的十八條大罪,原本是要判斬立決的,後來在兔死狐悲的一干黨眾求情之下,最終判了解散家奴、財產充公、餘潭及其家人流放關北,並賜字一幅——天下第一貪。

  餘潭正妻已故,這輩子也就餘歡這麼一個女兒,其他的小妾姬人有門路的找門路,沒門路的充了公,最後好幾百口子的一個大家,只剩餘老哥兒一個帶著閨女,一步一步地從京城走到了關北,一待就是三年。

  餘潭早想退隱歸田,這會倒也算變相地全了心願,只是苦了餘歡。

  餘潭仕途順遂一路貪得風聲水起,大概因此得了報應,直到三十多歲才有了餘歡,發妻生下餘歡便撒手而去,從此不管他納多少小妾,也再沒有過子嗣。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餘潭怎麼能不寵?從小把餘歡寵得跟什麼似的,要星星絕不給摘月亮,要不然也不會因為餘歡喜歡楚淮,他就放棄歸隱夢想同意助楚淮奪嫡以換取皇後之位。

  不過這些事他都沒跟餘歡說,只說自己看中了楚淮的魄力,想為自己再搏事業第二春。當然他失敗了,也把餘歡搭了進去。

  餘潭心疼閨女,他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這些年明著勸暗著勸不知道勸了多少回,餘歡不是跟他裝傻就是挺著脖子硬扛,今天晚上算是把話說盡了,他以後可以死心了。

  餘潭知道餘歡看著隨和,其實下了決心的事誰也掰不過來,這點像他,真是他親閨女。

  當天晚上餘歡沒能睡著,想著以前的事兒想了一個晚上,又想自己再見到他會是什麼樣呢?興許什麼時候皇上一高興,大赦個天下什麼的,他們就能回去了,當然,也興許她這輩子都回不去,就這麼想著他過一輩子了。

  餘潭也沒睡,屋裡的油燈亮了一晚上,餘歡起夜看見燈光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她都不知道他們家有燈油這麼奢侈的玩意!

  第二天一早餘歡頂著兩個黑眼圈從屋裡出來,餘潭已經熬好了棒子面糊糊,吃完了飯餘潭照例夾著棋盤去胡同口賭棋,臨走前對餘歡說:“我屋裡那被子你可別動啊,回來我自己補!”

  餘歡答應下來,等餘潭走了,轉身就進他屋裡去瞧被子了——人不都這樣麼,越說不讓動,心裡越長毛。

  餘潭的屋裡干淨得很,說空空如也並不貼切,因為還擺了一張硬板床和一個櫃子。此時餘潭說的那被子就堆在床上,瑞蚨祥的裡子面子配上粗麻布打的大補丁,看起來有一種超越時代令人難以欣賞的驚人美感。

  這是餘潭唯一從京裡帶出的東西,冬蓋三九夏蓋三伏,裡面棉絮爛了也沒丟掉。

  餘歡一眼就瞧見了被面上的大窟窿,看著不像自然磨壞的,倒像是撕開的。然後她伸手進去摸,摸到一卷東西。

  餘歡把東西拿出來看了看,又按原樣塞回去。

  那天餘歡沒有出門,坐在屋子前面給王大娘的女兒修紡車,快中午的時候餘潭回來了,哼著小曲心情不差的樣子,見了餘歡故意咳嗽一聲,“你沒動我東西吧?”

  餘歡笑著活動活動腰,“您都說了自己補,我還費那個事做什麼呀。”

  餘潭進屋一看,被子果然跟沒人動過一樣,連個堆疊的角度都不帶差的。

  “你真沒動?”餘潭的心情有點糾結。

  餘歡搖頭,“你要想讓我補就早說嘛。”說著進屋去打算拿被子。

  餘潭一個狗躍式撲到被子上,像抱著金疙瘩似的,“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去吧。”

  餘歡看他這樣,忍不住上前摸了摸他的鬢角,“爹,你都有白頭發了。”

  餘潭一下子沒了聲,藏著眼睛擺手讓餘歡出去。

  餘歡出去了,餘潭又從被窟窿裡把東西摸了出來,入手的柔滑好像已經幾輩子沒有摸過,打開來,金燦燦的一張晃得人眼睛生疼。

  都說餘潭極受先帝寵信,盛極一時。

  什麼叫盛極一時?意思就是在先帝駕崩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不是自己那些個爭得你死我活的兒子,而是餘潭。先帝擔心餘潭風頭太盛、貪得太多,將來被新帝清算,就給他留了張聖旨——一張全須全尾、開頭落款、御印加壓的空白聖旨。

  這是給餘潭保命用的,當年如果新帝執意判死,餘潭肯定要拿出來保自己一命。

  現在他沒有性命之憂了,可心裡還是害怕,害怕新帝哪天想起他,又捉他回去處斬,於是他緊緊地捂著這張聖旨,大夏天也蓋在身上,他踏實。

  可再踏實也抵不過心疼閨女。要打仗了,鎮民們說的對,袁振不回來,關北必失,到時候自己皮老肉厚的倒好辦,大不了給北狄做個老奴隸,可餘歡怎麼辦?於是折騰了一宿,油煙子熏得眼睛直疼他也沒去睡覺,最後緊咬著後槽牙下了決心,想著不如就用這聖旨送餘歡回京城去,新帝防著他,可餘歡一個女孩子,又是對楚淮癡心不改的,說不定這聖旨真能讓餘歡如願。可他又捨不得拿出來,沒了這聖旨蓋在身上,他以後還睡得著嗎?就算無關生死,它也是一個心理寄托,這是他曾經活過的全部證明,拿走這聖旨真跟剜了他的心肝一樣,左思右想的,倒真讓他想出個招兒。

  他尋思著餘歡向來是讓他寵著、從他這拿東西拿慣了的,如果餘歡發現了聖旨,肯定會磨著他要他用這特權回京去,到時候他被閨女逼著,再心疼也只能順勢而為了。

  他這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啊!結果這大好的機會餘歡竟然放棄了。

  餘歡也後悔著呢!她在門口坐了多久就後悔了多久!後悔自己怎麼就沒壓過那點於心不忍,把唯一的也是最後能接近楚淮的希望給放棄掉呢?

  她是那麼的喜歡楚淮!他傻了也還喜歡他!喜歡到能讓她想起來就笑得流口水,能讓她記掛到心肝脾肺腎無一不疼,她這麼怕疼的人,就活生生地為楚淮疼了這麼多年而無怨無悔,如果說讓她割根手指頭下來她就能得到楚淮,她都恨不能割一送一!就這麼喜歡!

  可再喜歡也不是她的了。

  她是想回京、是想得到楚淮,可那聖旨比餘潭的命都重要,她怎麼能拿?況且他們才流放三年,要是哪天皇上說:今天天氣不錯,把餘潭那老貨抓回來再殺一殺吧。這都是備不住的事情,到時候怎麼辦?

  餘歡歎了口氣,拿著銼到一半的齒輪憂郁了一會,然後回屋取了東西,從家裡出來後轉進了隔壁的卷子胡同,在胡同口第一家停下,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院子裡一個身材頎長不修邊幅的男人正在曬藥,見了餘歡僅是用眼皮瞥了一下,便收回目光。

  這男人叫墨離,表面上是個大夫,實際上是個二把刀,醫術有限得很,唯一的優點就是便宜。

  墨離半蹲著,微彎著腰,卷起的袖口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小臂,古銅色的肌膚在午後的陽光下泛著深蜜色的光澤。直到鋪完最後一顆草藥,墨離就著旁邊的水桶洗了洗手,這才站起來。

  他一站起來,餘歡就覺得遮天弊日,脖子仰折了都看不著他腦瓜門似的,餘歡的身高在女子中不算高但也絕對不矮,也只到他胸口。

  餘歡後退兩步看著他的臉,“我爹這兩天是不是找過你了?”要不餘潭昨天不會無故提起他。

  墨離半耷著眼睛一貫沒精神的模樣,“嗯,問我要不要娶你。”

  餘歡連忙制止他,“行了,不用說了……”

  墨離沒聽見似地把話說完,“我說不願意。”

  餘歡真想抽死他們!這倆人,給她留點面子這麼難嗎?

  墨離打了個哈欠,“你隨意吧,我去睡午覺。”

  餘歡馬上叫住他,從懷裡摸出個荷包遞過去。

  墨離瞅著那荷包,半天沒動彈。

  餘歡差點把荷包砸在他那張鬍子拉茬的大叔臉上!

  “你身為一個二十七八歲還沒娶上媳婦的老男人就不能有點自知之明嗎?居然還怕我賴上你?”

  墨離就伸過手接了荷包,打開一看,裡頭裝著一張十兩的銀票和幾塊碎銀子。

  “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嘛。”餘歡這會倒有點不好意思了,“本來這銀子我是留給自己的,可是估計我也沒機會離開關北了,還不如給——借你,你拿著當路費吧。”

  墨離看著那銀票,滄桑的臉上稍稍看出一些動容。

  “你可別哭啊。”餘歡退到門口去准備撤退。

  “你拿回去吧。”墨離把東西裝好隨便一丟,東西就回了餘歡手裡,精准得像瞄了幾個時辰似的,“這個幫不了我。”

  餘歡不太明白,她只知道墨離比她早到這裡兩年,開始的時候一心想回家,卻又不走,整天關在屋子裡瞎鼓搗,常常弄得自己滿身是傷,鄰居都當他是瘋子,後來才消停下來,半死不活地幫人看點頭疼腦熱的病。

  墨離做了個手勢讓她等一會,回身進了屋,再出來時手裡拎著個箱子。

  餘歡連忙過去把箱子接過來放下,熟門熟路地把箱子上的一百零八格華容道解開,箱子也就開了。箱子裡的東西很多,餘歡拿起最上頭擺著的一個拳頭大小,做得極為精細的木質胖娃,她擰了擰胖娃的脖子,那娃娃便動起來,開始打拳,小胳膊小腿打得緩慢,卻沒有絲毫凝滯。

  一套拳打完,餘歡又轉了下胖娃的手掌,胖娃便開始打第二套,每打完一套餘歡都能准確地觸動胖娃身上的機關讓它轉到下一套,越到後頭機關就越細小,精細到一根手指一片指甲。就這麼一直到第十七套拳打完,餘歡琢磨了半天也沒動手。

  她研究這胖娃已經很久了,就這第十八套掌法轉不出來,第十八套不出來胖娃就不會重新啟動,可她頭天晚上轉到第十七套,第二天再來胖娃已經回到了起始狀態,顯然是墨離破了機關,可墨離就是不告訴她最後一重機關在哪裡。

  “你知道墨家嗎?”餘歡專注於胖娃的時候,墨離問。

  餘歡過於專注,只用餘光察覺到墨離在說話,馬上抬起頭來。

  墨離便又問了一回。

  餘歡想了想說:“墨者,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兼相愛、愛無差。”儒、道、墨三大家是促成諸子百家爭鳴的根本所在,餘歡讀過些書,自然是知道。她說完看著墨離問:“你是墨家的人?”

  墨家重平等、重無私,與儒家的“命定論”背道而馳,無人能否認墨家的重要性,可千年已過,如今儒家被尊為天下正統,道家也自有天地,墨家卻早已衰敗,雖有機巧陣法之學流傳於世,卻鮮於人知,過去的輝煌再無人追溯。

  墨離搖搖頭,“我不算是墨者。”

  餘歡又沒聽懂,墨離從箱子裡翻出一根黑黝黝的棍子,你知道這是什麼?

  餘歡瞧著那東西說:“這不是‘時辰’麼?”這東西十分神奇,上下兩層,下層棍子上十二個刻度代表十二個時辰,上層刻有標示,自啟動之時便無法停下,標示指到哪裡,便是一日的時辰所示。

  墨離不知怎麼一扳一折,手裡的棍子立時碎裂開來,迸出無數個機巧齒輪,餘歡看得眼睛都直了,呆呆地聽墨離說:“把它復原。”

  餘歡回想著墨離剛剛動作那一剎那,所有機關迸裂之前的位置,她手裡還拿著那個胖娃,神智卻早被這滿地的零碎吸引了去。

  餘歡盯著一地的零碎半個時辰沒有動彈,墨離自顧去做他的事,等他回來,見餘歡還在拆解手裡的胖娃,地上的機巧已經被收了起來,零散地裝在一個盒子裡。

  餘歡專心地拆解著胖娃,從沒有過地認真。

  她拿著胖娃仔細地看,臉貼著臉,眼對著眼,所有她設想過的機關她都曾試過,可就是找不到第十八重機關的所在。

  後來她笑了,異樣地舒心,她終於發現手裡的胖娃和一個月前最後一次見它發生了什麼變化。胖娃頭上的總角裡有一根頭髮絲較之前有了微小的偏差。

  她用指甲把那根頭髮絲挑出來,胖娃娃立刻打出一套她從沒見過的掌法,掌法打畢,那挑出的髮絲又縮了回去,一切回到開始之前。

  餘歡摸摸胖娃的臉,小心地把它放回箱子裡,然後抱起裝著“時辰”零碎的盒子離開了墨離的小院。

  餘歡沒有特別研究過什麼,可她從小就對拆解各種東西有著天生的靈性,一個字、一幅畫在她眼裡都是有邊帶角的,都是有近遠縱深的,一件物事拿在手裡先看到的是由始而終,是環環相扣,哪裡是結、哪裡是點她一眼便能分得清楚,世界在她眼中不是一幅幅畫,而是重重疊疊的機巧,妙趣無窮。

  兩年前餘歡偶然結識了墨離,從她推開那箱子上只有唯一解法的華容道開始,墨離就默許她來這裡拆解這些玩意,兩年了,她只是拆,這回墨離讓她裝,卻是頭一回。

  餘歡回到家的時候,餘潭正躺在床上哼哼,一副沒精打彩人生無望的樣子。

  餘歡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慰問。想餘潭的人生雖然大起大落,但他衰成這樣了每天還能利用僅剩的那點遲暮美色去毛家酒館騙酒喝,餘歡想不出這世上還有什麼事能難得倒他。

  餘潭摸著補好的被子說:“沒啥,我這是高興的。”

  餘歡扭頭就出去了。

  敢情是高度緊張之下驟然放松引發的後遺症。

  後來趁餘潭出去吃晚飯的時候餘歡偷溜進屋又仔細摸了摸被子,感覺到被子裡的確還裹著東西,形狀大小都沒錯,這才放了心。

  餘歡自那天開始安下心來貓在家裡拼棍子,白天光線好,肯定是不出去的,連活都不接,到了晚上因為家裡不點燈,也太費眼,她才和大熊結伴去敲更賺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qwinds25 發表於 2015-6-3 12:09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6-4 11:25 PM 編輯

第三章:決定

  與此同時,京城。

  如今是建平五年,經過幾年的休整,大慶京都已然又是繁華如錦,百姓安居樂業,鮮少有人再提起五年前的那個混亂冬夜,數萬鐵蹄踏入京城,喪鍾伴著慘烈的打斗與嘶吼徹底攪亂了寒夜的平靜。

  昔日被血染紅的半條街道變成了黝黑的顏色,街旁出早市的商家就著蒸騰的白霧卯著勁兒地叫賣,新出鍋的大白饅頭蒸肉包,鴨脯肉粥小拌菜,挑擔的貨郎行於路間高聲吆喝,糖棗兒糖核桃涼糕子,竹蜻蜓波浪鼓九連環……有吃飯的叫住路過的小販,買一套小玩意回家哄孩子,旁邊賣糖炒的也站住了,緊著推銷自己的零嘴小食。

  一頂四抬青篷小轎極快地經過他們身邊,轎夫幾乎跑了起來,轎子裡還在不斷催促,“快點!再快點!”

