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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5-3-3 04:08 PM

蛇髮優雅 -【仙訣】《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6-21 03:13 AM 編輯

【書名】:仙訣

【作者】:蛇髮優雅

【內容簡介】:

  大道三千,成仙可有秘訣?

  平凡女修,如何求得長生?

  請看,一個平凡女子的修仙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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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5-3-3 04:25 PM

卷一 初涉修仙路 踏上未知的修仙之路

第一章 海邊的少年

  這是越國邊境的一個小城,緊挨著海濱,每到七八月間,海潮洶湧,怒浪排空。只是來勢急去勢也急,退去之後,就留下滿地的海味,魚、蝦、蟹等。多半被當地的漁夫拾去,剩下的海螺、貝殼之屬,就是孩子們的最愛了。

  在一塊礁石上,蹲著兩個七八歲的孩子,一男一女。小女孩的頭上梳了兩個丫角辮,用手托著下巴,一雙漆黑而明亮的眸子,怔怔的望著遠方。似乎對腳下的東西渾不在意。

  那男孩長的有些瘦弱,頭卻很大,虎頭虎腦的,像是坐不住的樣子,不停的跳上跳下,把遠處的貝殼一個個的撿來,放到女孩兒的眼前晃來晃去。見她的目光不向這兒瞟上一眼,就垂頭喪氣的扔掉,然後又跑到更遠的地方撿回來。

  他這樣耍寶了半天,看到女孩兒神情仍然淡淡的,就有些頹喪,這時遠處玩兒的孩子們喊他:「阿虎,你過來玩兒啊。」

  他看著那些打著赤膊,只穿著一個肚兜或是短褲遮體的孩子們,在那兒正玩的高興,舔了舔嘴唇,還是跑回到石頭上,說:「阿顏,你是在擔心你爹嗎?」

  女孩兒的頭晃了晃,也不知是搖頭還是點頭,他又說:「你爹真是厲害,這樣的天都敢下海,我爺爺說他是從龍王的口裡奪食呢。」

  女孩兒抿著嘴微笑,用手拍了拍他的腦袋,站起來,「阿爹今天怕回不來了,我要回去陪我娘啦!」說完從大石頭上跳下去,然後飛快的跑回家去。

  男孩兒愣愣的站在那裡,他平常很喜歡和阿顏親近,只是阿顏的性子有些淡,不喜歡和大夥兒湊一起玩,用村裡夫子的話說,那是年紀大了,要講究男女之防呢。

  雖然他們年紀小,平生也想不到那些燕婉之私什麼的,要是有機會能捏捏阿顏的小手,他心中就覺得有些歡喜。只是她剛才拍自己的頭,怎麼感覺總是……有些怪怪的。

  這男孩兒姓林,因為是虎年生的,又長的虎頭虎腦,就起了個乳名叫阿虎,平日裡都叫他林虎子。那個女孩兒姓顧,叫顧顏。只比他小幾個月。她父母是在十年之前來到這個荒村的,她父親像有幾分學問的樣子,開始曾經在村裡教孩子們認字,村民都困苦,也沒有束侑之類的財物可送,只是拿一些自家的魚蝦之類。夠他們兩夫妻溫飽。

  後來顧顏出生了,她的母親大概是月子裡受了潮氣,坐下了病根,父親便不再教書,開始出海打漁去了。為了是多弄一些海貨,換了錢買補藥吃。

  那時候村民才驚訝的發現那個文弱的男人,卻有一手嫺熟的船技,而且每次出海,他都專撿那些風浪大、或者有怪獸出沒的地方去,那都是他們這些小漁船不敢問津的。可每次都能夠載的滿滿的回來,再拿回來到集鎮去販賣,所得往往是尋常漁人的三四倍。

  只是那些錢多半換成濃濃的藥湯,然後都到他妻子肚子裡去了。所以他們家仍然像以前一樣的清貧,甚至更加困苦。

  顧顏背著手,慢慢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看著不遠處那兩間有些破敗的茅草屋。不禁長長的歎了口氣,心裡想著昨天夜裡颳風,外屋有些漏水,看來房頂又該修補了。臥室的外牆要加固一下,免得這幾天潮氣太重,娘的身子又要受寒……

  她正胡思亂想著,聽到背後有個很響亮的聲音喊她:「阿顏,你回家啦?」

  顧顏長呼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沖著對面大喊:「胡大嫂,我娘在家嗎?」

  一個身材精壯的婦女,皮膚黝黑黝黑的,手裡拿著個漁網,正笑吟吟的看著她。就是和她家相離不遠的林虎子的母親。笑著說:「你娘在院子裡呢,你爹還沒回來嗎?」

  顧顏點點頭,然後轉過身,蹦蹦跳跳的向家裡跑去。

  顧顏的母親姓嚴,她有時會想,自己的名字是不是這樣來的?嚴氏大概有三十多歲,由於長期在病中,面容十分憔悴,看上去有些顯老。但舉止儀態還是很雍容,顧顏覺得父母親一定都有些來歷,只是這些事情,不是她所能打聽到的。

  嚴氏看到顧顏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就有些嗔怪的說:「女孩子家,怎麼能這樣野呢。讓你爹看見,又要說你了。」

  顧顏吐吐舌頭,她只有在母親面前才露出這種小兒女的情態。然後走到嚴氏的身邊,幫她穿著針線,說:「女兒去海邊看阿爹了,潮水退了,阿爹應該回來了。」

  嚴氏的臉上有些悵然,她咳嗽了兩聲,說:「你爹本事很大的,他一定能平安回來。」她微弱而堅定的話語,讓顧顏有些感動,她腦筋一轉,換了個話題說:「娘,你昨天說海上有仙山,阿爹會遇到仙人嗎?」

  母親的見識似乎不少,於是她每天纏著嚴氏,講一些這個世界上的奇聞異事。

  上次嚴氏曾經說過,在古籍中記載,海外有三座仙山,在風浪中時隱時現,難以尋覓。經常有人會從這裡出海,尋求仙緣。遇到仙人之後,就能夠長生不死,一步登天。

  嚴氏笑了笑:「仙凡殊途,哪有那麼容易呢。而且,真的遇到仙人,也不一定是好事啊……」她臉上忽然露出了幾許蕭索之情,又像是有些懷念。

  顧顏睜著大眼睛,十分好奇,嚴氏笑笑,似乎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把手中的漁網放下,剛要站起來,忽然兩腿一軟,一下子又坐倒在椅子上。她用手扶著額頭,覺得身體內氣血翻湧,頭腦一陣一陣的昏厥。

  顧顏嚇了一跳,驚訝的用手指著嚴氏的臉頰,她用手一抹,就發現鼻子裡流下兩道鮮紅的血痕,她這時反倒鎮定下來,說道:「阿顏,去把我的藥拿來。」

  顧顏連忙跑到屋子裡,從櫃子下面取出藥瓶,倒出兩粒白色龍眼大小的藥丸來,散發著一陣陣的清香。這是她父親自己配的,用的什麼方子,她並不清楚,只是父親每天辛勞所得,大半都花在這上面了。

  嚴氏吃了藥,氣血慢慢平復下來,她用手撫著心口,眉頭蹙起,露出幾分憂色。半晌才對顧顏說:「阿顏,你先去外面玩,晚飯時記得回來。」

  顧顏乖巧的跑出去,她總覺得母親像有什麼心事似的,只是她仍然被當作一個小孩子,在大人眼裡,這些事不是她能瞭解的。顧顏苦惱的摸了下頭,還是要快些長大啊!

  她走出院子,忽然看到遠方有十分嘈雜的聲音,起了不少煙塵,像是有很多人的樣子。她抬頭看去,發現來源正是那片海灘,顧顏心中一喜,向著那這跑了過去。

  林虎子有些無聊的把腳下的貝殼一個個扔到海裡去。雖然邊上的小孩子都沒有他扔得遠,但他神色仍然是怏怏的,並不高興。旁邊的孩子們喊他去海邊上捉黃鱔,他也愛搭不理的。要知道,平日裡他是最好這個的,每次落潮的時候,他都能抓上一大袋,然後大家一起在海邊直接烤了吃,讓人一想起來就口水直流。

  這時候遠處傳來十分嘈雜的聲音,像是有很多人一起湧過來,可是腳步聲又很整齊,他抬頭看去,見遠處的不少小孩子已經驚恐的跑回來。在海灘的另一側,遠遠的有一群隊伍,足有兩三百人,他們穿著整齊的皮甲,外面披著蓑衣,手裡拿著長矛,腰間還挎著弓箭囊。在正前方是一個四十餘歲,身披鎧甲,面色黝黑的男子。

  他身材高大,比尋常的本地人要高出足足兩個頭。林虎子忽然想起了,他們是軍隊!這個漁村離內陸很遠,平常很少有外人來,這麼一群精良的軍隊,來到這裡幹什麼?

  這時那些小孩子都四散的跑開了,那群士兵的首領並不在意,他四下環視了一番,發現只有林虎子的臉上沒有驚慌之色,就走到他面前,問道:「你們村裡的大人呢?」

  他說話翁聲翁氣,十分洪亮,林虎子被他震得耳膜嗡嗡作響。覺得那人的身軀像山一樣橫在自己面前。他把小胸膛一挺,朗聲答道:「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

  那位將軍詫異了一下,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覺得這小孩很有膽色,不禁伸手去摸他的腦袋。

  林虎子向後一閃,他就抓了個空。看到林虎子的步伐十分熟練,他不禁板起臉,肅容說道:「我姓高,是越國大將軍門下三品果毅將軍,率前鋒來此地執行軍務。本村大人們何在?」

  林虎子見他將臉一板,自有一股殺伐之氣,畢竟還是個孩子,不禁有些害怕,說道:「這幾日海潮,大人們都在村東曬魚蝦呢。」

  高將軍將手一揮,他身後的幾百軍士整齊劃一的分成三列,然後飛快的奔向村子裡去。林虎子看著這威武的軍威,舔了舔舌頭說:「你們……要幹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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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5-3-3 04:31 PM

卷一 初涉修仙路 第二章 荒村驚變

  高將軍道:「此乃軍務,毋得多言!」他紫黑黑的臉膛,又是聲如洪鐘,林虎子被嚇了一跳,這時他身後走出一個約二十多歲的少年,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袍,笑道:「將軍不要嚇壞了小孩子。

  林虎子看那少年身上的袍子光滑而柔軟,比起以前自己在大城鎮裡見過的絲綢還要好,不禁吞了下口水,那少年長的十分俊秀,只是下巴揚起,神情中帶著高傲。見林虎子看他,就向他微微一笑。眼神中卻仍帶著淩厲。

  高將軍笑道:「看這小子身手好,人又機靈,倒是行伍中的好手。」少年一笑,忽的一閃身,也沒見他如何動作,人就已經到了林虎子的近前,一隻手已搭在他的脈門上。

  林虎子嚇了一跳,那青年從數丈之外一下子到了他的面前,居然連身影都看不到。隨著他的手指一搭,一股十分龐大的力量從他的手臂湧了上去,他半邊身子一下子麻木的無法動彈。

  高將軍卻是見怪不怪的樣子,並不理睬。林虎子覺得半邊身子都失去了知覺,只是他性子倔強,用眼睛瞪著那青年,並不叫喊。青年渾不在意,鬆開手,說道:「你這少年根骨還好,可願跟我走嗎?」

  林虎子睜著兩隻大眼看著他,不明所以。青年一笑,喝道:「抓緊了!」用手抓住他的領子,雙袖一張,像一隻大鳥一樣飛起,在半空中盤旋了兩圈才落下地來。

  林虎子的嘴巴張的大大的合不攏:「你是仙人嗎?」青年笑著不答,只是說:「你若想學我,就隨我走。」

  林虎子十分心喜,回頭看看遠處的村落,又有些猶豫。青年笑道:「我還要在此地盤桓幾日,到時再說罷!」

  這時遠處奔來兩個兵士,手執著短矛,手中還抓著一個孩子,說道:「將軍,這女娃兒在外面探頭探腦,想必是奸細!」

  高將軍並不在意,揮揮手道:「大敵當前,何必囉嗦,處置了!」

  林虎子看到那女孩正是顧顏,衝過去大喊道:「快放了她!」

  兩個兵士怒視著他,手中的短矛在日光下發著閃亮的寒光。林虎子有些害怕,但仍然毫不退縮的抓著顧顏的胳膊。

  高將軍看了他一眼,林虎子說道:「她是我家鄰居,來等她父親出海回來的。」

  高將軍不想多作計較,揮揮手說道:「你帶她回村去,記得沒事不得出來!」

  林虎子也顧不得向高將軍道謝,抓起顧顏就往回跑。回到村子,發現村子的各個方向,都佈滿了手執長矛,身穿皮甲的士兵,一股森然的殺氣彌漫起來。林家的父母都嚇得說不出話來。倒是嚴氏還很鎮定,她謝過了林虎子,然後把顧顏抱在懷裡,輕聲安慰著她。

  沒過多久,就聽見外面十幾個兵士不斷呼喊的聲音,命村中的所有人都到外面的空地集合。

  這個村子並不算大,加起男女老幼,也不過一百多人。除了出海打漁未歸的幾個,全都戰戰兢兢的走到空場上。按著兵士們的要求,整齊的排成幾列。嚴氏臉色雖然蒼白,神情卻很鎮定,她拉著顧顏的手,走到一棵大樹下,靜靜的站著。

  數百名士兵這時已將此地團團圍住,顧顏悄悄向遠處看著,隱隱聽見還有喧囂之聲,似乎還有源源不絕的人向這邊趕來。這樣荒僻的地方,突然間大兵壓境,到底要幹什麼?

  高將軍環視著他們,面帶殺氣,絲毫不加掩飾,冷冷的說道:「這是越國最高的軍務,凡有阻礙者,格殺勿論!本將軍刀上染了無數人的鮮血,不在乎多上幾百條!」隨後他身邊的一個中年人,便向大家解釋這次的目的。

  原來越國與北方的宋國正在交戰,雙方在邊境打的昏天黑地,相持不下。宋國的將軍便想了一計,出一支奇兵,從岸上登陸,直襲越國的腹心之地。可是這個消息被越國派在戰場的探子得知了,送回消息,越國的軍方就決定將計就計,在海邊設伏,打來敵一個措手不及。選定的埋伏地點共有三處,高將軍帶領的,不過是其中一支隊伍罷了。

  那中年人當然不會說的這麼詳細,大半倒是顧顏自己猜測出來的。那些兵士把他們集中到一個大院子裡,命他們帶上食水,然後便封鎖了出路,告訴他們,要在這裡至少待上半個月,直到敵人前來或是他們撤退為止。

  這些一直生活在偏僻之地的淳樸漁民們,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膽子小的不免害怕,膽大的也是憂心忡忡。顧顏倒不是十分害怕,但她卻想:要是阿爹回來了,找不到她們怎麼辦。會不會被那些士兵們遇到?