  這頂轎子很不起眼,轎子裡的人卻是大名鼎鼎,正是當朝太師燕留堂燕大人。

  燕留堂聲聲不停地催促著轎夫,四個轎夫行走如飛大汗淋漓,終於在脫力之前趕到了皇宮的正德門前,燕留堂匆匆下轎的時候,四名轎夫已癱倒在地了。

  建平帝楚安昨夜留宿在了夙安宮襄貴妃處,襄貴妃燕清芳是燕留堂的親孫女,極受楚安寵愛,燕氏一門也因此飛黃騰達。

  因今日沒有大朝,楚安便在夙安宮多歇了一陣子,正與燕清芳用著早膳,李長喜進來細聲說道:“皇上,燕太師在外頭候召。”

  按說前朝官員不應進後宮范疇,不過燕留堂身份特殊,楚安特賜了他隨時入宮的腰牌,不過燕留堂極少無召入宮,今日如此匆忙,結合前幾日從關北遞送進京的密折,楚安已將緣由猜出一二。

  燕留堂入殿後顧不得向楚安行禮,失聲問道:“聽聞皇上欲答應罪臣餘潭的要求?此事萬萬不可!”

  楚安垂下眼簾,就著燕清芳的手吃塊糕點,才道:“太師稍安忽躁。”

  燕留堂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下跪請罪。

  楚安擺擺手讓他起來,“這件事朕還沒有最終決定,不過折子和聖旨許多人都見過,瞞是瞞不得了,朕也想聽聽太師的想法。”

  三日前,一道由關北而來的密折遞送入京,折上除了言辭懇切地請求皇帝履行當初楚淮應承的口頭婚約外,還附了一張加蓋了御印和先帝私印的空白聖旨!

  一般來說,折子進了京城先進言察司,言察司篩選過後交由司禮監謄抄復選,再遞內閣,最後才把一些緊要的大事呈給皇帝批復,而這道折子太過緊要,言察司的官員一見到先帝聖旨全都炸了毛,連夜找了司禮監將其遞送到燕留堂手裡,雖然其中省去了傳閱的程序,可畢竟在言察司和司禮監轉了一圈,沒到第二天早上,該知道這事的都已經知道了。

  楚安收到這密折先是大發雷霆,而後左右為難,折子扣在手裡不過一天就有御史督問為何置先帝遺旨而不顧,可若就此答應餘潭,他又心有不甘。

  燕留堂只有一句話:“絕不能讓餘潭回京!”

  其實餘潭在折子裡只說了讓餘歡回京成親,並沒有加上自己,可他信譽不好,人家都不相信他,都覺得他肯定也是要跟回來的,最不濟也是讓女兒回來做臥底,暗中聯系往日餘黨餘孽,意圖死灰復燃的。

  楚安道:“朕也是這麼想。”

  燕留堂微有不解,“那皇上……”

  “餘潭不是以先帝遺旨相脅要履行婚約麼?那朕就將成王送往關北,擇日成婚!”

  燕留堂錯愕不已,“這、這……”這倒……未必不可。

  燕留堂的神情松緩下來,認真地考慮著這件事的可行性。

  成王在宮裡治病已有五年,初時眾人還贊楚安仁義,可時間久了沒有成王的消息,在有心人的煽動下,楚安便成了謀害兄長困其不出的暴君,可以說楚安的存在已經成了燕留堂的一塊心病,不僅留在宮裡引人非議,還得時刻擔心他的病好了、不傻了,到時候楚安怎麼辦?誰都知道這天下是成王奪回來的,楚安上位只是無奈之舉,到時少不得會有人要求楚安退位讓賢,難道真的讓?

  可若給成王一個理由讓他出京永不回來,這事就又是兩說。

  “皇上可是想將關北給成王做封地?”燕留堂想了一遭,讓成王名正言順地出京這是最好的辦法。

  楚安略一點頭,眼睛裡夾雜了許多讓人瞧不清楚的復雜情緒。

  燕留堂以為他不忍心,勸道:“關北如今局勢頗緊,成王出關或許會給北狄可趁之機,不如調袁振回去?”

  “不!”楚安沖口而出,隨後又沉默不語。

  燕留堂點點頭,的確不妥,袁振與成王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早已超越君臣親如兄弟,他如今肯為大慶勞碌奔波,看的也是這險些屬於成王的天下,而不是現在的皇帝楚安。

  “那這事還需從長計議。”畢竟所有人都知道現在關北不穩,要是還沒有一個穩妥的解決辦法就把成王送過去,簡直是將把柄往有心人的手裡送。

  “關北一事朕已有決議,朕決定……”

  楚安說到這裡頓了頓,一直在他身邊坐著的燕清芳站起身來,輕聲道:“皇上與太師商議國事,臣妾先行退下。”

  楚安任她去了,這才繼續說道:“朕已決定采納魏承安之議,聯合瀛國之兵力對抗北狄,袁振便讓他在西北待著,如有必要,還可就近出兵桂南。”

  燕留堂動了動嘴,卻也沒有反對。北狄之戰一觸即發避無可避,可桂南同樣是一大隱患,兩者哪一個也不能輕視。瀛國這兩年安分不少,借其兵力擊退北狄,同時又可趁機削弱瀛國兵力,倒也是個好辦法,只是如何讓瀛王同意是個問題。

  楚安揮了揮手示意不想再說這件事,燕留堂便起身告退,與內閣的幾位閣老去商議成王出京一事。

  燕留堂走後不久,燕清芳重新進了大殿。

  楚安極為疲憊地揉著額角,“朕同意送他出京,你滿意了?”

  燕清芳生得極美,只是眉眼間染著揮之不去的淡淡愁緒,讓她又平添幾分情致。她走到楚安身後,抬手替他輕揉額角,“有辦法安置他,皇上不高興?”

  楚安的臉上已不見剛剛面對燕留堂時的沉穩,現出幾分負氣之色,“朕高不高興,你也是要為他求情的。”

  燕清芳停下動作,將雙手搭在他的肩頭上,聲音冷淡了一些,“皇上若是願意,大可殺了他!”

  楚安一滯,抿著唇沒有說話。

  他不能殺他,五年前沒有,現在就更加不能!

  可是他沒有一刻不在後悔,當初為何要一時心軟,沒給楚淮下那最致命的毒藥!

  看他那樣子,燕清芳歎了一聲,走到他身側蹲下,握著他的手抬眼看他,“既不能殺他,那不如放了他,何必留他在宮裡看著礙眼?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我就是看不得你對他好!”楚安的話沖口而出,他眼底微紅,哪裡還像一個坐擁天下的帝王?分明是個討不到糖吃的孩子。

  燕清芳怔了怔,眼中劃過幾分柔軟,她撫上他的面頰,輕聲說:“你難道忘了,讓他神智錯亂的那杯毒酒是誰端給他的?我肯為你做到這般,你竟到現在還不信我?”

  “我也……沒有不信你。”憶起往事,楚安的態度軟化了不少,“我只是不想你還記著他,不想你常去看他。”

  “現在去看他他也不明白了。”燕清芳看不出情緒地笑笑,“現在連宮中最低賤的奴才都可以肆意侮辱他,他為了得一口吃的甘願任人踩在腳下,說到底,他是因為我才會變成這樣,我不過是可憐他罷了。”

  “別說了。”楚安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察覺到她指尖冰涼,連忙握緊了些,“也別想了,以後都不用再可憐他,我不是已經同意送他走了麼。”

  燕清芳點點頭,又垂下眼簾,看著手中那價值不菲、描繪著精致“天海寶殿圖”的紋布巾,想著倚寧宮裡那個癡傻如稚子的人,緩緩說道:“不過放他出去成親,也有一個隱患,他是傻了,可若他有了子嗣……難保不會為有心人利用,況且他身邊還有一個餘潭……”

  楚安眼神一暗,“你有什麼想法?”

  燕清芳輕輕地提了口氣,似乎藏了千萬分的小心,“不如派個合心的人跟著,別讓那餘歡……有產下子嗣的機會……”

  “好。”楚安久久才說了這麼一個字,又過了好一會,才握緊她的手低聲說:“他不會有子嗣的。”

  他說完,便見燕清芳輕輕笑了一下,便如朝露探花雲映晚霞,他看了多年還是忍不住心旌蕩漾。

  聖旨很快發了下去,前後兩道。

  第一道聖旨說在關外找到了一個不願入京的前朝高人能治楚淮的病,皇帝屢求不成只能把楚淮送出京城去醫治,順便再把關北給他做封地,以方便他長駐關北治病。

  第二道聖旨說先帝遺旨現世,要將罪臣餘潭的女兒餘歡許配給楚淮,雖然皇帝頗有憂慮,覺得餘歡如今的身份已經配不上楚淮,但稟承著孝道為先,皇帝還是同意了。巧的是楚淮也要去關北治病,正好兩件事一起辦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qqwinds25 發表於 2015-6-3 12:11 AM

第四章:失蹤

  一個月後,關北。

  餘歡還在研究那根名為“時辰”的棍子。她每天把那些機巧零件摸了一遍又一遍,在地上畫了一回又一回。

  餘潭對她這種每天在家消極怠工的生活很是不滿,一邊吸溜著米湯一邊說她:“有這功夫出去賺點錢多好!你爹我這兩天手氣不好,讓隔壁賣餅的老小子連殺了兩回了。”

  餘潭目前主業賭棋,副業騙酒,不過這片兒住的都是窮鬼,營生並不怎麼好,況且餘潭本身的棋藝也不太高,就是以前捧著他的人太多,他就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人,在這遇到個能和他殺上幾盤的賣餅大爺,還以為碰上什麼世外高人了。

  餘歡就笑著答應,然後該干嘛干嘛,幾天下來把畫畫的柳條枝都磨短了好幾根。

  這天餘潭回家時帶了一卷宣紙,往餘歡身上一扔,“從酸秀才那贏的,那臭小子,敢和老子叫板,不看老子以前是干嘛的!”

  餘歡抱著宣紙問:“干嘛的?您以前不是天下第一貪嗎?”

  餘潭鬍子一吹,眼睛一瞪,“那也不是個好干的活,你以為誰都能干呢?”

  餘歡想了想,也是,天下貪官多如牛毛,可像餘潭這樣一貪就貪掉了好幾十年國庫庫銀的也著實鳳毛麟角,用餘潭的話說,新皇上登基那兩年不是朝庭在養他,是他在養朝庭。

  餘歡就說:怪不得皇上容不下你,你少養幾年,他就不知道你有這麼多銀子了。

  餘潭一拍大腿,悔得頭發一把一把地掉,說他因為這從龍之功一時忘了形,還以為自己是個一心為國的忠臣良相呢!

  餘歡不由感歎,錯誤的自我認知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有了宣紙的餘歡不在地上畫零件了,她捉了幾只老鼠剪了它們的鬍子做筆,老鼠鬍子很硬,畫美人兒山水肯定是不行的,但畫這些機巧零件好用得很。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老鼠把消息傳了出去,反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餘歡家都看不見老鼠的蹤跡,那些不好保存的宣紙也就安安穩穩地堆在餘歡的床頭,從來沒有老鼠光顧啃咬。

  有一天餘歡正在畫圖,餘潭伸頭過來看了一眼,皺著眉頭說:“畫這麼小干嘛?看都看不清,畫大點麼!紙用完了我再去贏麼!”

  餘歡瞇著眼睛笑,“爹你歲數大了,看什麼都看不清了。”

  餘潭就要打她,最後罵罵咧咧地出去了。

  那天餘潭回來帶了全套的文房四寶,抽出一張宣紙朝餘歡顯擺,“看看,涇縣出的,正經的青檀皮做的,比酸秀才的紙好多了。”

  轉身餘歡把這一卷上好的宣紙拿到酸秀才家,換了三大卷普通的紙,被餘潭狠罵了一通,說她不識貨。

  餘歡對著那些零件琢磨了一個月,終於把棍子拼成了形,可有一點,她拼的棍子是死的,不轉。

  餘歡就把棍子又拆了,一遍遍地裝,越裝越快,後來那幾百個小部件在餘歡手裡就像活了一樣,她閉著眼睛摸一下就知道這東西應該放哪。可它就是不轉。

  最後還是餘潭出面把墨離揪了過來,指著他鼻子罵,“你給她拿這破玩藝干嘛?你看她現在也不去賺錢,我都多長時間沒吃肉了!”

  墨離走到餘歡面前看著她裝好的棍子,然後從懷裡抽出一本書丟給她,破破爛爛的封皮上寫三個大字:機關術。

  餘歡接過來一翻,裡面沒幾個字,全是機巧圖解,她一頁一頁地翻著找棍子,找著後仔細地看了一遍,把手裡的棍子又拆了,再裝上就聽到卡簧“啪”地響了一聲,棍子轉了。

  餘歡這才笑了。

  墨離又抽空把那箱子機巧送了過來,仍舊沒說什麼,但意思很明顯,這些都給餘歡了。

  餘潭捧著那本機關術看了一下午,一邊看一邊點頭,直到吃晚飯的時候餘歡也沒忍心提醒他把書拿倒了。

  吃完飯餘潭拎著那書對餘歡說:“東西你留下,這書給他送回去。”

  餘歡隨口答應著,可到底還是把那書留下了,餘潭以後也再沒提過這事。

  快入秋的時候,餘潭又病了,這回是真病,臉白得跟刷了白漆似的,就這也不安分,每天天剛亮就往外跑,天不黑絕不回來。

  餘歡瞧著不對,偷偷向毛家酒館的老板娘打聽了一下,知道餘潭這些日子每天都往關北城跑,關北城離元宵鎮有三十裡地,以往除了去衙門報備餘潭是絕不往那邊去的。

  餘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餘潭的被子,連忙回家把被子翻出來,一摸,東西還在。就在她鬆了口氣的時候,她發現被裡子上少了一塊瑞蚨祥,上個月她看的時候那裡還是好好的,現在則縫了一塊粗布,缺失的那塊瑞蚨祥無論從形狀還是大小上看,都十分的眼熟。

  餘歡二話不說扯了那塊粗布,把手伸進被子裡,沒一會就掏出一塊絹料。

  被子裡藏的哪裡還是那金光閃閃的聖旨?變成磨得都沒了光澤的瑞蚨祥。瑞蚨祥上還按聖旨的制式寫了開頭落款,連御印都畫了,要不是料子不對,打眼一瞅還真容易被蒙過去。

  餘歡捏著那張假聖旨半天沒動彈,她想著餘潭這段時間的舉動,尋思著餘潭到底拿那聖旨做了什麼。

  傍晚的時候餘潭精疲力盡地回來了,看著桌上撂著的那塊瑞蚨祥,也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餘歡也不問他,該做飯做飯,吃完飯就去洗碗,餘潭趴在桌子上尋思事,最後還是和餘歡說了。

  “我把聖旨送到京城去了。”

  “本想打著你和成王婚事的名義讓皇上召我們回京。”

  “結果皇上下了明旨,送成王來了關北與你成親。”

  “這可壞菜了,咱們本身就吃不上肉,日後還得養個傻子。”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帶聘禮。”

  “要是實在生活艱難,你就把爹推到山上丟掉吧。”餘潭老淚縱橫。

  餘歡冷眼旁觀,“說重點。”

  自發現聖旨沒了餘歡心裡便有了些猜測,對餘潭的做法倒並不意外,什麼想回京不過是個說辭罷了,說到底還是餘潭心疼她,為了她肯把自己的退路斷了。只是皇上既送了成王來關北,餘潭的目的便達成了大半,即使回不了京,也不至於整天這麼愁眉苦臉,甚至還病了一場。

  餘潭立時收了眼淚,耷拉著腦袋,“皇上派景王護送成王出關,景王前幾日傳來消息,護送隊伍被逃跑的北狄奴隸和大量流民沖散,成王至今下落未明。”

  餘歡“騰”地站了起來!

  大慶與北狄交惡數十年,邊境沖突從未停止,戰爭過後雙方都會留下不少戰俘,北狄人生性嗜血喜怒無常,自己的將士被抓了也不想著交換戰俘,反而要把大慶兵將殺了洩憤,大慶自然也不會善待北狄戰俘,在他們臉上烙了奴印或與人為奴,或發配到苦寒之地去開荒種田。

  北狄奴隸由來已久,也有逃脫不見的,可這些人要麼是逃回北狄,要麼是逃到深山老林去,從未聽說過有主動攻擊朝庭衛隊的,又不是腦子進水了,襲擊朝庭的人,他們圖計什麼呢!

  餘潭是在官場頂峰處滾過的,想的自然比餘歡還要透徹,否則也不會愁成這樣。他最擔心的就是楚淮從此消失在所謂的“奴隸”和“流民”之中,那餘歡恐怕要傷心死了。

  失策!真真的失策!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示例典范!那楚安也真是好樣的,擺明了不給楚淮一點活路,想當初楚淮對其他的兄弟下得了狠手,但對自己這個同胞弟弟可疼愛得很,餘潭還記得楚淮說過他曾問過楚安,想不想要這個天下,如果楚安想要,那他就去幫著楚安打天下,左右這天下也沒落到外人手裡,如果楚安不要,那他就自己做皇帝,給楚安一個安穩的環境,讓他可以無拘無束地度過一生。

  楚安答他:我不要。

  楚安不要——放他娘的狗臭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qwinds25 發表於 2015-6-3 12:14 AM

第五章:忍辱那個負重

  自從知道了楚淮失蹤的消息後,餘歡也沒心情研究她那箱子機巧了,跟著餘潭爺倆兒每天擠在一起唉聲歎氣,餘潭喊:“我的心肝聖旨哦——”

  餘歡跟著喊:“我的心肝楚淮哦——”

  餘潭就揍她,“有點姑娘的矜持吧!”

  後來餘歡覺得他們天天在家裡這樣也不是辦法,萬一楚淮沒死呢?萬一餘潭推測失誤,楚淮又來了呢?於是想改變策略去關北城的驛站蹲守消息。雖然餘潭老不服氣地說自己的推斷肯定沒錯,楚淮肯定被楚安黑掉了,可到底還是跟餘歡去了。

  官驛裡每天人來人往的,也有不少從關內傳來的消息,但都不作准。有的說景王已動身回京了,有的說景王留守原地還在尋找成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餘歡也是這麼想的,活要見人死要見死人,她就算最終與楚淮無緣,也想給他墳上添一抔土,餘潭就笑話她,楚淮雖然傻了,那也是正經的親王編制,死後是要建陵的,還一抔土?傻冒了吧?

  餘潭把心裡壓著的事拿出來和餘歡分享了,心情松快不少,如今又是活蹦亂跳的,趁著餘歡拿鼻子眼兒哼他的時候,他揣著手到驛站門口去和守驛兵套近乎。

  他們這段時間天天來,守驛兵都煩他了,見他過來就一揮手,“昨天不是告訴你了麼,沒有消息!”

  餘潭陪著笑臉問:“今天還沒有從關內過來的大人?”

  守驛兵懶得答他,手裡的長戟一晃,“離遠點,傷著你可不管賠。”

  餘潭馬上走遠了些。

  後來快到中午的時候那守驛兵閒著無聊,又招手讓餘潭過去。

  餘潭飛奔而去,從懷裡摸出幾個銅板往守驛兵手裡塞。

  守驛兵也不要,讓餘潭給他演個節目解解悶。餘潭張口就來,穆桂英掛帥唱得威風凜凜。守驛兵得了樂,就給了他一些消息。

  餘潭聽得眉毛都飛起來了,腳下生風地跑回來,啞著嗓子對餘歡說:“閨女,你不用守寡了!成王找著了,昨天晚上剛進的關北城,聽說是受了傷,正在巡撫衙門養傷。”

  餘歡本來都做好當未亡人的准備了,聽了這消息頓時覺得天也亮了風也輕了,就連餘潭的一張老臉看著都帥氣了不少。

  餘歡硬拉著急得跳腳的餘潭到街邊兒喝了兩碗酸梅茶,爺倆兒這才往巡撫衙門沖,一邊沖一邊聊天,餘潭說:“恭喜嘿!王妃到手了!”

  餘歡答:“王妃他爹同喜同喜!”

  他們一路小跑地到了巡撫衙門,餘潭激動地上前說明來意,又自表了身份,然後被人趕了出來。

  餘潭摸著下巴嘀咕:“這不可能啊,難道老夫三年未出道已經過氣了?”

  就這麼琢磨了大半天,還是沒人讓他們進,沒辦法,爺倆兒只能在衙門外等,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眼見著衙門大門都關了,餘潭連忙又去問:“勞煩再幫忙通稟一聲……”

  那衙役算是好心,提醒他道:“不用通稟了,裡面早傳出話來,說有姓餘的上門一律不見。”

  餘潭這會明白了,這是有人針對他。

  以前餘太師府的門檻高,高到什麼程度,連門房都得至少孝敬一千兩,才有得到通傳的機會。現在他也終於嘗到了爬門檻的滋味。

  “再問一句,關北巡撫可還是李昌盛李大人?”

  對方極為同情地說:“李大人三日前卸任了,現今的關北巡撫姓薛,剛從京中過來。”

  餘潭想了想,頭喪氣地回到餘歡身邊,“閨女,看來得等一陣子了。”

  一連三天,他們守在巡撫衙門前,每天看著衙門裡官袍頂帶迎來送往,就是找不到一個應對的人。

  到了第四天頭上,一群官員自衙門出來,其中一個饒有興致地盯著餘潭,又與身邊的人笑道:“都說關北英才倍出,我原還不信,可諸位看看那是誰。”

  那人四十來歲,帶著京城口音,並沒有穿著官服,卻被幾個穿著五品官服的官員拱繞在內。

  那幾名官員仔細辯論了許久也沒看出餘潭是誰,正相互低聲探討的時候,那大老爺已到了餘潭面前,誇張地施了一禮,“下官見過餘太師,太師可還記得不才?”

  餘潭早在那人出現時便迎了上去,笑得異樣燦爛,“薛大人別來無恙?”

  餘歡在旁邊看著,也想起了這人是誰。

  當年帶著皇帝聖旨抄了餘家的,就是這個薛貴。

  餘歡還記得當時薛貴從餘家的寶庫裡取出一對翡翠馬,抱在懷裡對餘潭說:這對馬是我家祖傳之物,我當年傾盡家才只為見太師一面,可太師對在下棄如敝履,不僅不予收留還將在下貶謫出京,在下奮斗十年,終於又重回京城,站在了太師面前。

  餘潭根本不記得這事,他收過太多的禮見過太多的人,也摧毀過許多青年才俊的夢想,薛貴在他的記憶裡不過是蒼海一粟罷了。

  薛貴面上笑容愈加和緩,朝著身後官員道:“來來來,都見見餘太師,餘太師在本朝極負盛名,你們怎地如此怠慢?”

  這些官員倒都知道天下第一貪餘潭發配到了關北,可他們大小也是個官,而餘潭這樣流放的罪臣只需每月去縣衙門找衙頭備案、以示沒有私自逃跑就好,他們是接觸不到的。

  不過餘潭到底曾位極人臣,這幾位官員捏不清薛貴和餘潭的關系,又見薛貴待餘潭很是客氣,便紛紛拱手打了招呼。

  餘潭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大人客氣,老夫自接到皇上聖旨每日翹首以盼,終將大人與兩位殿下盼來了。不知現在可否能去拜見成王、景王二位殿下?”

  “太師莫急。”薛貴一把捏往餘潭的手腕,笑容殷殷,“見是一定要見的,不過太師如今離朝在野,過得是閒雲野鶴的神仙日子,我等凡夫俗子難得相見,不如先好好聚聚,也好討教一些為官之道。”

  餘潭深明其意,知道自己避不開,便點頭應允,薛貴大笑,“這便是了,快與我們去天香樓一聚!”

  餘潭便跟著那幾個人去了,餘歡就坐在衙門外不遠處的一個小馬扎上,托著臉看餘潭和他們有說有笑地走了。

  當天晚上餘歡回了他們暫時落腳的小客棧,餘潭很晚才回來,酩酊大醉,臉上染的黑黑的全是是墨汁,他進門來先唱了一首長歌行,又道:“誰不知我餘潭書畫雙絕舉世無雙?在臉上畫痰盂這種事能難得倒我嗎?能嗎?”

  餘歡這才看出來他臉上的圖案,一邊說“必須不能”,一邊把他按到水盆裡洗臉。

  直到洗干淨,餘潭才又睜眼睛吼了一聲,“都他娘是我生的王八蛋!”

  第二天餘潭醒了酒,頂著那張被搓得通紅的臉皮火急火燎地跟餘歡說:“快走,昨天那老王八同意我們去見成王了!”

  餘歡問:“那人叫什麼?薛貴是嗎?”

  餘潭欣慰地拍拍餘歡的肩頭,“對,記著他的名字,來日給老夫報仇!”

  餘歡給他擰了冷毛巾敷臉,“我就打聽打聽,您想太多了。”

  父女兩個好好收拾了一下,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麼落魄,這才從那一天晚上只要十個銅板的破客棧裡出來。

  往巡撫衙門去的路上餘潭一直盯著餘歡,問她:“你那包裡裝的什麼?”

  他們在巡撫衙門外蹲守的第一天餘歡抽空回了趟元宵鎮,回來時就帶了這個布包,布包鼓鼓的,看起來裝了好些東西,餘潭想看而不得,於是再三懷疑餘歡是不是偷著把他們的房子賣了,給自己換了點嫁妝。

  餘歡一直不說,他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雙眼含淚地想:兒大不由娘,女大十八變,自己最後這點家當也沒了,不知道他去酒館老板娘那裡要求借宿人家同不同意。

  餘潭一路糾結地到了巡撫衙門前,這回倒沒人攔他,就是聽守門的小聲議論:“大人說是黑臉的,怎麼變成紅臉的了……”

  另一個回他:“聽說是從京裡來的能人,可能有些不為人知的秘術。”

  餘潭支著耳朵領著閨女,十分驕傲地頂著搓出來的大紅臉進門去了。

  大概是昨天玩得開心,薛貴今天沒有一點為難,還特地派了一名官員引路。

  那官員引著餘潭走在前頭,餘歡隨後而行,那官員邊走邊道:“太師昨晚舞姿驚人,薛大人正宴請景王殿下,不如讓餘姑娘去見成王殿下,太師前往宴會獻上一舞如何?”

  餘潭回頭瞄了一眼,見餘歡沒有留意他們說話,便拉著那官員緊走幾步將餘歡遠拋在身後,一邊受寵若驚地說:“那舞還是我在京中時和一個波絲人學的,薛大人有興趣老夫自當前往。”

  那官員笑得很是得趣,帶著他們又走了一會,到了安頓成王的院子前停了腳步,以目光示意餘歡進去。

  餘潭小聲和她說:“說只能讓一個人進去,我把這機會讓給你了。”

  餘歡沒有察覺他二人的私下協議,朝餘潭投去極為感激的一瞥,而後滿心激動地將自己從頭到衣裳摸了一遍,又做了個深呼吸才走進院子裡。

  院子裡站著一個侍女一個太監,都是精明強干的模樣,他們已見到了送餘歡進來的官員,故而並不阻攔,便也不過來招呼,只是自顧地聚在樹陰下說話,餘歡一路暢行無阻,卻是越走越慢,等走到門口看到屋裡頭坐著的高大身影,人已僵硬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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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楚淮

  那人背朝著她坐在窗邊,穿著深紫色繡蟒紋的親王服飾,長發束起,稍稍露出的側臉俊美依舊,他正專注地看著什麼,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稜灑在他的身上,給他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澤,讓他看起來仍是那樣的挺拔尊貴,與五年前沒有任何分別。

  餘歡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生怕錯過了什麼,又放輕腳步,一步一步地接近他,怕弄出什麼大響動,驚擾了他,他便就此消失再不得相見。

  他真的就在眼前了,餘歡對自己說,他就在那,近到幾乎觸手可及!她的心一下子跳得厲害,一下子又幾乎感覺不到跳動,她看著他輕搭在窗上的手,尋找著他手背上那道深刻疤痕。

  恍惚間,她彷彿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個下午,她爬到假山上去看屋頂雕刻的簷獸,又因一時恐高摔了下來,眼看就要撞到旁邊的鋒銳奇石上,便是這雙手接住她,她平安無事,他的手卻磕在石角上傷得血肉模糊。她嚇得直哭,他就朝她輕輕笑笑,“疤長在我手上,好過長在你的臉上,女孩子,還是漂亮一點的好。”

  那一年她十一歲,他十七歲。

  也是從那一年起,她很想、很想嫁給他。

  餘歡小心地來到他的身後,頗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猛然轉身跳起大喊一聲,“哈!”

  餘歡一個哆嗦跌坐在了地上。

  楚淮雙手叉腰笑得憨厚又得意,“我——早知道你進來——嚇到你了吧?”

  好聽的嗓音終是帶了些愚鈍,說話時絕非故意拉長的音調埋葬了這個人所有的睿智與靈氣,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折射的再不是廣闊的天地,只有一些呆滯與癡怔,嘴角甚至還有著口水的痕跡,可他的臉還是那麼好看,就算是癡癡的傻笑都讓餘歡覺得賞心悅目、動聽之極。

  五年了,最後一次見他時她只有十四歲,那時他與餘潭常有要務商量,也時常來往於太師府,偶爾她巧遇一次,就能回味個十天半月,之後他出了事情養於深宮,雖然她多次入宮卻屢不得見,後來直到離京,也再沒見過他一面。

  此時的他笑得眉眼彎彎地,連嘴唇都揚起了一個極為好看的弧度,餘歡記憶中的楚淮並不會這麼笑,他的笑永遠是淡漠而疏離的,從不會像這樣,笑得好像她是他的整個天地一樣。於是感染了他的心情,她也跟著笑起來,笑得比他還傻,“我真嚇了一跳。”

  兩個人一站一坐對著笑了一會,楚淮蹲下身問她:“你是媳婦嗎?”