  這樣胡思亂想著,日子倒也並不難過。過了幾天,村民們見那些士兵並不為難他們,也多半放下心來,只是家中有人不在的,不免還在擔心。大概過了有十多天,林虎子想起那個青年和他所說的話,就和顧顏說了,顧顏聽了也奇怪,難道這個世界上真有仙人嗎?

  林虎子驕傲的說:「要是我學會了仙法,以後就能幫我爹打漁了。」顧顏就抿著嘴笑,笑得他臉上紅撲撲的。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無數聲音不停的呼喝,吶喊,還有不斷的慘叫和嚎哭。村民們一下子炸了窩,有人驚恐的喊道:「敵人殺來了,快跑!」

  一時間大半人都跑了出去,林虎子也想跑出去看看究竟,一隻冷冰冰的手抓住了他,「別動!」

  臉色蒼白的嚴氏,一隻手緊緊抱著顧顏,一隻手拉住了他,說道:「不能出去,快躲起來!」說完抱著顧顏向裡屋奔去。

  這本來是村裡祭祀的時候用的地方,地下還有存放海物的地窖。只是一股腥氣,讓人難以忍受。嚴氏卻毫不在意,抱著顧顏躲了進去。林虎子猶豫了一下,看自己的爹娘還在外面,還是說:「我要去找他們!」說完又衝了出去。

  顧顏怔怔的被娘抱在懷裡,覺得那裡無比的溫暖。外面震天的喧囂聲似乎漸漸遠去了似的。嚴氏用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柔聲的安慰著她。顧顏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她很想和娘說說話,但眼皮卻是忍不住的沉重,慢慢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極長,顧顏似乎在夢裡見到了仙人,還賜給她長生的仙草,讓她一家都長生不老,能永遠生活在一起……

  當她從甜蜜的夢中驚醒的時候,看到的是嚴氏肅然的面容。她用帕子包著頭,穿著適宜勞作的短衫,顧顏小聲的說:「娘,我們要出去嗎?」

  嚴氏歎了口氣:「外面的人想必還沒散去,但我們的食水盡了,再困在這裡就是等死,只能出去了!」她用褲子擦了擦顧顏的小臉,說道:「阿顏,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驚訝,好嗎?」

  顧顏使勁點點頭。嚴氏把她用衣帶繫在胸前,然後飛身躍出地窖,身手敏捷,根本不像一個纏綿病榻的婦人。

  兩個人悄悄的從祠堂裡出來,放眼看去,村子裡到處是斷壁殘垣,不少地方還閃著火頭,尚未熄滅,不時傳來一股撲鼻的惡臭。顧顏忽然「啊」的一聲叫了起來,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一面牆壁下,倒著數具屍體,上面全是血污,傷痕累累,有的胸口被捅了個大洞,有的腹部破了長長的口子,連腸子都被扯了出來。

  嚴氏歎了口氣,用手遮住她的雙眼。這個荒僻的小村,屍橫遍野。有士兵,也有村人。她緊緊抓著顧顏,飛身連縱,幾個起落,就躍出數十步,不過片刻,就到了自己家裡。

  顧顏看著自己那幾乎已經被夷為平地的家,眼睛一眨一眨,似乎是要哭了出來,只是勉強讓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那兩間草房早就被付之一炬了。嚴氏走進火場,在原來臥房的位置下面,拿起旁邊一塊木板挖了一會兒,從地下找出一個黑色的木匣子,然後揣在懷裡,說:「阿顏,我們走!」

  顧顏愣了,「娘,不等阿爹了嗎?」

  嚴氏堅定的說:「這裡是險地,不能久留。你爹很有本事,等他回來了,會去找我們的。」然後又把顧顏繫在她的身上,從包裹裡尋出一件斗篷披上,足不點地飛躍出去。

  村子裡似乎已經沒有活人了,安靜的一片死寂。一路行去,顧顏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只是他們現在都已經變成了死人。

  嚴氏的腳程很快,沒過多久,她就到了村子的邊緣,她聽到遠方隱隱還有廝殺的聲音,當機立斷,一轉頭向北而行。

  走了不過百十步,就看到地上又有丟棄的兵器,這裡似乎變成了一個極大的戰場,嚴氏停住腳步,四下一環視,這時遠處已經有一個整齊的隊伍飛跑過來,似乎是要到另一面的戰場上去支援,一下子與她們母女迎面撞上。

  雙方都是一愣,這隊士兵也沒想到在戰場上還能見到活人的影子。為首的愣了一下,見是一個婦人,還帶著一個孩子,必然是此地的漁民,臉上就露出淫邪的表情,喝道:「兄弟們,抓住這個越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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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5-3-3 04:35 PM

卷一 初涉修仙路 第三章 這世上真有仙人?

  有數名士兵舉著長矛逼近過來。嚴氏臉上露出了驚惶之色,一隻手輕輕拍了拍顧顏,另一隻手猛地在腰間一抽,有一條長索就抖了了出來,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的,柔軟而堅韌。在空中靈活的抖動,另一頭像是有什麼銳器,在四名兵士的喉嚨上一掃,那四個人頓時倒地。

  顧顏張著嘴被嚇住了,她沒想到一直病怏怏的母親居然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嚴氏擊倒這四個人之後,腳尖一點地,飛身向另一個方向掠去,動作迅如脫兔。後面的人一邊吶喊著發箭,都被她鼓漲起來的斗篷擋住,歪歪斜斜的掉下去。

  那大鬍子在後面大喊:「快去稟告大帥,小心刺客!」

  嚴氏向著反方向狂奔,她避開了宋國軍士的來路,也就避開了主戰場,偶爾有兩三個傷兵,也被她順手打發了。一直奔出數里,這時邊上有一片小樹木,她才停下,把顧顏從身上放下來。

  顧顏看她臉色潮紅,喘著粗氣,像是十分疲勞的模樣,擔心的問:「娘,你沒有事嗎?」

  嚴氏深呼吸了幾聲,歎道:「若非當年傷了肺腑,何需如此費力……」她話剛說到一半,猛地抓起顧顏,飛快的向左邊閃開,刷啦啦一陣響聲,地上已經釘了十餘支弩箭。

  她轉過頭去,驚道:「是你!」不遠處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做道士打扮,只是一臉的橫肉,有一道傷疤從額頭上斜著一直到了嘴角,十分可怕。正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對母女。

  見嚴氏轉過頭來,他便冷笑道:「當年以百煉飛索和輕身功夫名震江湖的嚴若然,居然隱藏在海邊小小的漁村,真是讓人意外啊。」

  嚴氏冷冷的道:「任中傑,多年不見,你到此地來幹什麼,臉上的傷疤,想再來一道麼?」

  任中傑哼了一聲:「我現在是宋國朝廷供奉,為何不能來。你以為,我還是舊日的我麼?」他猛地將手中的拂塵一揮,一陣風聲揮出,邊上一棵腕口粗細的小樹頓時折斷。

  嚴氏的面色一變:「你是修仙者?」

  任中傑冷笑了一聲:「你今日還想逃脫嗎?」

  嚴氏的臉色平靜了下,說道:「以你的資質,最多修到煉氣一二級,求不得長生,只能享享人間富貴罷了。」

  這話似乎說到了任中傑的隱痛,他哼了一聲:「不管如何,對付你卻足夠了,還是回去任我處置!」

  嚴氏低下頭去,緊了緊懷中的顧顏,說道:「跟你回去也不難,只是我有一件東西還沒……」

  任中傑聽她聲音微弱,就上前一步,問道:「什麼?」

  嚴氏抬起頭冷然道:「你的人頭!」

  「刷」的一聲,從她的腰帶處放出了數十枚飛針,嚴氏的右手一張,三把飛刀直刺任中傑的面門,她自己則轉身,手一揚,那條長索已經飛了出去,搭住遠處的樹稍,身子一蕩,就借勢飛了過去,索頭又向遠處飛去。幾個起落,就消失在樹林之中。

  任中傑手忙腳亂的躲過飛針,哼道:「這種手段,也在我面前顯露?」他並沒急著去追,閉上雙目,凝神了半晌,才向一個認定的方向追去。

  嚴氏一直逃到樹林的深處,才在一棵大樹下停住腳步,她臉色潮紅,呼吸急促,把顧顏放下來後,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鮮血一下子噴了出來。

  「娘!」顧顏驚惶的用袍子去擦她口角上的血,嚴氏噴出了這口血,臉色變得無比蒼白,苦笑一聲:「果然是修仙者啊,即使只是初窺門徑,也不是我們這樣的凡人能比的。」

  顧顏看她胸前都被鮮血染紅了,把手裡的帕子浸的盡濕,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嚴氏咳了幾口血,面色變得肅然,說道:「阿顏,娘暫時要和你分開了。那姓任的是我當年的仇人,一見面就是不死不休,和你分開,還能留你一條生路。這個匣子是你爹爹留下的的東西,他是雲陽城顧家的人,你要是能逃出去,就到那裡去找你的親人。」

  顧顏聽她一口氣說了這麼說,最後卻是要和自己分開,就算她平日裡性格堅強,這時候也不禁哭了起來:「我不要和娘分開!」

  嚴氏抓緊她的肩膀,用淩厲的目光看著她,斬釘截鐵的說道:「你要活下去,知道嗎?」

  顧顏被母親淩厲的目光嚇住了,只是抽泣著點頭。嚴氏又看了她一眼,決然的回頭而去。遠遠看去,她的身影依然如此的矯健,全然不像受過傷的樣子,兔起鶻落之間,就消失在密林的盡頭。

  顧顏怔怔的看著母親的背影。斑駁的日光投射進來,微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天地間似乎只有她一個孤獨的存在。一股難以抑制的悲痛從骨子裡滲透出來,雖然她還小,但也知道,以後,恐怕再也見不到母親了。

  顧顏就這樣孤獨的在樹下站了整整一天,直到口渴極了,才到水塘裡找水喝,然後又摘野果子吃,這樣一連過了幾天,直到她變得形銷骨立,母親始終也沒有回來。她想著母親走時堅定的目光,就不斷的告訴自己要變得堅強起來。到了第七天,她才打開母親留下的那個匣子。

  匣子裡的東西不多,有兩塊晶瑩透亮的石頭,還有幾本薄薄的小冊子,和兩張畫著繁雜符號的黃紙。她便拿起那幾本小冊子,慢慢閱讀起來。通過這些,她真正開始瞭解了這個世界。

  在這個由凡人組成的世界,還有一群特殊的人,他們的身體與常人不同,他們能夠修煉功法,有移山倒海的大神通,有遠比常人漫長的壽命,這群人就被稱作修仙者。

  所謂仙人,朝游蒼梧而暮北海。乘雲氣,騎日月,游乎四海之外,死生無變於己。這就是上古時期神通廣大的仙人,他們的壽命能與天地同齊,舉手投足之間,就能夠移山填海。他們的法力通玄,能夠毀天滅地。

  但這本《神州志異》上寫的很清楚,這樣的仙人只存在於上古的傳說之中,在當今之世,已經沒有這樣的仙人存在了。只有一批修仙者。

  凡是天生具有靈根的人,就有資格引天地元氣入體,然後蕩滌凡塵,修煉真元。煉氣築基,結成金丹,直至元嬰。

  看著看著,顧顏的眼睛就亮了起來。原來那些海上的仙山並不只是傳說,這個世界上真有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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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5-3-3 04:43 PM

卷一 初涉修仙路 第四章 煉氣初成,尋仙!

  顧顏的父親,就是雲陽城最大的修仙家族,顧家的子弟。

  她父親在一本小冊子裡,記載了他家族的歷史,和修仙界的一些常識。修仙界最為高高在上的,自然是那些傳承久遠,歷史悠久的修仙門派。他們基本佔據了天地間的靈脈和天材地寶,並網羅了一大批資質上佳的門人弟子。

  在這些門派之外,就是散修和修仙家族了。散修的資質通常並不出色,但憑著後天的努力,也有一小部分,能夠有所成就。

  而修仙家族都是靠著血脈延續的。一個修仙家族強大與否,全看家族內的修仙者法力高低。強大的修仙家族甚至可以與一些中等門派相提並論。但這種純靠血脈維繫的家族,卻不能保證長久的傳承,一旦族中的高手坐化了,那麼很快就會衰落下去。

  現在的修仙家族,如果能有幾位築基期的修士坐陣,那麼就算是很了不起了。只有那些依附著大門派求生的龐大家族,族內才會有結丹期的高手。

  顧顏的父親,名叫顧劍琛。他的家族在越國境內十分有名。就是因為本族的族長,顧劍琛的祖父,是一位築基中期的修士。

  凡人中能具有靈根,有資格修仙的,簡直是萬中無一。而這些擁有靈根的,多半都困在煉氣期不能寸進,大概只有不到千分之一的幾率才能夠築基。一旦築基,就是真正邁進了修仙的門檻。

  顧劍琛當年是四靈根的修士,在家族內算是資質不錯的人。只用了二十年就修到了煉氣五層,只是他年少氣盛,在東海尋找一株靈草的時候,和另一個家族的人起了衝突,把對方打的重傷。沒想到那人居然是越國境內一個門派的弟子。雖然那個門派的實力在修仙界十分弱小,只有六七名築基期的修士坐陣,那也不是他們家族所能撼動的。對方請來了一位練氣七層的師兄,一出手就將他打的重傷墜海,經脈全廢。如果不是當時正在東海的嚴若然相救,他就死在這裡了。

  顧劍琛醒來之後,發現自己的經脈全都毀了,就算重新修煉,也不能再回到往日的修為了。他本來是家族內的驕子,心灰意冷之下,也不想回去,索性就在此地隱居下來。嚴若然雖然只是凡人,但性格溫柔相貌又好,兩個人日久生情,就結為夫婦,沒過兩年,就有了顧顏。

  只是嚴若然在生顧顏的時候與人動手,結果動了胎氣,寒氣入體,鬱結於肺腑之間,內傷一直不能痊癒。顧劍琛就用族中的藥方為她治病,只是那藥方用的多是靈草,俗世中不好尋覓,他頻繁的出海,也是因為東海是修仙的聖地,多產奇花異草的緣故。

  顧顏很仔細的把這本小冊子看完,畢竟這字裡行間能感受到父親的過去。在最下面是一本薄薄的書,大概只有十幾頁的樣子。上面寫的是《洞明真訣》。翻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寫的是蠅頭小楷,每頁還有一個圖形。想必這就是父親家傳的修仙功法了。