  餘歡立時笑咧了嘴,大著膽子伸手摸摸他垂在地上的衣角,“誰說你傻了,這不是挺精明的嘛。”

  楚淮也不樂意了,“誰說我傻?”

  餘歡連忙帶過這個話題,“你怎麼知道我是你媳婦?你還記得我是不?”

  楚淮臉上現出一股茫然之色,“我是聽他們說的,媳婦是什麼?好吃嗎?”

  餘歡正要回答,忽然眼皮一跳,看見到楚淮額上的傷。

  他是真受傷了。

  其實那傷很醒目,牢牢占踞在他的額頭上,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剛才一直看著他,竟然全無察覺。

  一個大大的“奴”字,幾乎占了他一半額頭,那字又烙得極為粗糙,烙糊了皮肉,烙進了血脈,讓他的額頭看起來黑黑紅紅的十分猙獰。送她過來的劉大人說,楚淮是混到奴隸中被監軍一起抓了回去,等護衛軍找到楚淮的時候,監軍已在他和一些新進奴隸的額頭上烙了印,這便是一輩子的印記了。

  見餘歡盯著他的額頭看,楚淮連忙抬手捂住,臉上透出濃濃的委屈,腳尖一下一下地踢著地上的青石磚,小聲說:“疼。”

  餘歡馬上朝他額上傷處吹了吹,又從隨身的小包裡摸出一塊油紙包著的麥芽糖,“給你,吃了糖就不疼了。”這小包裡除了糖還有幾樣玩具,都是餘歡照著賣餅大爺的小孫子的口味准備的,為的就是他們重逢的時候,給他做禮物。

  楚淮一下子高興起來,又小心地朝門口看看,豎起食指在唇邊輕聲說:“吃糖會壞牙齒,我一天吃一顆就行了。”

  餘歡嚴肅地答應下來,壯著膽子去拉他的手他也沒拒絕,餘歡摸著他手背上那寸許疤痕,激動得後脊背汗毛直豎,一陣陣地打冷戰。

  “你知道媳婦是干嘛的嗎?”餘歡帶著楚淮坐下,怎麼也沒捨得放開他的手,掌心已是濕漉漉的一片,她也捨不得鬆手擦一擦。

  楚淮嘴裡含著麥芽糖搖搖頭,“干嘛的?”

  “媳婦能給你糖吃。”

  楚淮吸著嘴裡的糖一個勁地點頭。

  餘歡輕輕屏了一口氣,靠近他小聲說:“媳婦能讓你吃肉。”

  楚淮立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餘歡又說:“媳婦能給你做好些玩具。”

  楚淮興奮得在椅子上扭來扭去,“會做竹蜻蜓嗎?”

  餘歡一拍胸口,“給你做十個。”

  楚淮樂得抽回手去連連拍手,餘歡馬上從包裡拿出一個小胖娃放在桌上,一扭它的脖子,胖娃就開始打拳。

  楚淮目瞪口呆,餘歡極為滿足地把胖娃朝他一推,“給你。”

  楚淮小心翼翼地捧起來,回頭朝餘歡一笑,“媳婦真好!”

  餘歡微紅了臉,“媳婦這麼好,那你以後永遠和媳婦在一起好不好?”

  沒等楚淮回答,門外傳來幾聲輕笑,隱約聽見有人說:“還真有人稀罕這傻子……”

  楚淮朝門口看去,卻沒見著人,再看餘歡,就像沒聽見那話一樣,盯盯地看著他等他回答。

  楚淮手裡的胖娃一套拳打完已經不動了,餘歡連忙拿過來扭了扭它的手掌,它便開始打第二套拳。

  餘歡把胖娃重新放回他的手裡,陪著笑臉又問一回,“好不好呀?”

  楚淮目不轉睛地看著手裡動作不停的胖娃,一時忘了回答。

  餘歡鍥而不捨地把十八套拳法一一展現出來,每次都問一句:“好不好?我家還有好多玩具呢!”

  最後楚淮看完了拳法,把胖娃摟在胸前問她,“那這個給我嗎?”

  餘歡馬上點頭,楚淮就朝她眉眼彎彎地一笑,“那我答應你!”

  八年的夢想瞬時成真,幸福來得太突然,餘歡一下子沒繃住,捂著臉趴在桌上,樂得肩膀直抽抽。

  直到有人推了推她,她抬起頭,看見原來守在外頭的太監站在她面前。那太監皺著鼻子老不耐煩地說:“怎麼叫你半天也不應聲?現在人也見了,來吧,把這個喝了。”

  一碗濃黑的藥撂在餘歡面前。

  餘歡看看那碗藥再看看那個太監,沒弄明白這碗藥和她之間的必然聯系。太監直接把藥碗推到她面前來,然後……就見楚淮伸手把藥端過去,麻利地湊到嘴邊閉著眼睛一飲而盡!

  那太監頓時叫岔了聲,“這不是給你的!”

  楚淮舉著空碗咂了咂嘴,嘴邊上還沾了一圈黑藥糊,“好像和平常的味道不一樣……”

  “廢話!”太監搶下那個碗,瞪著楚淮像是想把他吃了。

  這時與這太監之前站在一處的宮女也端了碗藥進來,進門見太監手裡的碗空了,頗為驚訝地看了看餘歡,點頭道:“算你識相,這藥可是很金貴的。”

  那太監罵道:“識相個屁!藥都讓傻子喝了!”

  宮女此時才看到楚淮嘴邊上的藥糊,猛地哆嗦一下,把手裡的藥碗摔到地上。

  “怎麼讓他喝了?”宮女指著太監氣得發抖,“他是男是女你分不清楚嗎?”

  太監惱道:“他手快我有什麼辦法?平時喝藥推三阻四的,這回倒積極!”

  楚淮一抹嘴上的藥糊,特別仗義地對餘歡說:“放心,我不讓媳婦吃苦藥,我替媳婦吃!”

  餘歡雖然從頭到尾都處於莫名其妙的狀態中,但還是被楚淮維護自己的態度給感動了。

  “快吃顆糖!”

  楚淮連忙又扒了一顆糖塞進嘴裡。

  那太監和宮女相互瞪視著走到門外,宮女一擰太監的胳膊,“你不是不知道那藥有多難配,現在沒了怎麼向宮裡交代?我不管,你自己想辦法!不然我便要與娘娘稟報!”

  太監有點心虛,“萬不能向宮裡說,否則娘娘怪罪下來,恐怕你也難逃罪責。”

  宮女怒道:“那你說怎麼辦?我本就說不必這麼急,等他們成了親再喝也是一樣,你偏偏要選今天,結果讓那傻子喝了!他喝那藥管用嗎!”

  “我不是擔心他們成了親,餘潭那老匹夫跟在身邊看出什麼端倪麼?”太監搓著手想了想,“左右這事只有我們知道,便與宮裡說藥已經給她喝了,咱們往後再想辦法就是。”

  宮女惱恨不已,“錯失了這一副,還去哪裡弄一劑就管一輩子的藥?外頭那些藥管上一個月都是多說了,難不成每個月都要逼她喝藥?”

  “每個月喝也沒什麼不行,你可憐她干嘛?”太監已經定下了神,“況且我看她比傻子也聰明不了多少,想擺布她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宮女跺了跺腳,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只能依太監的話而行。

  “那傻子的藥也灑了,我再去煎來!”

  那太監便又進了屋,看餘歡和楚淮正湊一起研究小胖娃,都是一副傻了叭嘰的樣子,再想到剛才的事,心頭一陣煩躁,揮手對餘歡道:“人也看了,你快走吧,他一會要休息了。”

  餘歡就覺得自己怎麼也看不夠楚淮,看得都快流口水了,不過人家趕人了,她也不好再賴在這,就把小包裡的零食全拿出來堆在楚淮面前,這才摸摸他的頭發依依不捨地說:“我明天再來看你。”

  她一步三回頭地走出房間,留下那太監與楚淮在屋裡。太監拿手指頭撥了撥桌子上的零食,見都是些不值錢的粗糙小食,不屑地撇了撇嘴,抬眼又瞧見了楚淮手裡的胖娃,伸手便奪了過去。

  楚淮一動不動地坐著,眼巴巴地看著太監手裡的東西,到最後也沒敢開口討要。

  太監又動手把他頭上的玉簪腰間的玉佩全都摘了下去,揣進袖口裡,“戴這些東西麻煩,弄壞了也可惜,還是奴婢幫忙收著吧。”

  又過了一會,宮女端著托盤走了進來,一進屋便厭惡地看著楚淮,托盤隨便往桌上一放,“喝藥吧。”說完人就往外走。

  太監一把拉住她,“別以為出了京就什麼也不放在心上,盯著他吃藥這事不能馬虎,你忘了小順子是怎麼沒的?”

  宮女打了個冷戰,看著楚淮的目光又冷了三分,“看什麼看!快喝!真是催命鬼,一輩子都得耗在你的身上!”

  楚淮本想說自己已經喝完一碗了,但看看兩個人的表情,還是默不做聲地端過藥碗,垂著眼簾把藥汁喝得一滴不剩。

  宮女收了空碗又把那些小零食都裝到托盤裡,轉身就走了出去。

  太監擔心楚淮會把藥吐出來,又在屋裡待了一會才離開了。

  兩人出去後,楚淮動了動嘴,吐出一小塊剛剛沒有吃完的麥芽糖,看了一會,小心地收到衣襟裡留著晚上再吃。

  然後他摸了摸額頭上還沒痊愈的傷處,隱隱的刺痛讓他咧了咧嘴,他覺得自己又開始不對勁了。

  他的世界一直是混沌的、昏暗的、不清不楚的,他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也漸漸習慣了現在的生活,讓他吃他就吃,讓他睡他就睡,讓他做馬、扮狗他就做,吃泥巴也沒有什麼不好玩的,旁邊會有很多人圍著他拍手笑,他就高興。可是從三年前開始,他總感覺有人在偷看他,他也說不清是誰,只覺得有人一直盯著他,不管他吃飯還是睡覺,那雙亮得刺目的眼睛就在身後,看得他渾身發涼,有時候他還會連續忘記好幾天的事情,他很害怕,和一個常常來看他的天仙大美人說了這件事,後來服侍他吃藥的小順子不見了,換了現在的兩個人,然後那雙眼睛就再沒出過。

  不過最近,那雙眼睛又出現了。

  似乎就是從他離開那座紅牆黃瓦的大房子開始,那雙眼睛就回來了,藏在陰暗的角落裡每天盯著他,比上一次出現帶著更多的怨恨與憤怒,甚至前些日子,他被那眼睛的戾氣嚇得躲了起來,然後再醒過來頭上就燙傷了,落了一個大疤,很丑不說,還疼得要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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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楚淮的秘密

  這天夜裡,楚淮本來睡得好好的,突然覺得身上涼嗖嗖的,睜開眼睛一看,自己竟然穿著中衣坐在桌子前面,如今已是八月下旬,關北更是比京城涼得更早,楚淮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起來的。

  他縮手縮腳地摸回到床上,伸手朝枕頭下面一摸,摸到白天沒吃完的那半塊麥芽糖,一下子放了心,拿出來舔了舔,才又小心地藏了回去。他重新躺下,蓋了被子,心裡卻總是惦記那半塊糖,他雖然有幾個侍人,可平時能吃飽已是難得,這些小吃食從來都是沒有的,白天那說是他媳婦的姑娘倒是給了他許多,可又被紅綃姑姑收走了,實在可惜。

  楚淮一邊想一邊揉肚子,最後還是沒禁得住誘惑,三番兩次把那糖拿出來舔,最後只剩了指甲蓋那麼點兒,又不由有點後悔,原本這半塊糖他打算吃個兩三天,結果眼瞅著就沒了。他垂頭喪氣地坐在床邊,也不想睡覺了,只盼著天亮,他記得他那個可愛的媳婦說明天還會來,要是她再帶什麼好吃的,他可得長點心眼藏好了,不能再讓紅綃姑姑或者是福總管拿去。

  正下著決心,突然聽見冰涼涼的一聲冷哼,楚淮沒有防備頓時打了個冷戰,那聲音卻再不出現,只是餘音繞耳,凍得他心尖兒發麻。他隱約覺得就是那藏在暗處的神秘人發出的動靜,是不滿意他的想法,所以在教訓他。不知怎地,他對那人有著天生的懼怕,硬挺著又坐了一會,終是抵不過內心恐懼,蜷著身子卷進被裡,把頭罩得嚴嚴實實的。

  一夜難熬,楚淮心裡害怕,一宿也沒睡好,第二天起來昏昏沉沉的,連平常素來喜歡的白面饅頭都沒了食欲。

  不過想到餘歡今天還會來,他又打起精神,把手伸到枕頭底下,一摸竟摸了個空,他掀開枕頭一看,下面空空如也,昨天晚上剩的那指甲大小的糖塊已經不見了。

  他急個夠嗆,明明就放在枕頭底下了,他又把床鋪整個翻了一遍,還是不見糖塊的蹤影,後來卻是在地上發現了,那小小的糖塊不知被誰踩成了糖粉,就在他床旁一步處。

  楚淮氣壞了,把屋子裡的東西全都翻了個底朝天,想找誰是凶手,最後在一隻鞋底上發現了同樣的糖粉。他氣急敗壞地拎著鞋子出門去找紅綃,少有地發了脾氣,“這是誰的鞋!”

  紅綃少見他這樣,本就對他不耐,又因他披頭散髮地邋遢模樣實在惹人厭煩,語氣便更壞了三分!

  “還能有誰的?這晦氣的東西只能是你的!”

  楚淮一呆,把鞋子拎於眼前看了看,倒是眼熟,可他怎麼可能去踩壞自己的糖呢!

  紅綃最看不得他這呆怔怔的樣子,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快滾出去!別在這礙眼!”

  楚淮聽慣了紅綃等人的命令,縱然還沒想明白,卻也依言離開。等回了自己的房間,先是把鞋子穿上,又仔細比對了一下糖粉的大小,確認真的是自己這只鞋子踩的無疑。

  楚淮當即惱怒又傷心,伸手便朝自己的腳打去,一邊打一邊罵,“讓你踩!讓你踩!”

  楚淮這邊發著火,絲毫沒有離京後的不適或難以接受,可另一個人就快受不了了,便是與他一路同行的景王楚林。

  楚林當年既參與奪嫡與皇五子慎王、皇十一子成王爭鋒,那也是年少天縱意氣風發之輩,加之先帝看重、母家勢力雄厚,更是自小少受挫折,心裡難免對那位置有了想法,只是最終功虧一簣。奪嫡失敗後他外祖家滿門抄斬,母妃被賜鴆毒至死,他也從一個天之驕子淪為一個隨時會丟了性命的階下囚,如此打擊生生擊潰了他所有心智,縱然再被放出,也再無往日之銳氣,不管做什麼都是縮首縮尾,以求保命為上。

  這次護送楚淮出關楚林原就不願,後來竟又出了楚淮失蹤這樣的大事,好在後來人找到了,他也再經不得一點驚嚇,做了幾天晚上的噩夢後,他大清早地便去尋了薛貴,要求即刻動身回京。

  對於這個早已嚇破膽的無用王爺薛貴也沒有挽留,本來就是派出京來做替死鬼的,結果他運道不錯,京裡那位知道了楚淮的傷勢後臨時又改了主意,這才讓楚林得以全身而退。

  楚林回到暫居的院落後馬上著人打點行裝,貼身的宮人提醒他,“王爺與成王畢竟是兄弟,走前若不去探,恐怕回京後會遭御史彈劾王爺不盡手足之情。”

  楚林躲進房間讓人把門窗關緊,“我才不去,彈劾就彈劾,頂多是罰歲銀罷了,現在去看他,萬一再有什麼流民奴隸跑出來,我跟著吃瓜落!”

  宮人小心地問:“那些人當真是沖著成王去的?他一個傻子……莫非是裝的?”

  楚林與這宮人從小一起長大,對他沒什麼不能說,哼了一聲,“十一向來有主意,連三哥都敗在他的手裡,哪會那麼容易就傻了?否則楚安也不會處心積慮地要他性命,還拿我做閥子!”說到這裡他已氣得不行,路上那場鬧劇是真的才怪!楚安擺明了要殺楚淮,可殺就殺吧,干嘛又把他卷了進去?如果楚淮真的死在了半路上,那麼作為曾與他奪嫡爭得最凶結下死仇的他,眾人對他還會有什麼別的想法嗎?

  敢情他就是楚安推出來的替死鬼,這一趟不僅解決了楚淮,更要解決他楚林!

  楚林氣得喘不過氣,不過最終仍是冷靜下來,“他是真傻還是假傻都與我沒有關系,這次混亂是意外也好是京裡那位安排的也好,我一概沒有興趣,現在遠離事端,早早回京去才是正經!”

  那宮人連連點頭,他們都被五年前那場殺戮嚇破了膽,如今只求安然活命度過餘生。

  楚林這邊急不可耐地踏上回程之時,楚淮也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是絕對不會踩碎自己的糖果的,可鞋上又有那麼明確的印記,恐怕……是那個藏於暗處的神秘人!

  楚淮向來懼怕那人,也從不敢主動與那人說過話,可今天為了他的糖,他確實是豁出去了!

  “我有事情找你。”楚淮對著空蕩蕩的屋子說話,語氣少有的凝重。

  等了一會沒有應答,他又說:“你快出來,我有正經事!”

  可四周仍是靜悄悄的,楚淮又叫了一會始終沒有回應,他也變得煩躁起來,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地叫嚷不休。

  福總管守在外頭,聽著屋裡的動靜十分不耐,進來斥罵了幾句,又揍了他兩拳這才出去了。

  楚淮耷拉著腦袋坐在床上,洩氣極了。

  這時他聽見耳邊有人說:“何事?”

  極是那冰冷的讓人骨頭發麻的聲音,楚淮馬上抬頭四處尋找,可屋裡仍是空無一人,楚淮急道:“你在哪裡,快點出來!”

  那聲音冷哼一聲,態度又寒了三分,“有何正事,快說!”

  楚淮一縮身子,又想起自己的正事,連忙把胸膛挺起來,“以後你不要亂動我的東西!如果你再敢踩我的糖,我就……我就……”

  “你就怎樣?”那聲音陡然發怒,猛喝一聲,“這就是你的正事?”

  隨著一聲斷喝,楚淮腦中猛然一陣刺痛,疼得他大叫一聲倒在床鋪上連連打滾。

  可就算這樣他也不松口,“就是正事!就是正事!是我媳婦給我的糖,你憑什麼踩!”

  福總管聽他喊得大聲又進屋來,隨手抄起個茶碗就朝楚淮丟來,“嚎什麼喪!”

  楚淮尖叫一聲捂著頭倒在了床上,福總管雖說常常苛責楚淮,但楚淮畢竟還是他名義上的主子,心裡也有點發虛,強撐著罵道:“知道疼就消停一點!”

  楚淮伏在床上半天沒動靜,福總管也怕出什麼意外,探身過去扳起楚淮的身子。

  驀然一股大力鉗上他的脖子,福總管喉頭一窒,想呼吸已是不能,雙腿連蹬帶踹,卻怎麼也躲不開對方的鉗制。

  此時的楚淮神情猙獰,凶如夜叉一般狠狠地盯著福總管,那不斷收緊的五指直將福總管掐得翻了白眼。

  福總管打在楚淮身上的拳頭越來越沒有力道,雙眼也開始放空,楚淮眼底通紅地猛一用力,竟將福總管掐著脖子提了起來,福總管已經開始抽搐,口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滴到了他的手背上,他才萬分厭惡地將他丟下,扯下床帳用力地擦著手背。

  紅綃聽到這邊鬧騰得厲害,踢門進來正打算大罵一通,就見福總管癱成一團倒在地上,雙眼發直涎涕齊流。紅綃驚叫一聲撲上前去,想要扶起福總管,可才一動他,就聞到一股騷臭之味,地上迅速地濕了一大片。

  紅綃慌得一把推開福總管,看著楚淮那陰沉沉的面孔,不自覺地瑟縮,“你……你對他做了什麼……”

  楚淮朝她走了一步。

  紅綃本能地往後一退,楚淮再進一步,她已被楚淮眼底那片紅霧驚得渾身發麻,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才跑出一步,便覺頭上巨痛,一股大力抓著她的頭發將她揪回,摔摜到已成廢人的福總管身上。

  紅綃看著福總管半睜半合毫無光彩的眼睛驚叫不已,連滾帶爬地翻到一旁,“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她連連磕頭,磕得頭破血流也毫不自知。楚淮好了!她驚惶萬分地想,她一定會死在他的手裡!

  楚淮抬腳踢翻她,神色便如寒九冰潭。

  紅綃已嚇得失了魂兒,軟了身體再無法反抗,眼見他逼至身前,眼前一黑,活活嚇暈了過去。楚淮眼中晃過極為厭惡之色,伸手揪住她的頭發,用力將她提起摔到了床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qwinds25 發表於 2015-6-3 12:19 AM

第八章:所謂精分

  紅綃是被一杯冷茶潑醒過來的,她衣不蔽體,下身幾乎疼得沒了知覺。

  站在床邊的男人用毒蛇一樣冰冷的目光盯著她,紅綃一動也不敢動,緊摒著呼吸,生怕再惹怒了他,丟了性命倒還好些,若是像福總管那樣……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楚淮目光漠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紅綃不敢回答,可心裡已經明白,這院子裡一共就他們三個,福總管早已不是男人,那令她變成這樣的還會有誰?

  楚淮說:“以往的事情便算了,現在本王已經出京,往後如何抉擇,你自己考慮!”

  紅綃嚇得臉色發白,哆哆嗦嗦地回答,“一切全憑王爺做主。”

  楚淮現出一抹極為殘酷的笑容,“不要妄想向誰求助。想想那個閹人,你會更聽話一點。”

  紅綃連連點頭,“奴婢不敢!王爺神智已復,日後自然是由王爺做主!”

  “不。”楚淮薄唇輕合,“還是由你做主。”

  “奴婢不敢……”以為他在說反話,紅綃的聲音都在顫抖。

  楚淮微有不耐,“少說廢話!”

  紅綃立時嚇得噤聲,顧不上自己疼痛的身體下床跪倒,“王爺說什麼奴婢定當照做,不敢有違!”

  “諒你也不敢。”楚淮聲線冷冽,但總算稍緩了語氣,“這是你唯一的機會,若你服侍得好,將來本王大業有成之日,自也不會虧待了你!”

  紅綃心中一動,想起自己已是楚淮的人,心跳便加速了兩分。她偷眼看去,正對上楚淮的眼睛,那雙眼睛清得猶如山泉溪水,亮得仿似黑曜寶石,哪還有半點癡傻迷茫之色?

  紅綃不由得心如擂鼓,她服侍楚淮三載,見到的楚淮是癡傻的,是幼稚的,是不識人事的,便連那俊俏的容顏都變得可憎起來,而現在,他負手而立,高高在上地看著她,挺拔俊美得猶如上古神祗,眼中一抹寒芒,便如那照映飛蛾道路的燈火,輕易地將她驚惶的內心一舉擊碎!

  “王爺……”倉皇的心情之後,紅綃竟覺得雙頰隱隱發燙,連身上的不適都變成了醉人的滋味,讓她不由渾身顫抖,她伏倒在地,“紅綃已是王爺的人,日後自當效忠王爺,如若背叛,甘受五雷轟頂!”說完她急聲道:“有一件大事奴婢不得不說,奴婢早有猜測,王爺每日服用的藥物並非是治病的好藥,而是讓人神智不清的藥物!往日在宮內奴婢身不由已,如今自是不可再服了!”

  楚淮輕掀唇角,壓下眼中的幾分諷刺,“本王交代你幾件事,你要謹記在心。”

  紅綃立時應聲,楚淮道:“本王的病並未痊愈,每日的藥物要及時送來。”

  紅綃不禁錯愕,抬頭向楚淮看去。

  楚淮看不出情緒地道:“以往服用的藥物的確不好,才弄了那傻子出來,以致本王不得不居於暗處,不過現在的藥……你無須知道太多,只記住你須得每日督促他吃藥,務必使本王早日痊愈。”

  紅綃睜圓了眼睛,好一會沒緩過神來。

  “難道、難道那傻子……”她猛地住了嘴,心中驚恐莫名,難道那傻子還會再出現?若他的病一直不好,那豈不是……

  “做不到?”

  “做得到!”這些想法只是一閃而過,紅綃繼而想到的是,楚淮在宮裡待了五年,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癡癡傻傻地待了五年,居然還有能力避過所有耳目調換藥物為自己治病,要知道宮裡有御醫專門為楚淮配藥,那御醫亦是對皇上忠心耿耿,這藥是怎麼換的?而更可怕的是,她跟隨楚淮三年,幾乎是形影不離,這些事情竟完全瞞過了她!

  紅綃此時對楚淮又是懼怕又是佩服,同時還有些沾沾自喜,畢竟她已是他的人了,他也還需要她來辦事,楚淮也說,只要按時服藥,那傻子總會消失的,到那時成王就還是成王,她縱使身份低微做不了王妃,也該得個側妃之位,若她能先一步生下子嗣,那便更是安穩了!

  “第二件事,跟薛貴說,讓餘歡多進府來陪那傻子。”

  紅綃心有疑惑,但仍是應下,而後小心地問:“那王爺以後……”

  “本王有吩咐的時候,自會找你。不過……”楚淮聲音陡寒,“他所見之一切亦是我所見,你若想趁我休息之時動什麼別的想法……”

  紅綃連忙叩頭,“奴婢不敢!奴婢定當好好服侍王爺,以盼王爺早日康復!”

  楚淮這才稍覺滿意,“你下去吧。”

  紅綃跪得太久腿都麻了,身上又疼,掙扎了一會才晃晃悠悠地起來,又看一眼癱在地上不成人形的福總管,為難地道:“王爺,他怎麼辦?”

  “給本王換個房間,再把他收拾干淨,以後少讓他露面。”

  聽出楚淮的不耐煩,紅綃不敢再有異議,連忙讓出自己原來的房間請楚淮進去,這才回頭去收拾福總管。

  福總管沒有死,卻比死了更不如,甚至比傻了的楚淮更慘,雙目呆滯地連話都不會說了,也僅僅是活著而己。紅綃看著福總管心裡一陣陣地後怕,但同時對自己的未來更具信心,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成就大業!

  待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和房間全都收拾妥當後,她回到自己房外向屋裡看,楚淮仰躺在床上似乎已睡著了。她對楚淮到底是懼怕居多,也不敢打攪,占了福總管的房間琢磨自己的事,又想到楚淮的吩咐,始終想不明白。

  楚淮想重新奪權是一定的,最不濟也要重振成王聲威,可那餘歡雖說是楚淮的未婚妻,但說白了不過是罪臣之女,楚淮接近她並沒有半點好處,為何他還要特別吩咐?難道是要制造假象給京城裡的人看?紅綃越想,越覺得楚淮深不可測,同時也心驚肉跳,這可是與皇上和燕貴妃作對!不過……那又如何呢?就算她現在給京中通風報訊,她又能得什麼好下場?她已知道得太多,怕不要比楚淮死得更早!反觀現在,她是在為自己拼一個光明前途,況且楚淮這樣的人物,說一點也不觸動她的內心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早上紅綃早早地起來給楚淮安排飯食,楚淮已又恢復成了呆呆的樣子,紅綃拿不准他是真傻還是裝的,一點也不敢怠慢,又記著成王的吩咐,一天早晚兩遍藥,都是掐著時辰給送過去的。

  楚淮卻不願喝,以往都是福總管看著他喝的,現在福總管比他還傻,自然起不了什麼作用,紅綃也不敢逼他,只能用糖哄著他吃。

  楚淮卻越發任性起來,把紅綃拿給他的糖遠遠丟開,就是不肯吃藥。

  紅綃氣得不行,可又實在不敢再和他動手,想來想去,倒也想到個好點子。

  她去求見薛貴,與薛貴說楚淮吵著要餘歡過來才肯吃藥,讓薛貴接餘歡過來。

  薛貴算是楚安的心腹,多少也猜到這藥有些問題,不吃是肯定不行的,於是便讓人去接餘歡。

  其實餘歡早就來了,一直在巡撫衙門外邊等著,只不過薛貴故伎重施不讓她進去,現在正和餘潭商量要不然再跳一回波斯舞,給薛貴解悶?

  餘潭大罵餘歡不孝,轉頭也蹲在衙門口認真地考慮這事,正考慮著,來接他們的人就出來了。

  來人帶著他們往楚淮住的地方去,沒等進門便讓紅綃攔住了,紅綃與那人道:“王爺只想見餘姑娘,餘老先生還是在外稍候吧。”

  成王昨夜並未交待如何對待餘潭,但餘潭在京中大名鼎鼎,紅綃心中有忌憚,不敢隨意做主,能只將餘潭拒之門外。

  餘潭也不惱,與餘歡揮別說是要去找薛貴敘舊。

  紅綃接了餘歡進去,路上便與餘歡說了要她哄楚淮吃藥一事,餘歡不知其中緣由,自是應允,然後又小心地問了一句:“今天我不用跟著吃藥吧?”