  她忽然對修仙者起了嚮往之情,那個姓任的壞人不過是一個最低淺的入門級人物,就能逼得她們母女走投無路,自己要是能夠修煉,不就能夠保護母親了嗎?顧顏幼小的心靈中慢慢樹立起堅定的信念。

  那兩塊石頭和兩張黃紙她不認識,就不去動,把匣子貼身收好了。這些天,她就躲在樹木裡,飲露水,採野果為生。一直過了一個月。

  她身體本來健康,父母又有意識的在她年幼時教她一些養氣的功夫,身體十分康健。這一個月,雖然經歷了不少艱苦,但還是熬下來了。在這段日子,她每天都會按著書上的方法打坐修習,雖然並沒有書所說的「煉氣入體」的氣感,但身體變得越來越輕健,卻是能感覺到的。

  顧顏小心的避開路上的荊棘,她不敢再扯破自己的衣衫,因為已經沒得可換了。緊緊夾著那個匣子,走到樹林的邊緣,向外面望去。

  遠遠的天高雲淡,隱隱有海濤拍岸的聲音,天空中幾隻海鳥飛過,在藍天中劃過一道長長的痕跡。四周是那樣的安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這個八歲的小女孩,就緊緊的抱著那個匣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原來的村子走去。

  她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謹慎,生怕又會有敵人出現。但一直走了好幾里,也沒看見一個人影。地上倒是能看到一些丟棄了的殘破兵器,但並沒有屍體,想必是有人將戰場都收拾了。她人小走得慢,足足過了半天,下午的時候,才回到那個她出生的小村落。

  村子裡依然是那樣殘破的景象,到處是被火燒過的痕跡,那些草屋被燒的只剩下一地的黑灰了。只是屍體似乎被人收斂了,大概是因為會產生瘟疫。顧顏找到原來她家所在的地方,對著空蕩蕩的地面,跪下磕了三個頭。然後她找出一塊焦黑的樹皮,用自己在半路拾來的一柄斷了的匕首,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刻著字。上面是一些只有她和家人才明白的暗語,萬一父親或者母親有一天回到這裡,就能夠知道,她還活著。

  做好了這一切,她便蹣跚的向遠處行去,這個村子的死氣太重,她要另找一個安身之所。

  在離這裡大概有數里的地方,她重新安了一個家。沒有人幫助,全靠她自己動手。她用海邊能找到的樹木和竹子,搭建了一間草房,白天,她就到海邊去拾荒,撿那些退潮之後剩下來的海味,一部分留下充饑,一部分到遠處的城鎮去換成鹽巴和粗布。

  為了避免有心人的覬覦,她總是把自己的臉塗黑,裝成一個腿有殘疾的小女孩兒,說是因為受了戰亂,家裡的大人臥病在床,只能一個人出來謀生,弄些吃食回去養家糊口。那些人可憐她的遭遇,大多都會幫她。偶爾有些不懷好意的人,也被她想法子避過去,雖然吃了很多苦頭,畢竟還是堅持了下來。

  到了晚上,月上中天之時,她就按著書上留下的方法,盤膝而坐,掌心相對,一手向天,一手向地。感悟天地間元氣的流動。

  就這樣足足過了兩年,雖然她的身體愈加的輕健,但體內的經脈仍然沒有感覺。顧顏不禁有些頹喪。

  按著書上的說法,凡是天資高者,按著功法修煉,一個月內就應當有小成。兩年的時間,足夠一般人突破到煉氣二層了。難道自己真是一個沒有靈根的廢材嗎?

  其實她不清楚,有著師承或者家族的修仙者,在入門之初,都是在天生的靈脈之處修煉,或者有師長贈送的靈丹,用以補益元氣。像她這樣,絲毫不懂,資質又不算高,只靠著一本入門的法訣,兩年內毫無寸進,實在是再平常也不過的事情。

  又過了兩年,她已經十二歲了,她的容顏漸漸的長開,身形也高了起來,由於她每夜都在修煉,身體比起同齡的孩子更加健壯,現在像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大姑娘了。在這三年,她每天清晨都會到海邊去張望,每隔半個月,還會回原來的舊址去查看,但始終沒有她父母的消息。

  這天晚上,她靜靜的坐在那裡,一輪明月懸在正中,正是子時,陰氣已盡,陽氣初生的時候。她緩緩的做著吐納,慢慢的進入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思維似乎完全停止,只有一線清明。但對外物的感覺卻愈加的敏銳起來。就連遠處掠過的飛鳥,她也能感覺得到運動的軌跡。

  這些天她覺得自己在打坐時愈加的沉靜,似乎是要有突破的跡象了。按著書中的吐納方式,她靜靜的吸進外氣,然後再將體內的濁氣吐出。如此不斷的循環約數百個周天之後,她忽然覺得身體慢慢的輕了起來,就像是一絲羽毛一樣飄浮在天地之間。她的頂門像是開了個口子,一絲靈氣緩緩的從外界湧了進來,在她的經脈裡紮下根來,蕩滌著她的經脈,在丹田處自成一個小小的循環。

  顧顏知道,她已經達到了書中所載的「煉氣入體」的最初級階段了。

  她按捺住狂喜的心情,感受著外界的靈氣,在體內運行的過程。她似乎已經用不著呼吸,而是在體內自成一個小循環,她有些貪婪的吞吐著外界的靈氣,直到四個時辰過去,天色微微發白,她才從打坐中醒來。

  稍微活動了一下全身,覺得四肢百脈都無比的充盈,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她一起身,就覺得身體上黏黏的,一看,就發現身體上浸雜著很多汗漬和污垢,這都是煉氣入體之後,應有的現象。

  顧顏不禁跳躍了起來,雖然這三年她一個人獨立而堅強的生活,但不管怎樣,她仍然是一個小孩子。從今天開始,她就可以算是一個修仙者了。雖然她的功力十分淺薄,只有煉氣一層,幾乎比不過修仙界的任何人,但畢竟這是靠她一步一個腳印堅實的修煉出來的。

  她取出自己儲存的淡水,痛痛快快洗了個澡,然後換上一件新的衣服。覺得從頭到腳都煥然一新。站到屋外,遙望著海邊。

  四年了,沒有父母的一點消息。她想起母親當年所說的話,如果找不到父親,就讓她到雲陽城去找父親一族的親人。她心中默默的念道:該是時候了。

  過了三個月,一個身材瘦弱,面容清秀的少年,斜背著一個包裹,腰間跨著短劍,在那個荒村的廢墟之處,重重的磕了三個頭,然後踏上了遠去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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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5-3-3 04:48 PM

卷一 初涉修仙路 第五章 遠行

  顧顏一個人走在路上,包袱裡是她多年積攢下來的一貫錢。這些年來,她見慣了旁人的冷眼,見慣了世態炎涼。所以越來越長大的她,不敢輕易露出女子裝扮,只肯做男裝打扮。雖然她已經不懼怕那些江湖上的毛賊,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想,她還是要小心謹慎為好。

  腰間的短劍是她用當年撿到的殘破兵器打磨出來的,她曾經用這柄劍殺過一個覬覦她美貌的登徒子。那個人悄悄的跟隨著她,欲行非禮。被她發現之後,一番搏鬥,便拔劍將他殺死。那是她平生頭一次殺人。或許是小時候見血多了的緣故罷,她居然十分冷靜,手都沒有發抖。

  在出行之前,她用了三個月的時間,練習了一種叫做「控火術」的法術。這是記載在那本冊子後面,最為粗淺的幾種法術之一。是煉氣期的入門弟子熟悉靈氣運行的一種手段。雖然這只是最粗淺的手段,但對付一般的江湖人士也已經足夠了。她至今仍然記得母親在那個只有煉氣一、二層的人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的樣子,這就是修仙者與凡人的差距,如同天塹,雖短卻無法逾越。

  雲陽城是越國北方的一座中等城市,位於天目山脈的西側,天目山號稱是「海內三十六洞天」之一,那裡必然會有很多修仙者出沒。在邁入修仙界的門檻之後,她不禁的有些興奮,想看看書裡記載的,那些真正擁有大神通的築基、甚至結丹期的修士,到底是什麼樣子。

  她所處之地,在越國的東南,要去北方的雲陽城,至少要走七八百里。她僅有的錢,又捨不得用來雇車,就只能靠步行了。她雖然是個修仙者,但一沒有法寶傍身,第二層次又不高,每天只能走幾十里。

  如今世道不靖,到處都是戰亂,流民四起。有人見她一個少年孤身上路,就想半路打劫她。都是些剪徑的毛賊,在她小小施展了一個控火術之後,就嚇得屁滾尿流的跑了。有的還奉上自己全部的打劫所得,算是賠罪。幾次三番之後,顧顏居然積攢了小小的一份家底,大概有幾十貫錢之多。

  有了這筆錢,顧顏就想找一個城市,然後尋找一個可靠的商隊,跟著他們一路同行,這樣子也能夠安全一些。雖然如今天下烽煙四起,但商業並沒有因此而凋敝,反而變得愈加繁榮起來。她這一路行來,見得最多的,就是有著武士護送,有時甚至還有軍隊看顧的商隊,到處行走。而這些商隊,有時也願意吸納一些有武力的單身旅者加入。

  這天中午,她到了一個叫作東萊的地方。這是方圓數百里的交通要塞,四通八達,來往的商旅最多。她到了城中,尋了個地方吃飯,然後就去城東的集市。

  一般這樣的大城,在外城都有相當規模的集市,都是形形色色人等出沒的地方,打探消息,這裡是最好的處所了。

  顧顏如今是少年的裝扮,她身量本來比同齡的人要高,就如同十三四歲的少年一樣。再加上腰間帶著短劍,都以為她是孤身出來闖江湖的劍客。亂世之中,沒有比武力更受人尊敬的了。所以在這樣的大城之中,反而沒有什麼人惹她。

  到了集市裡,她隨意打聽了一番,發現商隊雖然不少,但都是往南走的,沒有從這裡向北去的。她略感詫異,向當地的掮客打探詳情。

  那掮客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很是精明,聽她細問,就笑著說:「聽說越國和宋國又在打仗了,兩邊的大將都是厲害的,打起來不得消停。只是苦了我們這些人啦,兵荒馬亂的,誰又敢往北去呢,就連本來去北方的商隊,現在都急忙往南邊趕呢。」

  顧顏皺起眉來,她對付幾個毛賊雖然沒問題,但要是遇到訓練有素的士兵,可沒把握一定能夠對付。還是找一個有實力的大商隊隨行的好。便問道:「就沒有往北邊去的嗎?」說著從懷裡掏出一貫錢放在桌子上,「要是能找到,這賞錢都是你的。」

  那掮客兩眼有些放光,他遲疑了一下,說道:「昨日城中來了一位夫人,聽說她要往北方的雲陽城去呢。只是要走的路徑很險,行程也快,在城中找了很多武師,都不願意護送她們。公子不妨前去看看。」

  顧顏微微一笑,問明瞭方向,自己尋去。果然在東南角的一塊空地上,有一個青年坐在那裡。顧顏便上前問到:「請問你們是往雲陽城去的麼?」

  青年看她是個佩劍的少年,眼中亮了一亮,說道:「我家夫人有急事要去雲陽,但北方正在戰亂,原來雇好的武士都不願前往,正在這裡招募。這位壯士可有意麼?」

  顧顏看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這個「壯士」的稱呼還真是怪怪的。她不自禁的摸了摸鼻子,說道:「我也是想去雲陽訪友的,不如結伴同行罷!」

  青年喜道:「如此最好。如果平安到達,我家夫人願以十顆金珠做酬。」

  顧顏挑了挑眉毛,有些驚訝。她這幾年多歷世事,知道在這樣的亂世,金子十分值錢。一百貫錢也未必換得到一兩金子。十顆金珠,至少也有七八兩了。

  不過她並沒有立刻動心,一個人在這亂世生活了數年,她已經學得對任何人都先存三分防範之心。向那青年問道:「不知道尊夫人是哪裡人,為何要向雲陽城去呢?」

  青年有些遲疑,說道:「我家夫人是越國的大族,往雲陽城去,是訪一位舊友的。」

  顧顏一聲冷笑,轉身便走。這樣兵荒馬亂的年月,世家大族的女子出行訪友。這種話拿來騙鬼麼?

  這時旁邊一個很溫和的聲音說道:「少年慢走。」顧顏回頭看去,見不遠處住著一頂軟轎,四周懸著帷帳,裡面有一個人影,看不清楚。想必就是在此處招募人手的那位夫人了。只是顧顏的目光卻並沒看向她,而是看著站在轎旁的一名老者和一個青年。

  那老者做道裝打扮,約有四五十歲的模樣,頭髮有幾縷已顯得發白。那青年大概只有二十來歲,身形很高,比她要高出一個半頭左右。站在轎子的前面,老者卻站在他身後,有些甘居其下的味道。顧顏在那本父親留給她的冊子中曾經看到過,修仙界向來只以修為論高下,從不分年齡輩分。倒也不覺得奇怪。只是這青年和道士身上,都浮現著明顯的修仙者氣息!

  按修仙界的規則,同一階的人,能互相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卻不能察覺對方的修為層級。所以這兩個人必然與她同是練氣期的人。只是她憑著直覺,隱隱覺得道士的修為要高過自己,那青年想必更加強大了。原來這位夫人身邊有修仙者護衛,她頓時起了幾分警惕,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那兩人。

  那青年同樣看著她,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略一交擊,便又分開,顧顏隱隱感覺到,這青年比她要強大得多。她向轎子內拱了拱手:「原來夫人有高手護衛,在下莽撞了。」說完就要告辭。

  那夫人柔聲說道:「如今北地並不太平,少年要去雲陽,何不與我等同行,到達之後,妾身還有禮物相贈。」

  顧顏並沒停步,那轎子裡又吐出個輕柔的聲音:「一塊靈石,如何?」

  顧顏猛地停住,眼睛露出十分複雜的光芒。靈石可以說是修仙界最為通行的物品,因為天地間的靈氣雜亂而又無序,最好的方法是通過吸取靈石中蘊含的靈氣來修煉。在這塊土地上的靈石礦脈,都是經過無數歲月的變遷之後,慢慢生長出來的。基本都保持在修仙門派和一些大的家族手裡,普通的散修,想得到靈石是很難的。這位夫人必定有很深的背景,否則怎麼會對她這個素不相識的人,一出手就是一塊靈石?

  顧顏看了那青年一眼,淡淡的道:「如果夫人不說出詳情,恐怕這一塊靈石,在下不一定有福氣得到。」

  那位夫人道:「此地人多口雜,說話多有不便,不如回妾身下榻之處詳談如何?」

  顧顏倒並不害怕,同級的修仙者之間,若非有深仇大恨,或是利益相爭,彼此很少動手。畢竟一旦動手,多半是兩敗俱傷。自己也沒有什麼東西讓對方惦記的,所以便大大方方的跟著去了。

  那位夫人下榻之處倒並不偏僻,是在一間很大客棧裡的小院,大概是全被她包了下來,裡面倒很是清靜。小轎一直抬到院中才落下,有一位侍女為她掀開了轎簾。

  顧顏留神看了一下,這位侍女只是凡人,心中一笑,若是這位夫人連使喚的侍女都是修仙者的話,那未免有些駭人聽聞了。

  這位夫人款款下了轎,臉上仍然罩著面紗,身上穿著端麗的華服,舉止體態端莊而又典雅,她向著顧顏微微一笑,請她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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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5-3-3 04:52 PM

卷一 初涉修仙路 第六章 神秘的隊伍

  到了正廳,那位夫人坐在主位上,顧顏不客氣的在客位上坐了,青年也坐在了下首,而那位道士則站在青年身後。夫人向著顧顏笑道:「妾身名華陽,這位是青陽子道長,這位是南澤況家的況軫。

  顧顏聽她說到了南澤況家,就知道這必定是一個修仙家族了。想必這個青年就是況家的嫡系子弟,才能在小小年紀有這樣的修為。這時聽到華陽夫人問她:「不知公子貴姓,如何稱呼?」

  她便簡短的回答:「我姓顧。」名字卻不說了。

  況軫的眉頭一挑:「你是雲陽顧家的子弟?」

  顧顏淡淡的道:「顧衡臣是家曾祖。」顧衡臣便是顧家的家主,今年剛過百歲,是一位築基初期的修士,也是顧家四位築基修士之一。

  華陽夫人喜道:「原來顧公子是名門子弟,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顧顏笑道:「在下出來遊歷,離家已久,頗有思鄉之情,本想回家,聽說有人要往雲陽,這才有結伴之心。請問夫人何事要去雲陽呢?」

  華陽夫人皺起眉頭,說道:「妾身娘家姓秦,與況家同在南澤。當年我家的祖師,與令曾祖曾經有過約定……」她猶豫了片刻,又道,「這次我去雲陽,是要向顧家送一件信物的。」

  顧顏很是詫異,聽她的口氣,似乎也是修仙家族中的人。她所說的「祖師」,應該就是家族中專心修煉的長老,一般不管俗事,一心修行,但法力通常更高於家主。從她身上卻感受不到一點修行的氣息,看青年對她的態度,又不是像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為何兩個修仙家族的事情,要由她一個凡人來辦?只是顧顏從來不知道顧家的事情,怕言多有失,便只是點點頭,沒有細問。

  華陽夫人笑道:「此事想必公子還不清楚,回家問問令曾祖,就知詳情了。」她回頭問侍女,「徐夫人可起來了?」

  侍女道:「徐前輩在室內打坐……」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個響亮的聲音說道:「夫人可回來了麼?」隨著這嘹亮的聲音,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大步走了進來。他大概有四十餘歲的模樣,臉上露著青青的鬍茬,披著一件皮袍子,露出半個胸口和一條胳膊。一雙明亮的眼睛寒光四射。背著斜背著一柄寬大的鐵劍。

  他一進來,華陽夫人和況軫都站起來向他行禮:「見過徐夫人。」顧顏聽了一愣,沒想到這位身材高大的壯漢,居然會被叫作「夫人」。她放開神念,就覺得這位徐夫人身上的氣息無比龐大,她的神念放過去,就像一滴水珠進了汪洋大海一樣被吞噬的乾乾淨淨,她嚇了一跳,趕緊收了回來。只是覺得他身上的氣息有些不穩,莫非是受了傷?

  徐夫人目光如電的向顧顏掃了一下,「這個娃娃是誰?」

  華陽夫人恭恭敬敬的答道:「他是雲陽城顧家的子弟,與我們結伴同行的。」

  徐夫人哼了一聲:「我們要在四月前趕到雲陽,不能耽擱,今日就啟程!」

  顧顏冷眼看著,這些人中似乎是以這位徐夫人為首,所有人都聽他的號令。況軫看了她一眼,說道:「徐前輩是南澤的散修,受了秦家家主之托,與我們同行的。」

  顧顏看他不再像先前一般的冷臉,也就向他笑了一笑,算是回應。只是心裡卻愈加的迷惑起來,一個實力強大的散修,一個修仙家族的弟子,保護著一個凡人,這個奇怪的組合,究竟是要幹什麼呢?她突然有些後悔同行的決定了。

  徐夫人做事十分的雷厲風行,過了午時,他們便收拾好了一切行裝,華陽夫人坐了一輛十分華貴的馬車,奇怪的是,徐夫人居然也和她坐在同一輛馬車裡。徐夫人的身後背著一個長條的包裹,兩個人在馬車裡對面坐著,並不說話。

  還有一輛馬車,是由幾個侍女坐了,每隔一段時間,輪流的出一個人到前面的馬車去服侍。剩下的況軫和青陽子都騎馬。至於顧顏,本來是要請她坐車的,但她既然是女扮男裝,便推辭了,騎了一匹馬,在馬車後面跟著。

  眾人的腳程甚快,走了三日,已走了一大半路程,這天已經看到天目山的支脈了。順著這條山脈向西北再走兩天,就能到雲陽城了。他們這兩天來都盡撿著小路走,避開大路,所以每個人都顯得風塵僕僕。

  徐夫人從車子裡鑽出來,看了看天色,說道:「再趕一趕,我記得山裡有個地方,可以歇息。」

  這幾天大家盡走的是山裡小路,徐夫人居然對路徑十分熟悉,哪裡崎嶇難行,哪裡有水源,哪裡可以歇息,避開野獸,他居然全部清楚。顧顏很是奇怪,她與況軫相處了幾天,覺得這個人面冷心熱,並不難處,就找了個空子,向況軫請教。

  況軫看了她一眼,說道:「徐前輩原本出自天目山,後來才成為散修的。他不單在越國境內,即使是其它地方的修道人,聽說過他大名的也很多。」

  「哦?」顧顏有些好奇,畢竟這位徐夫人只不過是一位煉氣期的修士,還是一介散修,為何能闖出如此大的名頭?況軫看出了她的疑惑,說道:「他是一位煉器師!」

  在修仙界,諸如煉丹、煉器、佈陣、符篆之類,都算是旁門,修仙者要在有限的壽元之內,追求長生和大道,對於這些每一種都要耗費無數精力的事情,通常很難兼顧,只有那些天資異常聰穎的人,才會專注在這些事情上。如今這個世界上,一位好的煉器師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況軫說道:「徐前輩煉器的手法十分獨到,尤其是煉劍別具一格。就連一些門派的弟子都會請他幫忙。你別看他的修為不算很高,但交流廣闊,朋友遍佈天下,所以一般人都不敢得罪他的。」

  顧顏點點頭,她只是好奇,並不想招惹那個看上去很古怪的男人,所以聽過也就算了。只是這一行人的行為都很古怪,彷彿隱藏著什麼秘密,只瞞著她一個人似的,讓她覺得有些氣悶。

  他們一行人進了山,又沿著小路走了很遠,這時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大家就在這裡搭了幾座帳篷,他們幾個人每人一間,諸侍女擠在一間。顧顏進了自己的帳篷,盤膝打坐,吐納起來。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靜寂,顧顏緩緩吞吐著天地間的元氣。天目山果然是一條靈脈,從她進了這裡之後,明顯感覺到靈氣比外界濃厚了很多。要是深入到天目山裡的靈脈,不知道要好到什麼程度。顧顏歎了口氣,這也不過是想想罷了,那些靈脈都被各大門派所把持,怎麼會輕易的讓給別人呢?

  她苦苦修煉了四年,仍然只能勉強修煉到煉氣一層,這次出來,見到的都是比自己厲害的修士,這讓她剛剛煉氣有成時的欣喜已經蕩然無存。

  顧顏打坐了兩個時辰,覺得神清氣爽,就站起身來。走到外面,看到一片靜寂,只有鳥兒偶爾從空中飛過,她環視著四周,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從他們進了天目山之後,一直見到的都是林木蔥蔥,這裡卻是一片光禿禿的。她仔細想了想,在剛紮營的時候,那邊的石臺上好像還有幾棵樹木,現在為什麼沒了?她的神經一下子繃緊起來!

  顧顏年紀雖小,但她一個人生活了幾年,自保意識極強。她用手緊緊按住了腰間的短劍,全身的靈氣都聚集起來,精神調整到最高點,輕輕走到況軫的帳子邊上,低聲叫道:「況兄,況兄!」

  她的話剛剛出口,就覺得地面猛然間震動起來,緊接著裂開了無數道的細紋,從裡面湧出了一條一條的綠色藤蔓,幾乎把地面都覆蓋滿了。那些藤蔓約有拇指粗細,像有靈性似的,一下子向著顧顏的雙足纏過來。

  顧顏大聲喝道:「有敵來襲!」隨後一劍重重的斬了下去。但她的劍只是凡鐵,斬在藤蔓身上,發出金屬交擊一般的聲響,居然斬不斷它。顧顏再看劍身,已經被崩了米粒大小的幾個缺口。

  地下的藤蔓仍然不斷的纏上來,顧顏掐動一個法訣,撚唇輕輕一吹,手指上就升起了青白色的一團火焰,然後屈指連彈,一團團豆大的火團向著下面飛去。

  那些藤蔓像是懼怕這些火團似的,緩緩畏懼的向後退去。這時大家都已被她那一聲驚醒。紛紛扯破帳子出來。況軫見她站在自己的帳外,略有些詫異,用古怪的目光看著她。

  顧顏顧不得說別的,指著地上的藤蔓說道:「大家小心!」

  況軫淡淡的道:「原來是鐵線藤,你小心,它可會咬人的。」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個法寶囊,輕輕的用手一指,裡面就飛出了一柄小劍,發著青熒熒的冷光,在半空中盤旋了一圈,那些鐵線藤被這柄劍斬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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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5-3-3 04:57 PM

卷一 初涉修仙路 第七章 煉氣初成第一戰!

  顧顏心道:「果然是世家子弟,居然還有靈器傍身。」靈器通常是煉氣期的修士使用的一種武器,相對於築基和結丹修士們所用的法寶,靈器在發動時所需要的靈氣較少,威力也會相應減小,很適合煉氣期的修士使用。煉氣期的修士在鬥法時,使用的除了自身修煉的法術之外,主要就是靈器或者符篆。

  那位青陽子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站在況軫的身後。這時徐夫人和華陽夫人都紛紛起身,見鐵線藤被況軫除掉,華陽夫人鬆了口氣,笑道:「還好況公子手段高明。」

  徐夫人面色凝重的說道:「大家要小心,對方說不定還有手段。」大家審視的向四周看去,發現鐵線藤退去之後,地上並不像原來一樣光滑,留下了大片的痕跡。從那些痕跡上影影綽綽的浮起了不少綠色的影子,不停的變幻著。徐夫人喝道:「這是青木幻陣,大家守住心神,不要妄動!」

  顧顏看著這個幻陣,心中有些起伏,雖然她在俗世經歷了很多,但初涉這個修仙的世界,雖然只是幾個煉氣期的修士,但鬥法的手段,也讓她大開眼界。況軫很輕鬆的就解決了她面對的強敵,不禁讓她的心裡有一種小小的挫敗感。想起他在收回靈器時眸子裡隱藏著的一抹輕視,顧顏的心中便有些不平,她暗暗攥了攥拳頭,一定要變強!

  這時那個幻陣變化的愈加劇烈,無數棵巨大的樹木翻滾著向他們襲來,像是要把他們都壓在下面一樣。顧顏曾在父親留下的冊子中看到過關於幻陣的記載,都是通過靈氣操控,在一般的陣法當中,必然有一個靈氣彙集的點,稱作陣眼,找到這個點,便能破陣了。

  這時況軫忽然對她說道:「顧道友的控火之術頗佳,何不一試?」

  徐夫人喜道:「原來顧道友是火靈根的修士,以火剋木,這就最便捷了。」顧顏只是憑藉父親留下的功法自己修煉,也沒有人給她測過靈根,告訴她是什麼資質的修士,只是她修煉控火之術較為熟悉,倒是真的。這時便依言放出一團青冷的火光,只是她身上的靈氣畢竟太過淺薄,那四周的青木影子對火光雖有些畏懼,卻擋不住它們的前仆後繼。

  顧顏看到況軫臉上有些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道:「你這是譏諷我麼?」全力催動著經脈中的靈氣,只是她的功力畢竟淺薄,就這麼一會兒,已經覺得有些後力不繼,額頭上滲出汗來。

  徐夫人看她有些不支,拿出塊東西喝道:「接著!」顧顏伸手一抓,是塊晶瑩剔透的石頭,呈四棱狀,發著閃閃的光芒。她用手一握,就感到一股渾厚的靈氣從掌心傳過來。這是靈石!