  紅綃臉色有點難看地笑笑,“自是不用的。”

  餘歡本來就高興,聽見這話更加開心,見了楚淮先是用糖哄他,然後就讓他吃藥。

  楚淮是很喜歡餘歡的,又有紅綃在旁盯著,最後皺著眉頭把藥喝了,而後急急地拉著餘歡,“走,我領你去看個好玩的。”

  紅綃放了心,楚淮身邊只有她和福總管兩個人,每天本來就有很多事情要做,現在福總管也廢了,她的工作量就更大了,現在有餘歡陪著楚淮她也能鬆一口氣,左右她也並不將這傻子看成主人,只要看著他吃藥就好。

  楚淮拉著餘歡一路跑到了院中的大槐樹下,而後就藏在樹後面盯著紅綃,見紅綃沒跟來,楚淮扭頭就把手指頭伸進喉嚨裡,把剛喝下去的藥給吐了出來。

  餘歡急得不行,“這是干什麼?吃藥也是為你好啊。”

  楚淮吐得臉色發白,直到吐出的都是酸水兒,才可憐巴巴地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有人盯著我非讓我吃藥,這藥是害我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qqwinds25 發表於 2015-6-3 12:22 AM

第九章:威逼

  餘歡大吃一驚,馬上也貓在樹後頭偷看紅綃,“是她嗎?”

  “不是。”楚淮嚴肅至極,“是另一個人,一個大惡人!他昨天晚上和紅綃姑姑說要看著我吃藥,我都聽見了,他還把福總管給打傻了。”就完就領著餘歡往他原來往的那居去。

  福總管已經醒了,木怔著雙眼流著口水坐在窗戶邊上往外看,和昨天楚淮坐著的姿勢一樣一樣的。

  “他是被人打成這樣的?”福總管昨天還像機靈鬼似的,一下子變成這讓讓餘歡有點難以接受。

  楚淮點了點頭,突然又難過起來,“我以後也不能經常見你了,我怕那個大惡人要害你。”

  “那人到底是誰?”餘歡也很擔心,有這麼一個人在楚淮身邊實在太危險了。

  楚淮卻無論如何也說不清楚,只說那人常常跟在他身邊,一轉身卻又不見了。

  後來餘歡回去後把這事和餘潭說了,餘潭揪著鬍子搖頭,“肯定是宮裡的暗衛,我就知道楚安這小子存不了什麼好心,他送楚淮出關恐怕也別有目的,真是賊心不死啊……”

  餘歡還等著他說目的呢,餘潭就轉了話題,“看來楚淮也沒傻透啊,居然還能發現藥有問題?”

  餘歡馬上說:“可不是麼,我早說他不傻,你沒見到福總管的樣子,他那才是真傻呢。”

  因為楚淮的事,餘歡父女兩個在關北城已經住了好幾天了,每天晚上住客棧都是要花錢的,雖然不多,也還是大大超出了他們的負荷能力,餘歡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要把自己好幾年積攢的私房錢拿出來應急了。

  她這邊還急著,餘潭那邊早已經想好了,第二天一早就帶著餘歡去見薛貴,問他打算怎麼辦,畢竟楚安封了楚淮做關北王,按道理應該給楚淮修建王府的,而建好王府,楚淮和餘歡的婚事也就該辦了。

  薛貴接見了他們,並且很認真地和他們討論了一下這個問題。

  薛貴已經懶得折騰餘潭了,開始他還想折一折餘潭的傲氣替自己的出氣報仇,可短短幾天接觸下來他發現自己想多了,傲氣傲骨這種高大上的東西餘潭基本沒有,不僅沒有,還沒有得理直氣壯,沒皮沒臉地什麼話都能說、什麼事都敢做,前天跑到他的宴會上跳什麼波斯舞,竟然還沖他飛媚眼,害得景王一直用很神奇的目光看他,事後還有幾個下屬偷著向他暗示,關北城雖然地處偏僻,但小倌館也是有的。

  後來他把私自帶這老貨進宴會的官員遠遠地發配出去,那人還挺委屈,說這都是揣摩著他的心意來的。

  餘潭徹底把薛貴給惡心著了,不過這不代表薛貴變得好說話了。

  “皇上的意思是要為王爺修建成王府,可如今國庫空虛又連年戰亂,各地災情四起,朝庭入不敷出,這筆銀子眼下實在是拿不出來,不過皇上說了,待明年江南稅銀收上來,什麼軍資災情都先緩緩,首先撥款為王爺建府,希望餘先生體諒朝庭的難處、體諒皇上的難處,多等一段時日吧。”

  餘潭在旁邊一連喝茶一邊聽,心裡已經罵到了楚安第十八代祖宗。

  不想給建就說不想建,說這麼些廢話干什麼?還江南稅銀?楚安要真拿這銀子給楚淮修王府,楚淮就等著遺臭萬年吧。

  “那王爺就一直住在巡撫衙門?”餘潭咂著嘴,“這多有不便吧?不如薛大人奏請皇上,先暫時為王爺安排一處落腳的宅院,王府的事情將來再說。”

  這個要求一點也不過份,連薛貴都沒找到反對的理由,但又不想就這麼答應餘潭,就只含糊應下,說要給楚安寫折子請示。

  餘潭出來的時候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餘歡問他怎麼了,他拍拍餘歡的臉,“要是楚淮在外頭住了,咱們也搬過去,以前在京裡也沒享受過宮女太監侍候,現在倒是沾了楚淮的光了。”

  餘歡想想流著口水的福總管和總拿眼角看人的紅綃,一時間也沒好意思打擊餘潭,就先讓他做一做夢吧,老年人嘛,總喜歡有些不切實際的暢想。

  餘潭一步三搖地回客棧去等消息,餘歡照例還是去看楚淮,順便把這個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告訴他。

  餘歡本以為楚淮會很高興,結果楚淮瞬間就翻了臉,不僅打破了藥碗,還暴走起來,大喊大叫地不停,說來說去也就那幾個字,“我不去!”

  餘歡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一時間有點嚇住了,紅綃就連忙去勸,又對餘歡頻頻使眼色,先哄他吃藥是正經。

  可餘歡記住了楚淮的話,認定這不是什麼好藥,借著拿藥的時候把這碗藥也摔了,氣得紅綃臉色發白,哆嗦著連話都說不出來。

  紅綃咬牙切齒地扭頭又去熬藥,打定主意這回不能走懷柔路線了,灌也得給他灌下去!要不然楚淮一輩子這麼傻,她還有什麼出路!

  餘歡趁著紅綃去熬藥的時候又去安撫楚淮,可楚淮根本不理她,她走過去他就用後背沖著她,不管怎麼轉都看不見他的臉。

  後來餘歡又拿糖哄他,楚淮想吃又不能吃,急得一把將她推出門外,“你別來了,我不喜歡你!”

  餘歡和他玩了半天的捉迷藏也沒失去耐心,可這一句話卻讓餘歡有點難過了。

  “你不想要媳婦了嗎?媳婦給你做好多玩具呢。”

  楚淮死死地把著門不讓她進,臉漲得通紅,一個勁地搖頭。

  餘歡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還是說他生了病就是這麼喜怒無常,明明昨天還好好的,還……餘歡突然靈光一現,“你是怕那個惡人害我吧?”

  楚淮的眼眶立馬紅了。

  餘歡剛剛還滿是委屈的心立刻變得又酸又軟,看,誰說他傻?他明明心疼她呢。

  “不怕。”餘歡摸了摸他的眼眶,“你別怕,我也不怕,我厲害著呢,他害不了我。”

  楚淮還是搖頭,又轉身避開餘歡的觸碰。

  餘歡說干了嘴,楚淮就是不松口,餘歡都開始佩服他的毅力了,這時候紅綃又熬了藥來,提防地看著她,餘歡想“幫忙”的主意也落了空,卻又不想楚淮真的把藥喝下去。

  楚淮卻一反常態無比乖順地把藥喝了,然後拿袖頭一抹嘴,“姑姑,你把她趕出去吧,我不想看她。”

  紅綃心中竊喜,她雖覺得楚淮恢復神智後定然不會娶餘歡為王妃,可餘歡現在到底還是有個名份在那,是楚淮的未婚妻,這讓紅綃心裡多多少少地有些嫉妒,畢竟餘歡現在已經不是餘太師的女兒了,只是一個極為落魄的罪臣之女,身份還趕不上她來得清白!

  有紅綃出馬,餘歡只能先行離開,臨走前拉著楚淮的衣角說:“我明天還來,你別不理我。”

  她臨出門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楚淮雖然還是沒有轉過來,卻低著頭一個勁兒地用袖子擦眼睛。

  紅綃送走餘歡後就把院門拴了,回到楚淮身邊笑瞇瞇地說:“她也沒什麼好,以後我陪你玩好不好?”

  她是想和這傻子也培養培養感情,以後也能少折騰她,可楚淮根本不領情,捂著眼睛跑回他原來的房間去了。

  楚淮已經搬回原來的房間了,福總管在屋簷下望天,一般情況下只要不喊他吃飯,他能站上一天。

  紅綃透過門縫看了看,楚淮抱著從福總管屋子裡翻出來的一個胖娃娃哭得正傷心,那滿臉眼淚鼻涕的樣子立刻讓她好不容易積攢起的一點耐心消失殆盡。

  楚淮哭得越發傷心,最後趴在桌上睡著了。

  黑暗中那個冷戾的人再次出現,問他:“為什麼不和餘歡走?”

  “你想害她,我知道!”楚淮連連搖頭,想抱緊懷裡的胖娃,卻發現懷中空空如也,甚至連他自己的身體也看不見。

  那聲音冷哼一聲,“你以後按時吃藥,我就不害她。”

  楚淮十分難過,他不想吃藥,他知道那不是好東西,可是餘歡怎麼辦?她是他媳婦,他應該保護她的!

  “好,我按時吃藥!”他含著眼淚應下。

  那聲音又說:“我也沒要害她,我還想讓她多來,陪著你不好嗎?你還可以和她做更親密的事情,你不想親她嗎?不想抱她嗎?她是你的,你想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

  “不好!不好!”楚淮連連揮手,可又從這些話裡感覺到自己的一點期待,原來他是可以碰她的嗎?不會像別人一樣,被他一碰就發脾氣罵他嗎?他又想到今天她也摸他了,手指軟軟的,很是舒服。

  “這就對了,繼續這麼想,她很軟、很香,很希望你那麼對她……”

  那人的聲音不知何時變得柔軟起來,描繪了一幅幅楚淮想都不敢想的景象,他面紅耳赤地聽著,突然又猛地反抗起來。

  “你就是個惡人,我是絕對不會把她放到床上的!”

  那人的聲音頓了頓,忽地輕笑出聲,“那很舒服,她舒服,你更舒服。”

  “你少騙人了!”楚淮激動地大喊,“你就是那麼對紅綃姑姑的,我都看見了,紅綃姑姑痛死了!”

  “那不一樣!”那人的聲音立刻變得冷冰冰的。

  “你撕她的衣服,還踢她那裡……”楚淮感同身受一般地躬起身子,伸手去捂自己的那裡,“一定痛死了,我絕對不踢我媳婦那裡!”

  那聲音陡然發怒,“你這個白癡!明日立刻答應餘歡的要求!不許不見她,也不許把藥吐出來,否則……”

  楚淮醒來的時候,那冰涼得不帶一點感情的威脅似乎還在耳邊,他覺得自己的胳膊好痛!恍恍惚惚地低頭去看,便被那入眼的血色驚嚇得失了魂!

  他的手臂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巴掌長的傷口!扭扭曲曲地盤踞在他的小臂上,正流著血,更有一些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連他的鞋子都染濕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qwinds25 發表於 2015-6-3 12:22 AM

第十章:王爺的處置方法(一)

  紅綃循著哭聲進門時,楚淮舉著胳膊差點沒哭死過去。

  紅綃被楚淮手臂上的傷驚到了,顧不得發問連忙去找東西給他止血,回來的時候聽楚淮憋著氣兒說:“你別拿刀子戳我,我答應你了。”

  紅綃吃了一驚,“你手臂是怎麼弄的?”

  楚淮捂著臉不說話,紅綃想了想,試探地問:“是不是那個人弄的?”

  楚淮縮了縮脖子,一副又驚又怕的樣子,紅綃馬上高興起來,揚著下巴朝他說:“你以後再敢不聽話,那人就掐死你!”

  楚淮是真嚇壞了。

  手臂疼得厲害,以往他挨福總管的打都沒這麼疼過,簡直像拿刀子刮他的骨頭一樣,楚淮受不了,又怕激怒那個人把自己打得像福總管一樣傻,只能違心地答應他的無理要求。

  楚淮老實了,最高興的是紅綃,一方面是因為省了心,那傻子不再抗拒吃藥,另一方面是她更加崇拜成王,以往她和福總管兩個人都沒能讓那傻子這麼聽話,成王就能!出手也狠,絲毫不顧忌那也是自己的身體,這樣才是真正的男人!

  楚淮最擔心的還是餘歡,不想餘歡第二天竟沒有來,不給那個人有機會害她讓楚淮很是開心,可同時他又很失望,只是他很難理解這種情緒,只覺得自己不開心,連跟福總管蹲在大樹下邊兒看螞蟻搬家都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第三天一大早,餘歡風塵僕僕地來了。

  楚淮又糾結起來,別別扭扭地躲在大樹後邊不看她。餘歡見他不再趕她走已經很高興了,走過去把帶來的東西遞給他,“我昨天失約了,這個是給你賠禮道歉的。”

  她拿的是個簡易的千裡眼,昨天走的時候她想弄個好玩的哄楚淮開心,就早早地出了城,回家找工具磨了一夜的水晶片才做了這個千裡眼,結果後來太困睡過了頭,再趕回來的時候城門都關了,她只能在城外對付一宿,早上開了城門第一個就進來了。

  楚淮非常想哭,他是很喜歡餘歡的,可是那個大惡人逼他接近餘歡,還要他把餘歡丟到床上去這樣那樣,這怎麼能行呢?餘歡可是他的小媳婦,他怎麼能害她呢?可是他又很害怕,怕那個大惡人再割他的胳膊,更害怕他如果反抗,那個大惡人會出現把餘歡給打傻,他好不容易才有這麼一個願意對他好的媳婦,變成傻瓜了可怎麼辦?

  最後他摸摸自己手臂上的傷,還是向惡勢力屈服了。心裡默念著對不起,扳著手指頭數了一百遍,楚淮這才扁著嘴把千裡眼接了過來。

  餘歡鬆了口氣,又抓出大把的糖果來請他吃。

  楚淮有玩的又有吃的,沒一會就把自己的那點糾結忘了,拉著餘歡研究千裡眼,對這個能把老遠的地方瞬間拉到眼前來的東西表現出了空前的欣賞。

  紅綃端了藥過來,遠遠地看見楚淮拿著個古怪的筒子對著她,還加以評論,“紅綃姑姑的鼻孔真大。”

  這傻子真是可惡!紅綃努力收縮著鼻翼,恨不能把那碗藥扣到他的頭上。

  餘歡和楚淮重建友誼之時,餘潭也每日奔走在薛貴身邊,像只趕不走打不死的老蒼蠅,給薛貴煩的連撞牆的心都有了。

  薛貴不只因為餘潭而煩,他還為皇上而煩惱。基於餘潭主張要為成王挑一處宅子暫居的正當要求,也為了自己的仕途一帆風順,薛貴事無大小從不擅作主張,全都寫成折子遞回京去請皇上定奪,這件事自然也不例外。結果沒過幾天他就收到了皇上的批復,上面只寫了幾個字,“必要時刻,卿可便宜行事”。

  “必要時刻”,“便宜行事”,薛貴真希望自己是個瞎子,沒看見這幾個字。

  薛貴真是很感激楚安對他這麼信任,但如果楚安在這份信任上面再加點銀子,他會在“感激”前面加上“五體投地”。

  一文錢都不撥,擺明了是要他自己搞定!可他又不是貪官,每年的俸祿還要養活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人,楚淮住在巡撫衙門時還好,畢竟房子是現成的,衙役也可以客串護衛一職,至於園丁廚娘浣衣工全都可以和自己家用同一班人馬,不增加什麼成本。可要是楚淮出去住,吃穿住用行,哪一樣不要錢?簡直要了他的老命了!偏偏楚安讓他“便宜行事”後一直盯著這事,隔三岔五地問,愁得薛貴頭都大了。

  後來餘潭給他出了個主意。

  餘潭說:“讓大人自掏腰包安置成王實在是過分了,大人不如向您的屬下詢問一二,相信他們很樂意替您分憂。”

  薛貴真鄙視他啊!貪官就是貪官,不僅自己貪,還意圖拉他下水!