  顧顏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個修仙者最常用的東西,她把靈石放在掌心,就覺得全身的經脈都被靈氣充滿了,比她打坐時吸收的那些含有雜質的靈氣要精純的多。有了靈石補充,她指尖的火光頓時變得有拳頭大小,向外散發著青色的冷焰,那些青木被火光所逼,紛紛的向後退去。

  徐夫人冷眼看著四周,猛然從腰間取出了一杆大概有七八寸長,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的黑黝黝的長釘,屈指一彈,一道寒光射向不遠處的石台,「嘭」的一聲輕響,周圍的青木影子就紛紛消散。那枚長釘深深的釘進了石台,足有四五寸深。就聽一個人哼道:「好一個天狼釘!」

  徐夫人用手抓住了背後的那柄大劍,冷冷的道:「青木道長,你藏了好久了,還要徐某請你出來嗎?」他話音未落,猛地擎出那柄大劍,向著虛空斬去。一聲尖銳的破空之聲,那些無形的青木影子像被斬成了碎片,紛紛消失,後面露出一個穿著枯黃色道袍的道士。

  那道士年紀並不大,也就是三四十歲模樣,但徐夫人卻十分謹慎的盯著他,手中的劍尖指著對手,一刻不敢稍離。說道:「青木道長,你跟了徐某不止一天了,還在夜裡用幻陣困我,是什麼意思?」

  青木道人冷笑了一聲:「徐道友,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們相交日久,當年還承蒙你援手,念著舊情,今日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你把秦舞揚交出來!」

  徐夫人冷哼道:「什麼秦舞揚,我不認識!」

  青木道人揚聲說:「秦道友,不必躲藏了,老友拜訪,何不出來一見呢?」他的目光卻投向華陽夫人所在的帷帳。

  那帷帳被緩緩的掀開,從裡面走出一個華服的女子,正是華陽夫人。只是她這時已摘下了面紗,一張鮮豔的幾乎能滴出水來的鵝蛋臉兒,淡掃的峨眉,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睫毛輕輕眨著,閃著一種令人憐惜的光芒。她看著青木道人,柔聲說道:「道長,既是當年舊識,何必苦苦不放呢?」

  青木道人淡淡的道:「天下奇物,有緣者取之。你秦家既然留不住,何必非要強求呢?」說著對況軫說道,「這位是秦家的翼軫公子,聽說令尊臨去之前,把那件東西交給了你,這就交出來!」

  況軫本來白皙的臉色漲的通紅,胸膛一陣一陣的起伏,像是忍著極大的憤怒,但被秦舞揚的目光一橫,便閉上嘴巴,只是用極為憤恨的目光盯著青木道人。

  秦舞揚十分可憐的說道:「道長,秦家已經破落,家產物資都被幾家門派和家族分了個乾淨,只剩下小妹帶著侄兒,去千里之外投奔故人,已經如此淒慘,你就不能念在舊日的情份,放小妹一條生路?」

  青木道人冷笑道:「你既然知道秦家已經敗落,不能在修仙界中立足,就安心的去俗世享受榮華富貴,何必再戀棧于修仙界呢。那件東西,徒為自己招禍,還有何用?」

  顧顏在旁邊聽了半天,這才有些明白。似乎是秦家出了什麼事情,這位華陽夫人,或者說是秦舞揚,帶著自己的侄子,和家傳的一件寶物,想要逃走,卻被這個名叫青木的道人攔住。

  她雖然在俗世經歷了不少變故,但像青木道長這樣,赤裸裸的謀奪別人的家產,還把這當做理所當然之事,讓她十分的難以理解。但無論是華陽夫人,還是況軫等人,都沒有表示出激憤之情,看來修仙界,果然是要以實力說話的!

  顧顏這樣想著,卻無能為力。在面對這樣幾個至少是煉氣七層以上的修士時,她除了旁觀,根本沒有別的辦法。她只是握緊了手中的短劍,如果到了生死關頭,沒有誰會來幫你,只能靠自己。只是她心裡也有些好奇,他們幾個人說了半天,始終不說出那是什麼東西。真的是一件異寶嗎?

  秦舞揚見青木道人始終不肯通融,臉色也開始冷下來,「道長,這件東西我兄長在世的時候,答應將它送給雲陽城顧家的。這裡已經離雲陽城不遠,顧家和天目山的雲隱宗恐怕不會坐視。你的宗派遠在南海,大概鞭長莫及?」

  青木道人哈哈笑了一笑,「你這種話,也只拿來騙騙小孩子。像你這種不知道勾搭了多少男人的蕩婦,還能記得當年的未婚夫顧劍臣嗎?你哥哥要是早知道了那件東西的價值,還會捨得拿它當做聘禮嗎?」

  秦舞揚的神色忽然又變得悽楚起來,她嬌柔的說道:「妾身如今身如浮萍,無家可依,也只能以此相托,請求庇護了。道長若能高抬貴手,妾身必有厚禮送上。」

  青木道人嘿嘿笑了幾聲:「何必用什麼厚禮呢。你乖乖的把東西奉上,貧道一高興,說不定饒了你的小命,連你的人一併收納了。回山送給師兄去做爐鼎,豈不甚好?」

  秦舞揚看了徐夫人一眼,俏臉上頓時罩起了一層寒霜,冷然道:「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見真章罷!」她話音剛落,玉掌上已出現了一顆明晃晃的珠子,發出土黃色的圓潤光芒。她口中念動法訣,向前一送,平地便湧起一層一層的霧氣,像是黃沙漫天,厚重的黃霧把青木道人緊緊的裹住。

  青木道人冷笑道:「土靈珠確實厲害,但你不知道以木剋土麼?」他說著話,袖中已飛出兩柄青色的木劍,不知是什麼材質,也發出大片的青光,把黃霧抵住。這時徐夫人忽地長嘯一聲,說道:「青木道友,那再加上我的銳金箭如何?」

  他話音未落,就聽見尖銳的破空之聲,一支長箭閃著寒芒,像撕破虛空一樣的射來,那點寒光竟似是鎖定了他的氣海,青木道人大喝一聲,平地湧起了大片的青氣,化成一座青色的巨盾,那支金色的長箭被巨盾擋住,發出「嘭」的一聲巨響,青氣被震得粉碎,那枚足有一尺多長,帶著箭羽的長箭跌在地下,徐夫人一聲呼哨,那箭就從地上彈起,又飛回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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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5-3-3 05:03 PM

卷一 初涉修仙路 第八章 變生腋肘

  兩人冷冷的對視著,青木道人的面色有些蒼白,顯然剛才消耗了他太多的木靈氣。徐夫人左手執著一張小弓,右手的指縫裡夾著三隻長箭,他冷冷的說道:「我這銳金箭,以四階妖獸的筋為弦,骨為脊,能當築基高手的一擊,有土靈珠困你,你能擋住我三箭麼?」

  青木道人冷笑道:「你倒是大言不慚。你那不過是一隻幼獸,又不是上好的材質。再者發這種靈器最耗靈力,你真的能連發三箭?」

  徐夫人道:「就算你的境界要比我高上兩重,畢竟不是築基的修士,我們四打一個,還怕麼?」他回頭看了一眼,況軫閃開一步,那位一直站在他身後不言不語的青陽子站了出來。他枯瘦的臉上面無表情,只是往前這麼一站,原來一直低腰伏眉的順從模樣忽然全都不見了,腰板一挺,就有一股淵停嶽峙的大高手氣度散發出來,一股淡淡的威壓瞬時間彌漫了全場。

  顧顏雖然看不出這位青陽子具體的修為,但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他的威壓。不禁嚇了一跳,難道他是煉氣圓滿的修士?

  所謂煉氣圓滿,就是已經將煉氣期修到大成,卻因為種種原因,沒能築基,或是築基不成功的修士。這種修士雖然與築基期仍然有質的差距,但已經超過同階的煉氣修士一籌了。在一般的修仙家族,也很少有煉氣圓滿的修士。看來這位一定是秦家的供奉級高手了。

  他那張乾枯的像樹皮一樣的臉仍然面無表情,聲音更是乾澀無比:「請公子示下。」

  況軫道:「面前這人,你能拿下他麼?」

  青陽子道:「要費一番手腳。」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慢慢的向青木道人走去。他的步伐很慢,但每走一步,地面都隱隱的震動。顧顏在旁邊,卻看到況軫不知何時,從懷中拿出一塊木牌,上面畫著鮮紅色的符篆,他把手指點在木牌上,有一滴晶瑩透亮的鮮血浸在上面,發著有些妖豔的光芒。那似乎是他的本命精血!

  修道人的本命精血,是體內的元氣所匯,每一滴都極其珍貴,輕易不會動用。顧顏看了況軫一眼,果然覺得他臉色有些蒼白。映著周圍的火光,顯得有些妖異。

  這次行程,果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啊,顧顏歎了一口氣,悄悄的把手伸到腰間,緊了一緊,關鍵時刻,這就是她靠著保命的東西。

  這時青木道人和徐夫人已經激烈的鬥了起來,徐夫人果然是一位煉器大師,他法寶囊內的靈器層出不窮,只是那三支銳金箭始終沒有再發出來,看來果然是極為耗費靈氣的事情。

  青木道人則只憑著那兩柄木劍對敵,劍上帶著濃厚的木靈氣,將徐夫人的攻擊一樣樣的擋住,秦舞揚只是操控著手中的土靈珠,不斷放出靈氣,在青木道人周圍布下一道道的防護,卻並不進攻。

  這時見青陽子緩緩的過來,兩人都是大喜,說道:「快將此人拿下了,否則天亮了之後,驚動了天目山的人,就是大麻煩。」

  青陽子並不答話,他張開了雙手,十根枯瘦的手指張開,像兩隻鷹爪,上面發出絲絲的白氣,然後他就大步的走了過去,伸手雙手不停的向著虛空連抓,每一抓,就有一個青色的影子被他抓在手裡,然後白氣絲絲作響,那青影就像被烈火炙烤一樣,不過片刻就化為灰燼。

  同時他的腳下也像帶著莫大的力氣一樣,每一腳踩下去,地上都像受了重擊一樣,裂開一條條的細紋,本來還有些枯草的地面像被烈火燒過一樣,變得焦黑一片。

  青木道人又驚又怒,他咬破舌尖,噴出了一口鮮血,地面上頓時又立起一面青色的巨盾,這回上面蘊含著的木靈氣更加濃郁,還纏繞著無數綠色的藤蔓,把徐夫人的進攻盡數擋在外面。他自己手中則出現一根青幽幽的木杖,將手一指,本來圍繞在他身邊的兩口木劍如閃電一般的飛過去,向著青陽子刺下去。

  青陽子伸出兩隻大手,一下子將兩柄木劍抓拄,就像是冰水澆在火熱的鐵棒上面,頓時發出了絲絲的響聲。青陽子本來枯瘦的臉色漲起了紅暈,兩隻胳膊上的肌肉團團的隆起,這時青木道人手中的木杖忽然脫手飛出,在半空中化成一條青色的巨龍,張著血盆大口,挾著鋪天蓋地的氣勢席捲而來,

  青陽子喝道:「公子,請用本命元牌!」況軫本來有些猶豫,聽他一喊,蒼白的臉上變得脹紅,一張口,就有一滴鮮血從他口中飛出來,懸在半空,手中那塊木牌則發出了紅色的光芒,上面似乎有一張嘴要將那滴鮮血吞噬。

  青陽子的臉這時脹得通紅,像是要滴出血來一樣。他猛地大喝了一聲,身上虯結的肌肉鼓了出來,衣衫都開始片片碎裂,隨即平地湧起了大片白光,像是汪洋大海一樣,把那條青龍完全裹住。這時徐夫人也不再發動手中的靈器,而是握緊了銳金箭,搭弓上弦,蓄勢待發。

  顧顏握緊了手,心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這時就聽徐夫人鬚髮賁張的一聲大喝,一道寒光從他手中飛了出來,同時白光完全淹沒了那條青龍,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

  那滴懸在半空的本命精血本來沉沉浮浮的向著木牌飄去,隨著那一聲巨響,猛地停住,然後木牌上面浮起極亮的血光,然後「啪」的一聲,爆炸開來,在空中炸成無數的血色粉末。隨著那聲巨響,在遠處飛來一道人影,一隻枯瘦的手伸出來,把那滴本命精血抓在手中,另一隻手悄無聲息的在況軫的身上印了一下,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說了一聲:「爆!」空中就有一團血霧一下子爆炸開來,方圓數丈之內的空氣好像都被一下子抽空了,然後再猛地爆發出來,地面都被震開了一道大縫,四周的靈氣都變得無比混亂起來。況軫噴出了一口鮮血,飛也似的向後墜去。

  顧顏就覺得胸口像被一塊大石重重擊了一下,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再看空中那塊木牌已經爆成了碎粉,而那滴鮮血仍然奇異的停留在空中,這時一個身影緩緩的落下來,一隻手擎出個青色的玉瓶,用手一招,那滴血就飄了進去。那人身材高瘦,皮膚枯乾,正是方才與青木道人對戰的青陽子。

  變故忽生於腋肘之間,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徐夫人的那一箭射出去之後,場中搏鬥的白光與青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青木道人手中的木杖斷成兩截,臉色蒼白,嘴角浸著鮮血,顯然受了暗傷,但臉上卻全是欣喜之情,問道:「可得手了?」

  青陽子輕輕一晃手中的玉瓶,然後就在他身上消失不見了。他枯瘦的臉上露出一絲陰冷的笑意,說道:「有了這滴本命精血,大事可期了。」

  況軫只覺得全身散了架一樣,知道這次受傷不輕,他勉強站起身來,大怒道:「你竟敢毀去元命神牌,不怕受心魔反噬嗎?」。

  青陽子淡淡的道:「我已經請祖師用離陽之火煉化了我體內的心魔,那塊元命牌早就不起作用了。要是你父親還在,說不定以他獨門的秘法,還能夠對我造成影響,至於你……差得遠呢。」

  況軫又驚又怒的說道:「那你為何還不留去,難道你是為……」他臉上忽然露出恍然的表情,叫道:「你想盜寶!」

  青陽子面色慢慢變冷,說道:「不錯。那個玉匣,只有用秦家嫡系子孫的本命精血,才能打開。秦家血脈,也就剩你一根獨苗了。現在,你乖乖的把玉匣交出來,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讓你安心去了就是。」

  秦舞揚這時也不像先前一樣的淡定,她尖聲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青陽子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單掌豎在胸前,向眾人低頭行了一個很標準的道門禮節,「南澤坤儀宗門下第十六代弟子青陽,向徐道友,兩位秦道友見禮。」

  秦舞揚道:「你是坤儀宗的弟子,潛伏在我家中,意欲何為?」

  青木道人冷哼道:「尊家是南澤的大族,互派些探子不是很正常的事麼。尊家難道沒在別的家族中埋藏人手?」

  秦舞揚被他用話一僵,一時竟無法回答,青木道人說道:「你將那片古仙人的殘頁交出來,我和青陽師弟就放你們兩人離去,至於這位秦道友,他是秦家嫡系如今的唯一血脈,只能斬草除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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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5-3-3 05:08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5-3-3 05:40 PM 編輯

卷一 初涉修仙路 第九章 天外神山

  秦舞揚咬著嘴唇說道:「那不過是傳說中的一片殘頁,古往今來不知道轉過多少人的手,也沒人能發現過什麼古仙人的寶庫。要真有這樣的東西,那些結丹甚至元嬰期的修士都會趨之若鶩,還輪得到你們小小的坤儀宗嗎?」

  青木道人說道:「此事越國的結丹修士早就有了默契,他們是不會出手爭奪此物的。只會任由築基修士去取。為了此事,我師門精英盡出,還好在我這一路逮到你們。有了此物,我師門就能大放異彩,一統南澤!」說到此處,他臉上露出有些激動的光芒。

  顧顏心道:「原來修仙者也不能免除名利之欲啊。」她還一直以為修仙者都是性情高潔,超俗塵世的人呢。她手中一直緊緊握著一張符篆,想要遁地而走。這時正是良機。

  在她父親留給她的匣子之中,除了放著道法的冊子,還有兩塊不知名的石頭,以及三張符篆。那三張符篆是她父親的護身之物,一張是遁地符,一張是五雷符,還有一張是隱靈符。這三張符篆都是出自築基修士的手筆,若是全力發動,就相當於築基修士的全力一擊,雖然極為耗費靈氣,但也非普通煉氣修士所能抵擋的。

  那張遁地符,能在瞬間逃出三百里,這已遠遠超過一般煉氣修士神識所能感受的範圍。當年顧劍琛要不是太過自信,在東海與人鬥法的時候沒有帶上此符,也不會落得被打得修為盡喪的下場。

  隱靈符則是能隱住自己的靈氣,不被同級的修士所感知。雖然逃不過築基修士的神識,但對於現在的顧顏來說,保命已經足夠了。

  顧顏知道這幾張符篆對於即無靈器傍身,又沒有背景的自己來說,就是最後的救命武器,所以從來不肯示人。可是當她掐動法訣,準備驅動那張遁地符的時候,她驚訝的發現,周圍的靈氣像是被禁錮住了,她的靈符根本無法發動。

  她看到秦舞揚手中那顆閃著黃色光華的珠子,那是一件名叫土靈珠的法寶,能夠禁錮地面下的靈氣,專門用作困敵之用的。可是這次卻把她一同困住了。

  顧顏的心裡暗暗叫苦,不知道這位青木道人能不能也放自己一馬,她心道:如果實在不行,也只能用那張五雷符拼命了。但催動那張符需要的靈氣過大,自己是否能夠承受,還在未知之數。她用手緊緊抓著那塊靈石,拼命的吸收著裡面的靈氣,直到自己的經脈承受不住為止。

  青木道人這時用目光橫了顧顏一眼,說道:「這小子聽得太多了,我先送他上路!」

  顧顏退了一步,用目光注視著他,青陽子說道:「他是雲陽顧家的子弟。」

  青木道人冷冷的道:「那又如何?以他剛剛入門的修為,就算顧家知道了,難道他會為一個小孩子和我們門派為難嗎?何況……」他看了徐夫人一眼,「徐兄也不會洩露出去的,是不是?」

  秦舞揚這時的臉色蒼白,她用複雜的目光看著徐夫人。徐夫人的面色複雜難辯,他手中緊緊握著那三支銳金箭,不發一言。

  青木道人冷笑著抬起雙手,顧顏手中握緊了五雷符,心道:只能一搏了!

  這時嘴角還浸著血跡的況軫說道:「你們所圖不過是這件東西,又何必傷害他人的性命呢?」他用手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個玉匣,說道,「把他們都放了,這件東西我交給你了!」

  他並不高大的身軀靜靜站在那裡,似乎像風中的殘燭一般搖搖欲墜。「秦家子弟,一人做事一人當,何必殃及無辜!」他的聲音並不大,但說出來字字鏗鏘,擲地有聲。顧顏看到他蒼白的臉上有些脹紅,像是一個落魄到極點的人還在堅強維持著自己的尊嚴。

  兩個道士對視了一眼,互相點了點頭,說道:「如果諸位能夠以本命神魔立誓,那麼放你們一命,也無不可。」

  據說每個修道人在修行有成的時候,都有魔頭前來侵擾。那魔頭生於心念之中,來不知其所自來,去不知其所自去,與域外天魔有心血感應聯繫。是修仙者提升境界的大敵。以本命神魔立誓,算是誓言當中最重的一種了。

  秦舞揚看著況軫,臉上露出十分不捨的神情。況軫說道:「姑姑!秦家如今已經毀了,幾十代人的心血盡毀於南澤。你找個地方安度餘生去!」他舉起手中的玉匣,喝道:「你們三個快走!」

  三人在青陽子的注視之下,只得立下了誓言,隨後秦舞揚收起了土靈珠,顧顏拱拱手說道:「諸位,少陪了!」她一掐靈訣,一道黃光沒過,人已遁地而去。與此同時,徐夫人面色複雜的說了一聲:「走!」一拉秦舞揚的手,兩人腳下升起一座形如蓮花台的靈器,托著二人,飛快的向遠方沒去,轉瞬之間就剩下兩個黑點。

  顧顏用那張遁地符遁走之後,卻沒有馬上遁出三百里之外,她只逃到地下,就停了下來。那張符化作一片柔和的黃光,罩在她的周圍,她只稍微感覺到地下的壓力。這時她便將那張隱靈符取出來戴上。

  一個人生活了數年的顧顏,可不會天真的以為這兩個人就會真的放過她們。雖然她能夠用這張符逃到三百里之外,但焉知外面有沒有他們的同黨,自己一個煉氣一層的修士,無論遇到什麼人,恐怕都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她本來為人就膽大,居然就藏在這幾個人站立之地下面的不遠處,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大概如此。

  她發動了那張隱靈符,就安心的打起坐來。只是隱約聽到上面有說話的聲音,還有怒喝,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她想起那個臨危之時仍然不失男兒風骨的況軫,心中忽然有些心疼起來。雖然他樣子高傲,又不愛理人,但心卻是熱的。顧顏心中,不自覺的期望著他能夠逃生。

  這時地面忽然間震動起來,發出了沉悶的一聲巨響,顧顏那張符所化成的光罩在四周的重壓之下,厚度消減了不少,顧顏無奈之下,只得催動這個光罩向上升,以避免地底所帶來的沉重壓力。

  這時她離地面只有十幾丈之遙,已經能聽到上面的人說了什麼。就聽到青木道人有些虛弱的喝道:「你果然還留了後手!」

  況軫的聲音更加虛弱,似乎還帶著咳嗽。「玉匣上面被當年的家主用雷符封禁,凡打開此匣的後人,必遭雷擊。是故每代家主只有到了築基成功之後,才會打開這個玉匣。你的修為,受了這一擊,想必不輕?」

  青木道人咳嗽了一聲,「雖然受傷,收拾你還有富餘!」

  況軫苦笑道:「這東西雖然號稱是當年的古修士艾真子在天外神山得到的玉簡中的一張殘片,但從古至今經過了無數人的手,無論結丹期甚至元嬰期的大高手,都認為這不過是一張普通的玉簡罷了,根本沒有任何天外神山的信息。你們何必還苦苦追尋不放呢?」

  天外神山!這是顧顏第一次聽到玉匣裡放著是什麼東西。傳說上古時期,那些具有毀天滅地大神通的仙人們,在塵世間展開了無數次的混戰,最終有數不盡的仙人隕落。他們的出手,據說將整個空間的支柱都打得崩蹋了。留下了無數的空間碎片。這些碎片有些遁入了虛空,消逝在茫茫太虛。有一小部分,還留在塵世間,有時會在飄渺難尋的海外出現。被第一次見到的修仙者們稱之為天外神山。

  沒人知道神山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又在什麼時候消隱。有幸進入神山的人,也很少透露他們所見到的。但據說每一個進入過神山的人,最後都堪破了元嬰的境界,破虛而去。他們是繼續飄蕩在塵世間,俯瞰著天地變化,還是飛升到了另一個世界,都無從知曉。

  最後一座神山出現在塵世已經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據說那座神山最後發生了變故,進入的元嬰修士十有八九隕落在裡面。這都是顧顏從那本《神州志異》上看到的。看來況軫所說的那位艾真子,就是當年生還的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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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5-3-3 05:12 PM

卷一 初涉修仙路 第十章 混沌靈氣,殺局!

  青木道人嘿嘿笑了一聲:「別人或許是看不出來,但你們秦家是艾真子當年遺留下來的血脈,都傳聞你父親已經找到了開啟玉簡的神秘方法。這難道不夠吸引人麼?」

  況軫淡淡的道:「我父親要是能找到這枚玉簡的秘密,還會被你們滅族麼?」

  青木道人冷哼了一聲:「不管如何,等我擒下了你,用搜魂之術,自然能一清二楚!」

  顧顏只聽到一聲怒喝,上面傳來猛烈的交擊之聲,隨後又是一聲悶響,地面震動的愈加劇烈。她居然透過厚厚的地層看到了一個淡淡的白影,然後猛地四散開來。想必是玉匣在空中爆炸開來。就聽到況軫用低沉而深邃的聲音喝道:「秘法就是——以血祭之!」

  在四散的白影當中,有一塊拇指大小閃著白光的物件,這時聽到青木道人驚惶的喊聲:「這不是神山之物!」

  隨著他的喊聲,那個白點迅速的變黑,隨後濃重的黑氣彌漫開來。青木道人驚呼道:「血脈迅流,你居然捨身成魔!玉簡裡究竟記載了什麼?」

  況軫的聲音變得渾厚無比,簡直不像是他自己的。「不錯,我父親就是這樣開啟了玉簡,可惜他在一柱香之後,就血脈崩裂而死。想知道,你到地下問他去罷!」

  地面上黑霧彌漫,顧顏似乎看到了黑霧當中有一個血紅色的人影,發出一陣陣的狂笑。用一隻大手抓住了青木道人,一被抓住,他那枯瘦的皮膚馬上變得蒼白而乾癟下去。

  這時忽然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叫聲:「翼軫!」聽著似乎是秦舞揚。然後就是況軫驚怒的聲音:「你,居然背信棄義!」

  青陽子冷冷的說道:「他們雖然立誓不洩露出去,我可沒有說過就不會再把他們抓回來啊。」青陽子身後似乎還有兩個道裝打扮的人,果然,他們在外面埋伏了幫手!

  況軫手中抓著青木道人,冷冷的道:「你放了他們,我放你們離去。」

  青陽子哈哈大笑起來:「你逆行經脈成魔,難道能支撐得了多久嗎。等你死了,我照樣可以拿到東西,還少一個人分一杯羹了。」

  況軫沉聲說道:「這麼短的時間,我依然可以殺你!」他的身形猛然間箕張,五指伸長成爪形,一隻血紅色的大手伸展開來,向著青陽子抓去。

  那隻大手像是有極強的威力,就連煉氣圓滿的修士也不能試攖其鋒。青陽子不停的躲閃,況軫已經將徐夫人和秦舞揚護在了自己的身後。那隻大手揮動地血霧滿天,青陽子不停的向後退,身上的道袍似乎在無聲中碎成了片片。

  這時就聽到一個男聲鏗鏘有力的大喝:「破!」一道寒光在血霧中顯得如此醒目,況軫冷笑道:「青陽子,你受……」一個「死」字還沒有說出來,他猛地停住身子,轉過頭怒視著,兩隻眼睛像是要瞪出了眼眶,臉色赤紅的要滴出血來。

  後面的徐夫人高大的身軀站在那裡,手中拿著一線小弓,只是臉色有些蒼白。三支銳金箭,整齊的排成一字,釘在了況軫的後心上!

  這時況軫身後的青陽子也同時發動,他的身形像鬼魅一樣的閃過,兩隻手掌印向況軫氣海的所在。況軫想避開,卻發現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土靈氣困住,一絲一毫也動彈不得。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青陽子的手掌已經印在他的小腹上,一個白色的小光球在他兩手之間一閃,然後就飛快的爆炸開來。

  況軫大吼一聲,他的五官七竅都噴出了一道血箭,濺在地面上,就傳來一股無比腥臭的氣息。他慘笑的看著秦舞揚:「好,姑姑,是你的土靈珠禁錮了我!」

  秦舞揚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囁嚅著躲到了徐夫人的身後,說道:「翼軫,別怪我!道長已經答應引薦我進坤儀宗……」她抬起頭來,聲音大了些,「顧家不過是比我們還弱小的家族,為什麼我們要如此淒涼的投奔他們?我們去投奔坤儀宗,我們奉上一份大禮,能夠讓他們獨霸南澤!」

  況軫怒吼道:「這份大禮,就是你侄子的性命!」他猛地仰起頭,用力的跺著腳,向著青天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吼,一股血箭從他口中噴出,直上九霄。青陽子驚道:「快閃,他已經完全魔化了!」

  一股難以言表的氣息在他身上到處流動,地面在他的踏動下片片龜裂。況軫的身上像是一個充滿了靈氣的炸藥庫一樣,顧顏在深達十餘丈的地下都感到了無比的危險性,她迅速無比的發動了遁地符,可是她突然發現,她的靈氣不足了!

  一個煉氣一層的修士,體內只有存儲很少的一部分靈氣,在她連續發動遁地符和隱靈符之後,她的靈氣已經消耗了大半,這短短的時間,還不足以讓她補充完畢。這時一股龐大的氣浪以況軫為中心向著四周輻射開去,他的兩隻手全變成了血紅色的大手,向四周拼命的抓著,三個人以迅捷無比的速度向外逃去。只有秦舞揚逃得稍慢,她大喊一聲:「救我!」卻看到徐夫人的殘影從身邊飛快的掠過。脖頸已經被一隻大手死死的卡住。

  況軫這時身上已經被血色充滿了,他的聲音也嘶啞的不像是塵世間人。一隻右手舉著那枚已經完全變成黑色的玉簡殘片。「姑姑,你要的就是這個是嗎?」

  秦舞揚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況軫怒吼道:「都去死!」在那一瞬間,顧顏似乎看到了他眼睛裡的憤怒,不甘,似乎還有一抹溫情?

  況軫的大手一揮,秦舞揚的身軀就被他甩了出去,然後手中的那枚玉簡殘片就發出了極為奪目的光芒,然後猛地爆炸開去。一股無比強大的氣流瞬間蔓延了整片大地,地面裂開了數十丈長的大縫,與此同時,顧顏在被氣浪震得神智不清的時候終於掐動了靈訣,一道黃光帶著她遁出了百里之外。隱約中,她似乎聽到一個渾厚的聲音發出了一聲怒吼,像是怒喝,又像是質問。那聲音深邃無比,像是從無盡的虛空之中傳來。

  誰都沒有留意,在龐大的氣浪當中,一點淡黃色的靈氣,投入了顧顏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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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5-3-3 05:18 PM

卷一 初涉修仙路 第十一章 初識姿吟

  當顧顏睜開雙眼的時候,她只覺得全身的骨頭像是要散架了一樣。看看四周,自己已經在地面上了。地下裂著深深的溝壑,周圍彷彿是遭受了一場山火一樣,地面變得焦黑,樹木全都像灼燒過了一樣。

  她勉強站起身來,看了看腰間的革囊,那張隱靈符和遁地符都殘破的不能用了,況軫這一爆簡直像是一個靈氣炸彈,把周圍有靈氣的東西全都損毀了。還好那張五雷符還是完好的。顧顏小心的把它收好,然後看了看身上,衣服上雖然還有焦黑的痕跡,好在還能夠穿,她找了個山泉,洗掉自己臉上的汙跡,然後臨水照了照,還好,臉上沒有受傷。咦,顧顏詫異的向下看去,清晰的水中印出她一張臉龐,眉心中心,印著一個淡黃色的五芒星。

  她用手沾著溪水,用力的搓了半天,把皮膚都搓紅了,那個五芒星卻愈加的清晰起來。顧顏大為奇怪,她將真氣運行到全身的經脈,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最後她謹慎的將神念探到識海當中,發現在自己的識海內,多了一個小氣團。

  那好像只有短短的一團氣息,像一個雞蛋一樣,盤旋著裹在那裡,裡面好像還有氣體在不停的流動,明明是靜靜的一個氣團,卻讓人感到活力十足。

  識海,就是修仙者神念所彙集之地,所謂氣海養氣,識海養神。那些法力強大的修仙者,也有不少人將神念修得無比強大,平時不用出手,百里之外,用神念即可殺人。但神念通常是無形無質,飄渺難尋的,如今自己的識海裡卻多出了這麼一個氣團,不知是什麼原因?