  可惜餘潭錯估了關北官員的風骨,當薛貴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和他一眾屬下提及此事時,竟然沒有一個主動站出來說:“我行!”他們一個個全都坐得跟泥菩薩似的那麼穩,讓薛貴格外想念那個因錯拍馬屁而被他遠遠發配的劉姓官員。

  倒不是關北城的官不想晉升不想拍上司馬屁,只是誰都知道,皇上封成王為關北王,可一不建府二不撥銀,身邊服侍的人就給那麼兩個,成王又是個傻的根本記不得人的好,薛貴現在說得好聽是暫住,可只怕住進去容易請出來難,一不小心一輩子就住進去了,到時候花銷誰掏?護衛工作怎麼辦?要是成王有了什麼三長兩短,誰能負責?這全都是事兒,這會倒說得輕巧,當誰是傻子呢!

  官員們的漠視態度讓薛大人很郁卒,他強忍著吐血的沖動做下決定,哪兒也別去了!就在巡撫衙門養著吧!左右還有些公共資源,他認了還不行麼!

  結果楚淮又鬧了秧子。

  薛貴三更半夜披著衣服趕到楚淮居處時,楚淮正在地上打滾撒潑,“我要找媳婦!我要去媳婦家住!”

  薛貴那個恨啊!恨不能馬上答應他!還好他還保留了一絲理智,如果餘潭家在關北城內也就罷了,可餘潭住在元宵鎮,離關北城有三十裡的路程,如今關北不穩,北狄虎視眈眈,兩國隨時開戰,他還拿不准楚安的態度,不知道楚安是想楚淮盡快消失還是想再扮演一段時間的好弟弟,也就不能擅自作主,“便宜行事”。

  薛貴和紅綃安撫了大半夜,總算把楚淮哄住了,楚淮又喝了一遍藥,然後躺在床上喊那個大惡人。

  他發現近來那大惡人出現的次數多了,以前他要花好大的力氣才能和大惡人說上話,現在輕輕鬆鬆就可以辦到,好像大惡人已經從暗處出來,隨時就跟在他身邊似地,這讓他很害怕,可他又不敢不吃藥,因為大惡人威脅他,如果他不吃藥,除了要割他手臂外,大惡人還要去踢他媳婦。

  “他答應我去媳婦家住了,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再去害我媳婦。”

  大惡人冷冷地一哼,“白癡,他那是唬你呢!他不可能讓你離開關北城。從明天開始按我說的去做,膽敢再擅作主張,當心你的小媳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qwinds25 發表於 2015-6-3 12:23 AM

第十一章:王爺的處置方法(二)

  楚淮委屈得想哭,他撒沷打滾明明也有效的,偏偏讓他去做那費時費力的辦法。他不敢大聲抗議,只能小聲嘀咕,“在這住不是挺好的嘛,媳婦也每天都來,為什麼要搬走?”

  大惡人自是不會答他,生怕與他說話過多會拉低自己的智商。

  第二天楚淮開始滿衙門晃悠,薛貴在哪他就去哪,盯人也就罷了,還搗亂,一整天下來薛貴殺了他的心思都有,最後派了兩個衙役把他送回去,又在門外守著,他想出來就打回去。

  後來楚淮學會了翻牆,一翻就翻到後宅去,薛貴的家眷還以為進了賊,喊來家丁把楚淮揍了一頓,然後捆起來交到薛貴手上。

  薛貴初來乍到,每天熟習當地軍務政務還來不及,哪有時間跟楚淮這麼操心?加上楚淮的目的明確,就是要住到餘歡家去,漸漸地薛貴也對這個想法不那麼排斥了,最後幾乎是默許了,自暴自棄地想反正皇上也讓他“便宜行事”,他就便宜一回又能如何?

  只是想歸想,折子該上還是得上,如果皇上同意,哪怕元宵鎮是刀山火海他也得把楚淮送去。

  楚淮得了薛貴的保證後消停了兩天,也終於有時間和餘歡玩了,前幾天為了完成大惡人布置的任務,他忍痛把餘歡和玩具零食拒之門外,那滋味簡直太難受了!

  楚淮在一個微型手轉風扇的收買下,一點也沒掙扎地就把這幾天做的事情說了出去,餘歡聽了差點跳起來,“你真的要去我家住?實在太好了!”說完又一擰纖眉,“這麼說,以後不能時常見到薛大人了。”

  楚淮沒理解她後面一句話的意思,不過看她這麼開心,他也跟著開心起來。

  之後兩天餘歡又沒來,再來的時候手裡捧了一隻不算大的盒子,愁眉苦臉的很是糾結的。

  楚淮現在也會關心人了,馬上過去往她嘴裡塞了一塊糖。

  餘歡問他:“你說我該怎麼把這個東西送給薛大人,既能保證他親手打開,又不讓他知道是我送的呢?”

  楚淮似模似樣地想,其實在心裡默默地呼喚大惡人。

  一般情況下大惡人白天不會出來,可他一直喊一直喊,大惡人終於輸了,語氣極差地說:“以京中故友名義送去,讓他私下開閱!”

  楚淮馬上獻寶一般地和餘歡說了,餘歡理解了一會,面露喜色地對他說:“你真聰明!”

  這時候紅綃端來早飯,通常楚淮吃完早飯就要喝一遍藥,現在早飯來了,那藥肯定也熬好了在小廚房放著。餘歡一直惦記著藥的事,這會看見有機會連忙偷偷摸進廚房裡,把窗台上擱著的還冒著熱氣的藥倒了一半,又添了一瓢涼水進去。

  那邊楚淮見餘歡走了就摸到盒子旁邊,貼在盒子縫上住裡瞅,眼珠子都快抽了也沒看見什麼,回頭見紅綃低頭擺飯,餘歡也還沒回來,就摘了箱盒上虛扣著的鎖,想著:就看一眼,他手腳麻利肯定誰也不會發現!

  餘歡從廚房摸出來的時候正看見楚淮鬼鬼祟祟地開盒子,當即臉色一白急喊一聲,“別開!”

  她不喊還好,她一喊,楚淮拎著盒蓋的手一抖,“砰”地一聲,有什麼東西在盒內炸開,一股黑水自盒蓋掀開的縫隙裡噴出,灑了楚淮一臉,而後院中布滿了極其濃郁的一股惡臭,離得老遠的紅綃都被熏得嘔了一下。

  餘歡驚呆了,站在原地還保持著急喝時的姿態,半天也沒緩過來。

  餘歡一直記著餘老大人讓人在臉上畫痰盂的事,每天晚上回到客棧專心研究那本《機關術》,調配了這些黑墨,除了墨汁選擇了不易褪色的外,她還添了臭鴨蛋清和臭豆腐汁以腸衣包裹,再做了這個機巧盒子,只要打開蓋子腸衣彈就會跳出炸開,餘歡之前用清水彈請了兩回,確保只要開盒的人是薛貴本人,他就沒跑!

  楚淮伸手抹了把臉,把手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然後說:“真臭!”

  紅綃想罵人都罵不出來,干嘔著跑出院子。

  餘歡憋著氣兒把楚淮拉走去洗臉,可墨汁混鴨蛋清的威力太大,洗了半天他的臉還是青黑色的,而且那味兒……就別提了。

  這可真是自作孽,餘歡愧疚地摸著楚淮額頭上的烙印,“明天我幫你做個面罩吧,你先遮一遮。”

  楚淮回屋照了鏡子後還挺高興,自覺威武勇猛了許多,對於他這一認知,只有福總管給予了他充分的包容和體諒。

  最憤怒的應該數薛貴,楚淮平時每天在衙門裡亂晃也就算了,現在頂著一張黑臭黑臭的臉,走到哪就臭到哪,一天下來整個巡撫衙門都臭了,影響官威事小,熏得他吃不下飯事大!現在關北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新上任的薛大人喜歡吃臭豆腐,臭豆腐你妹啊!最後他一狠心,捏著鼻子把楚淮給送走了。

  不是要去餘家嗎?去吧去吧,他也不等皇上的回復了,他實在留不住這尊折騰人的大佛,頂多皇上要是不同意他離開關北城,他再把人給接回來不就得了!

  餘歡算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從此能和楚淮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憂的是恐怕以後再想報復薛貴就沒那麼容易了。

  紅綃氣得半死中,暫時發表不了什麼評論。

  就這麼著,紅綃帶著楚淮和福總管在兩名衙役的護送下來到了元宵鎮,餘歡早早地回家掃榻相迎,餘潭則大發了一通脾氣。他這張烏鴉嘴!之前說楚淮要來他們家吃白飯,竟然真的來了!不僅他來了,還帶了一堆嘍囉!他們家兩口人吃飯都快吃不起了,竟然還要再白養這麼多人?

  餘潭哪是個肯吃虧的性子?當即腳下生風地跑到巡撫衙門,薛貴送走了楚淮正舒心著,嗅著久違的清新空氣,對餘潭的態度也不由好了幾分。

  最後薛貴允諾每個月給餘潭二兩銀子的補助,餘潭算了一下,楚淮是兩袖清風了,京裡說他的俸祿都花在藥錢上了,所以是窮光蛋一個,那兩名充當護衛的衙役都有俸銀,自己只需要提供個住的地方就行,紅綃和福總管的月例都是京中直撥的,紅綃每月二兩,福總管每月四兩,基於福總管現在的狀態,那四兩月銀基本上他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貪下來,再加上薛貴給的二兩,那每個月就有六兩銀子的收入,雖然養活的人口多了一點,但是似乎也有點賺頭。

  餘潭不計較了,背著手哼著小曲回家去了。

  餘潭餘歡父女之前一消失就是半個多月,現在回來又帶了這麼多人,在這不大的元宵鎮裡自然也是一件新鮮事,不過大家伙都遠遠地圍著,餘潭從城裡回來的時候有人拉著他問:“你家女婿是不是做臭豆腐的?”

  餘潭心裡暗罵一句,餘歡果然和別人這麼介紹楚淮了,不過他也早就料到了。

  其實餘潭也沒琢磨明白楚淮那張黑臉是怎麼回事,餘歡也不說,紅綃一提起來就要吐,餘潭趕緊躲得遠遠的,要不然人家該以為他臨老入花叢,把紅綃給啥啥啥了。

  所以餘潭默認了鎮民們的猜測,做臭豆腐就做吧,他還巴不得楚淮會這門手藝,能給他們家再賺點錢呢!

  經過毛家酒館的時候老板娘喊住他,“阿歡成親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通知街坊,平時白賒你酒喝了。”說完又不太自在地打聽,“那個姓洪的小娘子是誰呀?”

  餘潭猴精猴精的,哪能不知道她對自己的心思?不過也怕人誤會,“那是姑爺的丫頭。”

  老板娘舒了心,從櫃台後拎了一壺酒遞過去,“賣臭豆腐的居然還有丫頭伺候,他們家生意做得挺大吧?”

  餘潭接過酒謙虛地擺擺手,“現在落魄了,不能提以前的事了。”

  老板娘善解人意地點點頭,又從廚房裡切了一盤豬頭肉給餘潭,算是慶祝餘歡出嫁。

  餘潭左手拎酒右手拿肉,懷揣二兩銀,無比滿足地回了家。進門就見瘦猴大熊和小苦丁滿院子的折騰,紅綃臉上繫著手帕在一旁指三劃四,正將他的鋪蓋往外扔。

  餘潭大吼一聲,“放開我的瑞蚨祥!”

  大熊嚇了個哆嗦,紅綃挑著眉毛說:“王爺帶來不少用度,這等骯髒之物還留著它做什麼?還有,這屋子裡的床板太硬,明日換一張楠木的來,廚房也要收整,單獨建個爐灶為王爺熬藥之用,這幾日我暫且與餘姑娘同居一室,可也不是長久之計,餘先生你還是盡快尋一間大一點的宅子,咱們盡快搬過去,否則怠慢了王爺,恐怕餘先生現在吃罪不起!”

  紅綃在餘潭還沒回來的時候就一口一個王爺,一句一個京城,早就把瘦猴等人唬得不敢說話,私下裡琢磨著她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瘋話。

  餘潭頓時沉了臉。

  “合著你嫌老夫這裡簡陋,供不起你們?”

  紅綃正想回一句“當然”,餘潭猛哼一聲,老不正經的一張面孔即時陰戾起來,“老夫話撂在這裡,屋子就是這個屋子,床鋪就是那個床鋪,兩個傻子和老夫住,衙役在隔壁借床,至於你,還沒資格和阿歡同住,就剩廚房這麼一塊地方,能住就住,不能住帶著你的主子滾!”

  紅綃往日見餘潭都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流氓樣,心裡難免小瞧,可她忘了餘潭是誰,餘潭抖起威風來,連楚安都要避讓三分,何況一個小小的宮女!

  紅綃被餘潭的威勢震得說不出話來,又見餘潭抖著眉毛一指吃手指頭望天的福總管,“把他留下就成!”

  一個月四兩銀子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qwinds25 發表於 2015-6-3 12:25 AM

第十二章:落戶元宵鎮

  餘歡正哄著楚淮在自己屋裡睡午覺,可楚淮新來一個環境太過興奮,怎麼也睡不著,餘歡就把那個機巧箱子搬出來,讓楚淮玩箱子蓋上的華容道鎖。

  楚淮玩得開心,餘歡也開心,又把針線拿出來,比量著楚淮額頭的寬度打算給他做一條抹額。關北的抹額與別處的觀賞性抹額不同,是以實用性為主,往往十分寬大,關北的冬天十分寒冷,寬大的抹額可以抵御寒氣,不過餘歡主要是想遮一遮楚淮額頭上的烙印,現在楚淮黑著臉看不太出來,可他臉上的墨總有一天會褪掉,她不想到時候楚淮讓人指指點點地議論。

  兩個人專心致志地誰也沒發現外頭的動靜,等到楚淮玩累了,兩個人手拉手地從屋裡出來時,紅綃已收斂了脾氣,坐在廚房裡一邊熬藥一邊抹眼淚。

  楚淮小聲對餘歡說:“一定是那大惡人又踢她了。”

  餘歡對楚淮念念不忘的大惡人一直很好奇,可是她又一直沒發現那人的蹤影,結合餘潭推斷的“暗衛”之說,餘歡不禁也佩服起那人的功夫來,當然人品肯定是不好的。

  當天晚上十口人就著一盤豬頭肉把飯吃了,瘦猴三個頂著滿腦袋的問號走了。他們現在有點混亂,分不清這一院子人哪個是傻的哪個是正常的,福總管肯定是傻的,紅綃看起來時好時壞的也不正常,兩個據說是楚淮表兄弟的大漢智力看著倒可以,就是特別能吃還不干活,最後是楚淮,怎麼看都和“正常”兩個字搭不上關系,難為他還覺得自己特別聰明。

  回去的路上小苦丁連連感歎,“我就說歡姐這麼多年都沒嫁出去,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在城裡找個開臭豆腐鋪子的入贅?敢情是傻的。”

  瘦猴抿著嘴不說話,他替餘歡不平,就算嫁不出去也不用找個傻子,長得黑不溜湫的還冒臭氣,還不如他呢!