  顧顏平時修行全是靠自己的摸索,從來沒有過師父指點,對於這種書上沒有記載的現象,她也不敢貿然做什麼決斷。好在這個並不影響自己的修行,她也就一時聽之任之。洗完了臉,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然後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到現場去探一探。

  雖然在場的人應該都死光了,但她還是想看看況軫是不是真的死了,這個高傲而又熱血的少年,顧顏總是不希望他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了。

  她謹慎的抓著那張五雷符,然後向前走去。走了大概有一個時辰,她才來到當初的地方。果然,昨天那張遁地符,至少將她帶出了上百里。越是靠近中心的地方,地面就顯得更加的瘡痍,她突然看到一具屍體斜臥在樹上,眼睛睜的大大的,臉上紅的像在滴血。正是徐夫人。這位在散修中有名的煉器師,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裡。

  顧顏猶豫了一下,拿下了他手中的那張小弓,她依稀記得這是一件寶物,至於他腰間的乾坤袋,目標太大,還是沒有動手。

  一路走來,偶爾還能見到穿著道袍的屍體,想必都是坤儀宗的人了。這些人身上都沒帶什麼東西,顧顏也不停留,飛快的到了中心,看到了青木道人和青陽子的屍體。

  他們兩個人的屍體都散發著一股焦糊的味道,衣服彷彿全被焚成了灰燼。中間的地面凹陷了一個大坑。在大坑裡有三枝淡金色的小箭,在初升的晨光映射下,靜靜的閃著寒芒,顧顏就把它拾起來,然後收到自己的革囊裡。

  四下轉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況軫的屍體,也沒有看到其它的痕跡,可當時他處在爆炸的最中心,難道能安然無恙的逃生,還是他被炸成了粉末,根本看不出痕跡?

  顧顏的心有些亂,她想此地不能久留,但是又不想馬上離開。這時她聽到旁邊傳來了一個很清脆的童聲:「這位姐姐,你在找什麼呢?」

  顧顏愕然的回頭望去,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大概八九歲的小女孩兒,梳著兩隻丫角辮,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蹦蹦跳跳的,煞是可愛。可是她的手,正在……

  顧顏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女孩兒在地面上跳來跳去,圍著那些人的屍體,把他們懷裡的東西一樣樣的全都搜刮乾淨。都塞到她腰間繫著的一個袋子裡。兩隻白嫩嫩的小手上沾上了不少黑血,她卻毫不在意,顧顏看著她臉上仍然天真無邪的表情,苦笑道:這是什麼樣的孩子?

  那個小姑娘把東西都撿完了之後,才蹦蹦跳跳的走到顧顏的面前,笑嘻嘻的說:「你拿走的那幾枚小箭,我就不和你搶啦。」

  她瞪大眼睛看著顧顏,像是很少看到和自己年齡相仿一樣,還用手比了比兩個人的身高,然後說:「我叫姿吟,姐姐,你是誰呀。」

  隨著姿吟的走近,顧顏就能感受到她身上湧動著的靈氣,「你也是修仙者嗎?」並且用目光緊緊的盯著姿吟,經歷了諸多兇險的她,實在需要更加的小心。

  姿吟倒像是渾不在意似的,說道:「我已經煉氣二層啦。還是爺爺教得好才對。」一邊說著,一邊拿手指向後面指去。

  顧顏向後看去,看到一個長得紅光滿面的老人,胖乎乎的,像是年畫兒上畫的老壽星一樣,手裡拿著一柄拐杖,看到了顧顏,就點頭為禮,說道:「天目山散修公羊子,道友也是聽到動靜才趕來的搶東西的嗎?」

  顧顏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面前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和這個眉目如畫的小女孩兒,卻把「搶東西」這三個字說的如此理所當然。愣了一下才問道:「這麼大的動靜,天目山裡面的門派沒發現嗎?」

  公羊子笑道:「那些築基期的修士,怎麼會理睬區區煉氣修士的爭鬥呢。他們都有厲害的法寶,對這些靈器也不會看上眼的。等那些煉氣弟子的晨課結束了,大概就會有人過來了。所以我們下手要快,搶完就跑,就不會被人發現了。」他看顧顏不說話,就問道,「道友也是外面來的散修,到天目山是尋人還是找東西呢?」

  顧顏說道:「我姓顧,要去雲陽城。」公羊子一愣,臉色有些肅然,說道,「原來是顧家子弟,失敬了。」

  顧顏的心裡不禁苦笑,自己靠著這個姓顧的名頭被失敬很久了,可是她還從來沒見過顧家的門朝哪邊開呢。便也謙遜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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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5-3-3 05:22 PM

卷一 初涉修仙路 第十二章 尋親

  公羊子聽說了她的身份,就不再像開始那樣隨和了。倒是姿吟仍然在她左右蹦蹦跳跳的,十分興奮。公羊子笑道:「我的孫女年紀還小,心境修的不夠深厚,讓道友見笑了。」

  顧顏拍拍她的頭,笑道:「姿吟天真爛漫,真是討人喜歡。她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修為,已經十分了不起了。」

  公羊子苦笑道:「像我們這樣的散修,修煉哪有那麼容易呢。只能是在門派和家族中間討一點剩飯吃。像道友這樣有家族庇佑的,真是想也不敢想啊。」他看到顧顏的神色有些古怪,才省悟道,「真是抱歉,我又說錯話了。」

  顧顏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這位公羊子,他似乎非常的健談,說著一些天目山中的軼事,最後又說:「還好姿吟的天姿不錯,雖然上一次浮玉門選弟子她沒有選上,但過幾年天目山就會有試煉大會了,排名居前的修士,就有資格加入天目山的三大門派,以姿吟這麼小的年紀就修到煉氣三層的資質,她一定有資格入選的。」

  試煉大會?這倒是顧顏沒聽過的東西,不過她現在的身份可是名門子弟,為了保持這個身份,她就只能微笑不語了。倒是姿吟讓她十分吃驚,看她的樣子也就八九歲年紀,居然就修到了煉氣三層?自己的年紀真是活到狗身上了啊。

  姿吟回過頭來不滿的說:「我可是三靈根的修士!我只要做入室弟子,那些外門弟子,我打死也不要去的!」

  在修仙門派中,通常有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之分,外門弟子多半是天資相對較差的,平常在修煉之外,還要為師門處理外務和一些雜役。內門弟子則是專心修煉,每月還能夠領一定的供奉。可以受到門派中高級修士的指點。

  而入室弟子則更進一步了,他們每個人都有專門的師父負責教導,並且能得到符合他們靈根物質的法訣和靈器,修行進境自然是一日千里。

  這時姿吟已經把遠處的東西都收拾乾淨了,公羊子說道:「我們快走,回頭遇到竹山派的人,會和你搶東西的。」

  姿吟鼓著嘴哼道:「那些人長的就不乾不淨的,最討厭了。我要告訴小玉姐姐,把他們狠狠的打一頓。」

  顧顏覺得十分奇怪,一般的散修,對於這種深紮於靈脈的門派,最為敬畏了,聽姿吟的話,倒像是不怕他們似的。

  公羊子看出她的疑惑,就向她解釋。原來姿吟的母親,曾經是天目山中浮玉門的弟子,後來在一次爭鬥中身殞。她母親的師父,是一位築基中期的修士,就答應了公羊子,只要姿吟修煉有成,就收她做入室弟子。姿吟與她的母親同是三靈根的修士,而且資質似乎還在她母親之上,小小年紀就修成了煉氣三層,那位女修士已經答應,只要她在幾年後通過試煉大會的考驗,就會收她為入室弟子。姿吟所說的小玉姐姐,就是那位修士在前幾年收過的弟子,比姿吟大了幾歲,也是童心未泯,有時會奉師命下山,為姿吟送一些東西,兩人交情很好。

  所謂的試煉大會,一般是修仙門派招收弟子的一種手段。塵世間有很多靠著自行摸索的散修,其中也有人有非常好的資質。試煉大會,即是通過各種選拔的方式,招收這些人中脫穎而出的人才,進入門派。當然一開始多半都是外門弟子,需要在師門中有良好的表現,才能夠轉入內門,專心修煉。姿吟有一個成為入室弟子的機會,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了。

  顧顏這才明白姿吟為什麼小小年紀就會有這樣的成就,想來也是有人護佑的緣故罷。她想到自己父母雙亡,這幾年全憑著不斷的毅力,才能勉強邁進修仙界的門檻,忽然覺得有些心酸。眼前這個小姑娘還有自己的親人,自己卻似天地間的一片浮萍無根可依。她把目光投向遠處的雲陽城,顧家,會是自己歸依之地嗎?

  公羊子看她神情有些惆悵,以為不想與自己同行,就拱了拱手說道:「顧道友,離事發之地已遠,你若有事,就此別過如何?」反正雙方把那些人的東西瓜分了一個乾淨,他倒也不擔心顧顏會洩露出去。

  顧顏「啊」了一聲,說道:「我還要往雲陽城一行,咱們日後有緣再見。」她向著兩人拱手作別,然後向著另一個方向行去。

  姿吟不捨的向她招著手:「以後到天目山,一定要找我來玩兒啊!」看著顧顏的身影慢慢走遠,她忽然摸著頭說道,「我好像忘記問她的名字……」

  雲陽城現在是越國抵禦北方宋國進攻的一個重要關隘,很多士兵駐紮在這裡,城郊還有大量的軍營,目前城內基本已實行了軍管,出入城門都要受到嚴密的盤查。

  顧顏並沒有進城,因為顧家也不在城內,顧氏家庭,隱居在雲陽城東北的青雲山上。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很多民眾甚至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家族。無論凡人們如何的刀光劍影,城頭變幻,修仙者們只是高高的俯視著這些凡人,這些人在他們的心中,不過是與螻蟻彷彿罷了。

  顧顏尋找一個山峰潛修了數天,因為在經歷了那天晚上的事之後,她驚奇的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入定了!

  當她盤膝打坐,按著以前的方法吸收天地元氣的時候,剛剛一進入到入定的狀態,她就聽到自己的識海裡有一個振聾發聵的聲音,在不停的呼喊:「天地未形,由何考之?幽明昭暗,誰人極之?夜晝之輪,何以分際?陰陽之氣,何本何支?」

  這讓顧顏感到十分的驚異,她一直是按著書裡既定的步驟修煉,當出現這種她不瞭解的現象之後,自己也沒有解決的辦法。現在她再也不能夠通過入定來吸收天地間的元氣。難道以後都要靠靈石修煉不成?

  可是不通過入定來鍛煉自己的神識和心境,就沒法提升境界,這樣她怎麼能一直修煉下去?那個聲音一直在不停的吶喊,這兩天她把父親留給自己的幾本書全都翻爛了,可是裡面都沒有提到過片言隻字。她又沒有師父可以請教。在過了幾天之後,她只好無奈的放棄了尋找答案,她決定到顧家去看看。或許那裡的長輩能夠幫助她。

  顧顏踏上了在朝霞沐浴下的青雲山,青雲山東北角上的養性峰,就是顧家府邸的所在。她抬著頭向上望去,一條青色的小路蜿蜒的通向峰頂,在朝霞的籠罩下發著淡淡的光芒,她的眼不自覺的眯起來,那是她父親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卻因為一次挫敗而無顏回來。今天,她這個女兒要追求著父親的足跡,回到這個與她有著血脈相連的家族。遠處的景色在晨光的映照下有些迷離,顧顏緊了緊身上的包裹,一步一步,堅定的向著峰頂走去。

  大約走了有一大半的路程,顧顏就覺得身邊的景色慢慢模糊起來,她用神識查探了一下,發現四周有一個小小的幻陣,這個幻陣十分的微弱,只要是煉氣有成的修士都能夠破解,想必是為了避免凡人的侵擾。

  她用手掐了個法訣,向前一揚,前面本來模糊的景色就消失了,露出一條筆直的大路,通向山頂,在目光可及的地方,她看到前面有一座碩大的門樓,拔地而起,上面寫著「青陽顧氏」四個酣暢淋漓的大字。

  門樓後面,是一個面積極為廣大的廣場。都是用青石板鋪地,然後是一棟綿延不絕,像是山莊,又像是城堡的巨型建築。光是外面的牆壁就有數丈之高。晨暉順著城牆斜斜的投射下來,讓人感覺這建築幾乎是頂天立地。修仙家族的手筆,果然不同凡響!