  大熊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原本我還打算等歡姐二十歲再嫁不出去,我就娶她哪。”

  瘦猴推他一把,“要娶也是我排在前邊兒,有你什麼事!”

  大熊沒明白瘦猴怎麼說氣就氣上了,回頭看看小苦丁。小苦丁緊走兩步搭上瘦猴的肩,“歡姐向來有主意,餘叔也不是好唬弄的,這個姓楚的看著是不怎麼樣,可想來家裡有錢,沒見還帶著丫頭麼?現在他入贅給歡姐,那歡姐也有錢了,以後有丫頭伺候著,不用起早貪黑的干活,也不用跑到深山老林裡裝陷阱,說不定木匠活都不用做了,舒舒服服地做少奶奶,不是挺好麼?不比跟著你喝風強?”

  瘦猴耷拉著腦袋不說話,可心裡還是希望餘歡好,況且再不願意楚淮也已經進門了,只能不甘不願地點點頭,又一挑眉毛,“我看那丫頭凶得很,趕明兒咱治治她,省得她以後爬到歡姐頭上。”

  小苦丁和大熊紛紛響應,大熊也不回家了,一起到瘦猴那去連夜商量對策。

  小伙伴們忙得很,餘潭也沒閒著,把人召集起來開會。

  主要是關於楚淮的稱呼問題,王爺肯定是不能叫的,叫公子也不合適,紅綃提議叫主子,被餘潭一個眼神就給否了。最後餘潭給楚淮取了個新名,叫楚大郎,以後都管他叫大郎。

  紅綃不由想到那藏於暗處的成王,也不知道他現在聽不聽得見,對這名字有沒有什麼意見。

  就這麼著一家人安頓下來,五六天嗖嗖地就過去了,楚淮有吃有喝有餘歡陪每天都很開心,福總管除了望天就是望天活得格外充實,兩個衙役借住在賣餅大爺家不用干活日子也過得舒適,只有紅綃,委屈得要命。

  原本到了關北衣食住行就樣樣不如宮裡,現在竟然還住到了這個破鎮子上,餘家家徒四壁什麼都沒有,想吃碗白米飯都不行,天天早上棒子面晚上小米粥,吃得她臉都黃了!最讓她不安的是自從他們來了元宵鎮,成王就再沒出現過,看著楚淮每天傻樂傻樂地在她眼前晃,她頓時覺得生活黯淡前途無光,不禁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極大的懷疑,甚至她開始懷疑成王的出現不過是她臆想出來的,其實根本沒有那麼回事?

  紅綃又看了看躺在身邊的餘歡,餘歡睡得正熟,呼吸綿長眉宇舒暢,一點煩心事都沒有似地。紅綃實在不明白,餘歡怎麼說也是京裡出來的,還曾過過極度奢華的生活,怎麼會受得了現在這樣的生活?

  紅綃早在入宮時就聽說過餘歡之名,人人都羨慕她命好,不止是宮裡的宮女,就連那些名門貴女也對她百般艷羨,因為餘潭富可敵國,卻只有餘歡這一個女兒,對餘歡簡直要寵上天去,所用之物無一不是旁人聞所未聞之物,聽說餘歡口味挑剔,餘府光是為她制作小點的廚娘就有三十人之多;聽說餘歡的衣服從不洗過第二回,穿一日就丟了;聽說金銀首飾珍珠瑪瑙在她眼中不值一文,掉了一串珍珠鏈子在地上,有人替她拾起來她還問那人:這麼髒了怎麼戴?有關餘歡奢侈成性的傳聞在京中隨便一人就能說出一串,這樣一個曾經擁有過一切的人,為何現在可以躺在這木板床上,蓋著漿洗得發硬的被子,穿著幾年的舊衣而毫無怨忿?

  或許不是沒有怨忿,只是隱藏得好罷了,況且她就算有怨又有何用?依舊回不得京,只能在這裡受窮。紅綃這麼想著心裡平衡了些,翻了個身,身下的床板硌得她渾身生疼,她已連續幾夜都沒有睡好了,今晚看來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紅綃正迷糊著努力培養入睡情緒的時候,突然覺得四周的溫度陡降,寒毛都豎了起來,心裡一下子毛毛躁躁的,那種感覺就像被嗜殺的猛獸盯住一般。

  紅綃一個激靈睜開眼睛,便見床前站著一個人,就著隱隱透進的月光隱約看得見那人青黑的臉色神情陰冷,一雙眼睛便像蘊藏了千年冰山一樣,寒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王、王爺……”紅綃扭頭去看餘歡,見她仍睡得熟,一點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這才放了心。

  楚淮陰陰郁郁地盯著她,緊抿的雙唇似乎在忍耐著極大的怒意,紅綃不敢說話,直到一張紙甩到她的身上。

  “想辦法把這封信送出去,要秘密行事。”

  紅綃直到此時才敢松開摒住的那口氣,將那張紙收好後才小聲問道:“不知送往哪裡?”

  呼吸著屋內暗暗浮動的臭氣,楚淮強忍厭惡,“西北,袁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qwinds25 發表於 2015-6-3 12:26 AM

第十三章:改造紡車(一)

  餘歡這段時間過得無比滿足,就是家裡人口多了點,如果只有她和楚淮、餘潭三個,她會更高興。

  這天起來她把做好的抹額給楚淮戴上,用料是從楚淮一件破了的墨綠色絲錦袍子上裁的,那料子本來就出眾,餘歡又依著楚淮的眉型所制,戴上後剛剛露出他兩道長眉,眉心處一角雞心微微下探,將他額上的烙痕遮得嚴嚴實實,也使得他在俊逸之餘又多幾分北域風情。

  不過,他臉上的墨要是全褪掉就好了。

  其實他現在的情況已經好多了,臉也不那麼黑了,而是黑裡泛青,味道也淡了許多,餘歡堅信再過上個把月,就能還他本來面目了。

  楚淮得了新禮物很是開心,黏餘歡更是黏得很了,餘歡取出工具做活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不過看一會就膩了,餘歡挫一個齒輪要挫好久,他覺得沒意思。

  餘歡就還讓他去拼華容道,然後自己忙著把王大娘家的紡車修好。

  王大娘的女兒巧姐在元宵鎮首富武老爺家的紡廠做事,巧姐不擅言辭,可紡出來的線又快又長很少有斷節,紡廠裡心眼小的人欺負她,還偷偷弄壞她的紡車。紡廠的紡車都是紡織娘自己帶去的,王大娘家生活拮據,每個月都靠這紡車生活,前幾次紡車被人動手腳都是小打小鬧,餘歡還幫著修過一次,可這次紡車被人砸了,她們沒錢買新的,眼看著就要斷糧。

  巧姐家就住瘦猴家隔壁,餘歡從瘦猴那聽說了這事,就上門去把紡車取了來,試著再修一修。

  巧姐的紡車是北方常見的手搖紡車,由一個大轉輪和一個小圓錠構成。轉輪直徑是錠子直徑的數十倍,以繩索相連。轉動大轉輪中心的搖柄時,轉輪轉動一周,錠子就會轉動數十圈,紡織娘一手搖柄一手持紗,要具有一定的技巧才能將數根棉紗紡成一條線。

  不過現在這紡車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了,大轉輪整個散了架子,成了一堆木料。

  餘歡對著那堆零碎琢磨半天,其實她是能幫著修補好的,不過她想既然已經壞成了這樣,就沒必要再按原來的樣子修,不如趁機改造一下。

  餘歡早在三年前就在京城見過一種腳踏紡車,能讓紡織娘的雙手空閒出來,同時操作多根棉紗,比手搖紡車的效率高上許多。不過那架紡車是作為新式機巧送進宮裡收藏的,餘歡也只見過那麼一次,中間有許多原理她還要好好思考一下。

  餘潭看她想得用心也不來打攪她,只在吃飯的時候提醒她一句:“這回可別忘了收錢啊。”

  紅綃在旁聽了滿臉不屑,都說餘潭寵女兒,其實是假的吧?她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餘潭每天對自己摳對他們摳也就算了,竟然還讓女兒去做這些匠人活計,也不怕丟臉。

  餘歡考慮了一天,終於拿出了改造方案,糙紙上以炭條畫著奇奇怪怪的機件齒輪,畫了整個下午,然後揣著畫紙去鎮上的陳木匠那裡,讓他按著圖把組件打造出來。

  餘潭氣哼哼地守在門邊,餘歡回來就指著她罵,“真是女生外向,你幫著修也就罷了,現在還自己出錢給別人打新紡車!”

  餘歡笑瞇瞇地,“沒花錢,也不是打新紡車,只是一些零件而己。”

  餘潭聽了就往外跑,“哦?陳木匠免費替人做活了?我也去瞅瞅。”

  “我答應他下個月幫成大叔去山裡裝個陷阱,他就免費給我做了。”陳木匠和成獵戶是連襟,一些大型的陷阱都是陳木匠幫著做的,自從餘歡給他們的陷阱改良後,成獵戶再也不用純憑力氣把獵物從陷阱裡拖出來,只需要帶著幾個小齒輪和繩子,隨便在高處固定好,就能輕松地吊出獵物。而餘歡研究了這麼久的《機關術》也從中找到了許多和陷阱類似的機關,今天已經和陳木匠說好,由陳木匠打造零件,餘歡負責安裝,下個月就進山去試試效果。

  餘潭糾結得要命,“山裡有馬賊!有馬賊!有馬賊!”

  “有成大叔在呢,還有好幾個獵戶一起,不會有事的。”事實上餘歡瞞著餘潭已經偷偷進山好幾次了。

  楚淮湊過來,拍著胸膛說:“我也去,保護媳婦!”

  餘歡立時笑得甜甜的,臉都紅了。

  第二天一早,餘歡拿起昨晚改動的一些細節又想去陳木匠處,可還沒出門,就遇到了熟人。

  來人叫劉夢夢,是餘歡曾經的街坊,與失蹤在百裡山的劉纖纖是同胞姐妹,她和餘歡一般年紀,生得大眼櫻口很是水靈,兩年前她離開窩窩街,嫁給鎮上首富武老爺做了四姨娘。

  如今已是十月了,關北正式進入了冬天,劉夢夢乘著竹轎,頭上帶著嵌紅寶石的狐皮抹額,身披貂皮大氅,腿上蓋著虎皮毯子,整個人都被毛皮包裹,在這初冬之時看著就暖和,也襯得她一張臉白嫩嫩地好看。

  餘歡認了半天才認出來她,抬手打了個招呼,“你怎麼閒逛到這了?”

  劉夢夢坐在竹轎裡居高臨下地打量餘歡,末了蔑然一笑,“餘歡,怎麼三年了你還是這灰頭土臉的德性?我聽說你成親了,聽說還是關北城裡做買賣的,特地趕來看看,你夫君呢?”

  劉夢夢長得好看,從小就心高氣傲地,在嫁人方面更是挑剔,曾一度揚言非關北城裡的老爺不嫁,後來出了些曲折,最終給武老爺做了妾室,倒也是很得寵愛。不過她和餘歡有過節,餘歡不覺得怎麼樣,她心裡始終過不去這個坎,一有機會就要上門看餘歡的笑話。

  楚淮這會已經明白了餘歡是他的小媳婦,他就是餘歡的夫君,聽見有人討論他,連忙一溜小跑地跑到門口來,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我就是小媳婦的夫君。”

  劉夢夢馬上捂住了鼻子,讓扛轎的轎夫往後撤了撤,“這是什麼味兒——人家說你嫁了個賣臭豆腐的我還不信,不曾想竟是真的。”她斜著眼睛在楚淮身上瞄了一圈兒,看著他那青黑得連五官都瞧不出的面孔一時沒憋住,“哧”地笑出聲來。

  “這京城來的姑娘,眼光就是不俗,當年回拒了我家老爺,我還當你要嫁個什麼樣的人才!”

  這時餘潭夾著棋盤從院子裡出來,經過劉夢夢身邊時干笑兩聲,“要不是當初阿歡拒絕了武大洪,也輪不到你啊。”

  劉夢夢當即氣得臉色鐵青,武大洪當初看上的可不就是餘歡麼!但餘歡拒絕得沒有一絲餘地,武大洪這才退而求次來娶她。

  這簡直是劉夢夢人生中最大的恥辱!更可恨的是武大洪,這都兩年多了,竟然還對餘歡念念不忘!半年前又把第五房小妾迎進門,劉夢夢瞅著那小五的眉眼怎麼看怎麼有餘歡的影子,頓時氣得吐血,和家裡商量了好久才讓父母同意把劉纖纖也嫁進武家來,到時候姐妹聯手稱霸武家後宅,沒想到這邊才和武大洪說好,那邊劉纖纖就跑進了百裡山,這都一個多月了人也沒找回來,為這事她被武家的幾個姨娘好一通嘲笑!

  “爹!”餘歡推推餘潭讓他快走,“打人不打臉。”

  楚淮在後邊兒接,“罵人不罵娘。”

  劉夢夢是一點也沒聽出來餘歡在維護她,氣得鼻子都歪了,又趕上紅綃過來喊楚淮進去吃藥,紅綃自己過得不如意也見不得別人在她面前穿金戴銀的,飛著眼角問一句:“喲,這是哪來的賣皮貨的?”

  等劉夢夢想明白,紅綃早就領著楚淮回去了。

  劉夢夢指著餘歡惱道:“你少得意!

  餘歡百般無辜,問聽著聲循過來的福總管,“我得意了嗎?”

  福總管還她一抹下滴的口水,劉夢夢也不知道這是福總管的特色,還以為他有意氣她,頓時心肝脾肺腎無一不疼,青蔥似的嫩手捂著胸口說:“月底我約了往日幾個姐妹去武家相聚,你也去吧。”

  餘歡剛到元宵鎮時也結交了幾個小姐妹,不過女孩子總要出嫁,幾個姐妹各有際遇,算起來上回見面還是過年的時候。當下餘歡點頭應下,劉夢夢狠出一口氣獰笑道:“她們都帶夫君一起回來,你到時帶上你的夫君,也給姐妹們認識認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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