  一直在塵世中修行的顧顏,從未見過這樣雄偉的建築,她睜大雙眼,看了半晌,然後大步的走了進去。

  她踏過那個門坊,就覺得眼前有些虛幻的景象一下子變得鮮活起來。一個青年正站在門坊的上方,他臉上露著有些孩子氣的笑容,看到顧顏,就向她問道:「道友是來顧家拜訪的嗎?」

  顧顏看著這個大概只有二十餘歲的青年,他的唇上還長著淡淡的絨毛,黑亮的眼睛在陽光下很是醒目,臉上的笑容非常溫和,讓她有一種親切感。從眉目中,她依稀看到了當年父親的輪廓。她向著少年淡淡一笑:「我是來認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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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5-3-3 05:28 PM

卷一 初涉修仙路 第十三章 修仙家族

  噹——噹——噹——

  清脆的鐘聲在峰頂不斷的迴響,一群群飛鳥被簌簌的驚起,所有的顧家子弟都集結在大殿之上,族長坐在上位,他的左右是族中的長老。各房的主事們則坐在左右的下首,那些年輕的子弟們,就坐在他們長輩的身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殿中靜靜的站立著的那個有些瘦弱的身影。

  族長顧衡臣已經過了百歲,鬚髮皆白,作為一名築基中期的修士,他還算是正當壯年。只是他當年功法的修行出了問題,所以在由煉氣突破到築基的時候,相貌卻一直也沒法改變了。在他左右坐著的三名長老,都是築基初期的修士,相貌比他顯得還要老些。這時他正向著左邊的老者說道:「六弟,當年是你負責教導劍琛,這個女娃兒,你看是他當年的血脈麼?」

  那老者長的胖胖的,很是富態,臉上露著和善的笑容,他看著顧顏,沉吟道:「樣子是有些像,族長能斷定,她是顧家的血脈麼?」

  顧衡臣點點頭:「她是顧家血脈,一定不假。」他聲音慢慢的和緩下來,說道,「女娃兒,你走上來,讓我們看看清楚。」

  顧顏走上了高臺,她微微低下頭,說道:「顧顏拜見高祖。」顧衡臣「嗯」了一聲,他二目如電,在顧顏身上一掃。

  顧顏就覺得一股強大的壓力從頭頂上一直透到了腳心。這就是築基修士的威壓!絕非她現在一個煉氣一層的小蝦米所能抵禦了。好在這股威壓只在她身上掃了一下,就收了回去。

  卻沒有人注意到,在顧顏的眉心處,那個淡黃色的五芒星,輕輕的閃爍了一下光芒。

  那位老者笑著問顧顏:「你父親現在人呢,你母親是誰?」

  顧顏猶豫了一下,才把自己的來歷說了出來。諸位長老的臉上都露出痛惜之色。那位六祖歎道:「劍琛當年天質聰穎,只是太過要強,過剛而易折,修道人太過剛強,終不是福啊。」

  只是顧顏敏銳的感覺到,當提到自己的母親時,他們臉上都露出不屑之色,看來母親凡人的身份,始終是不被修士們所認可。

  那位六祖聽完顧顏的陳述,歎了口氣。「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如今你也算是老九家中唯一的血脈了。大哥?」

  顧衡臣「嗯」了一聲,說道:「四系火靈根,比她父親還是差了一些。不過你能夠自行修到煉氣入體,也算是勤奮。就留在家中,好生修行。從今以後,你就住在第九房,原來你父親的住所。」說著轉頭對那位老者說道,「老六,劍琛不在,但這女娃兒還有繼母。雖然沒成過禮,但總算有名分在。就讓她們住一塊兒。以後她們這一房,就由你負責教導。」

  老者站起身來,躬身應是。顧衡臣朗聲道:「你既然煉氣有成,就可以入我顧家的家譜,以後顧顏就是顧系子弟,大家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應了聲:「是!」顧衡臣便起身,大袖一揮,走入後堂去了。

  顧顏有些愕然,這就完了?她還以為大家族會有一番複雜而繁瑣的認親程序,看來全是顧衡臣一言可決。這也難怪,在修仙界,實力就代表著一切。作為家族中唯一的一名築基中期的修士,顧衡臣自然有著一言九鼎的能量。

  這時下面大廳中的人都三三兩兩的散去了,只剩下那個被稱為六祖的老頭兒,他笑咪咪的看著顧顏說道:「我叫顧廷臣,排行第六。你就叫我六祖,當年你父親,就是我負責教導的。他資質在少年子弟中,本來算是出類拔萃的,你可不能弱了你父親的名頭。」

  顧顏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請問晚輩的祖父母,可還在嗎?」

  顧廷臣說道:「他們生來沒有靈根,只能享塵世富貴。聽說你父親失蹤之後,憂鬱過度,已經過世了。」

  顧顏聽了,不禁有些感傷。難怪顧衡臣說自己這一房血脈已經斷了,看來真的沒有一個親人存世了。

  顧廷臣看她的神色悵然,喝道:「修道者,體天地之氣,參造化之變。怎能忱於凡人的生老病死,兒女情長!」

  顧顏被他這一喝,神智頓時清醒過來,躬身道:「受教了。」

  顧廷臣見她知情識禮,滿意的一笑,又道:「你來見過你的繼母,她與你父親曾有婚姻之約,雖未成禮,名分卻在,不得失禮。」說罷他一招手,殿下便嫋嫋婷婷,走上來一個穿著華服的婦人。

  那婦人罩著面紗,但身材婀娜,體態雍容,也是一位煉氣期的修士。她向著顧顏微微點頭,說道:「聽聞劍琛還存有血脈,妾身也頗為欣喜。小姑娘也是孤苦的人,就和妾身做個伴兒。」她聲音柔柔軟軟的,十分好聽。顧顏聽了卻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鬼魅一樣,她驚訝的望著這個婦人,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這聲音,這外貌,便是當日她在東萊城見過的秦舞揚!

  她依稀記得,在她昏迷前的一剎那,看到魔化了的況軫,在瘋狂的獵殺坤儀宗弟子之前,將秦舞揚從爆炸的中心拋了出去。後來,也沒看到過她的屍體。看來,況軫依然不忍心殺死這位出賣了他的姑姑,而是在最後的一剎那,饒了她一命。

  顧顏記得秦舞揚曾經說過,她與顧家有些淵源,沒想到,居然會是自己父親曾經訂過親的人。她可沒想過那粗劣的易容術能夠瞞過這位修仙者。苦笑一聲,上前施禮道:「當日一別,今又重逢,只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秦舞揚瞪大了眼睛,雖然隔著面紗,顧顏仍然能看到她瞪大的眼珠中露出驚駭的表情。知道她生怕自己的秘密被別人戳破,又說道:「那天我用遁地符遁走之後,又被在外面的坤儀宗弟子堵截,潛藏了幾天才逃出來,原來夫人也沒落入敵手。不知道那位徐道友和令侄可還好麼?」

  秦舞揚驚駭的臉色慢慢平復下來,有些悵然的道:「原來姑娘卻是舊識。那位徐道友,已經身殞了,至於舍侄……」她臉上露出有些淒傷的表情,沒有說話。

  顧顏心道:這女人裝的好像!只是面上當然不會拆穿出來,反而陪著感歎了幾聲。秦舞揚轉頭向顧廷臣道:「六祖,這就是孫媳當日來雲陽城的時候,在路上見過的那位少年。只是沒想到是女扮男裝罷了。」

  顧廷臣笑道:「原來是舊識,我還想。族中近日沒有出去過的少年,還以為是有人冒名頂替我顧家的名頭呢。」

  顧顏心中長出了一口氣,好在沒有矯言偽飾,否則必定要出大漏子。她躬身道:「沒想到夫人與家父還曾有舊緣,當日真是失禮了。」

  秦舞揚歎道:「我與劍琛本來是舊識,他當年去東海尋寶,一去不歸。都以為他在爭鬥中身殞了,沒想到還留下血脈。你便與我同住,我必將你當親生的女兒看待。」

  顧顏看著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這時儼然便是一個慈愛的母親,不禁有恍如隔世之感。這時顧廷臣聽秦舞揚說話,很是不耐,說道:「你明日到明堂來聽我講道,先回去安置。」說完大踏步的走了。

  秦舞揚躬身送顧明臣離開,才道:「方才聽你說你單名一個『顏』字,我叫你阿顏如何?」

  顧顏有些恍然,這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稱呼了。她定了定神,說道:「不敢當夫人如此稱呼,還是稱我名字。」

  秦舞揚也不在意,笑道:「以後相處的日子還長,何必這樣客氣呢。」她親熱的拉起顧顏的手,帶著她向外走去。邊走著,還在詢問一些她生活中的瑣事,就像一個真正的慈母一般。

  顧顏跟著她向外走,嘴裡隨便的回應著,突然秦舞揚問道:「那天你逃出來之後,就在天目山附近養傷麼?」

  顧顏全身一凜,心念電轉,答道:「我雖然避開了兩個坤儀宗的弟子,但是也受了些傷。後來遇到一位天目山的散修,蒙他收留,將養了幾日,才到雲陽城來。最近覺得氣息不調,又調息了幾天,才來青雲山的。」她這番話說的半真半假,除非親身經歷,否則是看不出破綻的。

  果然秦舞揚「嗯」了一聲,說道:「可憐見的,以後你便在此地住下,我必像你親生父母一樣的對待。」

  顧顏恭敬的點頭,心中卻道:她倒真的把自己當成女主人了?自己與這個表裡不一的繼母同住,她心中長歎一聲,實不知是禍是福。

  顧家所居之地,實際上是一座小城。城中有縱橫的道路,和居住之地,甚至還有集市。顧顏所住之地,就在小城的東南角,一座小院,裡面有數間小屋,倒很是雅致。秦舞揚說道:「這曾經是你父親的舊居之地,那間屋子是他少年時所居,你就住在那裡。」又指了指對面的那間,「我就住在那裡,有事隨時尋我。你若要用食,可去管事處領柴薪糧米,亦可直接去族中的食所用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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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5-3-3 05:58 PM

卷一 初涉修仙路 第十四章 顧家子弟

  顧顏點頭應下了,回到自己的屋子,看到那間雅致而簡陋的小屋,只有一個石床,兩張草席而已。想到這是自己父親長大的所在,心中不自然的有些惆悵。

  好在她平時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料理已慣的了。就去院子裡找了一把掃帚,自己將屋子打掃乾淨。然後又去自己這一房的管事處,領了柴火和米糧,然後到秦舞揚的屋外問道:「夫人,可用餐否?」

  秦舞揚說道:「我已不食煙火之物,你不必管我。」隨後屋子裡便靜寂了,想必是在修煉。顧顏盡了禮數,便自行去做了飯菜。她煉氣有成之後,每日裡通常只吃一餐,對於肉食也不甚看重。吃過之後,便自行去草席上打坐。

  天目山果然是靈脈,比起她平日裡修煉的那些靈氣稀薄之地要強過甚多,她將真氣運行全身,然後就感覺到一股渾厚的靈氣在周圍環繞,她試著靜心入定,虛靜澄空,萬事不思。漸漸的進入若有若無的境界。

  然後就覺得四周空蕩蕩的無一物,然後神識愈加的清明起來。在她識海中無端出現的那一個橢圓形的氣團,這時仍然靜靜的停在那裡,一動不動。可是裡面卻像包裹著無數氣體,黏稠的像是液狀,在不停上下翻滾,像是一口沸油鍋一樣。她試著用神識試試的去試探,卻覺得那裡面十分幽深,她的神念一進去,就如泥牛入海一般的不見蹤影。

  顧顏繼續試著入定,就在反照空明的時候,她的腦海裡又出現了那個深邃而渾厚的男聲,像是在怒吼,又像是在發問。

  「天地未形,由何考之?幽明昭暗,誰人極之?夜晝之輪,何以分際?陰陽之氣,何本何支?」

  一聲一聲的發問,震盪著她的耳膜。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顧顏才無奈的從打坐中醒來。這讓她根本無法入定,這樣怎麼才能修煉呢?

  這一定是在況軫自爆玉簡的時候,在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麼變故。她本來想見了顧家的長輩,向他們請教這些疑難。可是如今秦舞揚也在顧家,要是自己的疑問被人洩露出去,被她察覺到自己知曉了她的秘密,那該如何是好?

  一個人生活了多年的顧顏,已經知道如何謹慎的保護自己,哪怕這裡是父親生長之地,她也不會輕易的暴露出自己的秘密。她停止了修煉,倒在石榻上沉沉睡去。這些問題,以後總會有時間慢慢的搞清楚。

  第二天,她早早的起身,先是去秦舞揚的屋外拜見。秦舞揚說道:「我入靜常常三五日,不必如此拘禮。」隨後讓她去明堂聽道。

  顧顏出了門,才發現不知道明堂的所在。正想找人詢問,這時不遠處走來一個少年,見顧顏正在門外,笑道:「我特來引你前往明堂。」

  顧顏抬頭一看,正是她在昨日見到的那個,為她引路的少年。他臉上常帶著溫和的笑容,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十分好看。顧顏也向他一笑,「昨日匆忙,還不知道這位尊長如何稱呼?」

  那少年擺擺手:「我叫顧明澤,和你是同輩,不要這樣稱呼。今日六祖講道,特讓我引你前往明堂。以後我們在一同修煉,更不要這樣客氣了。」

  顧顏問道:「不知六祖……」顧明澤笑道:「正是家曾祖。」顧顏這才恍然,跟著他去了。

  明堂離顧顏所住的地方並不遠,她這時才大概瞭解顧家小城的分佈。大概每個築基修士,都有自己的居所和勢力範圍,並負責教導下轄幾房的功課。東南這一方,就是由顧廷臣負責的。

  明堂是一個十分寬大而明亮的廳堂,裡面地方廣大,不過只有十餘張木榻,上面都坐著人。顧明澤笑道:「十七妹來了,就要再加一張木榻了。」

  顧顏愕然道:「十七妹?」

  顧明澤道:「六祖、九祖、十祖、十三祖這幾房,都歸在六祖門下教導,晚輩們也都一樣序齒,你年紀最小,只能排第十七,不就是十七妹了?」

  顧顏翻個白眼,大家族的規矩果然多啊。還好不是所有同齡的人都要按順序來排,不然自己不是要排到一百多了?想起那樣的稱呼,她就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隨著兩人的走進,眾人的目光都向他們望來。有些是好奇,有些是不屑,更多的卻是漠視。顧顏敏銳的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具有十分的敵意。她用餘光看去,是個十分年輕的少女,眉目如畫,大概只比自己大一兩歲。她的眉毛有些向後斜著,讓她本來完美的臉上顯得有些不太協調。

  顧明澤用目光掃視了他們一眼,廳堂裡的人就安靜下來。他指著身邊的顧顏說道:「這位是十七妹,名叫顧顏。是當年劍琛七叔在外面遺留的血脈,族長有令,她錄入我顧氏家譜,日後便與我們一同修煉。大家來見過了。」

  顧明澤似乎在眾人中是個頭領,大家都很聽他的話,一一的過來見面。一時間,顧顏也記不得那許多人名。只有兩個人給她很深的印象。一個就是那個曾經對她抱有敵意的少女,叫作顧若雨,另一個則是看上去十分文弱的少年,他臉色有些蒼白,像是還在病中,身上的靈氣都帶著異常的波動,似乎是受過重傷仍然未癒的樣子。他看到顧顏倒很是親切,說道:「當年還受過七叔的教導,至今未忘。我是顧墨言。」

  顧顏看到他文弱而秀氣的相貌,又聽是父親的舊識,就有了些好感,向著他微微一笑。然後眾人落座。顧明澤走到前面,一座高臺之下,然後敲了敲台下的一座小鐘。

  九聲鐘響之後,眾人皆肅容,一片寂然。隨後那位六祖顧廷臣便從台後走出,在高臺上落座。看到顧顏也坐在台下,就沖她微微一笑,然後開始講道。

  顧顏還是頭一次聽一位築基修士講道,所講內容亦十分淺顯,都是針對進入煉氣期時間不長的弟子們的一些疑難。顧顏與自己修行時的問題相印證,覺得受益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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